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高嶺之花現(xiàn)形記金融系助教顧衍之是出了名的高嶺之花。襯衫扣到喉結(jié),
金絲眼鏡禁欲感拉滿。
直到我在咖啡店釣凱子翻車——他坐在角落慢條斯理擦鏡片:“上周用這套話術騙我奶茶的,
也是你?”第二天我被他當眾點名:“林晚晚同學,作業(yè)抄襲扣五十分。
”我眼眶泛紅拽他袖口:“老師,求您別掛我科……”他忽然俯身捏住我下巴:“再裝哭,
扣一百分?!焙髞砦野阉丛谵k公桌親到眼尾發(fā)紅?!邦櫪蠋?,扣分還是吻我?
”他喘息著摸出我cos水手服的照片:“這張…什么時候拍的?
”我僵住:那是我三年前拉黑的網(wǎng)戀對象。
2 咖啡店翻車記午后的陽光斜斜切過“時光嶼”咖啡店巨大的落地窗,
在深棕色的木地板上投下明晃晃的光斑。
空氣里浮動著咖啡豆烘焙后的焦香、甜膩的奶油氣息,還有一點若有似無的香水味。
背景是慵懶的爵士樂和壓低的交談聲,像一層舒適的絨毛,包裹著這個小小的空間。
林晚晚坐在靠窗的卡座里,微微側(cè)著身子,陽光給她精心打理的栗色卷發(fā)鍍上了一層柔光。
她今天穿了件嫩粉色的軟糯毛衣,領口開得恰到好處,露出纖細白皙的鎖骨鏈,
下身是淺藍色牛仔褲,勾勒出筆直修長的線條。整個人像一顆剛剛剝開糖紙的水果硬糖,
散發(fā)著清甜又誘人的光澤。對面坐著一個穿著潮牌衛(wèi)衣、頭發(fā)精心抓過的男生,
正目光灼灼地看著她,臉上帶著一種被幸運女神眷顧的興奮。“晚晚,
你這周天文學導論的論文寫完了沒?
聽說顧魔頭這次卡得特別嚴……”衛(wèi)衣男生努力找著話題,
試圖把眼前這只漂亮又似乎有些迷糊的小鹿牢牢吸引在自己的視線里。
林晚晚端起面前的抹茶拿鐵,小小的啜了一口,
粉潤的唇瓣在白色的杯沿上留下一個淺淺的印子。她放下杯子,
纖長的睫毛像蝶翼般撲閃了一下,眼神無辜又帶著點恰到好處的困擾,
聲音像是被蜜糖浸泡過,又軟又糯,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嬌氣:“唉,別提啦,
人家頭發(fā)都快薅禿了也沒思路呢?!彼鄲赖鼐锪司镒欤讣鉄o意識地繞著垂落的一縷卷發(fā),
“而且……最近看中了一條小裙子,超級好看的,可是好貴哦。”她嘆了口氣,
那嘆息輕飄飄的,卻精準地落進對面男生的耳朵里,帶著鉤子。
衛(wèi)衣男生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像是接收到了某種明確的信號,
身體不由自主地前傾:“哪條裙子?發(fā)鏈接給我看看唄!”語氣里的殷勤幾乎要溢出來,
“學習壓力大,買點喜歡的東西犒勞自己很正常??!”“真的嗎?
”林晚晚的眼睛立刻彎成了月牙,里面盛滿了亮晶晶的、恰到好處的驚喜和依賴,
仿佛他是她此刻唯一的救星,“你太好啦!”她迅速拿出手機,指尖在屏幕上輕快地跳躍,
屏幕上跳躍的光映著她精心描繪過的眼睫,“喏,就是這條!”她把手機屏幕轉(zhuǎn)向男生,
屏幕上是一條設計繁復、綴滿蕾絲的洛麗塔風格裙子,標價數(shù)字后面的零格外醒目。
男生的笑容在看到價格時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
但很快被對面女孩那充滿期待和崇拜的眼神熨平了。他挺了挺胸,拿出手機,
動作帶著一種在美人面前不容退縮的豪氣:“小事兒!多少?我現(xiàn)在轉(zhuǎn)你!”“三千七百八!
”林晚晚的聲音依舊是甜的,報出這個數(shù)字時,尾音微微上揚,帶著點天真的雀躍,
仿佛那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數(shù)目,“謝謝哥哥,你真是個大好人!”她雙手合十抵在下巴上,
眼睛亮得驚人,像盛滿了星星。就在男生點開轉(zhuǎn)賬界面,
手指即將按下確認鍵的瞬間——“林晚晚同學?!币粋€聲音,不高,甚至稱得上平淡,
卻像一塊冰冷的金屬驟然投入溫熱的咖啡里,瞬間凝固了卡座周遭的空氣。
那聲音穿透了慵懶的爵士樂和細碎的交談聲,帶著一種獨特的、冷靜到近乎漠然的質(zhì)地,
清晰地敲打在林晚晚的耳膜上。林晚晚臉上的甜美笑容瞬間凍結(jié),
像一張精致的糖畫面具被無形的寒氣侵襲。她循著聲音的來源,僵硬地轉(zhuǎn)過頭去。
在咖啡店最不起眼的角落陰影里,一張單人沙發(fā)椅上,坐著一個男人。
他穿著熨帖得一塵不染的淺灰色襯衫,領口的扣子一絲不茍地扣到了最頂端,
嚴嚴實實地抵著線條清晰冷硬的下頜。修長的手指間,正捏著一方純白的軟布,
慢條斯理地擦拭著一副金絲邊眼鏡的鏡片。鏡片在昏暗的光線下偶爾反射出一點冷光。
午后的暖陽吝嗇地只照亮他膝蓋以下筆挺的西裝褲和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鞋,
上半身則完全隱在書架投下的濃重陰影里,只能看清一個輪廓分明的下頜線條和緊抿的薄唇。
正是金融系那位出了名的高嶺之花,人送外號“顧魔頭”的助教——顧衍之。他緩緩抬起頭。
鏡片后的目光穿過空間的距離,精準地落在林晚晚身上。那目光沒有任何情緒,沒有鄙夷,
沒有憤怒,只有一種純粹到極致的審視,像手術臺上無影燈的光,
冰冷地剖析著她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裂痕。他放下擦拭好的眼鏡,重新架回鼻梁上,
動作從容不迫。金絲邊框架襯得他本就清冷的氣質(zhì)更添幾分生人勿近的疏離。薄唇微啟,
吐出的字句清晰得像冰珠落地:“上周二,下午三點十七分,圖書館一樓咖啡角。
你用完全相同的句式,‘最近看中了一條小裙子,好貴’,
成功讓隔壁班的陳哲同學為你支付了一杯價值三十五元的‘芝芝莓莓’。
”他的語調(diào)平鋪直敘,仿佛只是在陳述某個枯燥的金融模型參數(shù),“林同學,你的話術儲備,
似乎有些單一。”時間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衛(wèi)衣男生拿著手機的手指僵在半空,
轉(zhuǎn)賬界面亮得刺眼。他臉上的殷勤和豪氣瞬間褪得干干凈凈,
只剩下震驚和一種被當眾戳穿的難堪,目光在林晚晚和陰影里的顧衍之間來回掃視,
像是第一次認識眼前這個甜美可人的女孩。
林晚晚只覺得一股滾燙的血“嗡”地一聲直沖頭頂,臉頰火燒火燎。
精心構筑的甜美面具在顧衍之那毫無波瀾的注視下寸寸碎裂。
周圍似乎有幾道好奇的目光投射過來,像細小的針,扎得她坐立難安。她猛地站起身,
椅子腿在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聲響?!邦?、顧老師……” 她試圖解釋,聲音卻干澀發(fā)緊,
甜美的偽裝蕩然無存,只剩下狼狽和慌亂。她甚至不敢再看對面那個衛(wèi)衣男生一眼。
顧衍之卻沒有再看她。他端起自己面前那杯幾乎沒有動過的黑咖啡,姿態(tài)優(yōu)雅地抿了一口,
視線重新落回攤開在膝蓋上的厚厚一疊英文文獻上,仿佛剛才那石破天驚的拆穿,
只是拂去了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林晚晚幾乎是落荒而逃,抓起座位上的帆布包,
頭也不回地沖出了咖啡店。門上的風鈴因為她粗暴的動作發(fā)出一陣急促而雜亂的叮當聲,
像是在為她此刻混亂的心跳伴奏。陽光刺眼,她跑了好遠才停下,
扶著路邊的梧桐樹大口喘氣,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完了,徹底完了。在顧魔頭面前翻車,
還是以這種最不堪的方式……她幾乎能預見到自己接下來在金融系水深火熱的悲慘生活。
3 課堂羞辱時刻金融系階梯大教室,巨大的弧形空間里回蕩著顧衍之清冷平緩的講課聲。
他站在講臺中央,投影儀的光束打在他一絲不茍的灰色西裝上,
勾勒出挺拔而略顯清瘦的身影。金絲眼鏡后的目光掃過臺下黑壓壓的人頭,精準、高效,
如同他正在講解的期權定價模型——冰冷、精確,不帶一絲冗余的情感。
林晚晚縮在靠后幾排的角落里,努力把自己藏在前排同學的身形之后。
自從昨天在“時光嶼”社死之后,她感覺自己像被扒光了扔在聚光燈下,
周圍每一道目光都帶著探究和嘲弄。她連呼吸都小心翼翼,恨不得原地隱形。講臺上,
顧衍之的講解告一段落。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敲了敲講臺邊緣,發(fā)出兩聲清脆的叩擊,
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教室里落針可聞。“下面,
點評一下上周布置的衍生品定價模型分析作業(yè)。”他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遍教室的每個角落,
清晰得讓人心頭發(fā)緊。林晚晚的心猛地一沉,一種不祥的預感攫住了她。
顧衍之拿起講臺上一份打印的名單,鏡片后的目光精準地投向林晚晚所在的角落,
沒有任何情緒,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傲滞硗硗瑢W。”他清晰地念出她的名字。
被點名的瞬間,林晚晚感覺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臉上,又瞬間褪得干干凈凈,一片冰涼。
她能清晰地聽到自己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撞擊肋骨的聲音。
顧衍之的聲音毫無波瀾地繼續(xù):“你的模型構建部分,
與三年前經(jīng)院論壇發(fā)表的一篇論文核心推導部分,相似度高達百分之九十二點七。
相關段落我已用紅色標注,上傳至課程平臺?!彼D了頓,目光隔著大半個教室,
落在她慘白的臉上,“根據(jù)課程規(guī)定,抄襲,本次作業(yè)成績扣五十分。
”“扣五十分”幾個字,像冰冷的鐵錘,狠狠砸在林晚晚的心上。巨大的階梯教室里,
死寂了一瞬,隨即響起一片壓抑的、含義不明的嗡嗡聲。無數(shù)道目光,
或驚訝、或鄙夷、或幸災樂禍,齊刷刷地聚焦在她身上,像無數(shù)根灼熱的探針。
她感覺自己像被釘在恥辱柱上,動彈不得。完了。這個念頭帶著毀滅性的力量席卷了她。
這門課是核心專業(yè)課,學分重,作業(yè)占比極高??鄣粑迨郑?/p>
意味著她這學期幾乎不可能及格了!
掛科、補考、重修……一連串可怕的后果在她腦海里炸開。她不能被掛科!絕對不能!
高昂的學費和生活費壓得她喘不過氣,她需要漂亮的成績單去爭取獎學金,
去維持那個在別人眼中光鮮亮麗的“晚晚”。恐懼壓倒了羞恥。
一股豁出去的沖動猛地攫住了她。幾乎是憑著本能,
在顧衍之宣布下課、合上講義準備離開講臺的那一刻,林晚晚猛地從座位上彈了起來。
她顧不上周圍那些刺人的目光,也顧不上自己此刻的狼狽,像一只被逼到絕境的小獸,
跌跌撞撞地穿過還未散開的人群,直沖向講臺。顧衍之剛收拾好公文包,正要邁步,
袖口突然一緊。一只冰涼、微微顫抖的手死死攥住了他熨帖的灰色西裝袖口。他腳步一頓,
側(cè)過頭。林晚晚仰著臉,眼眶通紅,濃密的睫毛上迅速凝結(jié)起一層晶瑩的水霧,欲落不落。
她的嘴唇微微顫抖著,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整個人散發(fā)出一種脆弱到極致的易碎感。
她死死抓著他的袖口,像是抓著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聲音帶著濃重的哭腔,
:“顧老師……求求您……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淚水終于沖破眼眶的束縛,
順著白皙的臉頰滾落下來,留下一道濕漉漉的痕跡,“別扣那么多分好不好?
求您別掛我科……我、我不能掛科……” 她的聲音哽咽著,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絕望,
每一個字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周圍還未完全散去的同學紛紛駐足,驚愕地看著這一幕。
竊竊私語聲再次響起。顧衍之垂眸,目光落在她緊抓著自己袖口的手上。
少女的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指甲修剪得圓潤干凈,涂著淡粉色的蔻丹她的眼淚滾燙,
有幾滴甚至濺落在他昂貴的手工西裝袖口上,留下深色的圓點。她的身體在微微發(fā)抖,
靠得很近,他能聞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混合著奶香和花果調(diào)的甜膩氣息,
像某種極具誘惑力的毒藥。他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鏡片后的雙眸深不見底,如同寒潭。
那潭水深處,似乎有極其細微的波瀾一閃而過,快得讓人無法捕捉。
就在林晚晚以為自己的眼淚攻勢多少能軟化一點這塊寒冰時,顧衍之忽然動了。他微微俯身,
向她靠近。那股清冽的、混合著淡淡書墨和冷冽雪松的氣息瞬間將她包裹,
帶著強烈的壓迫感。他的動作并不快,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下一秒,
帶著薄繭的微涼指腹,猝不及防地捏住了她的下巴,力道不輕不重,卻足以迫使她仰起頭,
淚眼朦朧地直視著他鏡片后那雙毫無溫度的眼睛。距離太近了。
近到她能看清他金絲眼鏡框邊緣微小的磨損,看清他眼底深處那片凍結(jié)的冰原下,
一絲極淡、極冷的審視和……洞悉?他薄唇輕啟,低沉的聲音壓得很低,
帶著一種金屬摩擦般的冷感,清晰地鉆進她的耳朵里,只有她能聽見:“再裝哭,
”他的氣息拂過她濕漉漉的睫毛,引得她一陣細微的顫栗,“扣一百分。
”林晚晚所有的表情瞬間僵死在臉上。洶涌的淚水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懸在眼眶里,
要落不落。那雙漂亮的、剛剛還盛滿無辜和哀求的眼睛里,
此刻只剩下被徹底看穿、無處遁形的巨大驚愕和一絲狼狽的恐慌。他知道了!他根本不信!
他甚至……在威脅她!下巴上他手指的觸感清晰得可怕,像冰冷的鐐銬。
周圍同學的目光如同實質(zhì)的芒刺。巨大的難堪和一種被徹底剝開偽裝的羞恥感,
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她淹沒。她感覺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手腳冰涼。顧衍之松開了手,
仿佛剛才那極具侵略性和審判意味的接觸從未發(fā)生。他直起身,
動作流暢地整理了一下被林晚晚抓出褶皺的袖口,對那幾點淚痕視若無睹。
他的視線冷漠地掠過她僵硬慘白的臉,沒有再多停留一秒,拎起公文包,轉(zhuǎn)身,
邁著沉穩(wěn)而疏離的步伐,徑直從她身邊走過,走向教室后門。皮鞋踩在光滑的地磚上,
發(fā)出清晰而規(guī)律的“嗒、嗒”聲,每一步都像踩在林晚晚緊繃到極致的心弦上。
直到那腳步聲消失在走廊盡頭,林晚晚還僵硬地站在原地,像一尊被抽走了靈魂的雕像。
周圍的目光和竊竊私語如同粘稠的沼澤,讓她窒息。下巴上被他捏過的地方,
仿佛還殘留著那股微涼而強勢的觸感,揮之不去。她慢慢地、慢慢地抬起手,
用指尖碰了碰自己的下巴。指尖冰涼,那片皮膚卻詭異地發(fā)著燙。
4 辦公室的秘密金融系助教辦公室位于學院老樓僻靜的走廊盡頭。厚重的橡木門緊閉著,
隔絕了外面世界的喧囂。夕陽的余暉透過百葉窗窄窄的縫隙擠進來,
在深色的木地板上切割出一道道狹長的、昏黃的光帶。
空氣里彌漫著舊紙張、灰塵和……一絲極淡的、消毒藥水混合著某種清冽雪松的氣息。
林晚晚站在緊閉的門外,手里捏著一個薄薄的文件夾,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里面是她熬了整整兩個通宵,幾乎榨干所有腦細胞重寫的衍生品定價模型分析報告。
下午在教室被當眾拆穿和威脅的難堪還灼燒著她的神經(jīng),但比起掛科的恐懼,
這點羞恥感此刻顯得微不足道。她深吸了一口氣,
像是要鼓足全身的勇氣去面對一頭盤踞在巢穴里的惡龍。抬手,屈指,
在厚重的門板上不輕不重地叩了三下。篤、篤、篤。聲音在寂靜的走廊里顯得格外清晰。
里面沒有任何回應。林晚晚猶豫了一下,又敲了三下,稍微加重了點力道。篤、篤、篤。
依舊是一片死寂。難道不在?她蹙起眉,心頭掠過一絲煩躁和僥幸。
手指試探性地搭在冰涼的門把手上,輕輕往下一壓——“咔噠”一聲輕響,門居然開了。
辦公室里光線昏暗,只有百葉窗縫隙透進來的幾縷殘陽。顧衍之并沒有離開。
他坐在寬大的深色實木辦公桌后面,背對著門口的方向。辦公椅的椅背很高,
幾乎將他整個上半身都遮擋住了,只能看到他搭在扶手上的、骨節(jié)分明而修長的手。
他似乎睡著了?還是根本懶得理會敲門聲?林晚晚的心跳又不受控制地加快了。
她躡手躡腳地走進去,反手將門輕輕掩上,隔絕了走廊的光線,室內(nèi)顯得更加昏暗靜謐。
空氣中那股清冽的雪松氣息似乎更清晰了一些。她放輕腳步,像只偷溜進來的小貓,
一點點靠近那張巨大的辦公桌?!邦櫪蠋??”她小心翼翼地開口,聲音壓得極低,帶著試探。
椅子后面依舊沒有任何動靜,連搭在扶手上的手指都沒有動一下??磥硎钦娴乃耍?/p>
或者……在閉目養(yǎng)神?林晚晚膽子稍微大了一點。她走到辦公桌側(cè)面,想繞過椅背看看情況,
目光卻不經(jīng)意地掃過桌面。桌面異常整潔,只有幾份攤開的文件和一個筆筒。
但就在靠近邊緣的地方,隨意地放著一部黑色的手機。屏幕是亮著的,似乎剛剛被使用過。
林晚晚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被那亮著的屏幕吸引了過去。昏暗的光線下,
手機屏幕的光顯得格外刺眼。屏幕上顯示的,赫然是一個手機相冊的界面!
而占據(jù)屏幕中央、被放大的那張照片——林晚晚的瞳孔驟然收縮,
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間凍結(jié)!照片里,是一個穿著藍白水手服、扎著雙馬尾的少女背影。
少女站在一個巨大的、燈光絢爛的動漫展背景板前,正微微側(cè)著頭,似乎在跟旁邊的人說話,
露出小半張模糊卻依舊能辨認出精致輪廓的側(cè)臉。那身水手服,那標志性的栗色卷發(fā),
那發(fā)梢上熟悉的藍色絲帶蝴蝶結(jié)……分明是她!那是三年前,她剛上大學沒多久,
為了賺點生活費,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鼓起勇氣去漫展當兼職Coser時拍的照片!
那身水手服還是她省吃儉用租來的!怎么會……怎么可能在顧衍之的手機里?!
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猛地竄上來,直沖天靈蓋。林晚晚像是被一道無形的閃電劈中,僵在原地,
無法動彈。大腦一片空白,嗡嗡作響。就在這極致的驚駭和混亂中,
一個幾乎被她徹底遺忘、塵封在記憶角落深處的名字,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驚悚感,
猛地撞進她的腦?!癥”。那個在她最灰暗、最孤獨的高三暑假,
在某個冷門游戲論壇里偶然結(jié)識,短暫地給了她一絲虛幻慰藉和溫暖的“網(wǎng)戀對象”。
那個因為她后來覺得太過虛幻和麻煩,在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后,
就毫不猶豫地、單方面拉黑刪除,徹底斷了聯(lián)系的陌生人。
那個……她連真實姓名、長相、聲音都一無所知的……“Y”。照片里那個模糊的側(cè)影,
那個在巨大展板下顯得渺小而孤單的身影……那個賬號消失前,
最后一條帶著困惑和小心翼翼的私信……無數(shù)破碎的、被刻意遺忘的畫面碎片,
在這一刻被這張照片強行拼湊起來,帶著令人窒息的、荒誕而冰冷的邏輯鏈條!
林晚晚死死地盯著那張照片,呼吸停滯,渾身的汗毛都倒豎起來。
她感覺辦公室里的空氣瞬間變得稀薄而冰冷,那股清冽的雪松氣息此刻聞起來,
充滿了令人不安的、狩獵般的壓迫感。她幾乎是驚恐地、猛地抬起頭,
看向辦公椅后那個被陰影完全籠罩的、一動不動的背影?;璋抵校莻€高大的椅背輪廓,
像一座沉默的、蟄伏的冰山。椅子背后,顧衍之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
仿佛對身后發(fā)生的一切毫無察覺。辦公室里死寂得可怕,
只有百葉窗縫隙透進來的最后一線夕陽,在地板上緩慢地移動,如同某種無聲的倒計時。
林晚晚僵在原地,連指尖都無法動彈一下。那張水手服的照片像一枚燒紅的烙鐵,
狠狠燙在她的視網(wǎng)膜上,也燙穿了所有虛張聲勢的偽裝??謶秩缤涞奶俾?,
瞬間纏繞住心臟,越收越緊。就在這時——“看夠了?”低沉的聲音毫無預兆地響起,
打破了凝固的死寂。那聲音帶著剛睡醒時特有的、微啞的質(zhì)感,
卻依舊冰冷得像浸過寒潭的玉石。林晚晚嚇得一個激靈,差點尖叫出聲,
心臟狂跳得幾乎要沖破喉嚨。她猛地循聲望去。辦公椅無聲地轉(zhuǎn)動了一百八十度。
顧衍之坐在椅子里,正對著她?;璋档墓饩€下,
他臉上的金絲眼鏡反射著最后一點微弱的夕照,鏡片后的雙眸幽深得如同不見底的古井,
清晰地映出她此刻驚恐萬狀、面無人色的狼狽模樣。那目光里沒有絲毫睡意,
只有一種洞悉一切、深不見底的平靜,仿佛早已將她從里到外看了個通透。
他不知何時已經(jīng)醒來,或者說……他根本就沒睡。他微微抬起一只手,
修長的手指隨意地搭在椅子的扶手上,指尖離她放在桌角那份重寫的作業(yè)報告,
只有不到一寸的距離?!傲滞硗硗瑢W,”他的視線緩緩從她慘白的臉上,移向那份報告,
語氣平淡得聽不出任何波瀾,卻帶著一種掌控全局的壓迫感?!澳愕淖鳂I(yè),”他頓了頓,
那短暫的空隙讓林晚晚的呼吸幾乎停止,“和你的秘密,似乎都來得不太是時候。
”辦公室的空氣像是被抽干了,稀薄得讓林晚晚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窒息般的灼痛。
顧衍之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隔著冰冷的鏡片,如同精準的手術刀,將她釘在原地,
無所遁形。那張水手服照片像一個引信,點燃了她埋藏三年的秘密,
也引爆了此刻令人頭皮發(fā)麻的認知——眼前這個冷峻、嚴苛、高高在上的顧助教,
極有可能就是當年那個被她單方面拉黑、消失在她網(wǎng)絡世界的“Y”。
“我……”林晚晚的喉嚨干澀發(fā)緊,聲音帶著自己都無法控制的顫抖。她的大腦一片混亂,
恐懼、羞恥、難以置信的情緒瘋狂撕扯著她。她想質(zhì)問,想尖叫,想奪門而逃,
但雙腿卻像灌了鉛,死死地釘在地板上。那份被她寄予厚望、熬了兩個通宵的報告,
此刻在她手中仿佛有千斤重。顧衍之的目光,如同實質(zhì)的冰錐,
緩慢地掃過她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驚駭、茫然、恐慌,
最后停留在那份被他指尖虛點著的報告上。他的姿態(tài)依舊從容,
甚至帶著一種審判者般的冷漠?!白鳂I(yè)抄襲,性質(zhì)惡劣?!彼穆曇舸蚱屏怂兰?,
平靜得沒有一絲漣漪,卻比任何斥責都更具壓迫力,“按照校規(guī),這門課,
我可以直接給你零分。”他微微停頓了一下,
像是在欣賞她瞬間慘白如紙的臉色和驟然收縮的瞳孔,“后果,你應該清楚。”零分!
這兩個字像淬毒的冰刃,狠狠扎進林晚晚的心臟。獎學金泡湯,重修,
甚至可能影響畢業(yè)……這些冰冷的現(xiàn)實瞬間壓垮了她所有的僥幸。她不能失去獎學金,
那筆錢是她維持體面生活的唯一支柱!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幾乎讓她站立不穩(wěn)?!邦櫪蠋煟?/p>
”她失聲叫道,聲音帶著哭腔,那是真實的恐懼,不再有絲毫偽裝的余地,“我重寫了!
我真的重寫了!你看!”她幾乎是撲上前,
慌亂地將那份還帶著打印機余溫的報告推到顧衍之面前的桌面上,紙張發(fā)出嘩啦的聲響,
在寂靜的辦公室里顯得格外刺耳。
“求您看看……我真的不敢了……”淚水終于失控地涌了出來,這一次,
不再是精心設計的表演,而是被逼到懸崖邊緣的絕望。顧衍之垂眸,目光落在散開的報告上。
紙頁上密密麻麻的公式和推導,字跡帶著熬夜的倉促,甚至有幾處墨水洇開的痕跡。
他修長的手指隨意地翻動了幾頁,動作不疾不徐,紙張摩擦的聲音像是凌遲的倒計時。
辦公室里只剩下這單調(diào)的聲響和林晚晚極力壓抑的、破碎的抽泣聲。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林晚晚死死地盯著他那雙骨節(jié)分明的手,
仿佛那雙手掌握著她生殺予奪的命運。終于,他停止了翻動。
指尖在報告最后一頁的結(jié)論部分輕輕點了點,然后抬起了頭。
金絲眼鏡后的目光重新鎖定了她,那里面沒有任何被淚水打動的柔軟,
只有一片深沉的、算計的寒潭?!爸貙懀瑧B(tài)度尚可。”他淡淡地開口。林晚晚的心猛地一跳,
一絲微弱的希望剛剛?cè)计穑瑓s被他下一句話瞬間打入更深的冰窖?!暗?,”他話鋒一轉(zhuǎn),
語氣陡然變得更加低沉、緩慢,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掌控力,“林晚晚同學,你的問題,
似乎遠不止抄襲這一項。”他的視線不再停留在報告上,而是緩緩上移,
最終落在了她布滿淚痕、寫滿驚惶的臉上,那目光銳利得仿佛能穿透她的皮囊,
直抵靈魂深處。“利用外貌和刻意營造的柔弱姿態(tài),誘導異性為你進行非必要的高額消費。
這種行為,”他微微傾身,拉近了距離,那股清冽的雪松氣息混合著強大的壓迫感撲面而來,
“算不算另一種形式的欺騙?算不算……學術誠信之外的道德瑕疵?”他的聲音不高,
卻字字如刀,精準地剖開她最不堪的偽裝。林晚晚如遭雷擊,渾身冰冷。
咖啡店里的社死場景和衛(wèi)衣男生震驚又難堪的眼神瞬間涌入腦海。原來,他不僅看到了,
還看得如此透徹,定義得如此精準!在他面前,她就像一個跳梁小丑,
所有的把戲都無所遁形。巨大的羞恥感讓她幾乎想找個地縫鉆進去。“我……”她張了張嘴,
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所有的辯解都顯得蒼白無力。顧衍之沒有給她喘息的機會,他直起身,
重新靠回椅背,姿態(tài)恢復了之前的疏離,仿佛剛才那極具壓迫感的逼近從未發(fā)生。他抬手,
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輕輕敲擊了兩下,發(fā)出清脆的“叩、叩”聲?!艾F(xiàn)在,你有兩個選擇。
”他看著她,如同高高在上的裁決者,給出最后的通牒。林晚晚的心臟驟然縮緊,
屏住了呼吸?!暗谝唬彼穆曇艉翢o波瀾,“這份重寫的作業(yè),我收下。
但抄襲的處罰不變,扣五十分。這門課,你大概率會掛掉。獎學金,自然與你無緣?!睊炜?!
失去獎學金!這兩個結(jié)果像巨石砸下,讓林晚晚眼前發(fā)黑。她死死咬住下唇,
嘗到了淡淡的血腥味?!暗诙鳖櫻苤恼Z調(diào)沒有絲毫變化,
仿佛在陳述一個與自己無關的事實,“我暫時擱置對你抄襲和……其他行為的處理。
作業(yè)成績,我可以酌情給你一個及格分。”峰回路轉(zhuǎn)?林晚晚猛地抬起頭,
淚眼婆娑中帶著一絲不敢置信的希冀。及格分!那意味著她還有機會!然而,
顧衍之接下來的話,卻讓她剛剛升起的希望瞬間凍結(jié)成冰?!白鳛榻粨Q,”他平靜地繼續(xù),
目光透過鏡片,牢牢地鎖住她,“這周末,我需要你假扮我的女朋友,陪我回一趟家,
應付家里的催婚。”假扮女朋友?陪他回家?!林晚晚徹底懵了,大腦一片空白。
這轉(zhuǎn)折來得太荒謬,太猝不及防!她設想過無數(shù)種被刁難、被羞辱的場景,
甚至做好了被徹底整死的準備,卻唯獨沒想到會是這種走向!“你……你說什么?
”她下意識地反問,聲音干澀得像砂紙摩擦。“字面意思?!鳖櫻苤穆曇粢琅f清冷,
仿佛在討論一份報告的數(shù)據(jù),“一場交易。你幫我演一場戲,我?guī)湍惚W∵@門課的及格線。
很公平?!彼⑽⑻裘?,那細微的動作在金絲眼鏡的襯托下,
帶著一種冰冷的、不容置疑的掌控感,“選哪個?”公平?
林晚晚只覺得一股荒謬感直沖頭頂。這算什么公平?這分明是趁火打劫!是把她架在火上烤!
假扮他的女朋友?去面對他的家人?光是想象那個場景,她就覺得頭皮發(fā)麻,腳底發(fā)涼。
在課堂上當眾扣分羞辱她、辦公室里捏著她下巴威脅她的顧衍之……現(xiàn)在要她扮演他的戀人?
她看著他。昏暗的光線下,他輪廓分明的臉一半隱在陰影里,
一半被窗外殘留的夕照勾勒出冷硬的線條。金絲眼鏡反射著最后一點微光,
鏡片后的眼睛深不見底,如同兩泓寒潭,看不出一絲玩笑或波動的情緒。他是認真的。
掛科的恐懼,失去獎學金的絕望,如同冰冷的鐵鏈,緊緊纏繞著她的心臟。
理智在尖叫著拒絕,但現(xiàn)實卻像一把重錘,狠狠敲碎了她所有的骨氣?!盀槭裁础俏??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在發(fā)抖,帶著最后一點不甘的掙扎。
顧衍之的唇角似乎幾不可察地向上牽動了一下,那弧度極小,與其說是笑,
不如說是一種更深的嘲諷和……洞悉。“因為,”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清晰,
每一個字都像冰珠砸在她的心上,“林晚晚同學,你似乎很擅長扮演某種角色。不是嗎?
”轟——林晚晚感覺腦子里最后一根弦徹底崩斷了。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
知道她所有的偽裝,所有的把戲,甚至……可能知道她拉黑“Y”的全部過往!此刻的他,
就像一個早已布下天羅地網(wǎng)的獵人,而她這只自以為聰明的小狐貍,早已在網(wǎng)中徒勞掙扎。
羞恥、憤怒、恐懼、絕望……無數(shù)種情緒在她胸腔里翻江倒海,幾乎要將她撕裂。
她死死地攥緊拳頭,指甲深深陷進掌心,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才勉強維持住一絲清醒。
她抬起頭,迎上他那雙深不見底、毫無溫度的眼睛。那里面沒有絲毫的憐憫,
只有冰冷的審視和等待獵物入籠的篤定。時間仿佛凝固了。
夕陽的最后一縷光線徹底消失在地平線下,辦公室里徹底陷入了昏暗,
只有辦公桌上電腦屏幕幽幽的藍光,映照著兩人之間無形的、充滿張力的對峙。
漫長的、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林晚晚聽到自己干澀的、帶著一種認命般絕望的聲音,
在死寂的辦公室里響起:“我……選第二個?!? 假扮女友的代價周六傍晚,
一輛線條冷硬的黑色賓利平穩(wěn)地駛?cè)氤俏饕黄h(huán)境清幽、綠樹成蔭的高檔別墅區(qū)。
車窗外掠過一棟棟設計考究、風格各異的獨棟別墅,寬闊的道路上幾乎看不到行人,
只有精心修剪的花木在暮色中投下靜謐的影子。林晚晚局促地坐在副駕駛座上,
雙手緊緊交握放在膝蓋上,指尖冰涼。她今天穿了一條米白色的收腰連衣裙,款式簡潔大方,
領口和袖口綴著一點精致的蕾絲,是她在衣柜里翻找半天,
唯一能勉強符合“見家長”這種莊重場合、又不至于顯得太過刻意成熟的衣服。
臉上只化了極其清淡的妝容,努力壓下眼底因為緊張和熬夜而泛起的青黑。
栗色的卷發(fā)柔順地披在肩后,發(fā)梢?guī)е鴦傁催^的濕潤香氣。
她感覺自己像一件被精心包裝過、卻隨時可能露餡的贗品。駕駛座上的顧衍之,
依舊是那副一絲不茍的模樣。淺灰色的高定襯衫,熨帖得沒有一絲褶皺,袖口挽起一截,
露出一截線條冷硬的手腕和一只簡約卻價值不菲的腕表。金絲眼鏡架在鼻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