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外!號外!本年度全國高考狀元出爐——年僅七歲!”“滿分!史無前例!
一個還在上一年級的年紀(jì),他憑什么?!”網(wǎng)絡(luò)炸了。教育界懵了。無數(shù)鏡頭和話筒,
對準(zhǔn)了一個正抱著奧特曼玩偶,眨巴著無辜大眼睛的小男孩。他叫一鳴。
面對記者“你有什么成功秘訣”的提問,他認真地想了想,
奶聲奶氣地說:“唔……多喝牛奶,早睡早起?”全場靜默。只有他身后的母親林知遠,
在無人注意的角落,悄悄攥緊了微微顫抖的手。她知道,那個潛藏了七年的秘密,
那個曾讓她不惜一切代價也要逃離的陰影, 終究,還是要來了。而她的兒子,
這個被推到風(fēng)口浪尖的“神童”,還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從這一刻起,將不再普通。
1“一鳴同學(xué),請問你對未來有什么規(guī)劃?是選擇清華還是北大呢?
”鎂光燈像夏日最毒辣的太陽,灼燒著林一鳴稚嫩的臉頰。
他下意識地抱緊了懷里的迪迦奧特曼玩偶,那是他最喜歡的英雄,能打敗所有怪獸。
可眼前的這些大人,看起來比怪獸還要奇怪。他們的問題,他一個也聽不懂。
“我……我想去游樂園?!币圾Q小聲說,聲音淹沒在嘈雜的提問聲中?!吧裢慌c眾不同,
這是在暗示‘學(xué)海無涯苦作舟,書山有路勤為徑’之后,需要適當(dāng)?shù)姆潘蓡幔?/p>
”一個戴著眼鏡的記者立刻奮筆疾書,找到了他自以為是的“獨家解讀”。
另一家媒體則把話筒懟得更近了:“一鳴,聽說你三個月就學(xué)完了小學(xué)到高中的全部課程,
這是真的嗎?你的學(xué)習(xí)方法能分享給全國的小朋友嗎?”林一鳴眨了眨眼,這個他知道。
那天,媽媽把一堆花花綠綠的書放在他面前,說是“游戲卡片”,
讓他找出里面所有“長得不一樣”的字符。他覺得這個游戲很好玩,就用了一個下午的時間,
把那些書都“通關(guān)”了。至于高考,他記得更清楚了。那天媽媽臨時有事,
把他托付給鄰居張阿姨。張阿姨的兒子要去一個叫“考場”的地方玩“填字游戲”,
他覺得新奇,就偷偷跟了過去。監(jiān)考老師看他可愛,又找不到家長,以為是誰家走丟的孩子,
就讓他在角落里坐著,給了他一套“游戲紙”。那游戲紙上的題目,
比媽媽給的“游戲卡片”還要簡單。他很快就填完了,然后趴在桌子上睡著了。他不知道,
他隨手填完的“游戲紙”,掀起了一場席卷全國的滔天巨浪?!拔覜]有學(xué)習(xí)方法,
”一鳴誠實地回答,“我只是在玩?!薄巴??”記者們面面相覷,隨即爆發(fā)出更熱烈的興奮。
“天才的世界果然是樸實無華的!‘玩中學(xué),學(xué)中玩’,這才是教育的最高境界??!
”“獨家爆料!狀元親述成功秘訣——把學(xué)習(xí)當(dāng)成游戲!
”看著這些大人自說自話地為他編織著“天才光環(huán)”,林一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困惑。
為什么他們不聽他說話呢?他只是一個喜歡奧特曼和游樂園的七歲小孩啊?!昂昧?,
謝謝各位媒體朋友,孩子累了,我們需要休息?!币恢粶嘏辛Φ氖謱⑺麛埲霊阎校?/p>
隔絕了所有刺眼的光和嘈雜的聲。是媽媽。林知遠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但她的脊背挺得筆直,像一棵堅韌的樹,為他撐起一片小小的、安全的天空。她護著兒子,
艱難地在人群中擠出一條路。在他們身后,“咔嚓咔嚓”的快門聲窮追不舍,
仿佛要將這對母子徹底吞噬。回到家,關(guān)上門的瞬間,林知遠全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空了。
她靠在門上,大口地喘著氣,臉色蒼白如紙。“媽媽,你怎么了?”一鳴仰著頭,
擔(dān)憂地看著她。林知遠深吸一口氣,蹲下身,勉強擠出一個微笑:“媽媽沒事,就是有點累。
”她看著兒子清澈無辜的眼睛,那里面沒有一絲雜質(zhì),純凈得像一塊未經(jīng)雕琢的水晶。
可她知道,這塊水晶的內(nèi)部,蘊藏著足以打敗世界的力量。也正是這股力量,
引來了那些她一生都想逃離的……獵手。她的目光落在電視上,
新聞里正滾動播放著兒子的照片,標(biāo)題刺眼奪目——《七歲神童,國之未來!》。
林知遠緩緩閉上眼。未來?不,她只想要兒子的現(xiàn)在。一個能抱著奧特曼,
吵著要去游樂園的,普通的現(xiàn)在。2風(fēng)暴并未因他們關(guān)上家門而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第二天一早,門鈴就被按響了。林知遠從貓眼往外看,心臟驟然一縮。
門外站著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為首的是一位頭發(fā)花白、氣質(zhì)儒雅的老者,
他身后的人畢恭畢敬?!傲植┦?,七年不見,別來無恙?!崩险邲]有看貓眼,
卻仿佛能穿透門板,看到她驚恐的臉。他的聲音溫和,卻像一條冰冷的毒蛇,
纏上了林知遠的心臟。是秦教授?!胺街塾媱潯钡氖紫茖W(xué)家,也是她當(dāng)年的導(dǎo)師。
那個將她從一個充滿理想的心理學(xué)博士,
變成一個午夜夢回都會被愧疚淹沒的“逃兵”的男人。“我不是什么博士,你認錯人了。
”林知遠的聲音干澀而沙啞。門外的秦教授笑了笑,聲音依舊溫和:“知遠,別這么說。
‘E-7’是我們最完美的作品,你作為他的‘培育員’和‘監(jiān)護人’,功不可沒。現(xiàn)在,
是時候讓他回歸他應(yīng)有的位置了?!盓-7。這個代號像一根淬毒的針,
狠狠扎進林知遠的耳膜。她下意識地回頭,看到一鳴正坐在地毯上,專注地拼著樂高。
他不是什么“作品”,他是她的兒子,是活生生的人!“他叫林一鳴!他只是個普通的孩子!
”她對著門外低吼,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母獸。“普通?”秦教授的笑聲里帶了一絲嘲弄,
“一個普通孩子能在七歲拿到高考滿分嗎?知遠,別自欺欺人了。
他的天賦不該被浪費在玩奧特曼和泥巴上,他屬于人類最頂尖的實驗室,屬于更偉大的未來。
”林知遠渾身發(fā)冷。她知道,他們來了。為了奪走她的兒子,
為了把他重新關(guān)回那個冰冷的、沒有窗戶的“培養(yǎng)皿”里。她不能讓他們得逞。絕不。
她捂住胸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對著門外說:“你們再不走,我就報警了!”“報警?
”秦教授的語氣仿佛在聽一個笑話,“你可以試試。看看是警察來得快,
還是我們直接打開這扇門快。我只是想體面一點,畢竟,我們曾經(jīng)是師生?!蓖{。
赤裸裸的威脅。林知遠的手腳冰涼,大腦卻在飛速運轉(zhuǎn)。她一把抱起一鳴,沖進臥室,
反鎖了門。“媽媽,外面是誰呀?”一鳴好奇地問?!笆恰峭其N員,我們不買東西。
”林知遠的聲音抖得厲害。她抱著兒子,躲在窗簾后面,偷偷觀察著樓下。果然,
小區(qū)里多了幾個陌生的面孔,看似在散步、聊天,但他們的站位和眼神,
無一不在監(jiān)視著她這棟樓。天羅地網(wǎng)。她逃了七年,終究還是被找到了。當(dāng)年,
她帶著只有幾個月大的一鳴逃離“方舟計劃”的基地,隱姓埋名,東躲西藏,
就是為了讓他能像個普通孩子一樣長大。她教他認識花草樹木,
教他說“謝謝”和“對不起”,教他去愛。她竭盡所能,想用人間的煙火氣,
去覆蓋掉他與生俱來的、被冰冷數(shù)據(jù)定義的“天賦”??伤K究還是算錯了一步。她沒想到,
一次意外,會讓兒子以這樣一種最絢爛、也最危險的方式,暴露在全世界的目光下。
也暴露在了那些“造物主”的視野里。門外的敲門聲停了。但林知遠知道,他們沒有走。
他們就像潛伏在暗處的獵食者,在等待最佳的捕獵時機。
3為了不讓一鳴的世界里只剩下恐慌,林知遠決定,生活要照舊。她強壓下內(nèi)心的恐懼,
像往常一樣送一鳴去上小學(xué)。然而,當(dāng)一鳴背著小書包走進一年級三班的教室時,
整個世界都變了。原本吵吵鬧鬧的教室,在他踏入的一瞬間,鴉雀無聲。幾十雙眼睛,
齊刷刷地看向他,那眼神里混雜著好奇、敬畏,還有一絲疏遠?!盃钤獊砹耍?/p>
”不知是誰小聲喊了一句。“哇,他就是那個考滿分的哥哥!”“我媽媽說,要我向他學(xué)習(xí)。
”同桌的小胖墩默默地把自己的椅子往旁邊挪了挪,仿佛一鳴身上帶電。
一鳴有些不知所措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他想和小胖墩分享自己新買的奧特曼卡片,
可小胖墩只是緊張地搖搖頭,埋頭假裝看書。上課了。數(shù)學(xué)老師走上講臺,看到一鳴,
表情變得很不自然?!敖裉煳覀儗W(xué)習(xí)十以內(nèi)的加減法,”老師清了清嗓子,
“哪位同學(xué)來回答一下,三加五等于多少?”全班同學(xué)都把手舉得高高的。
老師的目光在教室里掃了一圈,最后,不情不愿地落在一鳴身上?!傲忠圾Q同學(xué),
你……你知道嗎?”這個問題,對一鳴來說,就像問他“太陽是不是從東邊升起”一樣。
但他看著老師緊張的表情,想了想,還是舉起了手?!袄蠋煟扔诎?。
”他用最標(biāo)準(zhǔn)的、幼兒園教過的口吻回答。老師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
立刻轉(zhuǎn)向其他同學(xué):“對,非常好!等于八!我們一鳴同學(xué)雖然是高考狀元,
但還是很謙虛地和我們一起學(xué)習(xí)基礎(chǔ)知識,大家要向他學(xué)習(xí)這種不驕不躁的精神!
”一鳴茫然地看著老師。他只是回答了一個問題而已,怎么又變成“不驕不躁”了?
接下來的課堂,成了一場圍繞他的“個人秀”。無論老師提什么問題,
總會象征性地問他一下,然后把他當(dāng)成“榜樣”來教育全班。他成了一個符號,一個標(biāo)準(zhǔn),
一個……活在教室里的“外星人”。下課后,他想和大家一起去操場上玩老鷹捉小雞。
可他剛一站起來,周圍的同學(xué)就“呼啦”一下散開了?!拔覀儾桓液蜖钤?,
萬一他嫌我們笨怎么辦?”“是啊,他肯定覺得我們的游戲很幼稚。
”一鳴孤零零地站在原地,手里還攥著那張準(zhǔn)備送給小胖墩的奧特曼卡片。
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暖洋洋的,可他卻覺得有點冷。他不喜歡當(dāng)“狀元”。
他只想當(dāng)林一鳴。一個可以和小胖墩搶雞腿,可以和女同學(xué)跳皮筋,
可以被老師批評寫字不好看的,普普通通的林一鳴。放學(xué)時,林知遠來接他。
看到他悶悶不樂的樣子,心里一疼?!霸趺戳?,寶貝?”“媽媽,”一鳴仰起頭,
眼睛里第一次有了深深的困惑,“他們?yōu)槭裁炊级阒??我是不是很討人厭?/p>
”林知遠的心像被針扎了一下。她蹲下身,把兒子緊緊抱在懷里?!安?,你不是。
你只是……太亮了。”她說,“就像太陽一樣,有的人會覺得溫暖,有的人會覺得刺眼,
不敢靠近?!薄澳俏夷堋荒敲戳羻幔俊币圾Q小聲問。林知遠沉默了。她知道,這道光,
是他的天賦,也是他的囚籠。而打破囚籠的鑰匙,必須由他自己去尋找。4夜里,
一鳴做了一個夢。他夢見自己走在一條很長很長的白色走廊里。
走廊兩邊是一扇扇冰冷的金屬門,上面有小小的窗戶。他踮起腳,從一扇窗戶往里看。
里面是一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小男孩,正坐在桌前,面無表情地盯著屏幕上飛速閃過的數(shù)據(jù)流。
他又看向另一扇門。里面是一個小女孩,手里拿著復(fù)雜的立體幾何模型,
像玩積木一樣輕松地拆解、重組。他們的臉上,都沒有任何表情。沒有開心,沒有難過,
就像商店里擺放的精致人偶。他繼續(xù)往前走。走廊的盡頭,站著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
正是白天在門外見過的秦教授。秦教授微笑著朝他伸出手。“回來吧,E-7。
這里才是你的家?!薄癊-7?”一鳴感到了莫名的恐懼,他轉(zhuǎn)身就跑。
可那條白色的走廊好像沒有盡頭,無論他怎么跑,都跑不出去?!皨寢?!”他大喊一聲,
從夢中驚醒,渾身都是冷汗。林知遠立刻沖了進來,打開床頭燈,把他抱進懷里?!皠e怕,
別怕,媽媽在。只是個噩夢?!币圾Q把臉埋在媽媽的懷里,身體還在微微發(fā)抖?!皨寢?,
我夢見一個白色的長走廊,還有好多不笑的小朋友,還有一個穿白衣服的爺爺,
他叫我……E-7。”林知遠身體一僵。來了。被壓抑的、屬于“方舟計劃”的潛意識記憶,
開始復(fù)蘇了。那些是她當(dāng)年工作的地方,是她親眼所見的地獄。那里沒有童年,只有數(shù)據(jù)。
沒有個體,只有編號。E-1,E-2,E-3……每一個編號背后,
都是一個被剝奪了自由和情感的天才兒童。
他們是被精心篩選、通過基因編輯和后天極端訓(xùn)練“制造”出來的“人類未來模型”。
而她的兒子,一鳴,就是其中最成功,也是最后一個——E-7?!澳侵皇莻€夢,寶寶,
夢都是假的?!绷种h的聲音有些哽咽,她一遍遍地撫摸著兒子的背,試圖安撫他,
也安撫自己?!翱墒恰鎸嵙??!币圾Q抬起頭,眼睛里滿是超越年齡的清明,“媽媽,
E-7是什么意思?我是誰?”林知遠看著兒子探尋的目光,心臟一陣絞痛。這個問題,
她該如何回答?告訴他,他不是自然孕育的生命,而是一個代號為E-7的實驗品?告訴他,
他的“父親”,是冷冰冰的基因序列庫,他的“家”,是四面白墻的實驗室?不,她不能。
這太殘忍了?!耙圾Q,”她捧著兒子的小臉,一字一句,無比認真地說,“你就是林一鳴。
是媽媽的兒子。是獨一無二的,最好的林一鳴。至于那個夢,也許是你最近太累了,
我們不想了,好不好?”一鳴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雖然媽媽這么說,
但他心里的那個小小的疑團,卻像一顆種子,悄然埋下。他開始意識到,自己和別人,
或許真的有些不一樣。而那個叫“E-7”的代號,像一個幽靈,開始在他清醒的時候,
也若隱若現(xiàn)地浮現(xiàn)在腦海中。5高考狀元的熱度,吸引來的不只是媒體和過去的陰影,
還有敏銳的資本。國內(nèi)最大的科技巨頭“創(chuàng)世紀(jì)”集團董事長金振邦,親自登門拜訪。
這是一個渾身都散發(fā)著成功人士氣息的中年男人,他帶來的禮物堆滿了小小的客廳。
“林女士,久仰大名?!苯鹫癜畹男θ莩錆M了商業(yè)化的熱忱,“我今天來,
是想和您談一談關(guān)于一鳴的未來?!绷种h警惕地看著他:“我兒子才七歲,
他的未來就是好好上學(xué),健康長大?!薄安徊徊?,”金振邦擺了擺手,“那太浪費了。
一鳴這樣的天才,是上帝賜給我們的禮物。我愿意成立一個‘一鳴天才基金’,
首期注資一個億,全力支持他的所有科研項目。同時,
我們創(chuàng)世紀(jì)集團愿意以百分之五的干股,聘請他為我們集團的‘未來首席科學(xué)家’!
”一個億。百分之五的干股。任何一個條件,都足以讓普通人瘋狂。
林知遠卻只覺得荒謬和冰冷。他們談?wù)摰?,不是一個孩子,而是一個可以估值的項目,
一個會下金蛋的母雞。“金總,謝謝你的好意,”林知遠冷冷地說,“但我們不需要。
”金振邦顯然沒料到會被拒絕,他愣了一下,隨即笑道:“林女士,你可能沒明白我的意思。
這不是雇傭,是投資。投資未來!想象一下,有我們集團的資源支持,
一鳴可以接觸到全世界最頂尖的科技,他可以……”“他可以做什么?
”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打斷了金振邦的宏偉藍圖。一鳴抱著他的奧特曼,從房間里走了出來。
他剛才在房間里都聽到了。金振邦看到正主,眼睛一亮,
立刻換上和藹可親的笑容:“一鳴小朋友,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你可以有自己的實驗室,
可以指揮很多科學(xué)家,可以去創(chuàng)造改變世界的東西!”一鳴走到他面前,仰頭看著他,
認真地問:“金叔叔,你買過股票嗎?”金振邦一愣,不知道這孩子為什么會問這個,
但還是自豪地回答:“當(dāng)然,叔叔的公司就是上市公司。”“那你投資我,
是把我當(dāng)成一支會漲的股票嗎?”一鳴繼續(xù)問。金振邦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他第一次在一個七歲孩子的眼睛里,看到了洞察一切的犀利?!澳阆M疫@支股票,
能給你帶來很多很多的錢,對不對?”客廳里一片寂靜。林知遠震驚地看著自己的兒子,
她沒想到,他能說出這樣的話。金振邦的額頭滲出了一絲冷汗,他試圖辯解:“不,孩子,
這是為了人類的進步……”“可是,”一鳴打斷他,語氣里帶著一絲孩子氣的執(zhí)拗,
“我不是股票?!薄拔沂且粋€人?!薄拔也幌敫淖兪澜纾椰F(xiàn)在只想去游樂園坐旋轉(zhuǎn)木馬。
”說完,他轉(zhuǎn)身跑回媽媽身邊,把臉埋在媽媽的腿上,
仿佛剛才那個舌戰(zhàn)商界大鱷的“小哲學(xué)家”不是他。金振邦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尷尬到了極點。他縱橫商場幾十年,第一次被一個七歲的孩子駁得啞口無言?!傲峙?,
孩子還小,不懂事。我的提議長期有效,你再考慮考慮?!彼仟N地留下這句話,
帶著他那堆昂貴的禮物,灰溜溜地走了。林知遠抱著兒子,久久沒有說話。
她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心悸。一方面,她為兒子的清醒和勇敢而驕傲。另一方面,
她也更加恐懼。一鳴的天賦,正在以一種她無法控制的方式,加速“成熟”。
這就像一輛在高速公路上狂飆的跑車,而她這個駕駛員,就快要握不住方向盤了。
6秦教授那邊的人在碰壁后,暫時沉寂了下去。取而代之的,
是一位自稱來自國家教育部的心理學(xué)專家——張敬儒教授。張教授五十多歲,
戴著一副金絲眼鏡,看起來溫文爾雅,說話不疾不徐,讓人如沐春風(fēng)?!傲峙?,
請你不要緊張,”他微笑著說,“我不是媒體,也不是商人。我來,是國家委托我,
希望能為一鳴這樣的特殊兒童,提供最科學(xué)、最健康的成長指導(dǎo)?!彼脑?,
聽起來冠冕堂皇,無懈可擊。林知遠卻不敢有絲毫放松。經(jīng)歷了這么多,
她已經(jīng)不再輕易相信任何人?!皬埥淌?,一鳴只是個普通孩子,不需要什么特殊指導(dǎo)。
”“普通?”張敬儒推了推眼鏡,眼神里充滿了“專業(yè)”的關(guān)切,“林女士,
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高考狀元的身份,已經(jīng)讓他無法再‘普通’。外界的壓力,
同齡人的排斥,這些都會對他的心理造成影響。你是一位心理學(xué)博士,應(yīng)該比我更清楚。
”他竟然知道她的背景。林知遠心中警鈴大作?!拔业娜蝿?wù),是幫助他,保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