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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澈錯愕一瞬,徹底黑了臉,“你在說些什么渾話?”
我輕嗤一聲,“你也不是小孩,還不懂退婚的意思么?”
紅袖瑟縮著腦袋,眼底閃過嫉恨和恐懼,匆忙用袖子遮掩手腕。
我眼尖發(fā)現(xiàn),那是嫁妝中娘留給我的傳家玉鐲。
也是她唯一的遺物。
怒氣直貫眉心,我伸手去奪,“誰允許你動我東西了?”
她驚恐一叫,竟直接脫下玉鐲摔了個粉碎,假惺惺地求饒:
“對不起季小姐,都怪奴婢手笨,可奴婢不是故意的……”
蕭澈護(hù)在她身前,與我對峙,“鐲子是我賞她的,又不是什么名貴玩意,你季玥缺這點錢?”
“報個價吧,我替她賠你?!?/p>
可惜,娘親留下的念想,以及我錯付的真心,他賠不起。
深吸一口氣,我咬緊后槽牙蹲下,撿起碎玉,不小心劃破了手。
鮮血汩汩滲出來。
蕭澈神色一凝,遲疑著阻攔,“本世子買一百個玉鐲還你,別在這礙眼,聽到?jīng)]?”
他不耐煩地彎下腰,伸手想幫忙,紅袖淚光閃爍,突然捂著小腹,劇烈地干嘔起來。
“血……阿澈救我……”
聽見親密的稱呼,蕭澈動作一滯,連忙抱著她安撫。
扭頭用勁踹開我,怒目而視,“別在這裝可憐了,明知紅袖有孕暈血,還故意刺激她!”
“季玥,你何時變成毒婦了?”
我被踢倒在地,難以置信搖頭,“你看清楚,她自己打碎的手鐲!”
“閉嘴,你還不知悔改?!?/p>
伴隨她的哭聲愈發(fā)委屈,蕭澈也攥緊拳頭,拽著我丟進(jìn)院里的深井。
“好生反省,什么時候知錯,什么時候撈上來?!?/p>
井水寒冷刺骨,我忍不住哆嗦。
拽著井繩,我艱難地大聲質(zhì)問:“蕭澈你瘋了!放我出去?!?/p>
回應(yīng)我的是曖昧不清的對話。
紅袖聲音怯怯,“阿澈哥哥……這樣對季小姐太過分了吧?紅袖身份低微,受點委屈也應(yīng)該的?!?/p>
蕭澈語氣心疼而寵溺:
“小笨蛋,她早被丞相寵得無法無天,惹得我娘厭棄,現(xiàn)在不磨性子,以后不得反天?”
“況且季玥善妒,不如你柔順單純,她不適合做世子正妃,納她當(dāng)妾,已經(jīng)是念舊情了?!?/p>
紅袖囁嚅許久,最終小聲問:“那阿澈,為何不依了她退婚呢?”
我面色一窒,也豎起耳朵。
想聽聽他的答案。
既然嫌惡我,不愿娶我為妻,為什么又拴著我不讓走?
靜默蔓延開來。
過了很久,蕭澈才施舍般出聲:
“她畢竟在我屁股后跟了七年,除了我,沒人肯要的,退婚只是氣話,真依了她,怕是要鬧出家了。”
“況且,相府權(quán)勢滔天,對我是一股不小的助力……”
剩下的話,我?guī)缀趼牪磺濉?/p>
淚水混著雨水把我淹沒。
當(dāng)年那個在墻角擋我身前,趕走一群惡犬的少年,逐漸模糊起來。
甩開作祟的回憶,我勾出個嘲諷的笑,只當(dāng)真心喂了狗。
可惜,蕭澈這次要失策了。
瀕臨崩潰后,我反而出奇地冷靜下來,死死抓著垂下的井繩。
借助木桶和井壁,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竟然硬生生攀了上去。
蕭澈聽見聲響,轉(zhuǎn)身看到的,就是如水鬼索命般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