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幫總裁妻子的事業(yè),我甘愿退居幕后操持家務(wù)。
她新招的助理卻在宴會上挑釁我:“你這種家庭主夫,配得上她嗎?
” 妻子笑著替他開脫:“小孩子不懂事。” 當(dāng)夜她帶著助理在酒店合影,
我電話質(zhì)問時只得到忙音。 她出差被助理下藥懷孕后,竟說:“幸好是他,沒讓對手得逞。
” 助理上門演戲自殘,她心疼地帶他離開:“你冷靜幾天。
” 直到我收到他們的親密視頻。
———————————————————————————刀鋒平穩(wěn)地劃過飽滿的番茄蒂,
落下的瞬間發(fā)出極輕微的聲響。我凝視著砧板上那抹鮮紅,像一滴凝固的血。窗外,
暮色正一點點吞噬著城市的天際線,將那些鋼筋水泥的輪廓暈染成模糊的暗影。
客廳里那幅巨大的抽象畫,此刻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愈發(fā)猙獰,
扭曲的色塊仿佛在無聲地嘲笑。算算時間,她快回來了。我下意識地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番茄片切得飛快而均勻,每一片都保持著近乎完美的厚度。廚房里彌漫著燉牛肉的濃郁香氣,
小火慢燉了幾個小時,湯汁應(yīng)該已經(jīng)收得恰到好處。這是她最喜歡的一道菜,
我反復(fù)試驗了很多次才掌握的火候。手機屏幕突然亮起,
在料理臺的大理石面上投下一小塊刺眼的白光。是一條新信息。發(fā)信人:趙銘(總裁助理)。
沒有文字。只有一張照片。燈光曖昧迷離的酒吧卡座里,林薇微醺地靠在沙發(fā)背上,
臉頰泛著紅暈。而趙銘,那個才來公司三個月的助理,就坐在她旁邊,
距離近得幾乎要貼在一起。他的一條手臂,極其自然地搭在她身后的沙發(fā)靠背上,
指尖若有若無地擦過她微卷的發(fā)梢。他對著鏡頭,唇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勝利者的微笑。
一股冰冷的寒氣猛地從腳底竄上來,瞬間凍結(jié)了四肢百骸。
握著刀柄的手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照片的光線很暗,
但林薇臉上那種放松甚至帶點享受的神情,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我的視網(wǎng)膜上。
她允許他靠得那么近。她允許他這樣拍照。她允許他用這種方式,向我示威。
心臟在胸腔里沉重地撞擊著肋骨,每一次搏動都帶來悶悶的鈍痛。我深吸一口氣,
試圖壓下喉嚨口那股翻涌的腥甜。不能亂。至少現(xiàn)在,這個家,這頓晚餐,
還需要維持表面的完整。我關(guān)掉屏幕,將手機反扣在冰冷的臺面上,
仿佛這樣就能把那張刺眼的畫面隔絕在世界之外。刀鋒重新落在番茄上,
力道卻失去了之前的精準(zhǔn),切開的邊緣有些毛糙。玄關(guān)處終于傳來鑰匙轉(zhuǎn)動門鎖的熟悉聲響。
緊接著是高跟鞋清脆地敲擊在光潔地磚上的聲音,由遠及近,帶著一絲工作后的疲憊,
卻又有著某種難以言喻的輕快。我轉(zhuǎn)過身,臉上努力擠出一個溫和的、屬于家庭主夫的微笑,
仿佛剛才那張照片從未存在過?!盎貋砹??正好,湯馬上好?!?我的聲音聽起來還算平穩(wěn),
只是有些干澀。林薇脫掉剪裁精良的米白色西裝外套,隨手搭在椅背上。她沒看我,
目光落在餐桌上已經(jīng)擺好的幾樣精致小菜上,眉頭習(xí)慣性地微微蹙起,帶著審視的意味。
“嗯?!?她應(yīng)了一聲,徑直走到開放式廚房的中島邊,給自己倒了杯溫水,動作利落干脆。
“今天董事會對新項目很滿意,趙銘那份市場分析做得不錯,關(guān)鍵數(shù)據(jù)抓得很準(zhǔn)。
”又是趙銘。這個名字像一根細小的毒刺,猝不及防地扎進我的耳膜。
我攪拌著砂鍋里咕嘟作響的湯汁,熱氣氤氳上來,模糊了視線?!笆菃幔磕蔷秃?。
” 我的聲音平淡無波,像在談?wù)撎鞖?,“他……確實挺能干的?!绷洲倍酥?/p>
終于抬眼看向我。她的眼神銳利,帶著長期居于上位者特有的穿透力,
似乎想從我平靜的表情下挖掘出什么?!霸趺??” 她喝了一口水,語氣帶著一絲探究,
“你對他有看法?”餐廳上方水晶吊燈的光芒落下來,
清晰地勾勒出她精致的下頜線和略顯疲憊卻依然明亮的眼睛。就在不久前,
在那場衣香鬢影的商業(yè)晚宴上,也是這樣的燈光下……觥籌交錯,流光溢彩。
巨大的水晶吊燈將宴會廳映照得如同白晝,空氣里彌漫著昂貴香水、雪茄和食物的復(fù)雜氣味。
我端著香檳杯,站在角落一根羅馬柱的陰影里,目光穿過晃動的人影,
鎖定在不遠處被眾人簇擁的林薇身上。她穿著一條酒紅色的曳地長裙,襯得肌膚勝雪,
言笑晏晏,舉手投足間是掌控一切的女王氣場。她身邊,寸步不離的,
正是那個穿著剪裁合體深灰色西裝的趙銘。他年輕、挺拔,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謙恭笑容,
為林薇擋酒、遞名片、低聲提示著來賓的身份,做得滴水不漏。確實,無可挑剔的助理。
我抿了一口杯中微澀的酒液,冰涼的液體滑入喉嚨,卻壓不下心頭那點莫名的不安。
這種場合我向來覺得格格不入,那些虛與委蛇的寒暄和暗藏機鋒的試探讓我疲憊。
我只是林薇的丈夫,一個……退居幕后的男人。我的價值,
似乎只存在于那個亮著溫暖燈光的廚房里。就在我準(zhǔn)備換個更僻靜的角落時,趙銘端著酒杯,
像一條滑溜的魚,不動聲色地從人群中分離出來,徑直朝我這邊走來。
他臉上那種職業(yè)化的謙遜笑容淡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毫不掩飾的、混合著輕蔑和挑釁的神情?!邦櫹壬??!?他在我面前站定,
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了背景的嘈雜音樂,“一個人?”我抬眼看著他,沒說話。
他晃了晃杯中琥珀色的液體,
目光在我身上那套雖然價值不菲但顯然不如他西服新潮的禮服上掃過,
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這種場合,對您來說可能確實有點悶吧?畢竟,
” 他刻意停頓了一下,身體微微前傾,壓低了聲音,確保只有我能聽清,
“您最擅長的戰(zhàn)場,是在廚房,圍著鍋碗瓢盆轉(zhuǎn)悠,對嗎?”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針,
精準(zhǔn)地刺向我竭力維持的平靜。他是在提醒我身份的錯位,
是在嘲笑我為了林薇的事業(yè)所做的退讓。怒火瞬間沖上頭頂,血液在太陽穴里突突地跳。
我的指節(jié)捏緊了酒杯,冰涼的杯壁也無法冷卻那灼熱的屈辱感?!澳阍谫|(zhì)疑我配不上她?
” 我的聲音低沉得可怕,帶著極力壓抑的嘶啞。趙銘笑了,
那笑容在迷離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和虛偽?!芭洳慌涞蒙希櫹壬睦镒钋宄?。
” 他慢條斯理地說,眼神卻銳利如刀,“我只是替林總覺得可惜。
她值得更……旗鼓相當(dāng)?shù)陌閭H,能在事業(yè)上真正為她分憂解難,并肩前行的人。
而不是一個只能回家煮飯的……保姆?!薄氨D贰眱蓚€字,他咬得格外清晰,
重音敲打在我的耳膜上。理智的弦?guī)缀跻罃?。我?guī)缀跄苈牭阶约貉例X緊咬的咯咯聲。
就在我?guī)缀蹩刂撇蛔∫志咀∷I(lǐng)子的前一秒,一股熟悉的、清冽的香水味靠近。是林薇。
她不知何時走了過來,站在趙銘身側(cè),臉上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困惑,
目光在我和趙銘之間掃視了一圈?!霸趺戳??聊什么呢?” 她的語氣是慣常的平靜,
甚至帶著點漫不經(jīng)心。趙銘臉上的挑釁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重新掛上了那副溫順謙卑的面具,他微微側(cè)身面向林薇,
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無辜和一點點委屈:“林總,沒什么,可能是我說話太直,
讓顧先生誤會了?!?他甚至還對我投來一個“抱歉”的眼神。我死死盯著林薇,
胸膛劇烈起伏著,想從她臉上找到一絲對趙銘那番羞辱性言論的憤怒,或者至少,
是對我的維護。沒有。她只是輕輕蹙了下眉,視線落在我身上,
帶著一種安撫下屬般的、輕描淡寫的口吻說:“好了,多大點事。趙銘年輕,
說話有時候不過腦子,你跟他計較什么?” 她甚至抬手,
安撫性地在趙銘的手臂上輕輕拍了一下,動作自然得如同對待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去幫我看看王總那邊,好像有事找我?!薄昂玫牧挚偂!?趙銘立刻應(yīng)聲,臨走前,
又飛快地瞥了我一眼。那眼神里,哪里還有半點無辜和歉意?分明是赤裸裸的得意和嘲弄,
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無聲地刺穿了我最后的防線。林薇看著他離開,才轉(zhuǎn)回目光看我,
眉頭依舊微蹙著,似乎有些不耐煩?!澳阋舱媸堑模@種場合,注意點影響。趙銘能力很強,
幫了我很多,別總疑神疑鬼的?!?她說完,不等我回應(yīng),
便轉(zhuǎn)身重新融入了那片衣香鬢影的喧囂之中,仿佛剛才發(fā)生的一切,
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小插曲。我僵在原地,手里那杯香檳冰冷刺骨,
寒意順著指尖一直蔓延到心臟。宴會廳里華麗的光影、喧囂的笑語聲,
都像隔著一層厚厚的毛玻璃,變得模糊而遙遠。只剩下趙銘那挑釁的嘴臉,
和林薇那句輕飄飄的“別跟他計較”,如同冰冷的鐵錘,一遍遍砸在我的心上。
原來我的感受,我的尊嚴(yán),在她眼中,甚至比不上一個新助理的所謂“年輕不懂事”。
回到那個被稱作“家”的巨大而冰冷的空間,已經(jīng)是深夜。奢華的水晶吊燈被我關(guān)閉,
只留下角落一盞落地?zé)?,散發(fā)著昏黃而孤寂的光暈??諝饫镞€殘留著精心烹飪的晚餐香氣,
那些她幾乎沒有動過的菜肴,此刻在精致的骨瓷盤子里凝結(jié)著冷硬的油花,
像一幅無聲諷刺的靜物畫。我坐在寬大的真皮沙發(fā)里,身體陷進去,卻感覺不到絲毫柔軟。
黑暗像有重量的水,從四面八方擠壓過來。那張酒吧卡座的照片,趙銘挑釁的眼神,
林薇輕描淡寫的開脫……無數(shù)畫面碎片在腦海里瘋狂旋轉(zhuǎn)、撞擊,發(fā)出尖銳的嗡鳴。
手機就放在面前的茶幾上,屏幕漆黑,像一個沉默的深淵入口。終于,我伸出手,
指尖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撥通了那個爛熟于心的號碼。漫長的等待音,
每一聲都敲打在緊繃的神經(jīng)上。就在我以為她不會接的時候,電話通了?!拔??
” 林薇的聲音傳來,背景是模糊而嘈雜的音樂和人聲,
帶著一種置身事外的慵懶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醉意?!澳阍谀模?/p>
” 我的聲音干澀得像砂紙摩擦,每一個字都刮得喉嚨生疼。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音樂聲似乎更清晰了一點,隱約還能聽到一個年輕男人模糊的笑語。“應(yīng)酬。還能在哪?
” 她的語氣有些不耐煩,“有事?我這邊還沒結(jié)束?!薄皼]結(jié)束?
” 一股火氣猛地頂了上來,燒得我眼前發(fā)黑,“跟誰應(yīng)酬?趙銘?
在酒吧里勾肩搭背地應(yīng)酬嗎?” 我?guī)缀跄苈牭阶约貉例X咬碎的聲音,“林薇,
你到底把我當(dāng)什么?你那個助理,在宴會上指著我的鼻子罵我是保姆!你替他開脫?
現(xiàn)在又跟他泡在酒吧里?”電話那頭的嘈雜聲似乎頓了一下?!邦櫻?!
” 林薇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被冒犯的慍怒,“你有完沒完?監(jiān)控我?趙銘工作能力強,
應(yīng)酬場合幫我擋酒應(yīng)酬很正常!那張照片能說明什么?角度問題而已!你一個大男人,
心眼怎么這么?。空於⒅@些雞毛蒜皮的事,有意思嗎?” 她的語速又快又急,
像機關(guān)槍掃射?!拔倚难坌??” 我?guī)缀跻Τ鰜?,笑聲卻比哭還難聽,
“他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侮辱我!你就在旁邊聽著!林薇,我是你丈夫!不是你的下屬,
更不是你看不見的空氣!”“丈夫?” 她嗤笑一聲,那笑聲冰冷,穿透耳膜,
“丈夫就該理解妻子的事業(yè)!就該在背后支持她!而不是像個怨婦一樣捕風(fēng)捉影,
揪著一點小事沒完沒了!我每天累死累活在外面拼,回家還要應(yīng)付你的疑神疑鬼?顧衍,
你太讓我失望了!”“我讓你失望?” 巨大的荒謬感和尖銳的痛楚瞬間攫住了我,“好!
那你告訴我,你現(xiàn)在在哪個應(yīng)酬場合?具體地址?我馬上過去!
讓我看看你們到底在談什么‘正事’!”“你簡直不可理喻!” 她的聲音徹底冷了下來,
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決絕,“我的行蹤不需要向你匯報!顧衍,你讓我覺得窒息!
我需要空間,今晚不回去了,你自己冷靜想想吧!”“嘟……嘟……嘟……”忙音。
冰冷的忙音如同宣告死刑的錘音,干脆利落地切斷了所有聯(lián)系。我握著手機,
屏幕的光早已熄滅。黑暗像濃稠的墨汁,徹底吞噬了我。身體里的力氣仿佛被瞬間抽空,
只剩下一個沉重的、布滿裂痕的空殼。沙發(fā)柔軟的真皮觸感此刻變得像針氈。她掛斷了。
為了那個趙銘,她掛斷了我的電話,然后告訴我,她不回來了。她需要空間。而我讓她窒息。
就在這時,握在掌心的手機屏幕突然又亮了。微弱的光芒在死寂的黑暗中格外刺眼。
是微信朋友圈的新提醒。發(fā)信人:趙銘(總裁助理)。沒有文字。只有一張新的照片。
背景是某個高檔酒店房間的玄關(guān),燈光是那種曖昧的暖黃色。
照片的焦點是一只隨意搭在深色胡桃木柜面上的纖細手腕,腕骨精致,皮膚白皙得晃眼。
手腕上戴著的那塊百達翡麗腕表,是我在她去年生日時,跑遍了半個地球才找到的限量款。
表盤在燈光下折射出冰冷而熟悉的光芒。照片的角落,另一只屬于男人的手,
正極其“自然”地、帶著一種宣告主權(quán)般的姿態(tài),輕輕覆蓋在那塊昂貴的腕表之上。
骨節(jié)分明,充滿年輕的力道。時間顯示:一分鐘前。血液仿佛在剎那間凝固,
又在下一秒瘋狂地逆流沖上頭頂。眼前猛地一黑,金星亂迸。
耳邊是尖銳的、持續(xù)不斷的嗡鳴,蓋過了窗外城市模糊的夜聲。
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擰絞,痛得無法呼吸?!斑旬?dāng)!
”一聲悶響在死寂的客廳里炸開。是手機。它從我完全失去知覺的手指間滑脫,
重重地摔落在冰冷堅硬的大理石地磚上。屏幕朝下,那點微弱的光,
連同照片里那只覆蓋在她腕上的手,一起被黑暗徹底吞噬。
門鎖轉(zhuǎn)動的聲音在午后過分安靜的客廳里顯得格外突兀。我坐在落地窗前的單人沙發(fā)里,
手里捧著一本書,目光卻凝固在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上,一個字也沒看進去。
連續(xù)幾晚的失眠像沉重的鉛塊壓在眼皮上,思緒卻異常清醒,
清醒得能反復(fù)咀嚼每一個屈辱的細節(jié)。趙銘的朋友圈照片,林薇冰冷的“不回來”,
像兩把鈍刀,在心上反復(fù)拉鋸。林薇走了進來。她穿著一身剪裁利落的米白色褲裝,
頭發(fā)一絲不茍地挽在腦后,妝容精致,帶著一股剛從外面搏殺歸來的凜冽氣場。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fā)出清脆篤定的聲響,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神經(jīng)末梢上。她看也沒看我,
徑直走到餐廳的吧臺邊,給自己倒了一杯冰水,仰頭喝了幾大口。
客廳里彌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她吞咽冰水的聲音,以及冰塊撞擊杯壁的輕微脆響。
我放下書,沒有起身,目光終于從窗外移開,落在她身上。“昨晚,
” 我的聲音因為連日的沉默而異常沙啞,像砂紙摩擦,“和趙銘在酒店?
”她放下水杯的動作頓了一下,透明的玻璃杯底在吧臺的大理石面上敲出清脆的一聲。
她轉(zhuǎn)過身,背靠著吧臺,雙手環(huán)抱在胸前,目光終于落在我臉上。那眼神里沒有愧疚,
沒有慌亂,只有一種審視,一種探究,
甚至……一絲不易察覺的、混合著疲憊和某種奇異期待的東西。“顧衍,” 她開口,
語氣出乎意料地平靜,甚至帶著點無奈,“我們談?wù)劇!彼x開吧臺,
走到我對面的沙發(fā)上坐下,身體微微前傾,手肘撐在膝蓋上,雙手交握。
這個姿態(tài)顯得她似乎很誠懇?!白蛲恚掖_實沒回來。但不是你想的那樣。
” 她直視著我的眼睛,那雙曾經(jīng)讓我沉溺的、明亮銳利的眼眸,
此刻清晰地映出我憔悴的面容?!熬频?,是應(yīng)酬太晚,就近開了個房間休息。趙銘送我上去,
僅此而已。那張照片,” 她微微蹙眉,似乎有些不耐煩,“是他不小心拍到的,角度問題。
我已經(jīng)說過他了?!蔽铱粗?,心臟像被泡在冰水里,一點點下沉。她的解釋如此流暢,
如此“合理”,卻像一層薄薄的油,浮在真相的污水之上?!敖嵌葐栴}?” 我扯了扯嘴角,
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他的手,蓋在你的手上,蓋在我送你的表上。也是角度?
”林薇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她移開目光,看向落地窗外,手指無意識地絞在一起?!邦櫻?,
你非要揪著這些細節(jié)不放嗎?” 她深吸一口氣,重新看向我,
眼神里那種奇異的期待感似乎更強烈了,“好,我告訴你實話。我承認(rèn),我是故意氣你的。
”我猛地一怔,以為自己聽錯了?!拔夜室獠换啬阈畔?,故意讓他發(fā)那樣的照片。
” 她語速加快,帶著一種豁出去的意味,甚至隱隱有一絲……委屈?“我就是想看看,
你到底還在不在乎我!看看你會不會吃醋!會不會生氣!會不會為我失控一次!”她看著我,
眼神灼灼,像在等待某種反應(yīng)?;闹?。巨大的荒謬感像海嘯般瞬間將我淹沒,
沖垮了所有搖搖欲墜的堤壩。我看著她,這個我傾盡全力去支持、去愛護的女人,
這個在商場上叱咤風(fēng)云的總裁,此刻像個拙劣言情劇里的女主角,用最幼稚、最殘忍的方式,
來“測試”我的愛意?喉嚨里涌上一股濃重的鐵銹味。我張了張嘴,
卻發(fā)現(xiàn)所有的聲音都被堵住了,只剩下胸腔里壓抑的、瀕臨破碎的喘息?!俺源??生氣?
” 我的聲音終于擠了出來,嘶啞得不成樣子,
帶著一種連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冰冷的嘲諷,“林薇,用另一個男人,
用這種下作的手段來測試你的丈夫?
看著我像個傻瓜一樣被你的助理羞辱、被你掛斷電話、看著你們在酒店……然后,你告訴我,
你只是想看我吃醋?”我猛地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連日積壓的憤怒、屈辱、痛苦,
在這一刻終于沖破了所有理智的堤防,如同決堤的洪水,咆哮著奔涌而出。
“你覺得這很好玩嗎?看著我被趙銘那種人渣踩在腳下,你很痛快是不是?
看著我為你做的飯涼掉,看著這個空蕩蕩的房子像個冰窖,你很滿足?林薇!
我不是你養(yǎng)的狗!不是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意兒!更不是你用來證明自己魅力的工具!
”我的聲音在空曠的客廳里回蕩,帶著絕望的嘶吼。身體因為劇烈的情緒而微微顫抖。
林薇臉上的那點委屈和期待消失了。她仰頭看著我,眼神一點點冷硬下來,像是結(jié)了一層冰。
她抿緊了嘴唇,下顎線繃得緊緊的?!皦蛄耍 ?她厲聲打斷我,也霍然站起身,
毫不示弱地與我平視,周身散發(fā)出久居上位的壓迫感,“顧衍,你看看你現(xiàn)在像什么樣子?
歇斯底里!不可理喻!我說了沒有出軌!我只是想讓你在乎一點!
想讓你像個真正的男人一樣,表現(xiàn)出你在乎我!而不是像個家庭主夫一樣,只會圍著灶臺轉(zhuǎn),
只會用你那些無謂的敏感和猜忌來消耗我!”她的話像一把把淬毒的匕首,
精準(zhǔn)地刺向我最深的痛處。家庭主夫。圍著灶臺轉(zhuǎn)。消耗她?!罢嬲哪腥??” 我看著她,
眼神里最后一點溫度也熄滅了,只剩下死寂的灰燼,“在你眼里,什么樣的才算真正的男人?
是趙銘那種會耍心機、會挑釁、會拍曖昧照片的?林薇,你讓我惡心。
”“你……” 林薇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胸口劇烈起伏著,
顯然被“惡心”兩個字徹底激怒。她指著門口,指尖都在顫抖,
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尖利起來:“滾!顧衍!你給我滾出去!我現(xiàn)在不想看到你!
滾出去冷靜!”我看著她因憤怒而扭曲的美麗臉龐,看著那只指向門外、代表著驅(qū)逐的手指,
心口那片被反復(fù)蹂躪的地方,終于徹底碎裂開來,化作一片冰冷的虛無。“好。
” 我的聲音異常平靜,平靜得可怕,“我滾。”沒有再看她一眼,我轉(zhuǎn)身,徑直走向玄關(guān)。
腳步很穩(wěn),沒有一絲猶豫。拉開門,外面走廊的光線涌進來,帶著一絲陌生的涼意。
門在身后沉重地關(guān)上,發(fā)出一聲沉悶的巨響,
徹底隔絕了門內(nèi)那個曾經(jīng)被我視為整個世界、此刻卻令我窒息的空間。三天后,
林薇帶著趙銘出差了,目的地是南方的深城,
去洽談一個據(jù)說能讓她事業(yè)版圖再上一個臺階的關(guān)鍵項目。家里徹底空了。巨大的落地窗外,
城市依舊車水馬龍,霓虹閃爍,但這些光與影,仿佛都被一層無形的屏障隔絕在外,
無法滲透進這棟死寂的豪宅內(nèi)部一絲一毫??諝饫镞€殘留著她常用的那款冷冽香水的尾調(diào),
此刻卻像一種無聲的嘲諷。我像個幽靈一樣游蕩在空曠的房間里。
廚房冰冷的金屬灶具泛著冷光,映出我模糊而憔悴的倒影。書房里,
她巨大的紅木辦公桌上纖塵不染,文件擺放得一絲不茍,彰顯著主人極強的控制欲。主臥里,
那張寬大的床上,屬于她那一側(cè)的枕頭平整得沒有一絲褶皺。手機安靜得像一塊磚頭。
沒有電話,沒有信息。只有死寂。時間失去了意義。白天和黑夜的界限模糊不清。
我坐在客廳的陰影里,看著窗外光影變幻,腦子里一片空白,
只有趙銘那得意的眼神和林薇冰冷的話語在反復(fù)播放。
憤怒和屈辱被漫長的等待和巨大的空洞感消磨,
漸漸沉淀為一種深入骨髓的疲憊和麻木的鈍痛。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天,也許是兩天。
手機屏幕突然亮了,在昏暗的光線里顯得格外刺眼。是林薇的號碼。
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了一下,驟然縮緊。我盯著屏幕上跳動的名字,
手指懸在接聽鍵上方,遲遲沒有落下。一種強烈的不祥預(yù)感,如同冰冷的潮水,
瞬間淹沒了四肢百骸。她主動打來?在這個時間點?項目……談成了?
還是……鈴聲固執(zhí)地響著,仿佛帶著某種穿透人心的力量。最終,我還是劃開了接聽?!拔梗?/p>
” 我的聲音干澀得厲害。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背景音很安靜,像是在密閉的空間里。
然后,林薇的聲音傳來,異常的低沉,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極力壓抑的沙啞和……脆弱?
“顧衍……” 她叫了我的名字,僅僅兩個字,卻仿佛用盡了力氣,
尾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罢f?!?我的喉嚨發(fā)緊,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
又是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我?guī)缀跄苈牭诫娫捘穷^她壓抑的呼吸聲?!绊椖俊炏聛砹?。
” 她的聲音很輕,沒有預(yù)想中的喜悅,反而像在陳述一件沉重的事實?!肮病?/p>
” 我的回應(yīng)機械而冰冷。“嗯……” 她應(yīng)了一聲,停頓了很久,
久到我以為她不會再開口。就在我?guī)缀跻ツ托牡臅r候,她的聲音再次響起,更低,更沉,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艱難地擠出來:“昨晚……簽完合同,
大家都很高興……去慶?!攘撕芏嗑啤摇?她的聲音哽住了,
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和混亂,
“我……好像……被下藥了……”嗡——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像是有人在我耳邊猛地敲響了一口巨大的銅鐘,震得我魂飛魄散。下藥?
這個詞像一道慘白的閃電,瞬間劈開了連日來籠罩在心頭的陰霾,
卻露出了底下更加猙獰恐怖的深淵景象。“誰?” 我的聲音嘶啞得變了調(diào),像砂輪摩擦,
帶著我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暴戾,“趙銘?是不是他?!” 這個名字脫口而出,
帶著刻骨的恨意?!安?!不是他!” 林薇的聲音陡然拔高,
帶著一種近乎本能的、激烈的否認(rèn)和……維護?“顧衍你聽我說!不是趙銘!
他也……他好像也被下藥了!我們都……”“你們?” 我猛地打斷她,一股腥甜涌上喉頭,
被我死死壓了下去,“你們怎么了?林薇!你們到底怎么了?!
” 最后一句幾乎是咆哮出來的,恐懼和憤怒像兩條毒蛇,緊緊纏繞住我的心臟。
電話那頭傳來壓抑的、破碎的啜泣聲。林薇哭了。這是我第一次,
在電話里聽到她如此失控的哭泣?!拔也恢馈艺娴牟恢馈?她的聲音支離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