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青梅竹馬的未婚夫成親當天，他帶走了我的婢女。讓我淪為了整個皇城最大的笑話。
我一時想不開想自盡，新上任的君王顧墨拉住了我。“做我的皇后，我給你一輩子尊寵。
”后來我生下龍子，起名顧俞。六年后，我的親兒子顧俞依偎在另一個女人的懷里喊著額娘。
女人說：“畢竟皇后才是他的生母，這樣不好吧。
”顧墨冷嗤：“當初娶她就是給你擋后宮爭斗，也不愿意你受懷子之痛。
”顧俞小小的臉上一臉惡嫌棄：“父皇說后宮女人都是心狠手辣的毒婦。
我只要你做我的額娘。”我死死咬著唇，原來我以為的愛情不過是一場水月鏡花。既然這樣，
我離開就是了。......開口說話的是凌巧巧我記得這個女子。來歷不明。
住在最遠的明月閣里，身子從來就沒有好過。整個后宮最沒有存在感的人，
現(xiàn)在卻笑得格外幸福?！皠e這么說，你以后還得仰仗你生母登上皇位呢。
”顧俞一副恨極了的樣子，“都是她搶了額娘的位置，等我長大了，一定將額娘抬成太后，
將那個毒婦打入冷宮?！鳖櫽岬脑挶冗@冬日的冰更扎人。我捂住唇，生怕自己哭出聲來。
這就是我差點失去性命生下來的兒子。那個女人的聲音傳了出來“行，額娘等著你。
”我僵硬地轉(zhuǎn)過身子。怎么走出去后花園的我已經(jīng)忘了。和帝王成親六年，所有的貢品，
吃食，顧墨不要命一樣向我宮里送。我以為顧墨待我，對于后宮其他女人是不一樣，
卻沒料到，原來都是為了凌巧巧鋪路?；氐介L壽宮的時候，我嘴唇煞白。
在我身邊伺候的阿雯一臉擔(dān)憂，“皇后娘娘你去哪里了，怎么臉色這么難看。
”接著她又高興地說，“娘娘，告訴你個好消息，皇子殿下在宮里等你呢?！薄罢娴模?/p>
”六年的時間，顧俞從來沒有來這里。我心中高興，剛走進殿內(nèi)，
一個香爐直沖沖地朝我砸過來，“壞女人，離開父皇，給巧額娘讓路。”我看著他，
又想起后花園的話。瞬間心涼一片。溫?zé)岬囊后w瞬間從我額頭上流下來。流進眼睛里，
和眼淚混在一起。阿雯尖叫一聲：“殿下，你做什么，她是你額娘啊。
”顧俞惡狠狠地瞪著我，“她才不是，她是個被拋棄不要的賤女人。要不是我父皇，
她已經(jīng)死了，我才不要這種女人做我額娘。”坐上后位之后，
我已經(jīng)好幾年沒有聽過這樣的話了。沒想到再次聽到賤女人，是從我兒子嘴里說出來的。
我顧不上額頭的傷和胸口的撕裂般的難過，一把抓住了顧俞的手，“小小年紀，
是誰教你這樣說話的?！蔽也恍?，一個六歲的小孩沒人教會說這種話。剛碰到他，
他便尖叫著哭起來。接著身后便響起一道冷冽苛責(zé)的聲音?！疤K昭，你在做什么？
你現(xiàn)在狠毒到已經(jīng)要對自己的親兒子下手了?！蔽液荻?。他還記得這是我親兒子。
我嘲諷地笑了一下向后回頭，顧墨冰冷的眼睛看著我。我一直以為他生性冷淡，
直到今日我才知道，什么生性冷淡，只是不喜歡罷了?！耙粋€六歲的孩子，嘴里滿嘴賤女人，
毒婦。”我說，“皇上，你還記得當初抱走顧俞的時候，是怎么答應(yīng)臣妾的嗎？
你說會好好地養(yǎng)我們的孩子，你就是這樣養(yǎng)的？
”顧墨臉色難看：“你也知道他是個六歲的孩子，你和孩子置什么氣?！蔽宜浪赖匾ё∽齑?。
顧俞拉著顧墨的手：“父皇，我不喜歡她，我要回去找額娘?！鳖櫮ブ氖?，
領(lǐng)著向外走，“既然不喜歡，以后少來就好了。父皇帶你去明月閣找巧巧?！备缸觾蓚€出宮。
我看著他們的背影，這就是我愛了六年的男人。這就是我十月懷胎生下的兒子。
阿雯擦著我額頭上的傷，擔(dān)憂道：“娘娘，你……”我對她擺了擺手，
抬頭看著這四四方方的皇宮，突然覺得挺沒意思的。我一向性子執(zhí)拗，
不是給我東西我向來不要。就像六年前明知會淪為笑柄，卻還是讓未婚夫帶走了我的婢女。
給我的愛不是獨一份，我寧可不要。如今也是一樣。鴻雁高飛，我自遠去。七日后，
是顧俞的生辰宴。我會在七日后假死出宮。也算是我給這父子倆六年情分的禮物。第二日，
一向閉門不出的凌巧巧竟然出了宮。也是，我進宮六年，大大小小的計謀和暗害不計其數(shù)。
如今后宮安定，再也沒有女人能翻起風(fēng)浪。她可不是要出來了。凌巧巧見我過來，
一改昨日溫柔模樣，先是嘲笑地看著我喊了一句皇后娘娘，接著又走到我面前，
壓低聲音：“昨日按照宮禮，皇上本來在皇后那里，可惜你不中用?？沼谢屎蟮奶撁?。蘇昭，
我給你六年時間你都握不住皇帝的心，當真是個廢物?！薄耙矊Γ噬厦看慰粗愕哪?，
恐怕都要吐了。”阿雯皺眉，急聲呵斥：“大膽，你一個貴人敢這樣給娘娘說話。
”話聲還沒有落下，阿雯的臉上就挨了一巴掌。凌巧巧拍拍手：“你算個什么東西，
敢這樣給我說話?！蔽铱粗Ⅵ┧查g紅腫的臉，一巴掌打在凌巧巧臉上。“你算個什么東西。
”凌巧巧似乎沒有想到我會出手，先是愣了一下。接著倏然跪在地上?！盎屎竽锬?，
不知道臣妾做錯了什么?！鳖櫮恢缽哪睦镢@出來，
一巴掌重重地打在我臉上：“誰允許你這么對巧巧的。朕給你個后位，你真把自己當皇后了？
”一瞬間，臉上火辣辣地疼。凌巧巧露出一抹笑?！盎噬?，我也不知道怎么得罪皇后娘娘了。
”顧墨心疼地將她打橫抱起?！皠e哭，你一哭朕都要心疼死了?！绷枨汕蓩尚叩溃骸盎噬希?/p>
這么多人呢?！鳖櫮D(zhuǎn)身，看都沒有看我一眼。
只是用沒有一點感情的聲音說：“皇后私德有虧，在這里罰跪，沒有朕的旨意不準起來。
”那天晚上下了大雪。宮內(nèi)盛傳皇后失寵。之前被我壓下去的嬪妃都出來看我笑話。
我咬著牙跪在雪中，淚將地上的雪燙化了。就像我對顧墨的感情。隨著地上的雪一起，
正在蒸發(fā)消逝。凌巧巧的明月閣的燈亮了一整晚。我在雪地里跪了一夜，
第二日清晨被顧墨允許回宮的時候。整條腿已經(jīng)沒知覺了?？墒巧眢w上的寒冷，
怎么也抵不住心里的寒冷。阿雯急得團團轉(zhuǎn)：“再不醫(yī)治，會落下病根的?！彼鋈フ?zhí)t(yī)，
卻被顧俞攔在門口，“就是這個毒婦昨天打了巧額娘？還想找太醫(yī)，做夢。
本殿下在這里攔著，一個人也別想走出長壽宮?！卑Ⅵ┍е耐裙蛳虑笏??！靶〉钕?，
這是你額娘啊。生病了不看病會被病死的。”顧俞狠厲地說，“她才不是，
她這個毒婦打了我巧額娘，我恨不得她立馬就死?！卑Ⅵ┻€要說話，我沙啞的聲音喊她回來，
“阿雯，我沒事?！卑Ⅵ┛粗业哪有奶鄣靡??！澳锬锟墒撬挠H額娘啊，
他怎么能這樣待皇后?；噬现按氵@么好，不過是幾日，怎么會變成這樣。
”我苦笑了一聲。之前的寵愛不過是水月鏡花罷了。中午的時候，我身上起了高熱。
腹中也像是被千只螞蟻撕咬一般。阿雯一邊哭，一邊擦著身上的冷汗。
門口傳來了顧墨的聲音：“俞兒，你怎么在這里？皇后呢?！卑Ⅵ┑难劬α亮艘幌?。
“我去找皇上，一定去求來太醫(yī)給皇后娘娘治病。”我沒拉住她。阿雯跪在門口，苦苦哀求。
“求求皇上救救皇后娘娘?！鳖櫮曇衾涞骸坝衷趺戳?？她就不能讓朕消停點？
”阿雯在地上直磕頭，“皇上，這次娘娘是真的生了病，求求你讓太醫(yī)進來看看，求求皇上，
求求皇上。”一聲一聲，幾乎要把門檻磕破了。顧墨這才進了門。他遠遠地看了我一眼，
抿了一下唇?！靶±钭樱ヌt(yī)院請——”話還沒有說完，外面急匆匆地跑進來一個太監(jiān)。
“皇上，不好了，巧貴人發(fā)了急癥，現(xiàn)在哭著找皇上。”顧墨瞬間變了臉色，“巧巧哭了？
”而我的親兒子顧俞一腳踹在太監(jiān)的胸口：“那還不快去請?zhí)t(yī)，巧額娘要是又不點差池，
我要了你們的狗命。”顧墨看了我一眼，緊抿的嘴角閃過一絲擔(dān)憂?！澳悄泐~娘。
”“她一看就是裝的，疼死了也是活該，誰讓她打了巧額娘的”顧俞說，“父皇，
快去找所有的太醫(yī)給巧額娘治病?！鳖櫮栈亓四抗猓骸白?。”一行人來去匆匆。
我捂著肚子，看著阿雯磕破了的額頭。若是之前對于父子兩人的行為只是失望難過。
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怨恨。顧俞小時候不養(yǎng)在我身邊，某天發(fā)了高熱，差點燒死過去。
太醫(yī)說尋常的降溫方法太慢，若是降不下來，很有可能會變成癡兒。是我在大冬天，
用冰將全身冰透，然后一趟一趟抱著小小的顧俞，一整夜才把溫度降下來。那晚之后，
我身子落下了病根。太醫(yī)說從今之后再難生育。我紅著眼睛看著一大一小遠去的兩個身影，
咬緊了牙。這六年情誼終究是錯付了。既然如此，我也沒有什么好留戀的了。因為無人醫(yī)治，
我反復(fù)陷入了昏睡，身邊只有阿雯一個人陪著我。她一邊哭著，
一邊一遍遍換著濕帕子給我額頭降溫。宮里的人慣會踩高捧低，就算是皇后也不例外。
我意識清醒的時候已經(jīng)是兩天后。睜開眼睛，顧墨坐在我床邊。他墨色的瞳孔快速閃過什么，
“阿昭。你……”已經(jīng)好久沒有聽過他喊這個名字了。我竟然恍了一下神，
像是回到了六年前我剛進宮的時候。很快，我就回過神來。無論是六年前還是六年后，
我不過都是那枚棋子罷了。我撐著身子起身：“皇上不去巧貴人宮里，在我這里做什么。
”顧墨聽著我說話不由得皺了眉頭?！疤K昭，你能不能不要每次說話都這么夾槍帶棍的。
”他深吸了一口氣，太醫(yī)跪在地上，“皇后娘娘的身子以后可以調(diào)理好，
只是肚子里孩子——”這下弄到我皺眉了?！笆裁春⒆印！蔽掖颐ο麻?，
揪住太醫(yī)的領(lǐng)口：“你說啊，本宮問你什么孩子。
”太醫(yī)顫著聲說：“娘娘肚子里已經(jīng)有一個月身孕，但是前幾天寒氣入體，
以后若是想懷上孩子——”他的話不用說完我已經(jīng)知道什么意思了。
幾年前我身子已經(jīng)虧了一次。以后，我可能永遠都做不了母親了。我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
顧墨拉住了我?！昂⒆訒械?。阿昭，以后孩子還會有的?！蔽覓昝撻_他的手：“你走，
我不想看見你。”都是因為他，若不是他，我好不容易懷上的孩子也不會這樣流掉。
顧墨畢竟是帝王。他沉著臉看著我。“蘇昭，你發(fā)什么瘋，若不是你自己惡毒打了巧巧，
朕也不會罰你?！薄耙忠仓荒芄帜阕约?，長了副蛇蝎心腸。”他到現(xiàn)在還覺得是我的錯。
我心中苦笑了一聲。也確實是我的錯。我眼盲心盲，六年的時光，我竟然如今才發(fā)現(xiàn)。
愛與不愛這般明顯，我竟然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既然騙我。為什么不騙到底呢。
......顧墨走后。身體和心理的接連打擊讓我頭疼欲裂。我撫著額頭半晌，“阿雯，
現(xiàn)在幾時了?！辨九氏荚谂赃叺溃骸澳锬铮陼r了。”我皺眉。
以前這個時候都是阿雯在我身邊伺候。阿雯同我一起長大，從來都沒有離開過我半步，
今日卻沒有看到她的身影?！鞍Ⅵ┠兀俊辈氏济蛄讼麓絽s支支吾吾地不說話，我感覺到什么，
心下一滯，提著聲音厲聲又問了一遍，“本宮問你，阿雯呢，阿雯去哪里了。
”彩霞猛然跪在地上?！澳锬?，阿雯她……她不在了?！蔽已矍耙缓?，耳鳴半晌?！罢l干的！
是誰干的！”彩霞滿臉都是淚，驚恐地說：“巧貴人和小殿下。”我死死咬著嘴唇。彩霞說，
“阿雯瞧著娘娘病得實在是太重了，就哭著去求小殿下救你。
巧貴人說只要讓繡娘在她身上縫滿一千針，就派一個太醫(yī)過來給娘娘看病。”她說著一頓，
看了一眼我的臉色才繼續(xù)，小殿下說一千針不夠，還要——”我咬著牙，血從我唇邊流出來。
“還要什么？”彩霞哭著：“還要不能發(fā)出一點聲音。阿雯怕耽誤您的病，一聲沒吭，
最后是活活疼死的?！蔽以詾樘t(yī)來是因為顧墨心軟了。原來，是阿雯的命換來的。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聽完的?？吹桨Ⅵ┦w的時候，我眼淚再也繃不住了。
她才十六歲的小姑娘，身上全是針孔，就算到了現(xiàn)在，阿雯都是死死地咬著牙關(guān)。
我紅腫著眼睛伸過去手，“阿雯，小姐來了，我來帶你回家?！蔽抑?，阿雯和我一樣。
都不喜歡這個皇宮。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騎過馬了。自從進宮之后，每天都要注意儀態(tài)，
都要注意身份。在草坪上策馬似乎已經(jīng)是上輩的事了。好在還沒有生疏，抱著阿雯尸體上馬，
顧俞拿著一把劍攔在門口，暴戾地盯著我：“你要去哪里？”我冰冷地看著他：“讓開。
”顧俞咬著牙，看著我滿是不屑：“皇宮是父皇的皇宮，你就是父皇圈養(yǎng)的玩物，
沒有我和父皇的允許，你膽敢離開。”這就是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孩子。
如果我的孩子這么狠毒，我寧可不要?！邦櫽?。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名字?！蔽铱粗?，
“今日，我和你斷絕母子情誼。以后我們兩人毫無瓜葛?！闭f完，我一眼沒看他。
駕馬出了宮門。顧俞手死握著劍，咬著牙朝我的背影喊：“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誰愿意做你兒子。”……安排完阿雯的后事，再回到皇宮已經(jīng)深夜。剛進門就看到顧墨。
燈火的映照下，他的臉色顯得無比陰沉?！澳愠鰧m了?！蔽依淠乜粗?。“怎么，
這次是要罰我跪一夜還是直接處死?！鳖櫮绫次野肷?，見我紅腫的眼睛，
最終沒發(fā)火：“蘇昭，你能不能說話不要這么夾棍帶槍的，不就是死了一個婢女。
你就要和我們的孩子斷絕關(guān)系？宮里什么樣的婢女沒有，你若是想要，
朕可以隨你挑”什么叫就死了一個婢女。阿雯陪伴我這么多年，早就和親人別無二致。
我看著顧墨輕飄飄的模樣。心中越發(fā)寒涼。最是無情帝王家。怪不得顧俞被養(yǎng)成這樣。
我嘲諷地笑了一聲：“我們的孩子？那是我們的孩子嗎？那不是你和巧貴人的孩子嗎？
”顧墨果然變了臉色，“蘇昭，你別無理取鬧。”我沒有任何情緒地盯著他。這父子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