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2.5沈燁攥著離婚協(xié)議書，臉色陰郁。他看著手機里的通話記錄。
26個無人接聽。發(fā)出去的幾十條信息也無人回復(fù)。陸悠悠就像從空氣中蒸發(fā)了一樣。
他毫無頭緒，手指不自覺地滑過屏幕上陸悠悠的名字。這才發(fā)現(xiàn)，他給藍瑾的備注是瑾兒，
而他的妻子卻是全名。以前他很有把握陸悠悠對他的愛，但是現(xiàn)在他有點不能確定了。
他不是第一次為了藍瑾惹她傷心，可她從沒生過氣，更不會不告而別。
難道這次他真的做得太過分了？他煩躁得在房里來回踱步，頭一次沒了章法。她會去哪里？
她在這里已經(jīng)沒有親人了，她能去哪里？沈燁突然想起陸明浩死去的那個晚上，
悠悠在他懷里哭得肝腸寸斷?！鞍?，現(xiàn)在我只有你一個親人了?！敝螅?/p>
悠悠就特別依賴他，對他言聽計從。所以，他以調(diào)養(yǎng)身體為由，給她施針下蠱，
再到意外流產(chǎn)。如此反復(fù)三年，她從沒有懷疑過他。她只是想和他有個孩子，
而他對她做了什么？沈燁覺得自己著了魔，只要事關(guān)藍瑾，他就會失去理智。
當(dāng)年藍瑾在他面前哭訴被陸明浩拒絕，他二話不說就去替她出頭。
他至今還記得陸明浩死前絕望的眼神。她需要孕蠱來治療不孕癥，
他甚至不惜傷害悠悠的身體，也要親手把自己的孩子獻給她。
孩子......他想起那個被他扔掉的骨灰盒。沈燁飛車趕到墓地。在陸明浩的墓碑旁邊，
有三個小小的墓碑，其中有一個明顯是新翻的土。他倉皇失措地跪下去徒手挖起來。
手上很快就冒出了血，他卻毫不在意。他摸到了骨灰盒。鬼使神差地打開盒子，
里面是一個紙扎的娃娃。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三個小小的骨灰盒里都有一樣的娃娃！
他心下一沉，悠悠已經(jīng)知道了！他強硬地取消了孩子的葬禮，可她還是來了。
沈燁失魂落魄地上車，意外發(fā)現(xiàn)了悠悠落下的病歷單。上面清清楚楚寫著無痛癥已經(jīng)自愈。
他怔住了，他以為這些年悠悠遭的罪都是小事，畢竟她沒有痛覺。
根本沒想過她會默默承受......她該多疼啊。待他回到家里，藍瑾已經(jīng)等了很久。
“阿燁，你怎么才回來。”她靠到他懷里撒嬌：“聽說悠悠要和你離婚？
”沈燁沒心情理會她，他把她從懷里拉開，跌坐在沙發(fā)上。藍瑾第一次被沈燁無視，
她咬緊下唇，心中無比委屈?！瓣懹朴谱吡瞬皇歉茫剂四隳敲炊嗄?，早就可以滾了。
她已經(jīng)沒利用價值，你還留戀她做什么？”沈燁思緒紛亂，一旁的藍瑾還在喋喋不休地說著，
他只覺聒噪。他從來沒有這樣強烈的希望身邊的人是悠悠，而不是藍瑾。
藍瑾察覺了他的異樣，不可置信地大聲質(zhì)問：“你不會愛上她了吧？
她不過是給我治病的一個工具！你明明愛的是我！”沈燁苦笑，原來她都知道，
只是一直裝傻享受著他的專寵?！澳阕甙桑乙フ矣朴?。”藍瑾的眼神從震驚到嘲諷。
“就算你找到她又如何，陸悠悠已經(jīng)知道了你對她做的一切。你說她是會原諒你呢，
還是恨不得你馬上去死！”沈燁陰沉著臉，看藍瑾的眼神充滿危險。“是你告訴她的？
”他狠狠給了藍瑾一巴掌?！半y怪她要走，還要和我離婚。都是你干的好事！
”藍瑾從沒見過一向?qū)λ郎仨樀纳驘钊绱吮╈?，嚇得花容失色。沈燁想起孩子葬禮那天，
他也是這樣打了悠悠。她絕望的眼神，仿佛失去了整個世界?！鞍?，
我只有一個小小的要求，給我們的孩子辦一個葬禮?！钡谌齻€葬禮，被他親手毀了。而他，
也失去了陸悠悠。6十幾個小時的飛行，疲憊讓我暫時忘掉了傷心事。
顧思齊早就等在了機場。他接過我的行李，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澳阍缭搧碚椅覀?。
現(xiàn)在有我和師傅在，誰也不能欺負你。”我徹底放松下來，跟著他坐上了開往唐人街的車。
師傅在唐人街開了個紙扎鋪，專做華人生意?！皼]想到我們這門老手藝，
還能到國外來發(fā)揚光大。悠悠啊，你能來幫忙就最好了，師傅一直在等你。”“是啊，師姐，
據(jù)說當(dāng)初你就學(xué)了兩年，手藝就不輸師傅了。可惜后來你去嫁人，
師傅老說我們這門手藝要斷送在我手里。”我被他們師徒二人圍在中間，
久違的得到了家人般的溫暖。這世上每天都有人生老病死，哪里都不例外。
紙扎鋪的生意很好，還有從其他城市過來的訂單?？蛻舻母鞣N特殊要求我們都能滿足，
我的手藝也日漸精湛。只是有一天，我的情緒異常低落。我接到了一個訂單，
客戶要給死去的女兒定制紙兔子?；貞浻职盐宜偷搅穗x開沈燁的那天。葬禮雖然取消了，
但我還是去了墓地。我把第三個骨灰盒放在他舅舅和兩個哥哥的身邊。
這樣他們在地下就能團聚了。為了怕孩子們寂寞，我在盒子里都放上了親手做的紙娃娃。
希望他們能原諒媽媽，是媽媽沒有保護好他們。下輩子能投胎的話，去個好人家吧。
淚水滴到了紙兔子上，瞬間暈開了，我細致地補上顏色。可是紙兔子能補，
我破碎的心要拿什么去補呢？晚飯時，顧思齊送貨回來，也帶來了沈燁的消息?！八悲偭?，
滿世界在找你?！鄙驘钫椅易鍪裁矗也皇且呀?jīng)留給他離婚協(xié)議書了么？只要他簽了字，
就可以毫無阻礙的和藍瑾在一起。我注銷了電話卡，換了手機，
就是想把這個人從生命中徹底刪除。經(jīng)歷了那些傷痛之后，我以為這輩子注定消沉直至死亡。
可是，當(dāng)我重新回到師傅的紙扎鋪，親手給亡者制作他們生前喜愛的東西。
我又發(fā)現(xiàn)了活著的意義。雖然我歷盡傷痛，但我仍然可以擁抱新生。日子一天天過去，
就在我已經(jīng)快忘記沈燁時，我又接到了特殊的訂單?！凹堅尺€要去出差？
”“如果客戶很有錢的話，偶爾也是會有這種情況的?！鳖櫵箭R拍拍我的肩，安慰我。
“這次的客戶指名要你去，肯定是聽說你的手藝最好。也是死了孩子的家庭，真是可憐。
”隔天，我來到臨市，如約按響門鈴。沉重的黑色鐵門緩緩打開。我抬頭，
心臟像是被狠狠刺了一下。臺階上站著的，是我最不想看到的那個男人?！坝朴?，
我總算見到你了?！?沈燁站在那里，久久凝視我，眼神中寫滿了失而復(fù)得。我在心中冷笑，
過了這么久，還是被他找到了。我以為他會放棄，沒想到他這么執(zhí)著?！斑€在生我氣嗎？
”他向我走來，看我不自覺的退后，皺起了眉頭?！拔页姓J之前是我對你太兇了，
我不該護著藍瑾。你不喜歡她，我就再也不見她。以后，我就守著你一個人，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