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吳洪軍在陳家聊了一會兒，便慢悠悠的離開，沒收陳家人的錢。
張富貴見陳家這邊事情解決，也就回了對門自家去。
院里，張秀芬眉開眼笑道：“這吳三叔還挺好的呢?！?/p>
陳進軍撇嘴：“這些年他可沒少吃咱們家的肉?！?/p>
“得，現(xiàn)在我老了，快退休了，你兒子又給他續(xù)上了，這老東西這輩子都有口福?！?/p>
陳山嬉皮笑臉：“爺爺，這話給說得，咱們家現(xiàn)在有兩條狗，往后打獵，指不定啥時候得求到人家的嘛。”
陳進軍輕輕哼了一聲：“你小子別給我打馬虎眼，你不是去收套子了么，套子呢，套著啥了？”
陳山義正言辭：“這話說得，我這不是救狗了，沒來得及收山上的套子?！?/p>
陳進軍一副看破不說破的表情，懶得揭穿這孫子。
張秀芬道：“這多了條狗，得多吃不少糧食呢?！?/p>
陳玲則是說道：“媽，多條狗也好些，往后爺爺和三兒進山，也能更警醒些，更安全?！?/p>
張秀芬這才點頭：“不然我為啥同意這臭小子養(yǎng)狗呢？打獵哪兒能沒有狗??！”
陳山心頭一暖道：“謝謝老媽，謝謝爺爺，謝謝姐。”
“打獵還是很危險的，兒子，你好好跟著你爺爺學(xué)，別再那么毛毛躁躁的?！?/p>
“誒，知道了媽?！?/p>
“行了，你們擱這嘮嗑，我和你姐做飯去，今兒好好做幾頓飯，讓你爸回來吃頓好的?！?/p>
老媽和大姐去廚房忙碌，陳山便摸了摸在旁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的虎子。
“一邊去，待會兒別踩著黃龍了知道不?！?/p>
虎子委屈巴巴地溜達到籠子里睡覺睡去了。
“爺爺，說起來，那觀音山有頭黑瞎子，這沒人去打么？聽說熊膽挺值錢的呀?！?/p>
陳進軍淡淡道：“誰知道呢，總有見錢眼開的人?！?/p>
“但這大夏天，草林子密，去老林子里邊打黑瞎子，那就是廁所里打燈籠，妥妥的找死?！?/p>
老爺子這話一出，陳山腦袋里面靈光一閃，倒是想起一件事情。
前世這個時間段，觀山屯好像有人去獵熊，被熊所殺。
至于是誰，陳山記憶倒是有些模糊了，他當時不太關(guān)注這個。
恰在這時，距離陳家不遠處，有著不小的喧鬧聲響起，很是轟動。
有人大喊道：“陳三賴死了，被熊給撲騰了?！?/p>
陳進軍豁然站起身來，狠狠瞪了陳山一眼。
“你小子真是烏鴉嘴，這事情一說就來。”
“愣著干啥，趕緊去看看到底是咋回事啊！屯里屯親的，能幫忙那肯定得幫上一把！”
這年頭，人不管是重傷，還是死，那都是大事情。
彼此之間只要沒有死仇，那都得登門看一看，有沒有什么事情需要幫忙的。
“爺爺，這真不怪我啊，我冤枉啊?！?/p>
陳山嘴角扯動，早知道剛才就不問了。
陳三賴原名叫做陳石橋，也是個獵人，家里倒也養(yǎng)了條狗，家境條件的話，也就那么一回事。
這年頭東北農(nóng)村一般餓不死人，土地畢竟肥沃著，但想要富裕到哪里去，也不太可能。
大部分地方還都是公社制呢，你想富也沒法子。
陳山和陳三賴的兒子陳學(xué)斌還是初中同學(xué)。
不過他讀完初一就跑路了，陳學(xué)斌卻還堅持著讀書，他成績挺好。
“別冤枉不冤枉的了，趕緊跟我去看看?！?/p>
“知道了?！?/p>
陳進軍嘆口氣，很快帶著陳山就往陳三賴家走。
“爺爺，你咋往屯外邊走??！”陳山看到老爺子不是往陳三賴家里走，呆了下。
“你這孩子，不知道橫死之人，不得回村么？我以前好像跟你說過這事啊。”
陳山當即恍然，這會兒不少東北農(nóng)村是有這個說法。
現(xiàn)在畢竟是八十年代，一些觀念啥的都還比較古舊。
不過到了后世，便漸漸的沒這些說道了。
“三兒，咱們這過去啊，該幫忙搭個棚子，那就得搭個棚子，再看看到底怎么個回事?！?/p>
陳進軍看著自家孫子，搖搖頭：“你們這些年輕人啊，再過一些年，怕是連我們老一輩的人情世故，都記不住多少咯?！?/p>
“爺爺，我們這輩人應(yīng)該還行，下一輩估摸著就真不曉得了?！?/p>
陳山不置可否，他們這輩人還是能記得不少的。
90年以后的小孩，那才叫做是忘得差不多。
他們成年了以后，一堆人都是常年都是在外面打拼著，一年到頭也不在家里待多長時間。
爺孫倆聊著，便來到了屯外。
觀山屯外已經(jīng)臨時搭建了一個靈堂。
陳三賴的兒子陳學(xué)斌，以及她老婆則是站在一旁，眼眶紅紅的，在跟屯長陳大奎他們說著一些什么。
陳山和陳進軍抵達了以后，就看到，聽屯長陳大奎跟人聊天。
很快就聽到了一些經(jīng)過。
陳三賴的老婆吳蕓紅著眼睛，聲音嘶啞道：
“下午的時候，他說進山去收個套子啥的，我也沒在意。”
“哪知道他是奔著觀山屯去的，這明顯是去打殺了陳峰他們那幾條狗的黑瞎子。”
吳蕓咬牙道：“這個蠢貨，他也不好好想想，那黑瞎子，是他能去打的么，他這幾年，野豬都沒打過幾頭的?。。 ?/p>
陳學(xué)斌低頭無言。
陳進軍則是皺眉道：“三賴平時也沒那么莽撞啊，這次為啥非要進山去打那黑瞎子呢？”
吳蕓哭道：“還能為啥，學(xué)斌已經(jīng)初二了，馬上初三了，接下來就要讀高中了。”
“但家里沒錢啊，那死鬼知道熊膽值錢，他就尋思著，要是把這黑瞎子打了，別說小斌高中的學(xué)費，就算是以后上大學(xué)的學(xué)費，怕都是有著落了?！?/p>
“前段時間他還跟我說，等入冬了去殺熊瞎子倉安全呢，天知道他這次沒能忍住，居然來真的，他，他，嗚嗚嗚嗚.......”
“爸?！?/p>
一旁的陳學(xué)斌這時候再也忍不住，噗通一聲跪在簡陋棺木面前，嚎啕大哭。
陳山默然。
這年頭書本學(xué)雜費啥的雖說不高，但大家也沒啥收入，撐死就種種地啥的。
書本學(xué)費，實際上已經(jīng)足以讓普通農(nóng)民一個家庭舉步維艱了。
更何況類似于陳斌這般年紀，那在家里也是一個勞動力。
他讀書，那就意味著家里面會少一個勞動力，愈發(fā)困難。
陳山又在吳蕓和陳大奎斷斷續(xù)續(xù)的聊天之中，得出了一些消息。
陳三賴沒能打了那黑熊，反被撲騰了以后，發(fā)出求救慘叫。
是在觀音山里面撿山貨的人聽到了他的求救聲，去拖的人出來。
這已經(jīng)是夏天末尾，類似于核桃，橡子，以及蘑菇等山貨會成熟，農(nóng)村人偶爾會在山外圍去撿。
等人趕到的時候，那頭黑熊已經(jīng)跑不見了，于是他們就忍著恐懼，把陳三賴拖了出來。
在路上，他們又剛好遇到了從林場下工的人，就把陳三賴送了回來。
陳進軍緩緩道：“大奎啊，這黑熊殺了人，嘴里面就沾了人血，沾了人血的野物，得打死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