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鯉,你進(jìn)來。”
沈若嵐輕嘆了口氣,疲憊地揉了揉眉心,揚(yáng)聲喚了紅鯉名字。
話音剛落,門從外面被打開,紅鯉低眉順眼地走了進(jìn)來,屈膝行禮,“奴婢在,不知夫人有何吩咐?”
沈若嵐抬眸,目光掃過紅鯉,淡淡開口:“你去將伺候聽雨軒飲食的下人叫來,我有話要問。”
紅鯉聞言,身子微微一顫。
她怎么還想起叫聽雨軒的人了?
紅鯉心中暗道不好,而后抬頭看向沈若嵐,吞吞吐吐道:“夫人……可是……出了什么事?”
沈若嵐見她這般猶猶豫豫的模樣,故意冷下臉,加重語氣,出言敲打。
“紅鯉,我瞧著你最近辦事是越發(fā)不盡心了,是我使喚不動你?還是你對我有了二心?”
紅鯉聽見這話,臉色大變,直接跪倒在地,連連磕頭。
“夫人明鑒!奴婢對夫人忠心耿耿,天地可鑒!只是……只是奴婢最近染了風(fēng)寒,這才有些力不從心,還請夫人恕罪!”
沈若嵐冷眼看著看著跪在地上的人,只覺得紅鯉的演技拙劣的可笑。
她久經(jīng)沙場,識人無數(shù),豈會看不出紅鯉在撒謊?
更何況,她瞧著紅鯉面色紅潤,說話也是鏗鏘有力,哪里像是有病的樣子。
沈若嵐微微勾唇,并未揭穿她,而是順著她的話。
“哦?既然身子不適,那就暫且歇息幾日吧。我瞧著花園那邊活少,不如你去那邊,正好養(yǎng)養(yǎng)身子。”
紅鯉一聽,臉色煞白。
花園那邊,是府中最偏僻的角落,平日里連個鬼影子都見不著。
她急忙抬起頭,眼中含淚,跪著往前挪了挪,緊緊拽住沈若嵐的衣擺。
“夫人,奴婢還能伺候夫人,求夫人不要趕奴婢走!”
沈若嵐故作擔(dān)憂地皺起眉頭:“你染了風(fēng)寒,要是擱在往常自然是不礙事,可是現(xiàn)在這院子里多了個孩子,你若是將病氣過給了他,那還了得?”
紅鯉咬著嘴唇,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回應(yīng)。
沈若嵐字字句句說的格外在理,擺明了就是要趕自己走。沈若嵐見她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樣,心中沒有半分同情。
她淡淡開口,“此事就這么定了,你也不必過于憂思,顧家不會虧待你,日后咱們主仆,也總還有相見的機(jī)會?!?/p>
見事情已經(jīng)拍板定下,再無轉(zhuǎn)圜的余地,紅鯉也顫著聲音應(yīng)下來。
“奴婢……遵命……”
說完,她緩緩站起身退了出去。
紅鯉離開后,沈若嵐的目光院子里正在灑掃的丫鬟上。
她站起身,走到門口,沖著那丫鬟招了招手。
“你,過來?!薄?/p>
那丫鬟聞聲抬頭,看見是沈若嵐在叫自己,急忙走過去,跪在地上。
“奴婢見過夫人?!?/p>
沈若嵐垂眸細(xì)細(xì)打量著她,見她雖穿著粗布衣裳,可眉眼間卻透著一股子機(jī)靈勁,不像是尋常的粗使丫頭。
沈若嵐嗓音淡淡,“瞧著你有些眼熟,你叫什么名字?”“回夫人,奴婢名叫秋月,原是大少爺房中伺候的掌事丫鬟,后來隨著夫人進(jìn)了顧府。”秋月跪在地上,背脊挺得筆直,不卑不亢地回應(yīng)。
聽見兄長的名諱,沈若嵐心頭微動。
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對秋月頗為滿意。
是沈家?guī)淼呐f人,又是在兄長的院子里面伺候過的,想必是有些本事的在身上的。
她頓了頓,說道:“我瞧你是個伶俐的,你可愿意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來我身邊做個貼身丫鬟?”
秋月瞬間抬眸,難以置信地看著沈若嵐。
等反應(yīng)過來她說的是什么意思,連忙叩首:“奴婢愿意!奴婢定當(dāng)盡心竭力,定不會讓夫人失望!”
沈若嵐微微頷首,示意她起身,而后帶著秋月進(jìn)屋,屏退了左右。
待屋內(nèi)只剩下她們二人時,沈若嵐眸光瞬間冷了幾分。
“我向來用人不疑,你既然做了我的丫鬟,就該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若是有朝一日,你敢背主,我絕不會輕饒!”
秋月心中凜然,連忙再次跪下,重重磕了個響頭。
“夫人放心!奴婢絕不會做那種吃里扒外的事情?!?/p>
沈若嵐?jié)M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吩咐道:“你去將聽雨軒伺候飲食的人叫過來,就說我有事要問?!?/p>
“是!”
沒過多久,秋月便領(lǐng)著個老嬤嬤走了進(jìn)來。
那老嬤嬤身材矮胖,面色蠟黃,剛進(jìn)門眼睛就滴溜溜的打量著四周。
一看就不是個省油的燈。
沈若嵐端坐在主位上,冷冷地盯著那老嬤嬤。
那老嬤嬤被她看得渾身發(fā)毛,雙腿一軟,直接跪倒在地。
“老奴拜見夫人……”
沈若嵐坐在主位上,冷眼看著跪在地上的人,沉聲不語。
過了半晌,她才悠悠開口。
“我且問你,表姐的孩子高熱那日,你給他吃了什么?”老嬤嬤聞言,渾身一抖。
“老奴不知……”
沈若嵐眼眸微瞇,寒光乍現(xiàn):“不知道?聽雨軒的日常飲食都是由你負(fù)責(zé)的,你說不知,你覺得我會相信嗎?”
見她依舊不肯開口,沈若嵐身子微微后仰,嗓音更冷了幾分。
“既然你不說,那咱們就報(bào)官,到衙門好好分說分說?!?/p>
老嬤嬤一聽報(bào)官,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老奴冤枉!老奴冤枉啊!”
老嬤嬤連連叩首,額頭磕在青石板上,發(fā)出咚咚的悶響,瞬間便見了血。
“夫人明鑒,老奴也是一時糊涂,動了私心……”
她斷斷續(xù)續(xù)地交代,說是見小公子的吃食的精細(xì),而趙雪棠的孩子卻只能吃些尋常的米糊,心里不忍,便將兩人的吃食調(diào)換了。
“沒成想竟出了這樣的岔子……”
沈若嵐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掀起驚濤駭浪。
若非這老嬤嬤動了私心,那高熱驚厥的,豈不就是自己的孩子?
一想到此,沈若嵐便覺一陣后怕,背脊都滲出了一層冷汗。
她緊緊攥著手中的帕子,指節(jié)泛白,幾乎要將帕子絞碎。
顧硯卿,當(dāng)真是好狠的心!
她早知顧硯卿虛偽狡詐,卻沒想到他竟會歹毒至此,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不放過!
沈若嵐強(qiáng)壓下心頭的怒火,冷冷地看著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的老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