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戴著我的名字，活成所有人眼中的“天之驕女”；而我，在塵土與嘲笑中被養(yǎng)大，
一無所有。十八年錯位的人生，在醫(yī)院那張冰冷的血型報告書前，一瞬間崩塌。我終于知道，
我拼了命想要融入的那個家，從來就不是我的。1 冷秋初遇秋天的陽光薄得像一層窗戶紙，
曬在臉上并不溫暖，反而有些冷。我站在貴族高中門口，
看著眼前人來人往的名車和西裝革履的家長，手指不自覺地蜷緊。
我的帆布包帶子磨得肩膀發(fā)紅，褲腳因為清晨的水洼濕了一截，卷起來后還留著泥點。
有人從我身邊經(jīng)過，鼻子里發(fā)出輕輕的“嘖”聲，我裝作沒聽見。“喂，你也是來報道的嗎？
”背后傳來一道甜美的聲音，帶著不加掩飾的審視。我回頭，
看見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孩，發(fā)梢卷曲地搭在肩上，妝容精致。她看了我一眼，
又低頭看看我手里的報道材料，笑了。“高三插班？原來是助學(xué)金名額啊。
”她的語氣帶著某種淡淡的優(yōu)越感，又不至于直接冒犯?！班??！蔽尹c頭，不想多說。
她沒再理我，轉(zhuǎn)身走入人群中，很快消失在某輛車的背影里。我認得她。顧璇璇，
這所學(xué)校董事長的孫女，家世顯赫，長相溫婉，是學(xué)校官網(wǎng)宣傳視頻的常駐面孔，
堪稱這所學(xué)校的門面人物。而我，周清然，只是拿著助學(xué)金進來的底層插班生，
背后是一對在工廠里打工的普通養(yǎng)父母。開學(xué)第一天，按規(guī)定體檢。我抽完血就準(zhǔn)備離開，
卻被叫住?！爸芮迦煌瑢W(xué)，請你等一下?！贬t(yī)生看了眼報告單，又抬頭看我，
眼神里一瞬間的錯愕沒有躲過我的眼睛?！澳慵依锶藖砹藛幔课覀冞@邊數(shù)據(jù)有些異常，
想請你父母也做一個簡單的采樣。
”我愣了一下：“我爸媽在上班……”“盡量讓他們來一下?！贬t(yī)生沒說什么具體的，
只是語氣變得小心。我?guī)е苫箅x開了體檢室。等我回到教室，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他們不是在看我，而是在看我身后的一個身影。
顧璇璇進來了，手里拿著一束淺粉色玫瑰花，走到講臺前的時候，校長親自為她介紹。
“顧董事長的孫女，從國外回來插班，希望大家多多照顧。”我低頭收拾課本，
不想和她有太多交集。放學(xué)后，我拖著書包回到出租屋，一打開門，養(yǎng)母正坐在飯桌旁等我。
見我進來，她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從抽屜里拿出一封信。“醫(yī)院打電話了，
讓我和你爸過去復(fù)查……他們說你的血型，跟我們都不一樣?！蔽沂掷镆欢?，信紙掉在地上。
我彎腰撿起，看見醫(yī)院紅章清晰地蓋在最下方，那幾個字扎得眼睛生疼。
“DNA初篩結(jié)果不符，建議進行復(fù)核?！蔽姨ь^，養(yǎng)母臉上的表情很復(fù)雜，
她好像想安慰我，又好像不知道怎么開口。我從小就知道我不是他們親生的。聽鄰居說，
是他們在路邊撿的。我也問過一次，養(yǎng)父只說：“你是我們撿來的沒錯，
但我們也養(yǎng)了你這么多年。”那一刻，我突然有些窒息?！扒迦唬?/p>
你不要多想……”養(yǎng)母哽咽著想抓我的手，卻被我避開。“我明天自己去一趟醫(yī)院。
”我說完，頭也不回地進了自己房間。房門關(guān)上的剎那，我從抽屜里拿出那個吊墜項鏈。
它是我從記事開始就一直戴著的。養(yǎng)母說是我小時候被抱過來的時候脖子上帶著的，
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吊墜是一種很老式的銀片，背面模糊地刻著一個字母“S”，
像是某個貴族家徽，也可能只是個隨手刻的記號。我從沒在意過它的來歷，
現(xiàn)在卻怎么都看不懂它的含義。第二天一早，醫(yī)院復(fù)檢結(jié)束，
醫(yī)生把報告交給我：“我們會聯(lián)系相關(guān)單位介入?yún)f(xié)調(diào)，
你的親生父母……很可能不是你現(xiàn)在的養(yǎng)父母?！蔽夷笾菑垐蟾鎲?，站在醫(yī)院門口，
陽光從玻璃天頂斜灑下來，有些晃眼。我低頭看到自己的影子，那是個瘦小孤立的人影，
被光拉得很長很遠?！爸芮迦?？”背后傳來一道男聲。我回頭，
看見一個穿著定制西裝的男人，表情克制，眼底卻有我從未感受過的復(fù)雜情緒。
“我是顧家的律師，我們……希望和你談?wù)劇！? 血型之謎他自稱是顧家的律師，
遞來的名片邊角鋒利，壓著一道清晰的燙金：“顧氏法務(wù)部 特助 林志廷?！蔽抑讣庖唤?，
握住那張名片，仿佛能從冰冷的卡紙上感受到另一個世界的溫度。那是我從未觸碰過的溫度，
一種與我十八年來的生活天差地別的存在?！澳阏f你是顧家的人，那你找我，
是因為……我跟你們有什么關(guān)系？”林志廷沒有直接回答，
而是從隨身的公文袋里取出一份文件遞給我：“這是醫(yī)院聯(lián)合警方協(xié)查后的結(jié)果。
你在出生當(dāng)天，與另一名新生兒被人為調(diào)換。你，原本是顧家遺失十八年的女兒。
”“十八年……”我喃喃地重復(fù)著這個數(shù)字，眼前閃過養(yǎng)母因疲憊而松弛的眼角，
養(yǎng)父下班回來滿身機油的背影，還有那間潮濕逼仄的小屋里，
冬天里都舍不得開一整晚的暖氣。我說不出是什么感覺，心里像被人硬生生挖開了一塊，
不疼，但空?！澳銈兇_定是我？是不是還要再復(fù)核一次？”林志廷點頭，
遞來一封信：“這是顧家董事長簽字的親筆信，如果你愿意，我們今天可以安排你去見他們。
”我低頭看著信紙，那幾個蒼勁有力的字跡在我眼前跳動。顧天祁。
那是我在財經(jīng)雜志里才會看到的名字，南城金融界的傳奇人物，顧氏集團創(chuàng)始人。而現(xiàn)在，
有人告訴我，他是我的……親生祖父？“他們想見我？”“準(zhǔn)確地說，是顧老爺子提出的。
他希望你今晚去顧家一趟，家里會為你安排一場私下的會面。
”林志廷的語氣一如既往地平穩(wěn)，“如果你愿意。”我沒有立刻回答，
而是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腳上的帆布鞋。鞋底已經(jīng)磨得起毛，還是去年雙十一買的打折款。
再看看林志廷的皮鞋，擦得發(fā)亮，沒有一絲塵土。“我可以不答應(yīng)嗎？”“當(dāng)然可以。只是，
關(guān)于你是誰，這個問題，不會因為你拒絕去見面就消失?！蔽姨ь^看他，
他的眼神里沒有憐憫，只有一種冷靜的、職業(yè)的審視。但我從那目光中看到的，卻不是威脅，
而是一種必然。我點頭：“我去。”顧家在南城老城區(qū)盡頭，別墅群獨棟而立，
每一棟都仿佛一個獨立的世界，燈光溫暖、草坪修剪得齊整，
哪怕只是路過都讓人不由得放慢腳步。
我跟著林志廷走進那棟傳說中掌控著整個顧氏命脈的主樓。
玄關(guān)落地窗前是一組巨大的家族肖像油畫，
古典金框下每一雙眼睛都帶著一種令人無法直視的威壓。一個傭人模樣的中年女人走上來，
面無表情地接過我的外套：“顧老爺子在書房等您?！弊哌M書房之前，
我的手指不自覺地握住了脖子上的吊墜，雖然它已經(jīng)不再完整，只剩一個缺口的銀殼，
但那是我這些年里唯一沒有被換掉的東西。書房門被推開，
坐在落地書架前那張紅木太師椅上的男人緩緩抬起頭?！澳銇砹?。”他頭發(fā)花白，
精神卻異常矍鑠。那雙眼睛犀利到讓我一時不敢直視。他打量我許久，忽然笑了：“像，
真像。比那丫頭……更像你母親?！蔽覜]有接話，只是站在原地?！笆四昵?，
我們錯過了你，是我們顧家的錯?，F(xiàn)在，我們想把你接回來?！薄盀槭裁船F(xiàn)在才來找我？
”“不是現(xiàn)在找你，是我們直到最近才確認身份。這件事被人故意掩蓋了十八年。
”顧老爺子的聲音里帶著一點隱忍，“我們在找那個調(diào)包的人，已經(jīng)交給警方。
”“那……顧璇璇，她知道嗎？”老爺子眼神閃過一抹不悅：“她不肯接受，情緒激烈，
但……事實不會因為她拒絕承認而改變?！蔽业皖^，心里莫名有些堵得慌?！澳阍敢饣貋韱幔?/p>
”他問得很直接。我抬頭看他，聲音有些沙?。骸叭绻也换貋砟?？”“你有選擇權(quán)。
但不管你愿不愿意回顧家，你的身份，是無法更改的。你生來就是顧家人。”我沒說話。
半小時后，我從書房出來，看見樓梯口站著一個人。她穿著校服，系著紅藍條紋的絲帶，
發(fā)尾微卷，眼尾微挑。顧璇璇?！爸芮迦??！彼驹跇翘蓓?，緩緩走下來，嘴角帶著笑，
眼底卻像冰?！皻g迎你回家?！彼f這話的時候，像是歡迎一個闖進她地盤的陌生人，
語氣里聽不出一絲善意。我沒有回應(yīng)她，只是從她身邊擦肩而過。她站在原地，
輕聲問了一句：“你真的以為，拿著那張報告單，就能取代我嗎？”我停下腳步，
卻沒有轉(zhuǎn)身，只是淡淡說了一句：“那不是你的人生，本來就不是。”走出顧家的那一刻，
天已經(jīng)全黑了。我站在門口，看著整棟宅邸燈火通明，燈光下的影子被拉得很長。
我終于看清了，那是一場我必須面對的戰(zhàn)爭，而我才剛剛走進第一步。
3 身份覺醒早上七點，我站在顧家后院的石板路上，手里提著一桶清水。
傭人凌晨五點就叫醒我，說是顧老太太定的規(guī)矩，新人要從打掃院子開始。我看了她一眼，
沒問為什么，也沒拒絕。剛住進來的人，沒有資格挑規(guī)矩。后院不算大，但精致。
每一寸草皮都修得整整齊齊，甚至連水池里的睡蓮也擺放得對稱有序。
可在我刷洗石板縫隙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那些表面上的整潔底下，是數(shù)不清的青苔和淤泥，
暗著發(fā)滑。跟這棟宅子一樣。顧家確實沒讓我睡傭人房，
但也絕不是正經(jīng)“千金”該住的地方。他們給我安排的是偏樓一間改造過的客房，硬件齊全，
卻冷清得過分，像是為我量身打造的“臨時居所”?！爸苄〗悖?/p>
老太太讓你中午去餐廳陪她用飯?！蔽尹c頭應(yīng)下。傭人沒用敬語，嘴里雖叫“周小姐”，
語氣卻分明是命令。我知道自己在這棟宅子里是什么身份：不是傭人，不是賓客，
更不是主人。顧老太太是這個家真正的話事人，她的態(tài)度，決定著我能不能在顧家站穩(wěn)腳跟。
到了中午，我換上一身素色長裙走進餐廳。老太太坐在長桌主位，銀發(fā)挽得一絲不茍，
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她朝我點了點頭，示意我坐下。顧璇璇已經(jīng)到了，
坐在靠近老太太右側(cè)的位置，衣著考究，眼底一閃而過的冷意沒有掩飾。“清然，
這幾天住得還習(xí)慣嗎？”老太太端起湯碗，語氣平靜?！爸x謝奶奶照顧，挺好的。
”我低頭喝湯，聲音不卑不亢。她輕輕點頭：“進了顧家，就要學(xué)會顧家的規(guī)矩。
你過去的生活我不追究，但從今天起，一言一行，都要為這個姓負責(zé)?！薄笆?。
”我放下筷子，鄭重地回答。顧璇璇放下叉子，語氣輕快：“奶奶說得對。
就像外界都在看顧家千金的言行舉止，如果出了點什么岔子，不是丟了一個人的臉，
而是整個顧氏的體面?！崩咸珱]接話，只是淡淡看了我一眼。我知道她說的是什么意思。
昨天那條熱搜，“顧家認回十八年前走失女兒”的消息已經(jīng)被放出去，
網(wǎng)友們的評論五花八門，有人感慨命運弄人，有人質(zhì)疑真假難辨，
也有人拿我和她照片做對比，說我一看就不是“名門出身”。那些留言我看了，有的刺眼，
有的刺心。我沒回一句，但每一個字都記在了心里?！袄咸麻L那邊請您過去一趟。
”傭人走進來，打斷了這頓沉悶的午餐。老太太起身走出餐廳，空氣仿佛都輕了些。
顧璇璇擦了擦嘴，緩緩起身，低頭看我：“你覺得你贏了嗎？”“我沒想贏。
”我平靜地看她，“我只是在拿回屬于我的東西?！薄暗阋驳弥?，這個世界上，
很多‘屬于’并不代表你能真正擁有。”她輕聲笑，“你以為顧家是你想來就來，
想走就走的地方？這不是你以前待的那種地方?！彼呓?，俯下身，
低聲說道：“你的一舉一動，甚至你過去在學(xué)校的每一次處分，我都知道。
別指望能干干凈凈地從過去走過來?！蔽椅站o了筷子，手背的青筋隱隱浮起。
“你可以繼續(xù)查?！蔽姨ь^看她，“我做過什么，不怕人看。你呢？你能承受所有人知道，
你是怎么坐上這個位置的嗎？”她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fù)如常?！拔业故呛芎闷?，
你還準(zhǔn)備在顧家裝多久的無害小白兔？”我沒回答，只是起身離開，頭也不回?；氐椒块g，
我打開抽屜，翻出那枚吊墜。它曾是我唯一的歸屬，現(xiàn)在卻變成所有混亂的起點。
我打開手機，點進一個隱藏文件夾，那是當(dāng)年我高中時唯一一次處分記錄的照片。
那次我在教室里為同學(xué)出頭，和校外來鬧事的人發(fā)生了肢體沖突，
學(xué)校最終給了我一個“嚴重警告”。我至今記得教導(dǎo)主任看我的眼神，說：“你一個窮學(xué)生，
太容易走偏了?！笨晌覜]有走偏。我一直走在最直的路上，只是那條路沒有人為我鋪。
我把照片備份進一個新的U盤，放進包里。我要讓那些看不起我的人知道，我走到今天，
不靠任何人的施舍。晚上，張叔敲門。他是顧家的老管家，也是顧老爺子最信任的人之一。
“小姐，這是您母親留下的東西?！彼f來一個小木盒，盒子上刻著一朵快要枯萎的木槿花。
我打開，里面是一封泛黃的信?！扒迦?，如果你能看到這封信，說明你已經(jīng)知道一切。
我不知道你會在哪一天回到顧家，但不管他們對你說了什么，請你記得，你不是他們的影子，
你是你自己?！毙诺哪┪矝]有署名，但字跡跟我吊墜背后的“S”是一樣的筆跡。
我盯著那行字，心臟猛地收緊。屋外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我迅速合上木盒，起身打開門。
顧衡站在門外，眼神冷峻，身上帶著些夜風(fēng)的寒意。“你明天跟我一起出席一個家族活動。
”他說，“那不是你能拒絕的。”我看著他，冷靜地回了一句：“我從來沒想過逃。
”4 酒會風(fēng)云顧氏慈善酒會，是南城每年最盛大的圈層聚會之一。
不是因為這場酒會有多少真正的善款流動，而是因為它從來都不是“慈善”二字本身的事，
而是權(quán)力、面子、利益和圈層秩序的秀場。我站在酒店宴會廳后臺換衣服的時候，
聽見一群化妝師在低聲議論?！八褪悄莻€新認回來的顧家千金？不太像啊，
氣質(zhì)差得有點遠。”“顧璇璇那種長在宴會廳的，哪里比得上，她看起來像是硬被塞進來的。
”我沒出聲，只垂下眼皮，看著鏡子中那個被濃妝包裹的自己。禮服是顧衡提前選好的，
深藍色收腰，剪裁得體，但略顯保守。相比之下，顧璇璇穿了一身曳地銀裙，
低胸開叉設(shè)計幾乎把所有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她似乎早就習(xí)慣了成為全場中心。
顧衡走進來，目光略過眾人直接落在我身上。他沒多說，只輕聲道：“別慌，
今晚不需要你說太多話，站在那里就夠?！蔽尹c頭，看著他英挺的側(cè)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