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暗衛(wèi)抖落肩頭積雪,呈上的密信沾著褐色血漬。
「公主,南楚傳來消息,蕭清硯將大婚。」
燭火“啪”地爆開燈花,信箋上“南疆郡主”四字被我的血指印洇成紅梅。
我望著銅鏡里短了半截的青絲,忽然想起蕭清硯曾說過:
「待你長發(fā)及腰,我便鋪十里紅妝?!?/p>
窗外傳來馬匹嘶鳴,二十八個(gè)北梁暗樁在寅時(shí)齊聚。
他們跪地時(shí)鎧甲相撞的聲響,驚醒了梁上沉睡的冬雀。
終于等來了好時(shí)機(jī)。
我冷聲開口道。
「暗衛(wèi)聽令——三日后子時(shí),林將軍帶一部分跟我去救皇兄,剩下的人等我們救出皇兄后,從滄州起義,一直打到汴京城,再與我們里應(yīng)外合。」
「是!」二十八道聲音震得梁上積雪簌簌而落。
三日后,子時(shí)。
地宮東南角的暗河如我所料般漲潮,洶涌的河水沖開了我們事先布置好的暗門。
我?guī)е謱④姾鸵槐姲敌l(wèi),身著夜行衣,悄無聲息地潛入南楚皇宮。
今夜,是蕭清硯的大婚之夜,也是我們救皇兄的最佳時(shí)機(jī)。
地宮石門開啟時(shí),腐臭裹著銀鈴聲撲面而來。
南疆郡主的碧鱗蛇盤踞在龍首雕像上,蛇信舔過皇兄蒼白的面容。
「妹妹來得好慢?!顾讣饫p繞的金線連著皇兄心口蠱蟲,「你猜是劍快,還是我的蠱快?」
碧鱗蛇的毒牙離皇兄咽喉只剩半寸時(shí),我突然聽見檐角的銀鈴發(fā)出奇特的嗡鳴。
南疆郡主臉色驟變,纏著金線的手指猛地收緊——但本該刺入皇兄心脈的蠱蟲,突然像被燙到似的蜷縮起來。
「你果然帶著這個(gè)!」蕭清硯的聲音裹著血腥氣從穹頂砸下。
郡主發(fā)間的金步搖突然炸開毒霧,我卻看見蕭清硯撕破的袖口下——本該戴著婚契紅繩的手腕上,纏著我十歲那年除夕編的絡(luò)子。
「噗嗤!」
我聽見劍捅進(jìn)皮肉的聲音。
蕭清硯后背炸開血花,胳膊卻鐵箍似的把我圈在懷里,手上的劍對著郡主招招致命。
「沈昭寧!」郡主突然狂笑,「這傻子剜心取血四十九天!肋骨斷了三根!就為救你!」
他反手?jǐn)財(cái)嗳鹁€:「阿寧,東南角冰棺下有暗道......」
「唰!」
劍尖挑破他衣襟。
我倒抽冷氣——他的心口橫七豎八全是刀疤,心口猙獰的傷疤讓人倒吸冷氣。
「你以為移蠱之術(shù)是兒戲?」
「他剜了四十九日心頭血喂你體內(nèi)蠱蟲時(shí),可是清醒著數(shù)自己斷了幾根肋骨?!?/p>
我手中的劍哐當(dāng)落地。
記憶突然閃回那日地牢,蕭清硯按著我后頸灌藥時(shí),袖口露出的紗布滲著血。
當(dāng)時(shí)我以為那是別人的血。
地宮突然劇烈震顫,蕭清硯朝林將軍喊道:
「快,快帶阿寧和皇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