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祠堂私會被撞破**光緒二十六年秋，
水生攥著玉荷繡的鴛鴦帕子蹲在祠堂窗下。月光像把生銹的刀，
割開窗紙漏在他補(bǔ)丁摞補(bǔ)丁的褲腿上。祠堂里供著的五百個(gè)祖宗牌位在黑夜里排成銅錢陣，
他聽見玉荷跪在蒲團(tuán)上哭——她爹剛用黃銅煙桿敲著她太陽穴罵：“米鋪千金配佃農(nóng)？
除非我陳家的米全爛在倉里！”水生指甲摳進(jìn)磚縫，去年今日玉荷及笄禮，
他躲在送米車底混進(jìn)陳府后院。她掰了半塊棗泥糕遞出雕花窗：“吃呀，甜得很。
”糕屑沾在她水紅袖口，他不敢接，只盯著那點(diǎn)碎屑看，像看雪地里濺開的血。
突然西廂房爆出摔碗聲，陳老爺?shù)呐叵鸬门莆惑叮骸皬埣襾硐缕噶耍?/p>
二百兩雪花銀買你當(dāng)填房！”玉荷的嗚咽被掐斷在喉嚨里，水生聽見布帛撕裂的脆響，
像他們偷埋在河灘的定情信物——那對廉價(jià)銀鐲子被陳老爺當(dāng)豬食槽墊腳石時(shí)，
也發(fā)出過這種慘叫。墻角竄出只瘦貓叼走供桌上的死老鼠。水生把鴛鴦帕塞回懷里，
那對鳥兒繡得歪歪扭扭，玉荷扎破十根手指才繡成?，F(xiàn)在帕子洇著祠堂潮氣，
沉甸甸壓住他心口，像塊裹尸布。柴房門軸發(fā)出夜梟般的哀鳴，
玉荷被兩個(gè)粗使婆子拖出來扔在院心青石板上。月光照見她半邊腫臉，嘴角凝著道黑血，
衣襟裂開三寸口子，露出里頭洗得發(fā)白的肚兜——那還是水生用扛大包賺的銅板扯的細(xì)棉布。
"不知廉恥的賤骨頭！"陳老爺?shù)那拥啄朐谒种干?，骨?jié)發(fā)出嫩筍折斷的脆響，
"張家老爺就喜歡烈馬，明日花轎來前，先讓王婆給你開臉！"水生蜷在祠堂陰影里，
胃袋突然抽緊。開臉是妓院收拾姑娘的黑話，
王婆那雙手在鎮(zhèn)上出名——前年李裁縫閨女逃婚，被她用繡花針扎聾了右耳。
玉荷的嗚咽像被踩住脖子的貓，她突然昂頭嘶喊："水生哥快跑??！"青石板上洇開水痕，
不知是夜露還是失禁的尿。陳老爺?shù)臒煑U猛戳玉荷額角："叫！再叫一聲佃戶試試！
"鑲銅的桿頭帶下塊皮肉，血珠滾進(jìn)她左眼，那只眼立刻成了血窟窿。墻頭突然掠過道黑影。
護(hù)院張禿子舉著火把吼："逮住翻墻的！"犬吠撕破夜幕時(shí)，水生正卡在槐樹杈上。
他懷里鴛鴦帕子飄落，恰蓋住玉荷淌血的左眼?；鸸庹樟僚两峭崤さ?水"字，
像條垂死的魚。犬牙撕開水生褲管時(shí)，他正攥著半截槐樹枝砸向張禿子的天靈蓋。
骨頭碎裂聲悶得像摔爛的冬瓜，溫?zé)岬哪X漿濺在陳府照壁上，畫出一幅殘缺的鴛鴦圖。
玉荷的尖叫卡在喉嚨里——陳老爺?shù)臒煑U捅進(jìn)她嘴中，銅鍋燙得舌面滋滋作響。"沉塘！
今夜就沉！"陳老爺踩著玉荷的脊椎嘶吼。四個(gè)護(hù)院拖著水生腳踝在青石板上磨，
血痕蜿若冥婚的紅綢。水生右眼腫得只剩條縫，看見玉荷被捆成端午的肉粽，
發(fā)間還簪著他去年河燈節(jié)偷折的野薔薇。祠堂門轟然洞開。王婆捧著拶指刑具立在月光下，
十根檀木簽子閃著油光："張家老爺吩咐了，得驗(yàn)貨。"玉荷的慘嚎被布團(tuán)堵住，
小指關(guān)節(jié)在刑具擠壓下爆出脆響。水生突然暴起，半截?cái)帻X咬穿護(hù)院手腕，
像條瘸狗撲向刑架。"咔嚓！"陳老爺?shù)淖咸垂照仍以谒潯?/p>
他跪倒時(shí)看見玉荷吐出半截舌尖，血沫混著煙灰噴在鴛鴦帕上。王婆的銀針正扎進(jìn)她耳后，
玉荷身體驟然僵直如砧板上的魚。后門突然傳來嗩吶聲。
張家的冥婚轎夫舉著白燈籠魚貫而入，紙錢雪片般落在玉荷抽搐的身體上。轎簾掀開，
露出張老爺枯樹皮似的臉——他懷里抱著前年難產(chǎn)而亡的獨(dú)子牌位。
張老爺?shù)膲坌脒^水生的斷腿，枯手攥起玉荷淌血的發(fā)髻："吉時(shí)拜堂！
"牌位上朱砂寫的"張繼宗"三字在月光下滴血般紅。玉荷被拖向扎著白花的喜轎，
斷指在青石板上劃出十道血痕。水生突然暴起，半截腿骨刺穿皮肉，
他抓起王婆掉落的銀針扎進(jìn)張老爺眼窩。"啊——！"慘叫聲中，冥婚牌位摔成兩半。
玉荷趁機(jī)咬住護(hù)院耳朵，撕下塊肉吐在紙錢堆里?；靵y間她撲向水生，兩人滾進(jìn)祠堂供桌下。
燭臺傾倒，火舌瞬間舔上祖宗牌位，五百個(gè)木頭名字在烈焰中蜷曲成炭。
陳老爺?shù)呐叵蜎]在爆裂聲里："沉塘！現(xiàn)在就沉！"護(hù)院掄起浸豬籠的竹篾罩下，
水生把玉荷死死護(hù)在身下。篾條割進(jìn)他背脊時(shí)，
玉荷突然摸出懷中剪刀——正是她及笄禮裁衣的那把，狠狠扎進(jìn)自己脖頸！"不！！
"水生的嚎叫震落房梁灰燼。血從玉荷頸窩噴涌，燙得他渾身戰(zhàn)栗。
她染血的唇貼著他耳畔呢喃："爹收了...二百兩...沉塘費(fèi)..."剪刀哐當(dāng)落地時(shí)，
張老爺捂著眼窩嘶吼："還沒拜堂！把尸首塞轎子！"火場濃煙中，護(hù)院掰開兩人緊握的手。
水生被鐵鏈鎖住腳踝拖向祠堂后的死水潭，最后看見玉荷的繡鞋卡在轎門處，
鞋尖鴛鴦浸在血泊里，像兩具交頸溺亡的尸首。
**第2章：浸豬籠的死亡威脅**死水潭浮著綠毛，腐草纏住水生的腳鏈往下拽。
護(hù)院把竹籠浸到潭心，籠眼塞滿陳年棉絮——這是老規(guī)矩，要叫沉塘的喘不上氣又死不透。
陳老爺?shù)臒煑U戳著水生太陽穴："張家賠的二百兩，得用你骨頭渣子還！
"月光照見潭邊新立的石碑，刻著"貞烈張陳氏玉荷之墓"。碑下土堆鼓動著，
水生突然聽見細(xì)微的敲擊聲——是玉荷的銀鐲子！那夜被扔進(jìn)豬槽前，他偷偷刻了并蒂蓮。
現(xiàn)在鐲子正卡在碑座縫隙里，隨敲擊泛著血光。"時(shí)辰到！"王婆的破鑼嗓驚飛夜梟。
竹籠壓頂時(shí)，水生看見張禿子腐爛的腦漿漂近潭邊，蛆蟲正從眼窩往外鉆。
突然碑底傳出悶咳，土堆裂開道縫，半只染血的繡鞋伸出來——玉荷的腳趾在抽搐！
"詐尸啦！"抬籠的護(hù)院手一抖。水生趁機(jī)咬住王婆手腕，硬生生撕下塊皮肉。
混亂間竹籠傾翻，他瘸著斷腿撲向石碑，十指摳進(jìn)泥土里。碑底滲出黑血，
呻吟："...剪...剪刀...沒扎透..."張老爺?shù)膲坌瑓s踩住水生手指："正好！
活埋配沉塘，黃泉夫妻房！"鐵鍬鏟起濕泥砸向碑縫，玉荷的嗚咽被泥塊堵成嗚咽。
護(hù)院掄起浸透潭水的麻繩，把水生捆成待宰的豬。麻繩陷進(jìn)斷骨時(shí)，水生嘗到喉頭的鐵銹味。
張老爺枯爪揪起他頭發(fā)往石碑撞："讓你看！看這賤人怎么咽氣！
"碑底涌出的血泡突然爆開，半截剪刀尖刺破泥土——玉荷的指甲全翻在剪柄上，
像十片剝落的魚鱗。"荷啊——！"水生的嘶吼驚飛禿鷲。他猛蹬斷腿，
白森森的脛骨刺穿皮肉，直直扎進(jìn)張老爺小腿肚。趁老頭子哀嚎倒地，
水生滾到碑前用腿骨磨繩，腐臭的潭水浸透麻繩，血沫在月光下泛著油光。
王婆的銀針卻扎進(jìn)玉荷探出的手腕："陰魂不散！"針尖淬著蟾酥，
玉荷的掙扎立刻軟成垂死蛇。陳老爺?shù)臒煑U捅進(jìn)碑縫亂戳："二百兩！我的二百兩啊！
"桿頭帶出顆帶血的門牙，正是玉荷及笄那年磕掉的。突然潭心竹籠浮起詭異水泡。
張禿子泡脹的尸體卡在籠眼，
腐爛的嘴竟一張一合："沉...塘..."護(hù)院們嚇得跪地磕頭。水生趁機(jī)扯斷麻繩，
十指插進(jìn)墳堆瘋狂刨土。指甲掀翻的瞬間，他觸到玉荷冰冷的臉——剪刀還嵌在鎖骨間，
傷口泡著泥漿。"快...走..."玉荷的嘴型在血沫中蠕動。
張老爺卻舉著火把逼近："燒！連人帶碑燒干凈！"火油潑向墳塋時(shí)，
水生撕下褲管塞住玉荷頸間傷口。火苗竄上石碑刻字，將"貞烈"二字燒成焦炭。
墳堆突然塌陷。玉荷裹著血泥滾進(jìn)水潭，綠毛瞬間吞沒她半邊身子。水生縱身撲救，
卻見王婆的針筒對準(zhǔn)潭面——三根淬毒銀針破空射來！銀針扎進(jìn)玉荷肩胛時(shí)，
潭水突然翻涌如沸。張禿子泡脹的尸身直立而起，腐爛的指骨抓住王婆腳踝。
"報(bào)應(yīng)...來..."浮尸喉管里擠出咕嚕聲，王婆尖叫著栽進(jìn)綠毛潭，
蟾酥針筒反扎進(jìn)自己脖頸。水生趁機(jī)拖起玉荷撞向石碑。墓碑轟然傾倒，
露出底下濕泥裹著的薄棺——竟是張少爺?shù)年幓楣祝￡惱蠣數(shù)幕鸢岩脊變?nèi)棉絮，
火光中驚見玉荷的鴛鴦肚兜墊在骷髏頭下，沾著暗紅經(jīng)血。"我的兒??！"張老爺撲向火棺，
壽衣下擺燎著火苗。水生撕開玉荷肩頭衣裳，烏黑的針眼已蔓延出蛛網(wǎng)血絲。
他俯身用牙咬住針尾，腐臭毒血噴進(jìn)喉嚨，舌尖立刻麻如蟻噬。玉荷突然睜眼，
染血的指甲摳進(jìn)水生斷腿："碑...碑底..."水生摸向倒塌的碑座，
土里埋著半塊棗泥糕——去年及笄禮她省下的那半塊，早霉變成青綠色的尸斑模樣。
玉荷哆嗦著塞進(jìn)嘴里："甜...甜吧？"霉斑在她齒間化成血沫。潭心突然浮起竹籠。
張禿子的腐尸卡在籠中，
雙手高舉著冥婚聘書："吉時(shí)...到..."陳老爺?shù)臒煑U猛砸棺沿："沉籠！雙人籠！
"護(hù)院抬起特制豬籠，籠眼纏滿浸過狗血的麻繩?；鸸庥痴障?，
玉荷突然抓住水生手掌按向自己頸間剪刀："拔出來..."她咧開染血的嘴笑，
"這次...扎深些..."水生顫抖的手指握住剪柄，黏滑的血肉裹著鐵器，
像從凍土里拔出帶血的根。剪刀拔出喉管的瞬間，玉荷的頸動脈像開閘的洪水噴涌。
滾燙的血漿澆在水生臉上，燙得他眼珠發(fā)白。陳老爺?shù)臒煑U趁機(jī)砸向他手腕："賤種！
還想殉情？"斷骨刺破皮肉時(shí)，玉荷突然暴起，剪刀狠狠扎進(jìn)陳老爺左眼！"我的米！
我的二百兩??！"陳老爺捂著眼窩慘叫，水晶鏡片混著玻璃體滑落。
張老爺?shù)膲坌瑓s踩住玉荷手腕："浸籠！"特制豬籠轟然罩下，竹篾割進(jìn)兩人皮肉，
將這對血人鎖成連體胎的姿勢。潭心突然浮起張禿子的腐尸，雙手托著燃燒的冥婚聘書。
火光照亮聘禮單上刺目的一行："收陳氏玉荷殘軀，抵債銀一百兩"。玉荷嘶聲大笑，
血沫噴在籠條上："爹...賣得...便宜..."水生用額頭抵住她傷口，
腐臭的潭水漫進(jìn)豬籠。"吉時(shí)到——！"王婆的破鑼在岸上自鳴。張老爺親手按下豬籠，
綠毛水吞沒玉荷頭頂時(shí)，水生咬開自己手腕血管塞進(jìn)她嘴里。鐵銹味的血涌進(jìn)她喉管，
玉荷瀕死的瞳孔突然放大——潭底沉著那對被當(dāng)豬槽墊腳石的銀鐲子！
張禿子的腐尸突然抓住籠繩。
泡爛的嘴貼著水生耳朵低語："沉...到底...有路..."豬籠猛地墜向潭底黑暗。
玉荷染血的指甲摳進(jìn)水生腕骨，兩人在籠中翻騰，傷口與傷口黏合成血痂。氧氣耗盡時(shí)，
水生看見潭底微光——竟是祠堂燒垮的房梁架出的氣穴！
陳老爺?shù)呐叵鴱乃鎮(zhèn)鱽恚?壓石板！封潭！"千斤石碑轟然入水。
玉荷突然抽出簪發(fā)的野薔薇刺——去年河燈節(jié)的信物，狠狠扎向籠鎖。銹蝕的銅鎖崩裂時(shí)，
石碑陰影已籠罩頭頂。野薔薇刺在石碑陰影下折斷。玉荷將半截花莖刺進(jìn)自己傷口，
劇痛激得她抓住水生斷腿，魚般竄向氣穴。千斤石碑擦過水生脊背，砸碎豬籠的竹骨。
陳老爺?shù)呐叵魉婺：臐i漪："填潭！灌鐵水！"腐尸張禿子突然卡住石碑。
白骨手指插進(jìn)碑底裂縫，硬生生撐出半尺空隙。玉荷的肚兜帶子纏住水生的腰，
兩人在尸骸堆里潛行。潭底沉銀鐲處裂著地縫，
暗流卷著玉荷的斷發(fā)涌進(jìn)——竟是通往外河的陰溝！水生嗆著腥臭污水，
摸到玉荷頸間翻卷的皮肉。剪刀傷口泡得發(fā)白，烏黑的毒血絲在鎖骨蔓延。
他突然含住傷口狠吸，毒血混著腐肉吐在張禿子的頭骨上。骷髏眼眶里突然游出青蛇，
直撲張老爺垂在水面的壽鞋。"噗通！"重物落水聲震得暗流激蕩。
水面?zhèn)鱽韽埨蠣數(shù)膽K嚎："蛇！我的..."嚎叫戛然而止，血霧如墨汁在頭頂暈開。
玉荷掰開銹蝕的陰溝柵欄，
正把煙桿捅進(jìn)張老爺咽氣的喉嚨："二百兩...還是我的..."月光劈開水面照見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