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顧書瑤被救上來的時候,臉色慘白,遍體鱗傷。
暗礁劃破頸動脈,血花裹著海水汩汩往外噴,很快就把陸硯書身上的白西裝染紅。
一同紅了的,還有陸硯書的眼眶:
“書瑤,別睡好嗎?你看看我,千萬別睡?!?/p>
像是他的話起了作用一樣,懷里失去意識的顧書瑤短暫地恢復(fù)了意識。
陸硯書欣喜若狂,一手按住傷口,一手將人更緊地抱在懷里,顧書瑤嚅囁地嘴唇,似乎想要說些什么。
陸硯書俯身去聽,卻看到她虛弱地抬起手臂。
順著她指尖的方向,眾人的視線一齊落在了顧穗禾身上。
幾乎是一瞬間,顧穗禾就明白了,這場生日宴,從頭到尾都是顧書瑤為她量身定做的局。
而現(xiàn)在,故事來到了高潮。
由于失血過多,顧書瑤很快暈了過去。
眾人的憤怒也在她暈厥的那一刻達到峰值,更有幾個自稱目睹了全程的證人將顧穗禾如何行兇的過程講述的繪聲繪色。
他們每說一句,陸硯書的臉就冷一分。
最后看向顧穗禾的眼神里只剩下了怨恨,一開口滿是斥責(zé):
“顧穗禾,我是不是跟你說過,有事沖我來—”
怒火中燒的男人根本沒有理智可言,修長的身形一步一步逼近,顧穗禾步步后退,直至被逼到角落,退無可退。
兩人的距離離得很近,以至于顧穗禾能清楚地看到陸硯書眼底橫鋪的猩紅。
她剛想要解釋,郵輪停靠岸邊,手腕被緊緊攥住,腳步踉蹌著被男人帶走:
“自己造的孽,自然要血債血償?!?/p>
一行人來到醫(yī)院,顧書瑤很快被送到手術(shù)室。
“病人失血過多,需要輸血,RH陰性B型血,血庫庫存告急......?”
醫(yī)生的話還沒說完,顧穗禾便明白了陸硯書那句“血債血償”是什么意思。
和顧書瑤同樣罕見的血型,是顧老爺子收養(yǎng)顧穗禾的另一個重要原因,顧家養(yǎng)了她這么多年,好吃好喝地待著,是養(yǎng)女,更是一個移動血包。
讓顧穗禾沒想到的是,陸硯書竟然也知道這個事情。
男人抬了抬手,顧穗禾便被保鏢帶進獻血室。
“穗禾,做錯了事就要受到懲罰?!?/p>
也不是處于什么心理,陸硯書的聲音竟然緩和了不少。
而一旁七歲的陸銘軒就沒有他這么冷靜了,沙包大的拳頭如雨般落在顧穗禾身上。
“掉進海里的怎么不是你,你怎么不去死?”
“你這個壞女人,壞女人?!?/p>
她是壞女人?
她應(yīng)該去死?
顧穗禾心涼的徹底,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兩人已然有了定論,那么無論顧穗禾說出什么,都會被認定為狡辯。
“既然這樣,那報警好了,查清楚了也就真相大白了?!?/p>
顧穗禾拿出手機,剛要撥打報警電話,手機便被不由分手地奪走,狠狠摔在墻上,四分五裂。
“你自己犯下的錯,惡果,自然也要你來承擔(dān),”
陸硯書說著,便讓保鏢一左一右將顧穗禾禁錮在獻血臺上。
“夫人,多有得罪。”
顧穗禾詫異地看向陸硯書的方向,本就支離破碎的心臟再次被銀針貫穿、碾碎,泛著細細密密的疼。
“陸硯書,陸銘軒,你們是瘋了嗎?”
悲戚的語氣讓陸硯書心慌了一瞬,但很快又換上那副凌厲的模樣:“穗禾,你知道的,我不能沒有書瑤?!?/p>
陸硯書還在試圖安撫林羨的情緒,但陸銘軒卻是再也忍不住了。
一把沖上前,將顧穗禾的胳膊壓在冰涼的鐵板上,語氣刻不容緩:“快,護士姐姐,我媽媽還等著她的血救命呢?!?/p>
顧穗禾愣怔,渾身的力氣一瞬間被抽光,活像一只泄了氣的皮球。
一個是她愛戀了十多年的丈夫。
一個是她用愛澆灌長大的孩子。
而此刻,他們都在等著她的血去救另一個女人的性命。
這是何等的悲哀與可笑。
顧穗禾絕望地閉上眼,徹底放棄掙扎。
粗大的針管扎進血管,她看著一連串的鮮紅爭先恐后地往上翻涌,臉色也愈發(fā)蒼白。
血越抽越多,林羨的視線逐漸變得模糊,最后竟直接暈死過去。
再次醒來,顧穗禾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回到了房間。
劉姨守在床邊,她一動,她便醒了,眼睛紅腫,儼然是哭過一場了。
顧穗禾想要去安慰她不要為自己傷心,再堅持半個月,無論陸硯書放不放人,她都會離開。
“劉姨,我沒關(guān)系的?!?/p>
“再堅持堅持,一切都會過去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