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使的那個八一杠還行嗎?”
這是在裝甲車上,被許三多俘虜?shù)奶胤N大隊中?!蕟柕?。
就在白鐵軍被槍擊,常笙趴在地上,保護自己的小兄弟不被誤傷的時候,成才也陣亡了。
他沒有聽常笙‘不要一直盯著瞄準鏡’的勸告,導致他在先鎖定袁朗的情況下,因為眼睛干澀眨了一下眼,就被感知到殺意的對方給反殺了。
交火完畢后,許三多看著沮喪的成才,很是生氣,違背了高城‘不要出重火力射界’的命令,跑出去逮住了袁朗。
然后,他們就坐在了同一輛裝甲車上。
常笙感受著袁朗身上傳來的、充滿血腥的危險氣息,忍不住的有點抖抖,同時心中想著,有時候感知太強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
用屁股想都知道,對方肯定留手了。
不然,以許三多那練到現(xiàn)在,也不過是連隊中上游的射擊和格斗,能活抓袁朗才真是見了鬼,他能和對方舉槍互射同歸于盡,都算是他運氣好的。
“報告首長,還行?!?/p>
伍六一豪放的聲音震耳欲聾。
“我也覺得不錯,比九五好,九五臥射太高了。”
袁朗毫不在意自己俘虜?shù)纳矸?,打開話題就開始套情報。“昨天我那個狙擊手,就是因為這個,被你們那個八五狙擊手給干掉了?!?/p>
“欸?你們那個狙擊手不錯啊。”
許三多瞄了一眼成才,然后開口了?!皥蟾媸组L?!?/p>
常笙連忙要制止許三多,只是這時裝甲車搖晃了一下,打斷了他說話的同時,讓他咬了一下舌頭。
搖晃過后,許三多又補上了一句?!熬褤羰?、狙擊手叫成才?!彼贿呎f,一邊看向成才的位置。
袁朗順著許三多的目光看向成才,眼睛瞇了一下。
Pia!
常笙一巴掌呼在自己腦門上,對許三多真是無語到了極致。
他就沒注意到,班上其他人都沒說話嗎?保密守則懂不懂,連成才自己都沒說話,他到底在急個什么。
雖說人家自己就能調(diào)查出來,但是,人家查的和你自己說的,那性質(zhì)能一樣嗎?
這時,又見袁朗沖著許三多套話。“小兄弟,你叫什么啊。”
許三多很是緊張,話都說不清楚?!拔医校医羞@個?!?/p>
袁朗都被逗笑了?!鞍偌倚绽镞€有這個姓,?。窟@個?!?/p>
“班副?”常笙看向伍六一,希望他能制止許三多犯蠢。
“報告首長!他叫許三多!”
Pia!
常笙又是一巴掌拍到自己臉上,心中怒吼:‘許三多就算了,伍班副你這犯的什么蠢,我叫你是這么個意思嗎?’
袁朗繼續(xù)和許三多搭話?!八遣皇沁€有個綽號叫死心眼啊。”
“我,我老犯混?!?/p>
就在常笙準備開口,阻止許三多繼續(xù)犯蠢的時候,裝甲車又是一搖晃,讓常笙又咬到了自己舌頭。
常笙只能捂著自己的嘴巴,看著袁朗繼續(xù)套話?!澳銥槭裁?,這么勇于犯錯,或者急于認錯啊?!?/p>
“因為,因為我老做錯事,沒有做過對事?!?/p>
‘你TM還知道這事啊,知道就不要再說了?!?/p>
常笙想開口打斷,但這破裝甲車又是一哆嗦,再次打斷常笙說話的同時,又?咬了一口舌頭。
常笙捂著嘴,很想罵駕駛員的N?!甌MD會不會開車,這都第三次了。’
常笙轉(zhuǎn)過頭,把希冀的目光放到了史今身上,結(jié)果史今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常笙搞不懂,史今這次演習表現(xiàn)的不錯,再加上三班的成績現(xiàn)在也很不錯,他留下來的概率還挺大的,怎么還是這么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沒辦法,常笙就只能這樣看著袁朗套話。
很快,裝甲車就開到了山下,鋼七連的臨時駐扎營地。
下車的時候,袁朗叫住了許三多,也吸引了三班眾人的目光。
許三多一愣,把自己手上從袁朗那兒繳獲來的槍,交還給了他。
“喜歡這些槍嗎?”袁朗伸頭靠近了許三多,在他耳邊輕語。“想不想要啊?!?/p>
“這,這是軍隊的財產(chǎn)?!?/p>
袁朗被許三多蠢到了,后退了兩步?!拔沂钦f,想不想到我那兒去?!?/p>
許三多回頭看向三班的大家,大家也看向許三多,看看他會怎么選擇,會不會犯蠢。
許三多回頭立正?!皥蟾妫沂卿撈哌B,第四千九百五十六個士兵。”
常笙笑了,其他人也笑了,聲音很大。
袁朗面色有點不好看。“這算是你的回答是嗎?”
“是!”
袁朗聽到許三多的確認,拿手套敲了一下許三多的頭盔,然后轉(zhuǎn)身就往高城那兒走。
走著走著,袁朗突然回頭?!皩α耍銈冞@兒是不是還有一個觀察手,他叫什么名字?!?/p>
許三多這次倒是沒直接回答,但他扭頭看向了常笙。
Pia!(ノ- <。)
常笙第三次把巴掌呼到了自己臉上,剛對許三多升起的一點好感也瞬間就沒了。
‘這TM和直接指認有什么區(qū)別。’
袁朗看了一眼常笙,微微一笑,轉(zhuǎn)身走向高城。
目送著袁朗被接走后,許三多扭頭看向了三班眾人,眼神中有點迷茫。
史今帶頭,上前摸了一下許三多的臉,然后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向營地。
其他人也跟上,常笙沒辦法,只能跟著上前拍了拍許三多。
“你這家伙,今天的表現(xiàn)還行,沒給班長丟臉?!?/p>
說完,常笙扭頭就走,感覺自己的良心都臟了。
也因為常笙走得快,沒發(fā)現(xiàn)眾人中有個人一直愁眉苦臉,沒和他們一起笑,也沒和他們一起鼓勵許三多。
常笙走到營地,先是把自己的裝備領回來放好,然后去洗了洗手和臉,去炊事班幫忙,順便偷師。
——
晚上
鋼七連開始會餐。
常笙坐在角落,看著高城站在大車車燈下慷慨激昂,說著失敗是成功之母這類的話。
常笙也拿著一瓶啤酒,跟著大家的節(jié)奏噸噸噸。
看著大家在高城的開導下,臉上逐漸綻放出笑容,常笙的臉上有些失落,蹲在角落繼續(xù)噸噸噸。
沒過多久,和史今喝得正高興高城開始嚷嚷了。
“成才,常笙,你們倆躲哪去了,過來喝酒啊,來敬你們史班長一杯。”
常笙噸噸噸的動作一停,臉上掛著個笑臉,和另一個角落走出來的成才一起走到高城面前。
“你看看你們哭喪著的那個臉,不就是打了敗仗嗎?以后加倍贏回來就行了。”
高城臉上有些泛紅,不過能看出他心情不錯。“你們兩個,這次的表現(xiàn)不錯??!來,咱們喝一個,開心一點?!?/p>
隨著高城拿起自己的飯盒開始喝酒,常笙和成才也舉起酒瓶喝了一口。
喝完一口,常笙勉強笑笑。
一旁的成才舉起酒瓶,本想說些什么,但他扭頭看了一眼常笙,選擇直入正題。
“連長,我要去別的連隊了?!?/p>
高城一時沒反應過來,還在說讓史今也喝一個,接著就是一愣,臉色僵硬的看向成才。
“你說啥玩意兒?”
成才此刻的內(nèi)心有些忐忑,但還是強笑著說出了那句話。
“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好別的連隊了,我要離開鋼七連,對不起了?!?/p>
喝得有點懵的常笙這時候也反應過來了,不可置信的看著成才。
“你在說什么呢你,這種玩笑怎么能瞎開呢,趕緊給連長道個歉。”
常笙又轉(zhuǎn)向高城。“連長,他就是喝多了,隨口開個玩笑,您別介意啊。”
“你別說話?!?/p>
高城抬手止住常笙說話,站起來把常笙扒拉到一邊,盯著成才。
“你知不知道你剛剛說了什么?!?/p>
成才做了一個深呼吸,像是這一口氣里全是勇氣一樣,堅定的看著高城,高聲道。
“連長,我要去別的連隊,我要離開鋼七連,背著您干的?!?/p>
喧鬧的場地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常笙目瞪口呆看著成才,手里的酒瓶掉了都沒有發(fā)現(xiàn)。
高城則是不可置信的四處看看,又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確認自己不是喝多了在做夢后,一下子就蔫了。
高城強撐起一口氣,對成才說了句‘好’,然后轉(zhuǎn)身往自己的帳篷走去。
史今緊隨其后。
常笙見成才向自己看來,還舉起手中的酒瓶,撓了撓自己懵圈的頭后,選擇回頭收拾東西。
這個動作似乎提醒了其他人,眾人放筷子的放筷子,放酒瓶的放酒瓶,一起默默的收拾起東西。
沒人再和成才多說一句話,包括許三多。
眾人一夜無眠。
第二天,鋼七連的車開回營區(qū),車上的氛圍很是沉悶,沒人說話。
因為沒人明白,成才為什么要走。
成才在鋼七連,各項成績一直都很優(yōu)秀,這一次演習更是大出風頭,雖說最后陣亡了,但依舊無人可以掩蓋他的光芒。
可他還是要走,還是自己跳槽走的。
鋼七連的連史上,除了調(diào)離和退役,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主動選擇離開鋼七連,很多前輩更是用鮮血染紅了鋼七連的連旗,賦予了站在這面連旗下說著‘不拋棄,不放棄’的人感到驕傲的權力。
可現(xiàn)在,這份驕傲不存在了,因為有人選擇了放棄。
所以,在回到營區(qū),成才收拾東西離開的時候,整個連的人沒有誰去送他。不,有一個···
“許三多!”
常笙透過窗戶,看著和成才一起淋雨的許三多,咬牙切齒。
常笙轉(zhuǎn)頭看向史今。
“班長,你看到了吧,爛泥就是爛泥,不管你怎么努力,他都扶不上墻?!?/p>
“就算你把他培養(yǎng)的再好,他也不會懂什么叫戰(zhàn)友,不會懂什么叫背叛,也不會懂我們的驕傲?!?/p>
“我算是想明白了?!?/p>
“他拒絕袁朗,根本就不是因為在乎鋼七連,他只是習慣了這里,習慣了你對他的保護?!?/p>
“他只是害怕去一個不熟悉的地方?!?/p>
“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