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溯回到診室坐下。
“十月情況怎么樣了?”
林枕安鏡框后的眸光一閃,抽出桌面筆筒里的鋼筆。
他在報告上圈出幾項異常的數(shù)據(jù),聲音淡淡:
“寶貝情況不太樂觀,膀胱結石導致它排便時疼痛難忍,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尿閉的癥狀,血鉀超出了正常范圍,血鉀過高會引起心臟驟停危急寶貝生命?!?/p>
不知是不是鐘離溯的錯覺,她感覺診室有些冷。
但是面前的男人分明還是那副冷淡自持的模樣。
她避開心中的怪異,認真看報告。
“所以現(xiàn)在有什么方法能治療嗎?”
林枕安放下鋼筆,抬眼與鐘離溯對視,幽深的黑瞳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異樣。
“現(xiàn)在的治療方案是直接手術,取出結石。如果您同意的話,就在這張麻醉同意書上簽字?!?/p>
鐘離溯拿起同意書仔細查看,她的工作使她認真對待每一份需要簽字的文件。
一分鐘后,“好,我同意。”
林枕安旋開筆帽,將鋼筆遞給鐘離溯。
銀色的鋼筆在燈光下泛著冷光,指尖相觸的那一刻,鐘離溯感受到了燙人的溫度。
她并沒有過多留意,接過鋼筆簽字。
林枕安指尖蜷縮又放松。
“好,那我現(xiàn)在準備給寶貝手術,手術大概需要兩個小時,您可以在這里等候,或者回家也行。”
鐘離溯看了一眼時間,快一點了。
顧晨還有真人秀要錄制,她手頭上暫時也沒什么要忙的。
“我回家一趟,等會趕過來?!?/p>
她站起身:“謝謝你,林醫(yī)生。”
林枕安起身送人離開。
黑色的夜將女人的背影吞沒,他眸光閃了閃,轉身上樓。
原來已經(jīng)結婚了。
真是可惜。
鐘離溯回到家重新洗了個澡吹干頭發(fā),換了一身衣服后拿起包包再次趕到醫(yī)院。
看見醫(yī)院亮起的燈光時,鐘離溯心下一安。
她推開門,整個一樓靜悄悄的。
她隨意找了個供客人休息的沙發(fā)坐下,掏出手機看了一眼躥到熱搜第一的詞條,翻開李知生的頭像。
【把熱搜撤了,不然保不準哪天你心愛的發(fā)財樹就死了。】
【表情包*25】
她關閉手機,捏了捏眉心。
這個點對方應該已經(jīng)睡了,但是她就是要擾人清夢。
果然,對面沒過多久便彈了個語音過來。
鐘離溯果斷掛斷。
很快消息提示音響起。
【不撤?!?/p>
【你來啊,我隨時奉陪?!?/p>
【發(fā)財樹死,你們公司指不定又要丟什么代言喲~】
鐘離溯還有一個月就合同到期,接下來她只想擺爛,再也不想和李知生爭來爭去了。
她輕點屏幕。
李知生撐起身,修長的指尖點過‘正在輸入’幾個字,嘴角上揚。
最好她親自來澆他的發(fā)財樹,他才好抓個正著,繼續(xù)昨晚的提議。
【不撤的話,我就賣一點你旗下藝人的黑料。】
【李經(jīng)理,你也不想楚軒的代言被延期吧?】
李知生輕笑,干他們這一行的,買黑通稿是常事兒,不過偏偏鐘離溯手上握著的都是事實。
這要是把她惹惱了,保不齊真要和他來個你死我活。
【怎么,和我傳緋聞不好嗎?你不看看你老公和那小白蓮都甜蜜成什么樣了,cp粉可比我倆多呢?!?/p>
【乖,等哥哥睡醒了再給你撤?!?/p>
鐘離溯翻了個白眼,下最后通稿。
【現(xiàn)在立刻馬上,不然你會求著我高抬貴手?!?/p>
李知生看著這句話,腦海中映出某個張牙舞爪的緬因貓畫面。
【遵命,鐘離大人~】
本著惡心一把人的李知生確實達到了效果。
鐘離溯恨不得通過手機將對面嬉皮笑臉的男人給捶死。
清空了惡心人的聊天記錄,鐘離溯關閉手機,閉眼小憩。
希望十月手術能成功。
......
做完手術的林枕安收拾完手術垃圾后,洗了個手。
抬眼一看,已經(jīng)三點四十五分了。
他安頓好十月后下了樓。
落地窗外的霓虹將夜色揉成碎金,他活動手腕的動作停在半空。
女人換了一身干練的職業(yè)裝,歪著頭枕在臂彎,睫毛在眼下透出蝶翼般的陰影。
稍顯凌亂的發(fā)絲劃過白皙的長頸,林枕安聽見了自己紊亂的心跳聲。
腦海中一閃而過的畫面,將他漫不經(jīng)心的偽裝燒得千瘡百孔。
空調的翁鳴里,他盯著她起伏的后背數(shù)了八十下呼吸。
最終,羊毛毯落下,蓋住了鐘離溯單薄的肩膀,她無意識地蹭了蹭毛毯。
像只饜足的貓兒。
一夜無眠。
手機響起鬧鈴。
鐘離溯猶如開機的人偶,直起了身子。
毛毯順著肩頭滑落,她低頭看去,腦子有一瞬間的卡頓。
“你醒了?”
男人的聲音自不遠處的前臺傳來,黑框眼鏡后的黑眸靜靜地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開機成功,鐘離溯慌忙將地上的毛毯撿起。
“十月怎么樣了?!”
她本來想坐著等的,結果卻直接睡了過去。
林枕安放下鼠標,站起身,“手術很成功,跟我上樓看看吧。”
鐘離溯點頭,跟著人上了二樓。
二樓格局分為手術室、監(jiān)察室以及貓咪住院部。
她掃過那些專業(yè)的器械,跟著人到了籠子前。
鐘離十月靜靜地躺在窩窩里一動不動,看見鐘離溯后,有氣無力地“喵”了一聲。
林枕安:“手術做完還需要住院一周,它現(xiàn)在這個狀態(tài)過兩天會有所好轉。”
鐘離溯點頭,心疼地扒在籠子外面,指尖輕輕逗著十月。
“十月乖,做完手術就好啦,等后面出院了,媽媽給你買罐罐好不好?”
杏色的寸衫隨著女人俯身的動作滑落半寸,瓷白后頸毫無防備地暴露在空氣中,像一彎未經(jīng)雕琢的彎月。
林枕安扶著門框的手驟然收緊,目光掠過后頸時,喉結不自然地滾動。
表面卻只漫不經(jīng)心地轉開視線。
“我還有工作要忙,十月就拜托你了林醫(yī)生?!?/p>
林枕安收回目光,輕輕“嗯”了一聲。
......
到達天光娛樂的大樓,鐘離溯下車。
“早,鐘離姐?!?/p>
“鐘離姐,昨晚又上熱搜啦,您扇那一巴掌也太爽了吧!”
“早,鐘離姐,所以您的死對頭又說了什么讓您如此動怒?”
幾個關系不錯的下屬見到鐘離溯,大著膽子來八卦。
鐘離面色和藹,“獎金不想要直說哦?!?/p>
眾人做鳥獸散,“我們錯啦!”
有一人道:“鐘離姐,盧總找您,說您到了公司直接去他辦公室?!?/p>
鐘離溯:“好,謝了。”
摩挲玻璃門推開的瞬間,咖啡與雪松的氣息裹挾著陽光傾瀉而入。
男人帶著銀色鏈條的衛(wèi)衣帽檐微微上翹,搭配一條靛藍色工裝褲,膝蓋處的涂鴉貼紙閃著細碎的光。
那雙被陽光曬暖的眼睛彎成了月牙,嘴角上揚的弧度讓盧陽大吃一驚。
這還是剛剛那個陰鷙的男人嗎?
“鐘離姐姐,我來找你吃飯了。”
鐘離溯揚眉:“單宴?你怎么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