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和三年臘月，漠北草原被狂風暴雪籠罩。龔大鵝裹著狐裘，望著帳外巡夜士兵手中的火把——那些火苗呈詭異的幽藍色，與他在現(xiàn)代實驗室見過的低溫燃燒現(xiàn)象如出一轍。
"大人，監(jiān)軍完顏昌將軍求見。"親衛(wèi)掀開帳簾，一股冷風卷進細碎雪花。來人穿著鑲貂皮的鐵札甲，腰間懸掛的不是佩刀，而是一支刻滿符文的短棍——龔大鵝認出，那是通天神教的"傳訊器"。
"龔使君果然神人。"完顏昌盯著龔大鵝案頭的溫度計，玻璃管中的水銀柱隨他的呼吸微微顫動，"這'候溫儀'竟能知曉冷暖，莫非真是天人所賜？"
"不過是些奇巧淫技。"龔大鵝故意將雙筆收入袖中，"將軍深夜至此，可是奉陛下之命？"
完顏昌突然貼近，壓低聲音："實不相瞞，陛下聽聞你在媯水用'妖術(shù)'退敵，恐你......"他頓了頓，"恐你與通天神教勾結(jié)。"
帳外傳來戰(zhàn)馬嘶鳴。龔大鵝注意到完顏昌耳后有塊淡紅色胎記，形狀恰似鋼筆符文。就在此時，袖中的雙筆突然發(fā)燙，筆尖在掌心寫出一行小字：酒有毒。
"將軍遠來辛苦，且飲一杯驅(qū)寒。"完顏昌示意親衛(wèi)奉上酒囊。龔大鵝接過時，指尖觸到酒囊外側(cè)的三道刻痕——那是教團"滅口"的暗號。
"多謝將軍美意。"他突然將酒潑向帳中銅爐，藍色火焰轟然騰起，"不過在下更想知道，蒙古人手中的'神火'，是否與將軍有關(guān)？"
完顏昌臉色劇變，短棍已握在掌心。龔大鵝早有防備，雙筆出鞘，筆尖噴射出金色霧狀物質(zhì)——那是他用燧石與水銀臨時調(diào)制的麻醉劑。監(jiān)軍尚未發(fā)出聲響，便癱倒在氈毯上。
"搜他的營帳！"龔大鵝下令。親衛(wèi)從完顏昌的枕頭下搜出一枚青銅吊墜，正面是狼首圖騰，背面刻著與鋼筆相同的螺旋紋路。更驚人的是，還有半張羊皮地圖，標注著蒙古大營的"神火工坊"位置。
子時三刻，龔大鵝帶著二十名死士摸近群山環(huán)抱的峽谷。月光下，數(shù)百名工匠正在鍛造某種短管鐵器，旁邊的陶窯中燒制著球形彈丸——分明是現(xiàn)代火繩槍與手雷的雛形。
"他們怎么會有這些技術(shù)？"副將低聲驚呼。龔大鵝盯著正在指揮的銀發(fā)男子，那人穿著蒙古貴族的獸皮袍，卻戴著一副金絲眼鏡——那是現(xiàn)代防輻射眼鏡的款式。
更震撼的是，峽谷石壁上刻著巨大的星圖，中央位置赫然是龔大鵝鋼筆投射出的金色軌跡。銀發(fā)男子轉(zhuǎn)身時，領(lǐng)口露出的吊墜與完顏昌的如出一轍，只是多了一枚紅寶石——那是通天神教圣女的標志。
"他是教團叛徒！"身后傳來熟悉的聲音。圣女烏古論霜突然從雪堆中起身，巫衣已被鮮血浸透，"這些火器圖紙，是從未來的'武器庫'偷來的......"
話音未落，峽谷中傳來尖銳的哨聲。數(shù)十支火繩槍同時對準他們，鉛彈破空的呼嘯聲中，龔大鵝本能地用雙筆交叉格擋。奇異的一幕發(fā)生了：金色光芒在筆端匯聚，形成半透明的屏障，將子彈盡數(shù)彈開。
"時空錨點的防御機制！"圣女驚呼，"你果然是......"她的話被爆炸聲吞沒，一枚手雷在附近炸開，氣浪將龔大鵝掀翻在地。
昏迷前的瞬間，他瞥見銀發(fā)男子走向自己，手中拿著與雙筆配套的第三支斷筆。三支筆在空中共鳴，峽谷石壁的星圖突然亮起，浮現(xiàn)出一行血字：勿改天命，違者必誅。
再次醒來時，龔大鵝躺在溫暖的帳中，鼻尖縈繞著乳香與草藥味。帳外傳來悠揚的駝鈴聲，一位身著波斯長袍的老者正在擺弄星盤："醒了？年輕人，你胸前的氣息很奇特。"
"您是......"龔大鵝摸到胸口的鋼筆，發(fā)現(xiàn)斷筆已與本體完全融合，形成環(huán)狀紋路。老者遞來一卷羊皮紙，上面畫著復雜的幾何圖形，每個節(jié)點都標注著與鋼筆相同的符文。
"這是我在撒馬爾罕得到的星圖，"老者用銀尺指著中央的金色圓點，"他們稱其為'時空樞紐'，連接著不同的世界。"他突然直視龔大鵝的眼睛，"二十年前，有個穿白衣的女人告訴我，終有一日，會有人帶著'世界之筆'來此。"
龔大鵝渾身劇震——那正是圣女師父的形象。羊皮紙上的某個圖形突然發(fā)出微光，他認出那是現(xiàn)代LIGO引力波探測器的示意圖。
"她還說，"老者壓低聲音，"當三支筆齊聚，通天之路開啟，但隨之而來的，是時空的反噬。"帳外突然傳來戰(zhàn)馬嘶鳴，老者迅速卷起星圖，"你的同伴正在找你，記住，別相信戴紅寶石的人。"
當蘇婉兒沖進帳中時，龔大鵝正握著那枚狼首吊墜發(fā)呆。她遞來一封密信，火漆印上是皇后的鳳紋：衛(wèi)紹王已在西京集結(jié)死士，章宗病重，速歸。
"皇后為何突然示警？"副將皺眉。龔大鵝摸著吊墜上的紅寶石，想起圣女的話，忽然冷笑："因為她需要我回去，完成'雙筆合璧'的儀式。"
深夜拔營時，龔大鵝故意將完顏昌的傳訊器留在原地。他知道，銀發(fā)男子的火器部隊很快會收到消息——這場時空對壘，他要讓敵人以為自己正按計劃撤退，卻在暗中布下陷阱。
行至狼居胥山時，他命令士兵將"震天雷"埋在必經(jīng)之路的雪層下，用鋼筆的金屬部件制作簡易觸發(fā)器。當黎明的第一縷陽光照亮山巔時，遠處果然傳來追兵的馬蹄聲。
"引爆！"龔大鵝揮旗。雪山轟鳴，埋在雪下的陶罐接連爆炸，引發(fā)大規(guī)模雪崩。他通過望遠鏡看到，銀發(fā)男子在亂軍中被埋入雪堆，手中的第三支斷筆脫手飛出，落入懸崖下的冰湖。
"可惜了。"蘇婉兒輕聲道。龔大鵝搖頭："能造出火器的人，不會這么容易死。況且......"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他留在我記憶里的畫面，才是最關(guān)鍵的線索。"
返程途中，龔大鵝再次出現(xiàn)記憶閃回：現(xiàn)代實驗室里，科學家們圍在巨大的量子對撞機旁，屏幕上跳動的正是金朝的星圖。其中一位研究者摘下眼鏡，露出與銀發(fā)男子相同的眼睛——原來，他們是同一團隊的成員，在不同時空執(zhí)行著某個"天命計劃"。
"他們想維持歷史走向，所以阻止我改變金朝滅亡的命運。"龔大鵝對蘇婉兒解釋，"但通天神教的叛徒卻想加速改朝換代，從中牟利。"
蘇婉兒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溫度驅(qū)散了幾分寒意："那我們呢？我們的命運又該如何？"
龔大鵝望著漫天星斗，雙筆在掌心輕輕震動。他忽然想起波斯老者的話，或許所謂"天命"，從來不是一成不變的軌跡，而是無數(shù)穿越者博弈的結(jié)果。而他，龔大鵝，這個來自現(xiàn)代的輿情分析師，此刻正站在時空的十字路口，手中的筆既是武器，也是鑰匙。
西京的城墻已在視野中若隱若現(xiàn)，城門方向突然升起三枚信號彈——那是他與完顏崇厚約定的"緊急"暗號。龔大鵝握緊蘇婉兒的手，心中已有計較：無論章宗是否病重，無論皇后有何圖謀，他都要在這場時空對壘中，為金朝殺出一條或許不存在的生路。
而在千里之外的冰湖底，第三支斷筆正在冰層下發(fā)出幽光，與湖底的古老祭壇產(chǎn)生共鳴。某個沉睡千年的秘密，正隨著時空的漣漪，緩緩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