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嫌我太獨立,花錢買了個南洋新娘。還跟我炫耀她百依百順,性價比高。
誰知再見他已面黃肌瘦,朋友笑他被掏空。可我知道,他分明是中了降頭。1陳鋒爛醉如泥,
臉頰通紅,領(lǐng)帶歪在一邊。他對著話筒吼:「喂!趕緊過來接我!聽到?jīng)]有?給你十分鐘!」
那頤指氣使的勁兒,和從前沒什么兩樣。一個朋友湊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薇薇,
你看陳鋒,還是老樣子。不過他那南洋新娘,真能受得了他這臭脾氣?」我扯了扯嘴角,
沒接話。大概也就七八分鐘,莉拉走了進來。她臉上沒什么表情,甚至可以說有些過分平靜。
整個人身上縈繞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陰冷感。尤其是那雙眼睛,黑沉沉的,異常幽深。
她徑直走到陳鋒面前,無視了他一身的酒氣和狼狽,俯身,
動作嫻熟地將他的一條胳膊架在自己肩上。陳鋒一米八的個子,體重少說也有一百六七,
此刻卻毫無支撐之力,全身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軟塌塌地被她撐著站了起來。整個過程,
莉拉沒說一句話,甚至眉頭都沒皺一下。「喲,弟妹來了!」一個喝高了的同學(xué)打著酒嗝,
大著舌頭開玩笑,「陳鋒,你這福氣不淺啊,這么體貼?!?/p>
陳鋒含糊地應(yīng)著:「那……那是……性……性價比……高……」話沒說完,頭一歪,
差點栽倒,莉拉手臂一緊,又把他穩(wěn)穩(wěn)扶住。我看著陳鋒那副被酒色掏空了的模樣。
當(dāng)初他炫耀時那副得意洋洋的嘴臉,還歷歷在目。莉拉扶著陳鋒,一步一步往外走。
經(jīng)過我身邊時,她忽然停下腳步,轉(zhuǎn)過頭。她的目光如有實質(zhì),在我身上停留片刻,
我心跳驀地快了一拍?!附憬?,」她開口,聲音不高,帶著些許南洋口音,但吐字清晰。
「能加個微信嗎?以后陳鋒有什么事,我也好及時知道?!顾恼Z氣很平靜,甚至帶著客氣。
我略微一頓,指尖有些發(fā)涼。這請求聽起來并無不妥,但我總覺得她的目的不止于此。「好。
」我迅速壓下心頭那點異樣,拿出手機。二維碼掃過,好友添加成功。
莉拉對我?guī)撞豢刹斓攸c了點頭,算是致意,然后扶著幾乎完全失去意識的陳鋒,
消失在包廂門口。2莉拉偶爾會給我發(fā)信息,請教一些本地的生活常識,言辭總是禮貌周全,
帶著一絲刻意的客氣?!附憬?,菜市場的早市,幾點去能買到最新鮮的菜?」「姐姐,
陳鋒說他以前喜歡吃街口那家餛飩,現(xiàn)在還開著嗎?」問的都是些瑣事,
但我總覺得不那么簡單。有一次,她問我:「姐姐,
你知道哪里有賣那種顏色極深、暗紅近黑的花嗎?」我心里「咯噔」一下,
回她:「花店應(yīng)該會有吧,你找找看?!顾亓藗€「謝謝姐姐」,配上一個微笑的表情。
這微笑,看得我指尖發(fā)涼。通過聊天和幾次碰面,我愈發(fā)覺得莉拉這個人深不可測。她聰明,
觀察力也敏銳得不像話,絕非陳鋒口中那個「無知順從」的南洋新娘。反倒是陳鋒,
變化大得驚人。他肉眼可見地消瘦下去,眼窩深陷,以前那股張揚的勁頭蕩然無存,
整個人都透著一股衰敗氣。他對莉拉越來越依賴,那種依賴里,
還夾雜著幾分難以言說的畏懼。有次幾個老同學(xué)小聚,陳鋒也在。席間他大概是酒意上涌,
想在莉拉面前找回點場子,拍著桌子使喚她:「莉拉,去,給我倒杯酒!」
莉拉正小口吃著菜,聞言,慢慢放下筷子,抬眼看他。就那么平靜地看了一眼,
什么話也沒說。陳鋒臉上的囂張氣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癟了下去,
他訕訕地擺了擺手:「算了算了,我自己來?!拐f著,自己拿起酒瓶,手還有點抖。
旁邊有同學(xué)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低頭喝茶,嘴角也忍不住翹了翹。這小子,
也有今天。疑點真正加深,是有次我路過他們樓下。我無意中一抬頭,
正好看見莉拉在陽臺上。她穿著一身深色的衣服,幾乎要融進暮色里。
她面前擺著幾個黑陶罐子,上面似乎刻著些扭曲的符號,
旁邊還放著幾盆葉片奇形怪狀的植物。她手里捏著一個什么東西,正低頭對著陶罐念念有詞。
那聲音很低,聽不真切,但語調(diào)古怪,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詭異韻律,
絕不是我聽過的任何一種語言。我看得心頭發(fā)毛,下意識想躲。就在這時,
莉拉像是察覺到了什么,猛地抬起頭,視線精準(zhǔn)地朝我這個方向掃了過來。我當(dāng)時就僵住了,
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頭頂,她那一眼,讓我動彈不得。好在她只是看了一眼,很快就轉(zhuǎn)回頭,
繼續(xù)她手上的動作。我定了定神,告訴自己或許是錯覺。3幾天后,我收到了莉拉的信息,
只有簡短的幾個字:「姐姐,有空嗎?想和你聊聊?!辜s在一家街角的僻靜咖啡館。
我到的時候,莉拉已經(jīng)在了,選了個靠窗的角落位置。她面前放著一杯水,沒動。「姐姐,
你來了?!顾ь^,對我淺淺一笑,那笑容依舊讓人捉摸不透。「姐姐是不是覺得我很奇怪?
」我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沒接話。這算默認嗎?或許。她似乎也不需要我的回答,
繼續(xù)說:「我來自南洋,我的家族,世代都是降頭師?!刮蚁肫鹉翘炜吹降?。原來如此。
「我家是被人害的?!估蚶难凵癜盗税?,「仇家勾結(jié)了人販子,一夜之間,家就沒了,
族人死的死,散的散。」她的聲音很輕,沒什么起伏,像在說別人的故事,
可那里面壓抑的沉痛,卻幾乎要溢出來?!肝乙病凰麄冏チ?。」她停頓了一下,
「本來想找機會,先解決了那幾個人販子頭目,但沒等到機會,就被賣到了這里。」
我握著杯子的手緊了緊。「陳鋒活不了多久了?!估蚶恼Z氣平靜得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他身上的『纏命降』,已經(jīng)鉆進骨頭縫里了。除非我親自解,否則神仙也救不了他?!?/p>
咖啡的熱氣已經(jīng)散盡,我只覺得一股涼意從杯壁透過來?!傅@種人,」
莉拉端起那杯幾乎沒動過的檸檬水,輕輕晃了晃,冰塊撞擊著杯壁,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不值得我浪費力氣去救。」4莉拉看著我,
那雙深潭般的眼睛似乎能洞悉我心底每一絲波瀾?!肝抑滥闶莻€好人,」她聲音不高,
卻字字清晰,「也看出來你對那些被拐女孩的同情。我家族的仇要報,那些人販子必須死。
你愿不愿意幫我,我們一起回南洋,端掉那個組織?我會保護你?!刮倚睦镆怀椤?/p>
我只是個普通人,每天擠地鐵,為工作奔波,偶爾和朋友小聚。南洋邪術(shù),犯罪組織,
聽起來就像是電影里的情節(jié),遙遠而不真實。可莉拉的眼神那么認真,沒有絲毫玩笑的成分。
她就坐在我對面。一個活生生的降頭師。她說的「保護」,分量重得驚人。
我腦海里不受控制地閃過那些在新聞上看到的、被拐賣女孩的悲慘報道。
想到她們絕望的眼神,破碎的家庭。如果我袖手旁觀,夜里能睡得安穩(wěn)嗎?
更何況陳鋒的下場還歷歷在目,莉拉的手段,我是親眼見過的。我端起已經(jīng)涼透的咖啡,
猛灌了一口,苦澀的味道刺激著味蕾,反而讓我清醒了幾分?!改憔筒慌挛胰チ耍?/p>
反而拖累你?」我問,聲音有些沙啞。莉拉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你不會。
你比很多人都強。」不得不承認,這話讓我心里那點搖搖欲墜的勇氣,又堅定了幾分?!负?。
」我說出一個字,感覺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又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dān)?!肝腋闳ァ!?/p>
莉拉眼中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光芒,隨即恢復(fù)平靜?!付嘀x?!菇酉聛淼膸滋?。
我處理了國內(nèi)事務(wù),莉拉則準(zhǔn)備了施法材料和聯(lián)絡(luò)方式。就這樣,
我們踏上了前往南洋的飛機。窗外的云層翻滾,我知道,平靜的生活,已經(jīng)徹底離我遠去了。
5飛機降落在南洋一座悶熱的沿海城市。莉拉顯然對這里很是熟悉。
帶著我七扭八拐地走進一個魚龍混雜的街區(qū)。莉拉不知從哪里掏出兩套灰撲撲的舊衣服,
帶著點霉味。我換上時,感覺自己像是要去演一出苦情戲。莉拉還弄了些灰土,
往我們臉上、衣服上隨意抹了抹?!赣涀?,我們是來投奔遠房親戚,結(jié)果親戚沒找到,
盤纏也用光了的姐妹?!估蚶吐晣诟溃改闶墙憬?,要顯得更愁苦一些,但別太慌張,
也別太精明?!刮覀冮_始在街上漫無目的地游蕩,刻意在一些看起來不正經(jīng)的店鋪門口徘徊,
眼神迷茫又帶著點急切。莉拉教我的,要露出那種「我很好騙,快來騙我」的表情。、很快,
就有人上鉤了。我們「自愿」跟著那個人,被帶進一棟看起來破敗不堪的小樓。。一進去,
我就看到里面或坐或蹲著十幾個女孩。年齡大多不大,個個神色惶恐不安,
有的眼睛還紅腫著,顯然哭過。帶我們進來的男人把我們往人群里一推,
就轉(zhuǎn)身跟一個坐在角落里抽煙的壯漢低聲匯報去了。我的心沉了下去。這里果然是個中轉(zhuǎn)站。
莉拉不動聲色地掃視著四周,目光在幾個守在門口和窗邊的人身上停留了幾秒。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里的不適。借著安撫女孩們的機會,旁敲側(cè)擊地打聽情況。
她們大多是被各種謊言騙來的,有的是說工廠招工,有的是說餐廳服務(wù)員。
莉拉則在不引起注意的情況下,觀察著屋內(nèi)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個人的舉動。6幾天后,
如莉拉所料,我們和另外七八個女孩被蒙上眼睛,塞進一輛廂式貨車。
車廂里彌漫著汗味和廉價香水味,混合著恐懼發(fā)酵的酸腐氣息。不知顛簸了多久,車停了。
我們被粗暴地拽下車,頭套被扯掉的瞬間,刺眼的陽光讓我瞇了瞇眼。眼前是一座莊園,
與其說是莊園,不如說是一座小型堡壘。高墻聳立,墻頭隱約可見閃爍的金屬絲,
門口守著四個荷槍實彈的壯漢。這里的戒備,比之前那個小樓森嚴了十倍不止。
莉拉在我身邊,依舊沒什么表情,只是那雙眼睛,比平時更深沉了些。接下來幾天,
我們被當(dāng)成牲口一樣「圈養(yǎng)」起來。我牢記莉拉的囑咐,
繼續(xù)扮演那個愁苦又帶點怯懦的「姐姐」。這副模樣倒也方便,那些看守對我們這些「新貨」
不怎么上心,只當(dāng)是些嚇破了膽的羔羊。我趁著放風(fēng)打掃的空隙,豎起耳朵聽他們閑聊,
觀察每一個角落?!嘎犝f了嗎?下周那批『貨』,可是有大人物要親自來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