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語凝的話像一桶冰水澆在林淵頭上。他盯著自己剛剛釋放過禁咒的手，掌心那道符文正在緩慢消退，留下一片灼燒般的刺痛。
"你說...意識核心？"林淵聲音嘶啞，"禁咒是活著的？"
蘇語凝扶著墻站起來，擦掉嘴角的血跡："比那更糟。它是有目的的。"她走到被炸開的墻洞前，警惕地掃視外面，"我們得離開這里，紫袍人不止這三個。"
遠處傳來更多爆炸聲，學(xué)院西側(cè)的魔法植物園升起一團紫色煙霧，那些百年古樹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扭曲變形，枝干上長出尖銳的紫色晶體。
林淵抓起床下的古籍塞進懷里："去哪？學(xué)院已經(jīng)不安全了。"
"舊圖書館的地下室。"蘇語凝從腰間解下一串鑰匙，"我父親留下的安全屋，有防護結(jié)界。"她突然皺眉，抓住林淵的手腕，"等等...你在吸收禁咒能量？"
林淵這才注意到，空氣中飄散的紫色能量微粒正不斷滲入他的皮膚。更可怕的是，他居然能嘗到那些能量的味道——像金屬和腐肉混合的怪異滋味。
"我不知道...它在自己進來..."林淵驚恐地想甩手，但那些微粒反而加速涌入。
蘇語凝迅速掏出一張符紙貼在他額頭上："暫時阻隔。"符紙立刻燃燒起來，化為灰燼，但那些微粒確實停止了滲透，"只能撐幾分鐘，我們得快走。"
他們溜出宿舍，借著混亂的掩護穿過中央廣場。學(xué)院已經(jīng)陷入半癱瘓狀態(tài)，導(dǎo)師們分成兩派——一些在組織學(xué)生撤離，另一些卻站在紫袍人那邊，胸前同樣佩戴著紫水晶飾品。
"克萊門特導(dǎo)師？"林淵震驚地看到自己的元素導(dǎo)師正與"灰燼之手"的人站在一起，手中魔杖指向幾個試圖抵抗的教師。
蘇語凝拉著他躲到一座雕像后面："我早說過，不要相信學(xué)院高層。"
通往舊圖書館的小路被一片詭異的紫色荊棘封鎖，那些藤蔓像有生命般蠕動著，尖端滴落腐蝕性液體。蘇語凝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瓶，將里面的銀色粉末撒向荊棘。
"退散！"她低聲喝道。粉末接觸到的藤蔓立刻枯萎，但新的藤蔓馬上從地下鉆出填補空缺。
林淵感到體內(nèi)有什么東西在蠢蠢欲動。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對著荊棘叢做了一個撕扯的動作。令他震驚的是，那些藤蔓竟然真的向兩側(cè)分開，形成一條狹窄的通道，仿佛在服從某種更高階的命令。
"你..."蘇語凝瞪大眼睛，"你能控制它們？"
"不是我控制的。"林淵盯著自己的手，"是它...禁咒。它們認出了同類。"
通道盡頭，舊圖書館的橡木大門緊閉，門板上爬滿紫色紋路。林淵剛靠近，那些紋路就亮了起來，組成一個他莫名能讀懂的詞："歡迎"。
門自動打開了。
圖書館內(nèi)部比想象中完好，但空氣中飄浮著無數(shù)細小的紫色晶體，像塵埃般緩緩旋轉(zhuǎn)。蘇語凝拉著林淵快速穿過大廳，來到一個隱蔽的側(cè)室。她移開墻上的掛毯，露出后面的金屬門，門上刻著復(fù)雜的符文。
"只有守望者血脈能打開。"蘇語凝割破手指，將血滴在門鎖上。符文依次亮起藍光，門無聲滑開。
地下室比林淵預(yù)想的寬敞得多，更像一個小型實驗室。墻上掛滿了各種古老武器和符文圖表，中央的工作臺上攤開一本筆記，旁邊放著幾瓶顏色詭異的藥劑。
蘇語凝鎖好門，激活了墻上的防護符文，整個房間頓時被淡藍色光幕籠罩。"暫時安全了。"她癱坐在椅子上，從架子上取下醫(yī)藥箱，"讓我看看你的手。"
林淵伸出手，掌心那道符文已經(jīng)完全消失，但皮膚下隱約有紫光流動。蘇語凝用蘸了藥水的棉簽輕輕擦拭，棉簽立刻燃燒起來。
"比我想象的嚴重。"她眉頭緊鎖，"禁咒已經(jīng)在你體內(nèi)扎根了。通常這種情況..."
"通常會怎樣？"林淵追問。
"通常會死。"蘇語凝直視他的眼睛，"或者變成那些紫袍怪物的一員。你是第一個還能保持理智的案例。"
她從工作臺下拖出一個鐵箱，打開后里面是一塊拳頭大小的黑色晶體，表面布滿裂紋。"這是我父親留下的...禁咒碎片。他臨終前要我毀掉它，但我做不到。"她苦笑道，"諷刺的是，現(xiàn)在它可能是救你的唯一希望。"
林淵體內(nèi)的禁咒能量突然活躍起來，他感到一陣強烈的吸引力，不由自主地向那塊晶體伸出手。黑色晶體開始脈動，裂紋中滲出紫光。
"它在呼喚我..."林淵喃喃道。
"不，是污染在擴散。"蘇語凝按住他的手，"但我們可以利用這點。古籍上記載過一種凈化儀式，需要禁咒感知者作為媒介。"她指向房間角落的一個圓形平臺，"躺上去，我會嘗試引導(dǎo)禁咒能量循環(huán)，而不是讓它堆積在你體內(nèi)。"
林淵剛躺上平臺，整個房間就劇烈震動起來。天花板上的灰塵簌簌落下，防護結(jié)界閃爍不定。
"他們找到我們了。"蘇語凝咬牙道，"儀式需要至少二十分鐘，但我們可能沒那么多時間。"
林淵聽到樓上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和家具被推倒的巨響。他看向蘇語凝："你有武器嗎？真正的武器。"
蘇語凝從墻上取下一把造型古怪的短杖："星隕合金打造的，能傷害禁咒生物。但..."
"去做你的儀式。"林淵接過短杖，感受到一種奇異的熟悉感，仿佛這武器本就是為他打造的，"我來爭取時間。"
通往地下室的門被某種巨大力量撞擊，金屬門板凹陷變形。林淵站在平臺前，短杖橫在胸前。他體內(nèi)的禁咒能量開始有規(guī)律地脈動，與黑色晶體產(chǎn)生共鳴。
第一道裂縫出現(xiàn)在門上時，林淵突然明白了禁咒的本質(zhì)——它不是毀滅，也不是生命，而是某種更原始的東西。就像火焰，既能帶來溫暖也能造成災(zāi)難。關(guān)鍵在于誰在控制。
門被炸開的瞬間，林淵舉起短杖，體內(nèi)的禁咒能量如洪水般涌出。但這一次，他沒有恐懼，而是嘗試著去引導(dǎo)、去塑造。紫光在他周圍形成旋轉(zhuǎn)的符文環(huán)，短杖尖端綻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第一個沖進來的紫袍人還沒來得及舉起武器，就被這道光芒貫穿胸口。他驚愕地低頭，看著自己的紫水晶飾品碎裂，然后整個人化為灰燼。
"蘇語凝！"林淵頭也不回地喊道，"禁咒不是敵人...它是一種語言！我們一直在誤解它！"
身后傳來少女急促的咒語聲和晶體碎裂的脆響。林淵感到一股全新的能量從背后涌來，與他體內(nèi)的禁咒完美融合。短杖上的光芒變得更加純凈，不再是危險的紫色，而是一種深邃的銀藍色。
更多的紫袍人涌進來，但林淵現(xiàn)在看清了他們的真面目——不是人類，而是被禁咒能量操控的空殼。他揮動短杖，銀藍光芒如漣漪般擴散，所到之處，紫袍人紛紛倒地，體內(nèi)的禁咒能量被強行抽離，在空中形成一團旋轉(zhuǎn)的紫霧。
"現(xiàn)在！"蘇語凝喊道。
林淵轉(zhuǎn)身，看到少女站在平臺邊，手中捧著一顆純凈的藍色光球。平臺上的黑色晶體已經(jīng)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復(fù)雜的能量矩陣。
"引導(dǎo)它們進來！"蘇語凝指向那團紫霧。
林淵用短杖劃出一個符文，紫霧立刻被吸入矩陣。整個地下室劇烈震動，墻上的符文全部亮起刺目的白光。當光芒散去時，林淵發(fā)現(xiàn)掌心的灼燒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清明。
"我們...成功了？"他喘著氣問道。
蘇語凝癱坐在地上，臉色蒼白但帶著微笑："暫時穩(wěn)定了。但學(xué)院已經(jīng)淪陷，我們必須離開。"
樓上突然傳來一聲非人的嚎叫，比之前任何聲音都要可怕。林淵和蘇語凝對視一眼，同時想到了那個被玄機老人稱為"第七塔"的地方。
"禁地..."林淵低聲道，"無論里面有什么，它正在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