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婚宴驚魂初秋的風已經(jīng)帶著點刻薄的涼意,
刮過縣城唯一能稱得上“豪華”的酒店門口那兩棵蔫頭耷腦的棕櫚樹。
林小滿站在巨大的、能照出人影的旋轉(zhuǎn)玻璃門邊,
身上那件暗紅色的服務(wù)生制服像是借來的殼子,尺寸總有點不合身。領(lǐng)口勒著脖子,
袖口又空蕩蕩地晃著,露出半截細細的手腕。她微微低著頭,目光卻像生了鉤子,
死死粘在酒店大堂中央那幅巨大的海報上。海報上是今晚的主角——她的初戀男友,王強。
旁邊依偎著的女人,眉眼間帶著一種被金錢仔細豢養(yǎng)出來的松弛和矜貴。
海報燙金的標題灼痛了小滿的眼睛:“王強先生 & 李曼女士 新婚誌囍”。
那“囍”字紅得刺眼,像兩團燒著的火?!靶M!傻站著干嘛?”領(lǐng)班尖利的聲音刺破空氣,
“后廚缺人手!趕緊的,把酒水單子再對一遍!李總家的婚宴,出一丁點差錯,
咱倆都卷鋪蓋滾蛋!”小小滿猛地一顫,像被鞭子抽了一下。她飛快地收回視線,
指甲無意識地掐進掌心,留下幾個深深的月牙印。她應(yīng)了一聲,聲音干澀得像砂紙摩擦,
轉(zhuǎn)身朝忙碌得如同戰(zhàn)場后方的后廚走去。身后,那幅海報上王強和李曼的笑容,
被旋轉(zhuǎn)門的光影切割得支離破碎。宴會廳里早已是另一個世界。水晶吊燈的光芒流瀉下來,
落在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面上,又被賓客們?nèi)A服上的珠寶折射開去,晃得人眼睛發(fā)花。
空氣里彌漫著昂貴的香水、雪茄和頂級菜肴混合的馥郁香氣,甜膩得有些發(fā)齁。
小滿端著沉重的銀質(zhì)托盤,上面放著幾只斟滿暗紅色液體的高腳杯。她的腳步放得極輕,
幾乎是貼著地毯在移動,努力把自己縮成這浮華背景里一個微不足道的影子。她的目光,
卻不受控制地在人群中搜尋。找到了??拷髯赖牡胤?,王強正微微彎著腰,
臉上堆砌著一種小滿從未見過的、近乎諂媚的笑容。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新娘李曼那只穿著鑲滿碎鉆高跟鞋的腳。
李曼懶洋洋地倚在鋪著天鵝絨的椅子里,眼皮都沒抬一下,
仿佛王強只是她腳邊一件理所當然的擺設(shè)。王強用雪白的手帕,
無比細致地擦拭著那只高跟鞋尖上一點幾乎看不見的灰塵。
動作輕柔得像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寶。小滿的心口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猛地一縮。
一股酸澀的腥氣直沖喉嚨。托盤里的酒杯劇烈地晃動起來,深紅色的酒液在杯壁上瘋狂打轉(zhuǎn)。
“小心!”旁邊一個同事低呼。已經(jīng)晚了。一只酒杯像被無形的手推了一把,
猛地從托盤邊緣滑落?!芭距?!”一聲脆響,在相對安靜的主桌區(qū)域顯得格外刺耳。
猩紅的酒液如同潑灑開的血,瞬間在米白色的高級地毯上洇開一大片污漬,
幾片鋒利的玻璃碎片閃著寒光。時間仿佛凝固了。所有的談笑風生都像被按下了暫停鍵。
無數(shù)道目光,帶著驚訝、探究、嫌惡,齊刷刷地聚焦過來。
小滿的臉“唰”地一下褪盡了血色,變得慘白。她僵在原地,像一尊被驟然冰封的雕像,
巨大的羞愧和恐慌瞬間將她淹沒?!案闶裁?!”領(lǐng)班氣急敗壞的聲音由遠及近,
像一把鈍刀子割過來,“林小滿!你眼睛長頭頂上了?!”她粗暴地一把推開小滿,
“滾一邊去!別在這兒丟人現(xiàn)眼!”小滿被推得一個趔趄,幾乎站立不穩(wěn)。她死死咬著下唇,
嘗到一絲鐵銹味。她看著領(lǐng)班飛快地蹲下去,用干凈的毛巾徒勞地按壓著那片刺目的污漬。
王強也停下了擦拭的動作,抬起頭,眉頭不耐煩地蹙起。
當他的目光掃過小滿那張寫滿狼狽和驚慌的臉時,先是掠過一絲極淡的、不易察覺的驚訝,
隨即,那驚訝迅速轉(zhuǎn)化為一種居高臨下的、混雜著厭惡和鄙夷的漠然。那眼神,比冰錐更冷,
比耳光更痛。仿佛在說:看,這就是你該待的位置,永遠沾著污漬的地板。小滿猛地低下頭,
肩膀控制不住地微微發(fā)抖。她不是害怕,是燒灼般的憤怒和一種被徹底碾碎的羞恥。
她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強迫自己轉(zhuǎn)過身,一步一步,拖著灌了鉛似的雙腿,
逃離那片讓她窒息的華麗地獄。身后,王強那漠然的眼神,李曼那不屑的嘴角,
賓客們低聲的議論,如同無數(shù)根淬毒的針,密密麻麻扎進她的后背。每一步,
都踏在碎裂的自尊上。---2 蛻變之痛一年后,
省城“君悅”酒店行政酒廊的燈光永遠調(diào)得恰到好處,既不刺眼,
又能清晰地映照出每一張臉上的微妙表情和每一件飾品的光澤。
空氣里浮動著現(xiàn)磨咖啡的醇厚和高級雪茄的甜香,背景是舒緩得幾乎讓人忽略的鋼琴曲。
林小滿穿著剪裁合體的黑色套裙,頭發(fā)一絲不茍地盤在腦后,露出光潔的額頭和修長的脖頸。
她臉上掛著經(jīng)過嚴格訓練、弧度精準的微笑,動作流暢而無聲地為客人續(xù)上杯中的威士忌。
她早已不是那個在縣城婚宴上笨手笨腳打碎酒杯的女孩。一年前那個夜晚之后,
她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了縣城。憑著在酒店打過工的經(jīng)歷和一股狠勁,
她應(yīng)聘進了省城這家頂奢酒店。工資是縣城的好幾倍,但這數(shù)字在眼前流動的財富面前,
卑微得像掉進波斯地毯縫隙里的面包屑。她的目光看似專注地為客人服務(wù),
實則像最精密的雷達,不動聲色地掃過整個酒廊。角落里,
幾個穿著看似隨意、實則價值不菲的年輕男人圍坐在一起。
其中一個穿著限量版球鞋、手腕上露出百達翡麗鸚鵡螺的男人,正懶洋洋地轉(zhuǎn)動著酒杯,
冰塊撞擊杯壁發(fā)出清脆的聲響。他旁邊另一個男人,領(lǐng)口松散地敞著,袖口隨意卷起,
露出手臂內(nèi)側(cè)一個若隱若現(xiàn)的、風格獨特的刺青。他們談?wù)撝鴦偨Y(jié)束的歐洲滑雪之旅,
抱怨著某個私人島嶼的管家不夠貼心,語氣輕松,
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對巨額財富習以為常的倦怠感?!奥闊僖槐溈▊?5年,
不加冰?!蹦莻€有刺青的男人,指尖在吧臺上隨意點了點,目光掠過小滿,
帶著一種審視物品般的短暫停留,隨即又轉(zhuǎn)開,仿佛她只是吧臺上一件會移動的裝飾。
“好的,先生,馬上為您準備?!毙M的聲音平穩(wěn)柔和,帶著恰到好處的恭敬。
她轉(zhuǎn)身去取酒,動作優(yōu)雅。指尖接觸到冰涼的水晶醒酒器,一絲寒意順著指尖蔓延上來。
這樣的審視,她早已習慣,甚至麻木。麻木之下,是更深的不甘和灼痛。
她想起一年前那個夜晚,王強彎下的腰,李曼懸空的腳,
還有那灘潑灑在地毯上、如同她破碎尊嚴的紅酒污漬。一年來,她像個最勤奮的學生,
觀察著這些真正的“上等人”。她記住了他們偏好的年份和產(chǎn)區(qū),分辨得出不同雪茄的香氣,
甚至能通過一個男人不經(jīng)意間露出的腕表表盤判斷他近期的資產(chǎn)狀況。
她努力模仿著她們說話的腔調(diào)、走路的姿態(tài)、用餐的禮儀。她拼命存錢,每一分省下的工資,
都像一塊冰冷的磚,壘砌著她逃離深淵的階梯。然而,存折上緩慢增長的數(shù)字,
與眼前這些人彈指一揮間的消費相比,渺小得可笑。她像一只困在透明玻璃罩里的飛蛾,
看得見外面璀璨的光,翅膀卻被無形的屏障撞得生疼。那個刺青男人漫不經(jīng)心的眼神,
像一根針,再次刺破了這層脆弱的麻木。她端著那杯琥珀色的液體,穩(wěn)穩(wěn)地放在男人面前。
“您的麥卡倫25年,先生。請慢用?!彼⑽⑶飞怼D腥四闷鹁票?,抿了一口,
視線并未離開他的同伴,隨口道:“嗯,醒得不錯。”一句輕飄飄的認可。
小滿臉上維持著完美的微笑,退到陰影處。心臟卻在胸腔里沉重地撞擊著肋骨,
發(fā)出無聲的吶喊。這不夠!遠遠不夠!僅僅學會優(yōu)雅地服務(wù)他們,
僅僅存下那點可憐的、永遠追不上他們消費速度的工資,她永遠只能站在陰影里,
仰望著這片璀璨卻冰冷的光。王強可以跪下去擦鞋,換來一個金光閃閃的牢籠。而她,
難道連跪下去擦鞋的“資格”,都如此遙不可及嗎?一種冰冷的、帶著強烈破壞欲的決心,
如同毒藤,在她心底那片被不甘燒焦的荒原上,悄然滋生。僅僅模仿和學習,
永遠無法真正跨越那道鴻溝。她需要更徹底的蛻變,
需要一張能讓她踏入那片光明的通行證——一張與過往那個卑微的“林小滿”徹底決裂的臉。
---3 完美假面省城最高檔的整形醫(yī)院,
走廊里彌漫著消毒水和某種昂貴香氛混合的冰冷氣味。
林小滿坐在咨詢室外冰涼的金屬長椅上,手里緊緊攥著一份宣傳冊。
光滑的銅版紙上印著幾張堪稱完美的臉孔,笑容標準得如同復制粘貼。她翻到最后一頁,
骨、顴骨內(nèi)推、鼻綜合、眼綜合、面部脂肪填充、皮膚激光美白……每一項后面跟著的數(shù)字,
都像一塊沉重的石頭,壓在她的心上。
她的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冊子上那光滑得毫無瑕疵的臉頰圖片。
那上面映不出她此刻的猶豫和恐懼,只有一種虛幻的、觸手可及的誘惑。一年多的積蓄,
加上從幾個網(wǎng)貸平臺上咬牙借來的錢,剛剛夠支付這最基礎(chǔ)一檔的手術(shù)套餐。她閉上眼,
腦海里交替閃現(xiàn)著王強漠然的眼神、李曼矜貴的下巴、行政酒廊里富二代們漫不經(jīng)心的打量,
以及一年前地毯上那灘刺目的紅酒污漬?!傲中M?”護士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深吸一口氣,站起身,將那份重若千鈞的宣傳冊塞進包里。推開咨詢室的門,
里面坐著一位穿著白大褂、笑容溫和卻帶著職業(yè)性疏離的醫(yī)生。“林小姐,請坐。
根據(jù)你之前發(fā)來的照片和訴求,”醫(yī)生點開電腦屏幕,調(diào)出幾張經(jīng)過軟件處理的模擬圖,
“我們初步建議的方案是……”屏幕上那張陌生的、精致得毫無瑕疵的臉,
讓林小滿有一瞬間的恍惚。那還是她嗎?
那個面頰微寬、鼻梁不夠挺、眼角微微下垂的農(nóng)家女孩,被徹底抹去了痕跡。
“手術(shù)風險……”醫(yī)生開始例行公事地講述,
砸下來:神經(jīng)損傷、感染、假體排斥、不對稱、效果不理想……每一個詞都帶著冰冷的寒意。
“錢…不是問題。”林小滿打斷他,聲音干澀,卻異常清晰。她的手指在膝蓋上用力絞緊,
指節(jié)泛白,“我只想知道,做完這些,我…能變得像她們一樣嗎?
”她的目光投向醫(yī)生辦公桌上隨意攤開的一本時尚雜志封面,上面是一個光芒四射的女明星。
醫(yī)生順著她的目光看了一眼,鏡片后的眼神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了然,
隨即恢復了職業(yè)化的平靜:“林小姐,我們追求的是在您原有基礎(chǔ)上,進行美學優(yōu)化,
達到和諧自然的效果。每個人的基礎(chǔ)不同,不能保證完全一致。但……”他頓了一下,
“我們會盡力讓您擁有符合當下主流審美的、更具吸引力的面容?!薄澳蔷妥?。
”林小滿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決絕,仿佛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她拿出銀行卡,退了過去。指尖觸碰到冰涼的桌面,微微顫抖。接下來的日子,
成了林小滿記憶里一段模糊而漫長的噩夢。麻藥褪去后,是排山倒海的疼痛,
仿佛有無數(shù)根燒紅的鋼針在骨縫里攪動。頭部被厚厚的紗布包裹著,
只露出腫脹發(fā)紫的眼睛和同樣腫得變形的嘴唇。每一次吞咽都像在咽下玻璃碴,
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臉上的傷口。鏡子被護士收走了,
但她能感覺到臉上緊繃的、不屬于自己的異物感。夜晚最難熬。止痛藥的效力過去,
疼痛在寂靜的病房里變得格外清晰、尖銳。她蜷縮在病床上,汗水浸透了病號服。黑暗中,
她仿佛又回到了縣城酒店的宴會廳,看到王強為李曼擦鞋時那諂媚的側(cè)臉,
看到自己打翻酒杯時周遭投來的鄙夷目光,
看到行政酒廊里富二代們漫不經(jīng)心的眼神……這些畫面如同鬼魅,
啃噬著她因疼痛而異常脆弱的神經(jīng)。“值得嗎?”一個聲音在心底嘶啞地問?!爸档?!
”另一個更尖銳、更瘋狂的聲音尖叫著回答,“只有徹底毀掉過去的林小滿,才能重生!
只有這張臉,才能打開那道門!痛?這算什么痛?
比永遠被人踩在腳底下、像擦一塊污漬一樣被漠視的痛,輕多了!”她咬著被角,
把嗚咽死死堵在喉嚨里。淚水混著汗水流下來,浸濕了紗布邊緣,帶來一陣刺癢。她不能哭,
醫(yī)生說眼淚會刺激傷口。她只能熬,用牙齒咬著那點瘋狂的執(zhí)念熬下去。每一分鉆心的疼痛,
都像是在為過去的卑微贖罪,又像是在為通往“新世界”的窄門澆筑基石。拆線那天,
當護士一層層揭下紗布,林小滿的心臟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她鼓起勇氣,
慢慢地、一點一點地抬起頭,看向護士手中的鏡子。鏡子里是一張極其陌生的臉。
腫脹還未完全消退,帶著手術(shù)后的淤青和僵硬。但輪廓已經(jīng)截然不同。
曾經(jīng)微寬的下頜角消失了,線條變得流暢而精致;鼻梁拔地而起,
高挺秀氣;原本內(nèi)雙、略顯無神的眼睛,被精巧的線條切割得大而深邃,眼角微微上挑,
即使帶著疲憊和傷痕,也透出一種驚心動魄的嫵媚。皮膚雖然還有些泛紅,
但底子透出的是一種細膩的白皙光澤。沒有驚喜的尖叫,沒有激動的淚水。
林小滿只是死死地盯著鏡中的自己,眼神空洞,
像在看一個被精心雕琢出來的、栩栩如生的玩偶。手指顫抖著撫上冰涼的臉頰,
觸感陌生而怪異。這張臉,
是用她一年的積蓄、背負的債務(wù)、蝕骨的疼痛和那個叫“林小滿”的女孩的所有過往換來的。
她張了張嘴,想扯出一個笑容,鏡中的臉卻只露出一個僵硬而詭異的弧度。這張臉,很美,
精致得像櫥窗里的瓷娃娃。這張臉,也很冷,冷得沒有一絲屬于“林小滿”的溫度。
她放下鏡子,轉(zhuǎn)過頭,看向窗外省城灰蒙蒙的天空。一個嶄新的、面目全非的林小滿,
誕生在這片充滿欲望的空氣里。她握緊了拳頭,指甲再次深深陷進掌心,這一次,
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舊的林小滿連同她的痛覺,似乎都已經(jīng)被徹底剝離。---一年后。
4 獵手初現(xiàn)“云頂”私人會所頂層的露臺酒吧。城市璀璨的燈火在腳下鋪展開去,
如同一條流動的星河。晚風帶著一絲涼意,吹拂著精心打理的發(fā)絲。林小滿,或者說,
是頂著“Vivian Lin”這個新名字的女人,斜倚在舒適的沙發(fā)里。
她穿著一身剪裁極簡卻質(zhì)感絕佳的月白色吊帶長裙,
襯得她新生的、毫無瑕疵的肌膚如同上好的瓷器。
頸間一條纖細的鉆石項鏈在燈光下折射出細碎冷光,
與她腕上那塊低調(diào)的百達翡麗女表相得益彰。她端著一杯幾乎沒怎么動過的香檳,
指尖涂著裸粉色的甲油,姿態(tài)慵懶而優(yōu)雅,目光卻像精準的探針,
在露臺上形形色色的身影間無聲掃過。她的視線最終落在不遠處吧臺旁的一個年輕男人身上。
他獨自坐著,側(cè)臉線條干凈利落,穿著一件看似普通的深灰色羊絨衫,
但手腕上不經(jīng)意露出的那只理查德米勒RM011腕表,
在昏暗的光線下折射出獨特而冷硬的光芒。他微微蹙著眉,
手指無意識地在吧臺光滑的表面上輕輕敲擊,
透著一股與周遭浮華氛圍格格不入的沉郁和些許不耐煩。目標鎖定。
代號“沉郁的理查德米勒”。林小滿——Vivian,
唇角勾起一抹極淡、幾乎難以察覺的弧度。她放下酒杯,拿起手邊小巧精致的晚宴包,
身姿搖曳地走了過去。高跟鞋踩在木質(zhì)地板上,發(fā)出節(jié)奏清晰、不疾不徐的輕響?!按驍_了,
”她的聲音清冽,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歉意,如同山澗清泉,“可以借個火嗎?
”她停在男人身邊一步之遙的距離,既不過分親近,又不顯得疏遠。
她從晚宴包里拿出一支細長的女士香煙,沒有點燃,只是夾在纖細的指尖,
目光坦然地看向男人。男人被打斷思緒,有些不悅地轉(zhuǎn)過頭。
當他的目光落在Vivian那張完美得如同藝術(shù)品的臉上時,那點不悅瞬間被驚艷取代,
隨即又化為一絲饒有興味的探究。他打量著她,
從她無可挑剔的妝容到她身上那件看不出牌子卻質(zhì)感非凡的長裙,
再到她腕間那塊價值不菲的百達翡麗。他的目光最后落回她臉上,
停留在那雙被精心雕琢過的、仿佛蘊藏著無數(shù)故事的眼眸里?!爱斎?。”他開口,聲音低沉,
帶著點磁性。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純銀的打火機,“?!钡囊宦暣囗?,
幽藍色的火苗跳躍起來。Vivian微微傾身,就著他的手點燃了香煙。
一縷極淡的煙霧裊裊升起,模糊了她精致的側(cè)臉輪廓?!爸x謝?!彼鲁鲆豢跓煟?/p>
動作優(yōu)雅而疏離,“這里的夜景很美,可惜好像有點太吵了。
”她的目光投向遠處閃爍的城市燈火,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厭倦和共鳴。“同感。
”男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無奈的笑,“總有些地方,避無可避。
”他晃了晃手中的威士忌杯,冰塊撞擊著杯壁。“有時候,噪音的中心,
反而是最安靜的角落?!盫ivian收回目光,看向他,眼神清澈而帶著一絲洞悉,
“比如這里?!彼傅氖撬氉哉紦?jù)的吧臺位置。男人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隨即是更深的笑意。“有道理。認識一下?陳哲?!彼斐鍪?。“Vivian。
”她輕輕握了一下他的指尖,一觸即分。“一個人?”陳哲問?!皶簳r是。
”Vivian的回答模棱兩可,帶著神秘感,“剛結(jié)束一段…過于喧鬧的關(guān)系。
”她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恰到好處地流露出一絲疲憊和脆弱。
“理解?!标愓艿穆曇舻统亮藥追郑坝袝r候,安靜是種奢侈品。
”他似乎找到了某種共鳴點。交談就這樣自然地展開。Vivian的每一個眼神,
每一句話語,都像是精心設(shè)計過的誘餌。她傾聽時專注而溫柔,
回應(yīng)時又帶著一種清冷的疏離感,如同霧中遠山,引人探尋。
她巧妙地避開自己的出身和過往,只談?wù)撍囆g(shù)展上看到的某幅冷門佳作,
冰島極光變幻莫測的震撼,
“簡單”的向往——這精準地擊中了陳哲這類被浮華包圍、內(nèi)心卻渴望寧靜的富二代的心弦。
當陳哲提出送她回去時,Vivian沒有立刻答應(yīng),
只是報了一個地址——那是本市一個以安保嚴密著稱的高檔公寓小區(qū)。
她婉拒了他送到樓下的提議,在小區(qū)門口便下了車。“謝謝你的安靜時光,陳先生。
”她站在車窗外,燈光勾勒出她完美的剪影,笑容禮貌而帶著一絲距離感,“今晚很愉快。
”她轉(zhuǎn)身,步履從容地走進燈火通明的大堂,留下一個引人遐想的背影。陳哲坐在車里,
看著那抹消失的月白色身影,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擊著,眼中興趣盎然。完美的獵物,
已經(jīng)悄然踏入獵手精心布置的網(wǎng)。---5 無聲清理接下來的兩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