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在醫(yī)院里醒來的時候,護士告訴宋今禾她已經(jīng)睡了整整三天了。
期間,沈相南一次也沒來看過她。
父親出國處理業(yè)務(wù),她也不想給他發(fā)消息提起這件事讓他擔(dān)心。
出院的那天,沈相南不知從哪里知道了她進了醫(yī)院,這才匆匆趕來。
看到她頭上裹著的紗布,一向沒有什么情緒的眼底竟然多了幾分復(fù)雜的情緒。
“我接你回家?!?/p>
或許是出于愧疚,又或許是怕宋父知道這件事后責(zé)罰他,這是他第一次開口說要送她回家。
之前在公司的時候,下了大雨,她求他一起回去,他都不愿意。
因為他要去接方洛姝下班。
之前因為遲到了十分鐘,方洛姝一個人呆在公司害怕,哭到不能自已。
后來他不論公事再忙,都會準(zhǔn)時下班。
“不用了,我讓大興過來接我?!?/p>
宋今禾垂下眼。
大興是宋家的司機,平日里負責(zé)接送的事宜。
“他陪叔叔出差了,不在宋家?!?/p>
宋今禾見他態(tài)度堅決,也沒有多說什么,收拾好跟著他上了車。
畢竟一天后就要離開了,她不想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和沈相南鬧得不愉快。
上車時,沈相南給她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卻看見她直接坐進了后座。
眼神黯淡了幾分,他沒有說什么,轉(zhuǎn)身進了主駕。
一路上,氣氛壓抑的可怕。
透過后視鏡看著閉上眼睛休息的宋今禾,沈相南先開口。
“前兩天的事情,是你做的太過分?!?/p>
“你沒必要為了和我賭氣,嫁給一個命不久矣的病秧子,只要你和洛姝道歉,我可以重新召開發(fā)布會,宣布我們的婚事,并且和你領(lǐng)證?!?/p>
“但是我以后會和洛姝住在一起,這是我最大的讓步?!?/p>
宋今禾睜開眼睛,眼底沒什么情緒。
看來已經(jīng)是釋懷了,再聽到這些可笑的話,心臟也不會觸動。
沈相南以為她會露出喜悅的神情。
但她臉上依舊平靜,像是聽到什么無關(guān)緊要的話。
他握著方向盤的手用力了幾分,青筋凸起。
她隨口應(yīng)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回到家后,她徑直上樓來到走廊盡頭的房間。
剛推開門進去,就看見方洛姝穿著一條純白的婚紗,對著鏡子搔首欣賞。
宋今禾腦袋轟的一聲,理智瞬間全無,她上前狠狠抓住方洛姝的手腕,厲聲道:
“你干什么,趕緊脫下來!”
母親以前是享譽國際的服裝設(shè)計師。
這是她特地留給自己的婚紗。
上面的一針一線,都是她親手縫制的,就連生命中的最后一段日子,她都帶病在縫制這條婚紗。
只為了在自己出嫁的時候,能感受到母親還在身邊。
“我不就試穿了一下而已,你干什么發(fā)這么大火!”
方洛姝手腕被攥的通紅,一看見沈相南進來,跟見到救命稻草一樣。
“哥哥,我就是看這條婚紗太漂亮了,忍不住穿了一下,你知道的我沒什么錢,這輩子都穿不上這么好的衣服了,可姐姐突然間好兇,是我做錯了什么嗎?”
沈相南皺眉,語氣都在偏袒方洛姝。
“不就一條婚紗,你至于和洛姝置氣嗎,這條給她,婚禮那天你想要什么樣的,我給你買?!?/p>
宋今禾聲音沙啞,眼眶發(fā)紅,絲毫不妥協(xié)。
“我說,脫下來!”
沈相南被她下了臉,語氣也染上幾分不耐煩:
“宋今禾,不要胡攪蠻纏,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會娶你?!?/p>
宋今禾的手用力了幾分。
方洛姝忍不住哭出聲,啜泣道:
“我換下來就是了,姐姐你別生氣了?!?/p>
她跑進衛(wèi)生間,出來的時候,手上卻多了幾塊破布。
裙子的裙擺都被剪爛了。
“我不知道裙子的質(zhì)量這么差,我一換下來就變成這樣子了,是不是阿姨的手藝不好?或許是因為當(dāng)時得了病老眼昏花,線沒有縫好吧?!?/p>
沈相南一愣,看著抱著裙子跪在地上流淚的宋今禾,突然想起這條裙子,是她過世的母親留給她的。
他抿緊唇線,看著同樣在哭泣的方洛姝,將她摟在懷里哄了兩句。
出門前,給宋今禾留了一句話:
“洛姝也不是有心的,要怪就怪婚紗的質(zhì)量太差,等過兩天婚禮定下來了,我陪你再去選過。”
可是宋今禾什么都聽不進去了。
眼淚斷線般落下,在地上匯聚一灘。
叮咚一聲,手機響了。
距離登機還有不到六個小時。
她擦掉眼角的淚花,抱著婚紗一步步走回房間,簡單地收拾了自己的行李。
床底下還有這十幾年來,她珍藏著的東西。
有她寫給沈相南的信,也有沈相南為數(shù)不多送過給她的禮物。
現(xiàn)在沒了意義,就跟一堆廢品沒有什么區(qū)別。
她全部丟進了垃圾桶。
寫下一封信,托仆人交給沈相南。
隨后宋今禾拉著行李箱,頭也不回地坐上了前往機場的出租車。
另一邊,剛剛哄睡方洛姝的沈相南忽然間心臟一跳。
腦子里一直回想著宋今禾那張蒼白的臉。
還有宋今禾那句:
“我不會嫁給你的?!?/p>
不嫁給他?那要嫁給誰,他不相信宋今禾喜歡了他十幾年,說不喜歡就不喜歡。
他給她發(fā)了條消息,卻只受到一個大大的感嘆號。
估計是又鬧脾氣,把他的號碼拉黑了。
這種把戲她玩了上千次,還不膩嗎?
他疲倦地揉了揉眉間,轉(zhuǎn)頭給宋父打了一個電話。
他將婚禮提前這件事,再怎樣也要和宋父說一聲。
電話接通,他開口:
“叔叔,我把和小姐的婚禮提前了,時間就定在......”
“小姐?是今禾?難道她沒有告訴你她已經(jīng)準(zhǔn)備去梵蒂岡參加和江寧汜的婚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