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jié)婚那天,我和沈淮川的青梅一起被送入醫(yī)院?!吧蚩?,夫人與孟瀾小姐都需要輸血,
可是她們都是稀有血型,血包不夠,怎么辦?”“救瀾瀾?!笔煜さ穆曇糇晕叶享懫?,
我知道,我又一次被我的丈夫拋棄了。我的意識開始渙散,我大概是要死了?;秀遍g,
我聽到護(hù)士驚恐的喊聲:“病人心跳驟停!準(zhǔn)備電擊!”“晚晚!”沈淮川,你廉價的愛,
我不要了。1“江晚,你能不能懂點事?”不耐的語氣響起,我恍惚眨眼,
面前的沈淮川一身黑色西裝,正滿臉焦急又煩躁地看著我。我看著四周熟悉的場景,
聽著熟悉的《夢中的婚禮》。我死過,又活了。今天是我和沈淮川的訂婚?!拔艺f了無數(shù)次,
瀾瀾是我妹妹,醫(yī)生說她現(xiàn)在有抑郁傾向,我不能坐視不管?!泵霞液蜕蚣沂鞘澜唬?/p>
孟瀾喜歡沈淮川可以說是人盡皆知,可惜沈淮川只把她當(dāng)妹妹。在我成為沈淮川女友后不久,
孟瀾就被診斷出了抑郁傾向。類似這種尋死覓活的戲碼在我們相處的半年中,
上演了不下十次?!笆前?,晚晚,萬一瀾瀾有個三長兩短的,我們家也不好向孟家交代。
”“你放心,即使淮川不在,訂婚還是能正常進(jìn)行的?!鄙蚰傅氖州p輕搭在我的肩膀,
勸說時噙著一抹笑意?!八蠟懻熳餮?,我看沈淮川索性娶了她算了,免得嚯嚯人小姑娘。
”出聲的是沈淮川的弟弟——沈時嶼,沈家唯一一個對我還算不錯的人?!吧驎r嶼,
你……”“好了?!蔽页雎暣驍嗨?,緩緩松開緊攥著他衣袖的手,“沒關(guān)系,你去吧。
”我輕輕拭去臉上的淚水,內(nèi)心雖痛卻平靜。不屬于我的,終是要放手的。
眾人不解的眼神紛紛看向我,似是不能理解一向驕縱任性的我會松口。
就連沈淮川也一臉驚訝地看著我,他平緩了語氣,捏了捏我的手,“我會盡快回來。
”沈淮川離開了,邁著急促的步伐。這樣也好,孟瀾和沈淮川,就讓一切回到起點吧。
我轉(zhuǎn)身走上臺,拿起一旁的話筒,“很抱歉,訂婚取消了。酒席已備,各位盡興就好。
”“不是,江晚你什么意思?”沈母大聲質(zhì)問,精心描繪的柳葉眉此時高高豎起,
仿佛我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我輕瞥了她一眼,從一開始她就看不起我,
覺得我一個孤兒沒權(quán)沒勢,配不上沈淮川。從前我還能依著她,哄著她。如今,
沈淮川我都不要了,還會慣著你?“字面意思,婚約解除了?!蔽覜]再理會她的大呼小叫,
被下了面子的她連禮儀形象都不顧了。有點丟臉,但還好,丟的不是我的臉。我離開了酒店。
倒是沈時嶼,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像個狗皮膏藥般的黏了上來,“你真的想通了?
”我認(rèn)真點了點頭,“他不配?!彼袷峭蝗宦牭搅耸裁捶浅:眯Φ男υ?,
肩膀劇烈抖動了起來?!敖恚梢园∧悖R門一腳被你看穿了沈淮川的本質(zhì),
上天待你不薄?!蔽彝O履_步,盯著沈時嶼的眼睛,“沈時嶼,謝謝你?!彼男﹃┤欢?,
眼神帶著一絲茫然,像一只大金毛,“謝我什么?”我輕聲一笑,“謝你剛剛替我講話,
走了。”2我和沈淮川的相識可以說是一場意外,只是諷刺的是,我們相識的原因是孟瀾。
那天下午天氣很陰沉,我在醫(yī)院探望同事,路經(jīng)護(hù)士站聽到他們焦急的呼喊?!癛H陰性血,
血庫告急,快聯(lián)系周邊醫(yī)院并向血液中心申請?!蔽翌D住腳步,鬼使神差地走了過去。
“我是?!背橥暄矣行?,在一旁坐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突然響起,我抬眼望去,
正對上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爸x謝你,我是沈淮川?!闭f起來,沈家還是挺有名的,
財經(jīng)報道經(jīng)常會提到沈家繼承人,沈淮川,優(yōu)秀的年輕企業(yè)家。我沒想到,
獻(xiàn)個血還能見到這樣級別的人物。打工人的魂在此刻燃了起來,我條件反射般的坐直了身體,
聲音不自覺地帶上幾分職場敬語,“沈總,您好?!彼坪醣晃业姆磻?yīng)逗笑了,
唇角微微揚(yáng)起,“不用緊張。”他笑起來很好看,
原本冷峻的眉眼在他淺淺的笑意下也變得極為柔和。沒人能抵擋住溫柔帥哥的噓寒問暖,
起碼我不行。就這樣,我們認(rèn)識了。沈淮川追我追的緊,他會在每個暴雨深夜接我下班,
哪怕他很忙。也會在閑暇時為我洗手做羹湯,那時我很驚訝,原來霸總也會做飯。
“晚晚喜歡,我可以為你做一輩子。”昨日誓言,猶在耳側(cè)。我一度覺得自己運(yùn)氣很好,
遇到了這樣溫柔又多金的男人。他……真的很好。“晚晚!
”沈淮川低沉的嗓音伴隨著“叩叩叩”的敲門聲,不急不緩,卻難以忽視。他明明有鑰匙,
但只要我在,他就會敲門,不會私自進(jìn)來。他一向溫和有禮,除了……孟瀾,
只要牽扯到孟瀾,他就會像變了一個人。我打開門。他輕輕環(huán)抱住我,“晚晚,
”我感覺到他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都是我的錯,但……你怎么能取消婚約呢?
”他的懷抱依舊溫暖,但卻不屬于我,我的鼻尖酸澀。忍住,江晚,不能哭的。
“為什么不行?”他的手臂用上了幾分力,“你是不是還在生氣?我和你解釋過很多次了,
瀾瀾只是我妹妹。”“沈淮川,你知道嗎?”我認(rèn)真的看向他,“每次孟瀾一出現(xiàn),
我就變成了江晚。”我承認(rèn),沒有孟瀾的沈淮川很吸引人,他會溫柔地叫自己晚晚。
但一旦孟瀾出現(xiàn),我的稱呼在他的口中就變成了江晚。我就會變成不懂事的那個。
他抱著我的手僵了一瞬,“晚晚,我……”我推開他的懷抱,吸了吸鼻子,“沈淮川,
就此結(jié)束吧,我累了?!薄安恍?,我不許,晚晚我……”沈淮川的手機(jī)鈴聲再次響起,
他猶豫了片刻,還是按了接聽。“淮川哥,我……我害怕。
”孟瀾帶著哭腔的聲音透過話筒傳到我的耳中。我只覺得可笑。月朗星稀,夜風(fēng)輕拂,
我不知道她在怕什么。但偏偏沈淮川會信,且深信不疑,“我馬上到?!彼麙炝穗娫?,
轉(zhuǎn)頭看向我,“晚晚?!薄叭グ?,以后也別來了?!薄巴硗恚液芸炀突貋?。
”沈淮川扔下這句話就匆匆轉(zhuǎn)身離開了。我真的,永遠(yuǎn)是被拋下的那個。不過,沒關(guān)系,
我不在意了。3很快,我的手機(jī)里就出現(xiàn)了沈淮川呵護(hù)孟瀾的視頻。說來也奇怪,
孟瀾怕不是在家里裝滿了攝像頭吧。每次沈淮川離開,我都能收到各種角度他們的曖昧視頻。
只是可惜毫無創(chuàng)新,左右不過是孟瀾在那里喊著:淮川哥,我好怕之類的。
而沈淮川就會輕聲安撫:別怕別怕,我在呢,諸如此類的。審美疲勞。
我第一次給了她回復(fù):「已閱」。隔天,沈淮川又來了,他支支吾吾:“晚晚,
我實在放心不下瀾瀾,我讓她住進(jìn)我家里,你應(yīng)該不會介意吧?
”我第一次覺得沈淮川腦子有問題,哦,不,是他當(dāng)我的腦子有問題。你擱我這玩啥深情呢?
你不如和孟瀾鎖死?“我不介意,沈淮川,我們已經(jīng)沒關(guān)系了?!薄巴硗恚銊e鬧脾氣了。
”他舉起一束玫瑰,“你看,你最喜歡的玫瑰?!笨粗鴭善G欲滴的玫瑰,我突然覺得,
美麗的東西果然往往都有毒?!拔也幌矚g玫瑰,我喜歡的從來都是向日葵。”我關(guān)上了門,
我想我應(yīng)該要盡快搬家了。但是我沒想到,在我搬家前夕,沈淮川闖了進(jìn)來,
二話不說將我拽進(jìn)了醫(yī)院里。這是他第一次用我給的鑰匙開門,卻又是為了孟瀾?!巴硗恚?/p>
你救救瀾瀾?!蔽阴久?,我的本意是不想救,“醫(yī)院沒有血包嗎?”“沒有了,
上次已經(jīng)消耗完了?!薄吧蚧创?,間隔半年才能再輸血,這是常識。
”而我十天前剛給孟瀾輸過血。自從我和沈淮川在一起之后,我就像是孟瀾的移動血庫,
她三番兩次的鬧,受傷的卻總是我。更何況,我貧血,沈淮川不是不知道?!拔抑溃?/p>
但是晚晚,求求你了?!笨粗陌?,我終是沒忍下心,“最后一次,沈淮川,
如果你答應(yīng)從此再不糾纏,我就救她。”“好?!笨粗敛华q豫的答應(yīng),
我的心還是短暫地痛了一瞬。我就說,他不夠愛我。我不知道護(hù)士抽了多少血,
我只知道抽著抽著,我的意識開始漸漸混沌。等我再次恢復(fù)意識時,我感覺我平躺在床上,
我想睜開眼,但睜不開。“淮川哥,謝謝你?!甭牭矫蠟懙穆曇?,我也不急著睜開眼了,
索性正大光明聽起了墻角?!盀憺?,下次不要再做傻事了?!薄翱墒腔创ǜ纾?/p>
你知道我喜歡你,我不能沒有你?!薄盀憺?,你知道的,你的血型很稀有,
我不能和江晚分開?!薄翱墒?,淮川哥,我……”“好了,瀾瀾,比起相守,
我更希望你能好好得活著?!蔽覜]能睜開眼,可滾燙的淚水還是不爭氣從眼角溢出,
我死握著拳頭,才沒發(fā)出聲。我,我以為他只是不夠愛我。卻沒想到,
我只是作為孟瀾的血包,才配和他在一起。為了孟瀾,他能偽裝成深愛我的模樣。
但我這個傻子卻深深陷了進(jìn)去。這算什么?我算什么?我從未想過這個可能,
畢竟在我的認(rèn)知里,霸總就應(yīng)該是:隨手一揮,有的是人前仆后繼來獻(xiàn)血。而沈淮川,
竟選擇用自己的愛情與血液做交易?匪夷所思。4“淮川哥,我知道了,
那……我想吃那家的鮑魚?!薄昂?,我去給你買。”他的聲音帶著無奈的寵溺。
隨著腳步聲的漸遠(yuǎn),我睜開眼,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病床上,四周的簾子密不透風(fēng)。
“唰——”簾子被拉開,我狼狽的模樣出現(xiàn)在了孟瀾的視野里。“你果然醒了。
”我用衣袖擦著臉上的淚水,真難堪啊。“你聽到了吧,識相的話,
就趕緊從淮川哥身邊滾開?!蔽页聊似蹋聪蛩凉M是挑釁的臉,“你應(yīng)該先和我說謝謝。
”畢竟我給她輸了很多次血。一陣漫不經(jīng)心的笑意從她嘴角溢出,“江晚,
你該不會以為你救了我很多次吧?”我微微皺眉,“難道不是?”“哦,你還不知道呢,
你的那些血,都被我喂給下水道啦。”“什么?”此刻我要是還反應(yīng)不過來,一切的一切,
都是孟瀾搞的鬼,那就真叫蠢貨了。她微微俯身湊近我,聲音陰沉的可怕,“要不是你的血,
你以為,淮川哥能看上你?”她輕哼一聲,“也不照照鏡子。”我本應(yīng)該憤怒的,
但是我卻意外地平靜以及可笑。“孟瀾,你真可悲。”“你說什么?”“我說,
你像條可憐蟲,只能靠裝柔弱來博取沈淮川的注意?!薄澳?!”她揚(yáng)起手,
我飛速往床上一躺,她的力氣沒了落點,自己倒是摔了一跤,可見是真想打死我?!盀憺?!
”是沈淮川,回來了。我看到他迅速將孟瀾扶起,看向我的眼神帶著憤怒與責(zé)備。“江晚,
你做什么?”啊,我又做了十惡不赦的事情了?!拔姨芍夷茏鍪裁??”他被我的話一噎,
柔聲將孟瀾扶回隔壁床后才轉(zhuǎn)身看著我,“你怎么在這?”我坐起身,幽幽地看了孟瀾一眼,
才淡淡道:“失血過多,躺會不行嗎?”沈淮川好像這才意識到之前發(fā)生了什么,
他輕輕把手放在我腦袋上,我沒能躲開?!靶量嗔恕!薄斑€好,”我慢慢起身穿好鞋,
“別忘了你答應(yīng)我的事。”“什么事?”孟瀾急切的聲音在我身后響起,
有時候我真覺得自己是個好人,此刻我還能回答她的問題給她解惑?!按饝?yīng)我,就此別過。
”“真的嗎?淮川哥?!蔽覜]聽到他的回答,我直接關(guān)上了病房的門?!巴硗?!
”沈時嶼從走廊盡頭跑過來,頂燈的光暈在他的發(fā)梢跳躍,
給他整個人都鍍上了一層淡淡的暖光。他跑的很急,額前的碎發(fā)隨著他的呼吸躍動,
眸子里是我從沒見過的擔(dān)憂。“你沒事吧?”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指間的溫度燙得我一顫。
“你怎么來了?”“我聽說沈淮川那王八蛋又把你拉過來獻(xiàn)血?!彼恼Z氣帶著怒意,
“你是蠢嗎?不會拒絕嗎?”“你知不知道自己貧血?”不知為何,聽著他的嘮叨,
我的眼淚又有些崩不住了?!吧驎r嶼?!彼D了頓,終是回復(fù)道:“我在。
”只是語氣生硬得像是我欠了他一個億。5“沈時嶼?你怎么會在這?!辈》块T被猛地打開,
沈淮川走了出來。沈時嶼一把將我護(hù)在身后,聲音裹挾著怒意,“你瘋了嗎?
你把江晚當(dāng)什么?”沈淮川沒理會他,直直看向我,語氣自然又溫柔,“晚晚,過來。
”不知為何,我突然覺得汗毛倒立,我要是有能力,都想頒個奧斯卡小金人給他。“沈淮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