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趙三心急如焚,見著歐陽倫發(fā)問,便是連連咽了好幾口唾沫,將之前歐陽炎強行交朋友的事情,給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隨著趙三說完,整個大堂安靜得落針可聞。
今日敢光明正大的搶錢,明天就敢公然的草菅人命了,這完全是把歐陽家往絕路帶??!
不過很顯然趙三這是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了,歐陽倫聽完,臉上依舊保持著先前平靜如水的情緒,端著茶水的手甚至都沒有抖一下,他無奈的搖搖頭,卻是略帶幾分寵溺的說道:
“這小子,真會給我惹禍,行!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說完,又就著糕點喝了口茶,似乎根本就沒把這個事情放在心上。
“大公子……”
趙三還準(zhǔn)備說些什么,可見著歐陽倫風(fēng)輕云淡的樣子,也只能無奈的搖搖頭,隨即快步退下。
對于這件事情,歐陽倫根本就完全不在意,也不覺得歐陽炎能夠闖出什么大禍來!
這個弟弟雖說淘氣任性一點,可絕對不是那種有眼無珠之輩,況且他之前帶歐陽炎見過那些淮西勛貴們,也不存在說在不認(rèn)識的情況下招惹了頂尖權(quán)貴。
于是又開始悠閑的喝著茶!
安慶公主作為朱元璋和馬皇后的嫡親女,基因還是很不錯的,至少在相貌上沒得挑,就是有些繼承了朱元璋的暴躁性子,一旦生起氣來,他是真的招架不住。
不過好在溫柔的時候,那真的是溫柔如水,在房事方面的巨大需求,也讓他在這段關(guān)系當(dāng)中占據(jù)了一定的主要部位。
其實公主又不是不能養(yǎng)面首,可現(xiàn)在不是唐朝,沒有開放到那個程度,況且他把馬皇后哄的那么開心,要是安慶公主有其他心思,單單是馬皇后這一關(guān)就過不去。
“公子!”
這時,駙馬府的家奴周保匆匆走來,面色有些難看,緩緩?fù)鲁鲆豢诖謿夂?,說道:“大事不好了,二公子被扭送兵馬指揮司了!”
聽到這里,歐陽倫面色第一次出現(xiàn)了波瀾,他放下茶杯,皺眉問道:“怎么回事?”
周保搖搖頭,道:“具體情況不清楚,我們?nèi)迫说臅r候,兵馬指揮司的柳川柳大人不肯放人!事情可能有點嚴(yán)重!”
“這個柳川算是什么東西,充其量不過是淮西勛貴的一條狗,怎么?狗都要開始咬主人了,真的是無法無天!”
歐陽倫怒拍桌案,猛地站起身,一臉怒容的說道。
柳川是鄭國公常茂的人。
之前他去常茂府邸喝酒的時候,那柳川像是個下人般給他們倒酒,鞍前馬后的。
如今下人卻是要造反了,一股無名怒火頓時沖上心頭,袖袍一揮,噠噠噠的就朝著外面走去。
“走!老子親自去一趟兵馬指揮司,看這個狗日的給不給老子面子!”
周保落后半步,看著氣囂塵上的歐陽倫,規(guī)勸的話語還是沒有說出來。
他其實準(zhǔn)備說,需不需要先行知會鄭國公一聲,畢竟打狗也得看主人,但見著歐陽倫正在氣頭上,他還是不找自找麻煩為好。
……
兵馬指揮司并不是一個衙門,而是東、南、西、北、中五個衙門的總稱,是負(fù)責(zé)應(yīng)天府治安、緝捕、市井等事務(wù),相當(dāng)于應(yīng)天府地界上發(fā)生的事情,都可以歸兵馬指揮司管轄!
其最高長官是指揮使!
雖說是正六品官職,可實權(quán)大的驚人!
是除了錦衣衛(wèi)之外,唯一可以在應(yīng)天府內(nèi)動兵戈的衙門!
如今指揮使的位置空缺,暫時由副指揮使柳川代理,而柳川之所以能夠坐這個位置,常茂在其中占了很大一部分的因素。
此時,兵馬司的議事廳內(nèi),柳川坐于上首,止不住的唉聲嘆氣。
如今的柳川不過三十多歲,正值壯年 ,雖然副指揮使僅僅只是個五品官,可一般這個職位都是權(quán)力大過官職,只要發(fā)揮正常,不出什么幺蛾子的話,前途一片光明!
可現(xiàn)在,現(xiàn)實卻是給他出了個難題!
有人將歐陽家的二公子扭到了兵馬司,還敲鼓鳴冤了,弄得人盡皆知。
眾所周知的事情,在洪武一朝,老朱對百官殘忍,可對百姓卻是尤為的仁慈,就單說頒發(fā)的《大誥》來說,就足以證明這一點。
原本有這種事情,歐陽炎憑借著權(quán)勢,欺壓百姓,百姓根本就不敢告官,就怕事后遭受到無休止的報復(fù),他就算是知道了,也秉承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當(dāng)做沒看見。
可現(xiàn)在鬧大了,他必須要有所動作!
在這個時候,還沒有人敢無視老百姓的意見!因為老朱是真的會殺人的!
可鐵面無私的話,那就會得罪了歐陽倫這個淮西勛貴,將來他的日子也不會好過,至少前途是肯定會到此為止的。
正當(dāng)他憂慮之際,一陣清脆的腳步聲突然響起。
他抬頭一看,便見著一個下人匆匆走來,他下意識站起身,問道:“怎么樣了?”
下人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人之后,快步走到柳川身邊,小聲道:“我把您剛才的描述說給常侯爺聽了,侯爺覺得,那人很有可能是錦衣衛(wèi)!”
那個人,便是之前扭送歐陽炎的吳二狗!
聽到錦衣衛(wèi)三個字,柳川身體涼了半截,啪的一下,整個人直接癱軟在椅子上,表情止不住的發(fā)愣,好半響后瞳孔才慢慢有了焦距,有氣無力的擺擺手:“你退下吧……”
此刻,他的聲音都變得無比虛弱起來。
下人離開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那歐陽倫卻是大搖大擺的走了進(jìn)來,就好似自家的后花園一樣,哪怕是到了執(zhí)法衙門,他就保持著那股囂張的姿態(tài)。
在見到柳川之后,冷哼一聲,絲毫不客氣的說道:“我說柳大人,您現(xiàn)在可威風(fēng)了,連我歐陽倫的面子都不給了嗎?”
柳川此刻也不得不強行打起精神來,至于錦衣衛(wèi)之事,打死他都不可能說出來,他咽了口唾沫,臉上露出一抹標(biāo)志性笑容,客氣的對著歐陽倫笑道:
“駙馬爺,您這說的哪里話?您可是當(dāng)朝天子的女婿,誰不敢給您面子啊?”
說著,親自給歐陽倫倒了杯茶水。
歐陽倫絲毫不領(lǐng)情,拿起茶杯,直接朝著地上砸去。
砰的一聲!
茶杯摔得稀碎,滾燙的茶水也四散濺開,有著滾滾熱氣升騰而起。
“別在這里假惺惺的,把我弟弟放了!否則的話,別怪老子不給你面子了!”
歐陽倫冷聲道。
柳川愣在原地,看了看囂張憤怒的歐陽倫,又看了看地上碎了一地的茶杯,忽然覺得一股羞辱涌上心頭,不管怎么說,他好歹也是朝廷命官。
隨即,他深吸一口氣,最后兀自坐在一旁,聲音不輕不淡的說道:
“兵馬指揮司不是我柳川一個人的衙門,有人擊鼓鳴冤,報了案,作為副指揮使,代指揮使之職,就必須要有所行動,還望大人理解!”
“任何人,不得干預(yù)司法公正!否則,我將上書,請陛下圣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