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將軍一走,長嬴族又一次進攻,接連取勝。
蕭佑寧直接被封為驃騎將軍,匆匆辦完蕭大將軍的喪禮,蕭佑寧便整軍出發(fā)。
他走的前一日,我悄悄出了宮。
趁人不備,我學(xué)著蕭佑寧以前的樣子,翻墻進了蕭府。
蕭府的書房內(nèi),燭火通明。
我正站在書房的窗戶口猶豫著,冷不防被推開的窗戶嚇了一跳。
蕭佑寧跟我大眼瞪小眼地僵著。
待反應(yīng)過來,他回頭朝書房說了一句:“杜明德,剩下的明日路上再商議,你去好好休息吧!”
“是。”
等到屋內(nèi)的人都走了,蕭佑寧熄滅了燭火,翻窗出來將我拉了進去。
“你在這里做什么?”
話一出口,他才想起來我現(xiàn)在的身份,又朝我行禮,改口道:“參見皇后娘娘……”
我撲進他懷里,打斷了他的話。
書房內(nèi)寂靜無聲,我靠在他的胸膛,只聽到他那如同擊鼓一般的心跳聲。
我的蕭佑寧,我很想你。
“你……”
“你別說話!讓我抱一抱?!?/p>
我攬緊了他的腰,他扒著我的手臂,想要掙開,卻到底不舍得用力,還是放棄了掙扎。
“阿姒,你已經(jīng)是皇后娘娘了?!彼麌@息了一口氣,終是將我按進了懷里。
從前是他翻墻向我道別,今日卻變成了我翻墻向他道別。
從前想要說的許多話,如今竟然不知道從何說起。
他在我頭頂沉沉開口:“阿姒,我會守住你的天下,護你一生平安快樂,你只需要安心做你的皇后,其他的就交給我?!?/p>
我的蕭佑寧,那樣好的一個人,卻死在了北荒山的大雪中。
馬車一路行至最北邊的天霜郡,就到了大晉和長嬴族的交界處:北荒山。
護送我來的官兵想要在此休整,順便也等一等長嬴族派過來的使者。
這里是邊界,連個驛館都沒有。
北方天寒,白日更短,才不過卯時,天就已經(jīng)徹底黑了下來。
我一直坐在馬車里,外面一片寂靜。
當我發(fā)現(xiàn)不對勁的時候,一個高大的黑影掀開簾子摸了進來,手里的匕首閃著寒光抵在我的脖子上。
“不準出聲?!?/p>
他掀開簾子的瞬間,我已經(jīng)看到了外面一地的尸體,靜靜地躺在月光下。
他離得我很近,近到我能聞到他身上的濃重的血腥味,以及沉重的呼吸聲。
他受傷了?
脖子上驀然一痛,他已經(jīng)暈倒在了地上,連帶著手里的匕首都在我的脖子上劃了一道。
外面由遠及近的馬蹄聲驀然停下。
外面嘈雜的人聲傳來。
“看這里的人才死了不久,肯定沒跑遠。搜這個馬車!”
“是!”
就一瞬間,我深吸了一口氣,沖出馬車,攥緊韁繩,沖出了這些人的包圍,駕著馬車就往平原的深處駛?cè)ァ?/p>
他們只是愣了愣,馬上反應(yīng)過來騎馬追了過來。
到底是草原的大漢,良馬神駒,眼看就要追上。
我的身旁突然就多了個人。
在平原的清冷月色下,我看清楚了這個不速之客。
他穿著長嬴族王族的服飾,一身騎裝。
身材高大魁梧,古銅色的皮膚,五官輪廓分明而深邃,編成辮子的頭發(fā)扎成一束垂在身后。
他伸手奪過我的韁繩,目光灼灼地看著我:“你準備好了沒有?”
見我一臉疑惑,他已經(jīng)松開了手里的韁繩,伸手抱住我,一躍身,就從馬車上跳了下去。
我大腦一片空白,只有身上撞地時的劇烈疼痛在提醒著我,這不是夢。
緊接著,轟的一聲,伴隨著馬的一聲嘶鳴,馬車已掉下了懸崖。
我一陣后怕。
他踉蹌著拉起我,轉(zhuǎn)到了一處山丘的陰影出奪好。
身后的追兵勒馬停下,看了看掉下懸崖的馬車。
“像是摔了下去?!?/p>
另一人輕蔑地笑了一聲:“死了就好?!?/p>
“赤那,這可是你的親哥哥,你回去怎么跟大王交差?”
“交什么差?老頭子躺在床上不能動,管不了我,大不了就說烏格勒自己打獵不小心掉下了懸崖罷了?!?/p>
聲音和馬蹄聲越來越遠,直到徹底消失的時候,我聽到身邊的人長長輸了一口氣。
他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開口:“你是大晉那位來和親的公主?”
我一臉戒備:“你是誰?”
他輕笑了一下:“我是烏格勒?!?/p>
烏格勒,長嬴族的大王子。
就是那個把蕭佑寧圍困在北荒山三天三夜的長嬴族將領(lǐng)。
平原上的寒風(fēng)打在我的臉上,比刀割還疼。
“你怎么認出我的?”我隔著跳動的火堆,看著對面正背靠著沙丘,因為受傷而喘著粗氣的人。
“你來之前,大晉的皇帝就把你的畫像送了過來。溫景姒,‘得溫家女得天下’,他倒是真舍得把你送來和親。”他的眼里漏出戲謔。
我撥了撥火堆。
“不過是一句戲言,你還當真了?”
烏格勒的眼睛閃出狠厲精明的光,“我信,我們長嬴人最信天的旨意?!?/p>
“我出征前,天說我會贏。所以北荒山一戰(zhàn),我打敗了大晉的蕭佑寧,逼得你們大晉求和,這還不能說明什么嗎?”
我攥緊了手,強忍住要給他一拳的沖動,淡淡開口:“事在人為,但你不會一直贏?!?/p>
他像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話,大笑道:“那就走著瞧吧?!?/p>
我朝他點了點頭:“你身上的傷,不要緊吧?”
他低頭看著已經(jīng)不冒血的胸口,朝我一笑:“這點傷,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