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他聲音輕得像片羽毛。
“客氣啥,我餓了,先去吃飯了?!?林大壯擺擺手轉(zhuǎn)身就走,靴底沾的泥巴在門檻上留下個(gè)清晰的腳印。喬崀望著那背影,緩緩地低下頭,耳尖染上了紅暈。
林大壯心情大好的離開,對于信鴿的事林大壯一字不提,或許過幾天喬崀就會自己發(fā)現(xiàn)為何家里遲遲沒回消息的原因了吧。
她有些好奇到時(shí)候他是什么反應(yīng),是憤怒還是哭泣,林大壯壞壞的想著。
大食堂里,林大壯正狼吞虎咽。李嬸第三回給她添飯時(shí),終于忍不住念叨:“大當(dāng)家進(jìn)城也不知道吃碗面……竟讓自己餓成這樣?!?/p>
她有些心疼的看著她。
“城里的面哪有李嬸做的香!” 林大壯咧嘴一笑,米粒粘在嘴角。想著自己為喬崀買來的筆和書,她心里正偷著樂,喬崀提筆、看書的樣子真好看,像幅畫似的。
回屋時(shí),她放輕了腳步。喬崀正在窗前寫字,新筆在宣紙上沙沙作響。林大壯像只偷腥的貓,一點(diǎn)點(diǎn)蹭過去。
“我……我能看看嗎?” 她壓低聲音,小聲問道,盡量不嚇到正在寫字的男人。
喬崀筆尖一頓,墨汁在紙上暈開個(gè)小點(diǎn)。他沒說話,只是往旁邊挪了半步。
林大壯頓時(shí)來了精神,臉上帶著爽朗的笑意。她湊得太近,呼吸都拂在喬崀耳畔,他眉頭不留痕跡的一皺,卻沒說什么。
那字跡行云流水,比她獵過的任何一只山雞都漂亮。
“真厲害……” 她由衷贊嘆,垂落身側(cè)的手指無意識地在衣擺上模仿筆畫。
喬崀淡淡說道:“日以繼夜練出來的?!?/p>
“我沒有碰過毛筆,以前跟著我阿爹的時(shí)候都是拿著一根木棍或者木炭在地上畫著?!?雖然有時(shí)候弄得滿手的黑炭,卻很開心。
喬崀余光看到她躍躍欲試,眼眸閃爍著明媚而璀璨的亮光,他轉(zhuǎn)身來到床頭從包袱里取出那支舊筆和一張干凈的宣紙放在她面前:“你用這個(gè)寫吧?!?/p>
林大壯有些受寵若驚的拿起毛筆,雖然這支筆是壞的,但是她已經(jīng)很滿足了。她拿起筆,握筆如持刀,不知輕重的握著筆桿沾了沾墨汁,拿起來放到紙上時(shí)墨水直接連珠往下滴墨水。
林大壯有些不知所措的抬手一抹,手黑了,干凈的宣紙也被劃出一道黑色的墨水。
她也不在意,弓著身,邊看他的字邊笨拙的描摹著,抬手一抹鼻尖,瞬間染上了漆黑的墨汁。
喬崀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卻沒出聲制止。
夕陽西沉?xí)r,林大壯終于描出個(gè)歪歪扭扭的“?!弊?。她興奮地舉起來,墨汁順著手腕流進(jìn)袖子:“看!我寫的!”
喬崀別過臉,有些沒眼看,嘴角卻微微上揚(yáng)。
窗外,最后一縷陽光照在那張慘不忍睹的宣紙上,將斑駁的墨跡鍍成了金色。
半個(gè)月后,林大壯坐在大堂的窗邊賞月喝酒,一派悠閑愜意。
然而,酒碗里的月光被突然踹開的門震碎。
林大壯抬眼,看見喬崀立在門口,素白長衫被夜風(fēng)吹得獵獵作響。他眼底翻涌的墨色比窗外的夜色還濃。
“你們都下去?!?她揮手讓陪她喝酒的寨民離開,饒有興味地推過去一個(gè)空碗:“來一碗?”
“是不是你做的?” 喬崀的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什么?我做什么了?”
林大壯慢悠悠地啜飲著酒水,喉結(jié)隨著吞咽上下滾動。酒液順著下巴滑落,在她粗獷的脖頸上留下一道水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