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一顆臭雞蛋將我砸醒了。我也想感嘆自己的命可真硬。心口表皮被簡單縫合,
又被強(qiáng)大的禁制將魔心封入其中。魔心每跳動(dòng)一下,我就能感受到神經(jīng)撕裂的痛楚。
看來蕭珩還是不解恨啊。我被捆仙索吊在誅仙臺(tái)上,下面站滿正對(duì)我口誅筆伐的文官。
“罪鳳!居然與外男茍合妄圖玷污新武神!”“對(duì)魔族不招降卻屠殺殆盡!殘忍至極!
”“這罪鳳還克死全族,這新戰(zhàn)神能活下來真是鴻福!”“請(qǐng)?zhí)斓蹚U后!
廢去這罪鳳戰(zhàn)神之名!”“廢后!立新武神!”高臺(tái)之上,
我看不清端坐上位的蕭珩是何表情。只能感覺到那道灼熱目光緊鎖著我,似乎在等著我開口。
辯解嗎?求饒嗎?不了,我做不到手刃仇人為女報(bào)仇,死才是最好的歸宿??次页聊谎?,
蕭衍終于淡漠的開口了?!澳ё寰硗林貋?,仙界需要新武神?!凹热圾P傾身犯數(shù)罪無可恕,
就取了她的仙骨成就新武神吧。”臺(tái)下嘈雜的聲音消失了。這取24根仙骨,
仙界最窮兇極惡之人都沒有受過此等酷刑啊。仙骨剝離,且不說痛不欲生,
那等同神格被剝奪,永世不能成仙。更何況——“陛下,若受刑者不是心甘情愿取骨,
這仙骨取出便是廢骨一堆啊!”這罪鳳本就歹毒,若她不愿,這取骨可是無稽之談!
蕭衍不答,只問向我:“鳳傾,取骨之刑,你可愿意?可有......辯解?
”我闔眼不再看他,“罪臣,愿意!”蕭衍猛地站起身,他撫掌而笑?!昂玫煤?!來人,
行刑!”9司玥跟隨劊子手來到我跟前,眼里滿是志在必得的蔑笑。
“馬上我就可以徹底取代你成為新武神了,“你的仙骨我會(huì)好好受用的,“我的好,母,親。
”我怒目圓睜,扭動(dòng)四肢恨不得沖上去撕咬她的血肉。幾個(gè)劊子手見狀忙壓住我,
長刀瞬間劃破我的皮膚。幾雙大掌探進(jìn)我的血肉中想要取骨,卻突然被一股罡風(fēng)掃了出去。
“別碰她!”落入一個(gè)冰冷的懷抱,蕭衍狠狠吻住我?guī)е拇剑懊髅髂阍缇团K的不行,
可孤還是見不得別人碰你?!彼精h站在一側(cè),看著男人珍視的動(dòng)作,一口銀牙都要咬碎。
她泫然欲泣:“蕭郎,我快不行了,沒有仙骨,你想我死嗎?”“怎么會(huì)?
”蕭衍遮住我漠然的眼,“她罪無可恕,當(dāng)然是由孤,”“親手行刑!”接連的咔嚓聲響起,
我感受到體內(nèi)仙骨被一根根掰斷。取骨之痛不欲生,根本比不上驚聞蕭衍殺女之痛。
可我更加痛恨的,是自己。痛到失去意識(shí)前,我聽到自己和蕭衍說:“殺女之仇,
我本該親手殺了你,“我該恨你的,我好恨你啊蕭珩,“可我怎么......還是愛你。
”懷抱僵硬,有什么錯(cuò)亂探上我的唇齒。我聽到男人痛苦沙啞的嗚咽。仿佛,我痛似他痛。
10我以為自己總算可以死了。睜開眼,一室冰涼里,我摸到了剩下幾根仙骨,沒有塞回去,
可怖的支離在皮肉外。我掙扎直起身,被一身紅的仙侍沖進(jìn)來按住了?!氨菹旅魅找蠡榱?,
娘娘不要想著鬧事了!”“大婚?和誰大婚?
”仙侍似是有些難以啟齒:“和......和新任的武神大人!”我冷笑出聲,
蕭珩敢強(qiáng)娶司玥!那在旁人眼里可是他的血脈!“這等悖德之事,無人置喙?
那些嫉惡如仇的言官呢!”仙侍跪伏在地,敢有異議的仙官皆被殺絕了,
誅仙臺(tái)上血還未干呢,誰還敢言?“武神與陛下超脫三界,自是不必被尋常倫理束縛,
“娘娘莫要問了,養(yǎng)好身子重得陛下喜愛才更要緊?。 贝巴忭懫鹗煜さ睦淠曇?,
夾雜冰冷的霜雪?!澳膩淼拈L舌奴才,滾出去!”蕭衍站在門外,我出不去,
他也不肯邁進(jìn)來。隔著一道墻,他的嗓音也染上了溫柔和一點(diǎn)愧疚:“孤不會(huì)取你的仙骨,
也不會(huì)廢后,“玥玥身子弱,需要雙修助她修煉,既有肌膚之親,孤必要娶她?!澳惴判模?/p>
玥玥只是平妻,她不會(huì)越過你去?!澳愫煤灭B(yǎng)病,等大婚后,
我們還會(huì)......有很多孩子?!蔽疫o懷里堅(jiān)硬的東西,冷漠的吐出幾個(gè)字:“蕭珩,
你真惡心。”室外已沒了聲音,想來蕭珩是迫不及待去到待嫁新娘身邊了。還好,
我不需要再和這樣惡心的東西有以后了。我抽出懷里的桃花簪,對(duì)著剩下的仙骨,狠狠刮去。
徒手割下最后一根仙骨,我用盡最后的力氣將桃花簪擲了出去,“傾傾,
這是孤親手刻的桃花簪,“你戴上,便生生世世都要同我結(jié)發(fā)為夫妻了。
”那個(gè)熟悉的聲音遠(yuǎn)去,我的手腕自床榻上垂落。窗外卷進(jìn)幾瓣桃花,那棵桃樹下,
我看到了一個(gè)龍角鳳尾的小姑娘。她噠噠沖過來將我抱個(gè)滿懷:“娘親,我可等你好久啦!
”......“情絲已斷,凰血流干,恭迎神女歸位!”我的靈體飄在樹下,
看著懷中空蕩蕩的一片,“給我重塑新的凰體,“千仇萬恨,我定要他們百倍償還!
”11良宵已酣,蕭珩自司玥的榻上起身。明日天帝大婚,外面依舊是燈火通明的熱鬧。
蕭衍推門而出,不由想起與鳳傾大婚的,百年前那日。魔族大患仍高懸在頸,
鳳傾孕女的神諭卻不能忽視。鳳傾領(lǐng)回戰(zhàn)功那夜,她把蕭珩拉到殿外那顆桃花樹下。
“與其嫁給不相熟的人,”鳳傾笑得眼睛亮晶晶,“你娶我吧,阿珩!
”極力克制住心底躁動(dòng)的狂喜,蕭珩克制的執(zhí)起她的手,“好?!眰}促的婚禮辦的極為簡單,
在桃花樹下拜天地,喝合巹酒,就算禮成。與鳳傾融為一體時(shí),蕭衍感覺一顆心都被填滿了。
他的冷硬和她的嬌軟,好像天生就該做一對(duì)。
一如他們相遇那年——尚不受寵的小蕭珩偷偷躲進(jìn)桃花林里哭花鼻子,
被藏在樹上一身紅襖的小鳳傾砸了個(gè)大跟頭。小姑娘看著面前哭得更厲害了的男孩,
摸了摸鼻子,“喂,你要怎么才能不哭嘛?
”“我想要父皇更喜歡我一點(diǎn)......”“你父皇喜歡什么樣的?”“能建功立業(yè),
剿滅魔族的吧......”“那還不簡單!我?guī)湍?!你可莫哭了!”自那日起?/p>
鳳傾橫刀立馬掃除魔族,用戰(zhàn)功送蕭珩登上帝位。直到今天,連神諭都將他們綁在一起,
誰也不能分離。他和她一起去往極致歡愉,蕭衍吻住喘息的櫻唇:“鳳傾,好愛你。
”......走到鳳傾的寢殿外,蕭珩已走過了他們的前半生。他站在那顆桃花樹下,
一滴淚從面頰滑落,可是,糾纏如他們,不還是背叛了彼此嗎?她的姘頭死了,
可他還有不能拋棄的責(zé)任,更何況他把他們的孩子......蕭珩感覺雙腿無力,
靠在樹旁,他雙手捂住自己的臉。他們,真的還能有以后嗎?蕭珩踉蹌著向前一步,
就見穿著紅衣的仙侍跌撞跑出殿外:“來人?。√旌?.....天后娘娘,薨逝了!
”12鳳傾安靜的躺在床榻上。一只纖細(xì)的胳膊自榻上垂落,帶下滴答的血淌了一地。
塌下散落著幾塊流光的骨頭,那是自鳳傾身上剜下來的。
蕭珩邁著僵硬的步子行至塌前幾步的距離,不肯再上前。“去叫仙醫(yī)過來,
沒看到天后病了么?”仙侍看向天帝,那平靜的身軀下,好像潛藏著翻天覆地的瘋狂。
仙醫(yī)奔進(jìn)殿,看到眼前這殘忍景象也忍不住落下淚來。他診斷后跪伏在地,“陛下,
娘娘已去,您節(jié)哀?!笔捬芙┏植辉鴦?dòng),他好笑的嗤笑一聲:“你找死嗎?
她身體里還有凰丹,就是再重的傷也——”“陛下!娘娘早就沒有凰丹了!”仙醫(yī)雖怕,
可他更為那個(gè)逝去的女子不值,“您若不信,上前來一探便知!”蕭珩不可置信的邁出一步,
接著跑了起來。奔至榻前,看到鳳傾平靜的睡顏,他膝蓋一軟便跪了下來。
習(xí)慣的伸出手想將人攬入懷中,最后只是僵硬著用手探向她的脈。仙力游遍周身,
鳳傾的識(shí)海里空空如也。這具曾最健康美麗的鳳凰身,如今只剩一顆魔心在不倦跳動(dòng)。
“怎么…可能,那凰丹孤明明扔給她了…”全身的感官急劇復(fù)蘇,
蕭衍的神經(jīng)與軀體很快被疼意覆蓋。他猛地吐出一口血,抽搐著癱倒在鳳傾身旁。
仙醫(yī)緊張的想上前號(hào)脈,下一刻,耀目金光自蕭珩丹田升起,纏繞周身。周身痛苦一瞬消失,
除卻心臟的痛感,他從未覺得身體如此舒暢。一如被魔族重創(chuàng)那夜,
瀕死間劇痛被金光溫柔纏繞,他的傷痛消失殆盡。他本以為是司玥拼死救他出來,
又以她死換他生。卻原來......卻原來??!仙醫(yī)哽咽著以頭蹌地,“陛下,
看來娘娘的那顆凰丹,一直在您身上啊。”13何來姘頭?何來背叛?何來傷害?!
從始至終,他蕭珩才是那個(gè)施暴者??!妄信司玥膚淺可笑的謊言,
只為了掩飾自己花表兩支的卑劣行徑。鳳傾一生光明燦爛,是皎如白月光的存在,
他卻已經(jīng)爛透了,便想拉她入這泥潭。兩人都臟污不堪,才叫天生一對(duì),才別想拋下他的手。
所以在知道鳳傾出軌的時(shí)候,滔天狂怒之下,蕭珩更生出了一點(diǎn)慶幸。心在抽痛著,
腦中卻在陰暗的算計(jì),「你看,你不是也背叛我了么?人皆有私?!埂杆晕覑凵蟿e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