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臺在她手中顫抖,昏黃的光線在簡陋的房間里跳動,映照出墻上扭曲的影子,像潛伏在黑暗中的鬼魅。
弩箭上弦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更加清晰,更近了。
沈清歡深吸一口氣
她猛地吹滅蠟燭,房間瞬間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窗外微弱的月光透過縫隙灑進來,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輪廓。
黑暗是她的盟友,也是她的武器。
她屏住呼吸,貼著墻壁移動,盡量不發(fā)出任何聲響。
弩箭的破空聲呼嘯而至,擦著她的耳邊飛過,釘在了她身后的木門上。
“出來吧,沈小姐,你逃不掉的?!币粋€冰冷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帶著一絲戲謔的意味,仿佛貓捉老鼠的游戲已經(jīng)到了最后階段。
沈清歡沒有回答她摸索著,從藥箱里取出幾枚銀針,這是她最后的武器。
突然,門被撞開了,兩個黑衣人沖了進來,手中明晃晃的刀劍在月光下反射著寒光。
沈清歡毫不猶豫地將銀針射出,正中其中一人的穴道。
那人悶哼一聲,倒在地上。
另一個黑衣人顯然有些驚訝,但他很快反應過來,揮劍向沈清歡砍來。
沈清歡側身躲過,反手一掌擊中他的胸口。
那人踉蹌后退幾步,撞翻了桌子上的藥瓶,藥粉散落一地,彌漫在空氣中。
沈清歡捂住口鼻,心中暗叫不好,這藥粉有迷幻作用,吸入過多會使人昏迷。
她必須盡快離開這里。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夾雜著周太醫(yī)焦急的呼喊:“沈小姐!沈小姐!你沒事吧?”
黑衣人聽到聲音,似乎有些慌亂,他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同伴,又看了一眼沈清歡,最終選擇奪窗而逃。
周太醫(yī)和趙大人沖了進來,看到房間里的狼藉,以及倒在地上的黑衣人和沈清歡手臂上的傷口,都驚呆了。
“沈小姐,你受傷了!”周太醫(yī)連忙上前查看沈清歡的傷勢,語氣中充滿了自責和擔憂。
之前他一直對沈清歡的醫(yī)術抱有懷疑態(tài)度,甚至有些排斥,現(xiàn)在看到她為了救治瘟疫病人,竟然遭到了如此毒辣的襲擊,心中充滿了愧疚。
趙大人則嚇得臉色蒼白,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來。
他只是一個地方官員,從未見過如此血腥的場面,心中充滿了恐懼和無助。
沈清歡深吸一口氣,強忍著疼痛,說道:“周太醫(yī),我沒事,只是些皮外傷。當務之急是找出幕后黑手,阻止這場瘟疫的蔓延。”
她走到倒在地上的黑衣人身旁,蹲下身,用“生死眼”觀察他的身體狀況。
突然,她的目光停留在黑衣人手腕上一個奇特的印記上,那是一個黑色的蛇形圖案,在月光下顯得格外詭異。
“這是什么?”周太醫(yī)也注意到了這個印記,疑惑地問道。
沈清歡沒有回答,她感覺自己的大腦一陣刺痛,一段記憶碎片突然消失了,就像被硬生生地撕裂了一般。
她踉蹌了一下,扶著桌子才勉強站穩(wěn)。
“沈小姐,你怎么了?”周太醫(yī)關切地問道。
沈清歡搖了搖頭,強忍著不適,指著黑衣人手腕上的印記,說道:“這是……一個線索……”
她的話音未落,突然,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侍衛(wèi)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跪在地上,語氣急促地說道:“大人,不好了!城外……城外又出現(xiàn)了新的瘟疫病人……”
空氣中仍彌漫著刺鼻的火藥味,這是一場驚險遭遇的嚴峻警示。
沈清歡靠在粗糙的石墻上,寒意透過她單薄的絲綢長袍滲進來。
她的呼吸急促起來,不全是因為殘留的恐懼,還因為本應存有記憶的地方如今卻空空如也。
這是使用生死眼的代價。
她又失去了自己的一部分。
攻擊者如幽靈般行動,精準得令人膽寒。
他們并非普通的暴徒,而是訓練有素的殺手。
他們的動作、攻擊的節(jié)奏,都顯示出背后有一股紀律嚴明的勢力和險惡的目的。
在短暫的交鋒中,她瞥見他們手腕上有一道閃光——一個標記、一個符號。
一條盤繞著準備出擊的蛇。
它在她的腦海中蜿蜒游走,如毒液般在寂靜中低語。
但那些細節(jié),如同煙霧,在她緊閉的雙眼后消散在了黑暗中。
挫敗感啃噬著她。
她需要那些記憶、那些碎片,來拼湊謎題,找出幕后黑手。
她推開墻壁,粗糙的石壁擦過她的皮膚,與光滑的絲綢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這條廢棄小巷的寂靜具有欺騙性,就像一座屏住呼吸的城市上蒙著的一層薄紗。
夜空中一彎新月,幾乎無法帶來慰藉。
陰影如瘟疫般伸展扭曲,將熟悉的街道變成了險惡的迷宮。
空氣沉甸甸的,仿佛孕育著無形的威脅。
就連往常的夜晚聲響——蟋蟀的鳴叫、樹葉的沙沙聲——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令人不安的寂靜。
她得行動起來,好好思考。
待在一個地方無異于等死。
但該去哪里呢?
那些本應提供幫助的官員,要么被恐懼嚇得動彈不得,要么就是這場噩夢的同謀。
趙大人雙手顫抖,目光躲閃,顯然已不知所措。
而周太醫(yī)雖然本意是好的,但卻墨守成規(guī),一味遵循古籍,對這座城市正遭受的一種新的可怕疾病視而不見。
他們不會理解,也不會相信這座城市已經(jīng)爛到了何種程度。
這個念頭讓她又想到了迅速蔓延的疾病,新的癥狀以驚人的速度出現(xiàn)。
這場瘟疫在變異、在變化,變得更加兇猛。
這絕非自然現(xiàn)象。
有人在操控它,推動它,把它當作武器。
但為什么呢?
造成如此大的破壞有什么目的呢?
她的手本能地伸向她的藥箱,手指下熟悉的舊皮革觸感讓她感到安心。
她需要了解這種疾病及其變異情況。
也許答案就隱藏在疾病本身之中。
當她在陰暗的街道中穿行時,一股寒意順著她的脊梁骨襲來,比夜晚的空氣還要冷。
那是一種被人監(jiān)視、被人追捕的感覺。
她冒險回頭看了一眼,但什么也沒看到。
只有無盡的黑暗,深邃而難以穿透。
但這種感覺揮之不去,一種刺痛的不安深深地扎根在她的心底。
她加快了腳步,腳步聲在寂靜的建筑物間回蕩,在令人窒息的寂靜中形成了一種瘋狂的節(jié)奏。
她來到了自己設立的臨時醫(yī)療中心,空氣中彌漫著疾病和草藥混合的刺鼻甜味。
里面,搖曳的燈光在病人的臉上投下長長的、扭曲的影子,將他們的恐懼和痛苦刻在了臉上。
咳嗽聲、呻吟聲,組成了一曲持續(xù)不斷、令人心碎的絕望交響曲。
當她走近一個小女孩時,女孩的臉因發(fā)燒而通紅,她注意到了一些新的情況,一些她從未見過的癥狀——孩子的皮膚上正蔓延著一片淡淡的、深色的變色區(qū)域。
它在皮膚下跳動,就像一股隱藏的邪惡力量。
她伸手去摸女孩的額頭,手指顫抖著。
就在她碰到女孩額頭的那一刻,一個沙啞的聲音從她身后的陰影中傳來:“沈夫人,在找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