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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粘稠得像凝固的瀝青,裹挾著林寶下沉。刺鼻的霉味、冰冷的潮氣,以及揮之不去的廉價泡面調(diào)料包的酸腐味,混合成一種極度令人不適的巢穴氣息。眼皮沉重得像墜了兩塊鉛,每一次試圖睜開都需要耗盡全身的力氣,又被強烈的眩暈和虛脫感猛地拽回渾噩的深淵。唯有左手手腕處傳來的陣陣尖銳搏動,如同一根冰冷的鋼針,一下、一下、極其頑強地刺穿著混沌,清晰地告知他——還活著,那個荒謬絕倫的雨日街頭,不是一場虛幻的噩夢。

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窗外的雨聲似乎小了些,變得淅淅瀝瀝,敲打著殘破的窗膜,發(fā)出單調(diào)而規(guī)律的“啪嗒”聲,成為這幽閉空間里唯一的背景音。身體里的力氣似乎被抽干了,連轉動眼球都異常艱難。他只能微微側頭,視線努力聚焦在地上那個深棕色、已經(jīng)被雨水和血漬泡得徹底扭曲變形的快遞紙箱上。

箱子的裂口處,幾片灰黑色、邊緣微微扭曲的金屬碎片,反射著屋內(nèi)唯一那盞五瓦節(jié)能燈泡微弱而渾濁的光暈,如同潛伏在陰影里的詭異眼睛,冷漠地注視著他。

就是它!吸了他的血,讓世界靜止,讓他憑空撕裂了空間!

一股混雜著恐懼、憎惡與某種病態(tài)強烈好奇的電流猛地竄遍全身。胃袋劇烈地痙攣起來,干嘔的沖動涌上喉嚨,最終卻只吐出了一口帶著濃重鐵銹腥味的酸水。冷汗再次不受控制地滲出額頭、后背,浸濕了身下冰冷粗糙的水泥地磚。

他顫抖著,掙扎著,用唯一能動的右手,支撐著身體一點點從滑倒的門板旁挪開。每動一下,左手腕的傷口便傳來撕裂般的劇痛。他努力不去看那里,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地釘在那個箱子上。身體里的每一個細胞似乎都在瘋狂尖叫著遠離這個不祥之物,但靈魂深處,又有另一個冰冷而狂熱的聲音在嘶吼:靠近它!抓住它!那是……改變一切的鑰匙!是刺向這操蛋世界的,唯一鋒利的武器!

林寶猛地俯下身,像一頭饑餓的野獸撲向獵物,右手五指張開,狠狠朝著那個箱子破損的裂口伸去!目標是那幾片冰冷的金屬碎片!指甲幾乎要摳進箱子堅硬的棱角里,掌心和手腕的皮膚在粗糙紙板的摩擦下傳來火辣辣的疼痛。

“給我出來!”

他嘶吼著,聲音因虛弱和用力而扭曲變形。指尖終于觸碰到其中一枚碎片!

冰冷!極致的冰冷!仿佛瞬間凍結了指尖的血液!

這股冰冷如同有生命力的毒蛇,順著指骨、手背、手臂,瘋狂地向上蔓延!所過之處,皮膚麻痹,肌肉僵硬,仿佛整條右臂都正在失去知覺!一股龐大的、完全陌生的、充滿了混亂與冰冷秩序感的龐雜信息流,如同決堤的洪流,蠻橫地沖擊著他的大腦!

“呃啊——!”

痛苦的嚎叫沖口而出。林寶感覺自己的腦袋像被無數(shù)根冰錐從四面八方狠狠鑿入,太陽穴突突狂跳,眼前的視野驟然被無數(shù)明滅爆裂的細小光點完全占據(jù)!頭痛欲裂!像是整個顱骨都要被這股狂暴的信息流撐爆!

強烈的自我保護機制瞬間啟動,殘存的理智發(fā)出了絕望的指令:放開!松開!

他用盡最后的意志力,驅動那只似乎已經(jīng)不屬于自己的右手,猛地向后一甩!

那枚冰冷的灰黑碎片脫手飛出,“?!钡囊宦暣囗?,撞在對面的墻壁上,又彈落在地,滾了幾圈,最終停在陰影里,不再動彈。

林寶像條被甩上岸的魚,劇烈地喘息著,胸口起伏不定。他狼狽地跌坐回去,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墻壁上。冷汗如同小溪,沿著額角、鬢發(fā)涔涔而下,滴落在地,暈開一小塊深色水漬。

右手的麻痹感如同退潮般緩緩消退,指尖的血液重新流動,帶來針刺般的麻癢感。那撕心裂肺的頭痛和眼前的光爆也緩緩平息,只剩下如同宿醉后沉重的鈍痛在顱腔內(nèi)回蕩。

但這短暫的痛苦,卻換來了一絲令人心驚的……明悟。

一段極其破碎、晦澀,但又無比核心的信息,如同用熔巖烙印在他意識深處最堅硬的基石之上:

“觸摸…時間流……引動……規(guī)則之息……其名為——‘緩滯’!”

這不是聽到的聲音,也不是閱讀的文字。這信息是憑空出現(xiàn)的認知,是某種被強行灌注的本能直覺。

“裂……空間之褶……開辟‘隙囊’……容納死物……”

“凝神……塑隙……定位……其名為——‘遷躍’!”

“傷損……血肉……時間……加速……其名為——‘愈復’!”

三個仿佛來自宇宙規(guī)則底層、用冰冷火焰刻下的名詞,沉甸甸地懸停在他的意識空間里:“緩滯”、“隙囊”、“愈復”。

這就是……他的能力?

他低頭,怔怔地看著自己那只鮮血淋漓、被反光鏡碎片劃開的左手腕傷口。猙獰的創(chuàng)口邊緣皮肉翻卷著,暗紅的血跡凝固混雜著污泥。剛才那強行拔除碎片所帶來的二次傷害,痛楚依舊清晰。

“愈復……”

沙啞如同砂紙摩擦的聲音從他喉嚨里擠出,帶著某種連自己都難以置信的試探意味。他閉上眼,將所有殘存的意念,如同一束無形卻極其堅韌的光纖,全部凝聚、匯聚、狠狠地“釘”在左手腕那道新鮮的創(chuàng)口之上!

停止流逝!愈合!加速愈合!

這一次,意念的引導不再是街頭瀕死時的本能恐慌,而是經(jīng)歷了那枚詭異碎片信息風暴沖擊后,一種模糊卻更專注的驅使。

嗡……

一股極其微弱、幾不可察、仿佛冰層下暗流涌動的奇特嗡鳴,從他按住傷口的右手指掌下方傳來。

瞬間!那道原本只是停止流血、邊緣泛白的傷口,仿佛從長久的冬眠中被驟然喚醒!組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了自愈的進程!

翻卷的皮肉邊緣,細微的肌纖維像是被無形的巧手牽引著,加速向傷口中心靠攏!皮膚下的毛細血管在一種微妙的加速下迅速生成、延伸、彼此連接!那些被撕裂破壞的組織細胞,分裂、增殖、填補的速度被強行提升到了一個超越常理的程度!

熱!麻!癢!

幾種截然不同的生理刺激如同電流般在傷口周圍急劇爆發(fā)、融合!尤其是那股深入骨髓、難以言喻的麻癢感,如同有無數(shù)只螞蟻在里面鉆爬啃噬,幾乎蓋過了痛楚本身!這種“加速成長”帶來的感覺強烈到令他渾身都忍不住顫栗起來!

他額頭上剛剛消散的冷汗再次密集地滲出,臉色也因為這種身體內(nèi)部超負荷進行的加速活動而變得更加蒼白。精神上的疲憊感像沉重的鉛塊一樣層層疊加。

短短二十多秒!

林寶猛地抬起右手,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左手腕!

那道原本猙獰恐怖、足以縫上好幾針的口子,已經(jīng)消失得無影無蹤!

新生的皮膚覆蓋其上,顏色比周圍正常的皮膚略淺一些,帶著一種新鮮愈合的淡粉色光澤,摸上去還能感覺到微微的硬結。除了皮膚下還殘留著一絲絲極其輕微的腫脹酸麻感提醒著它曾經(jīng)的存在,這道差點讓他失血過多的傷口,就這樣詭異地消失了!甚至來不及形成一道真正的疤痕!

真的……可以!愈合!

巨大的狂喜如同驚濤駭浪,猛烈地沖刷著他瀕臨崩潰的精神堤岸!但緊隨而來的,是更加深沉的眩暈感和仿佛連續(xù)高強度工作三天三夜后的那種徹底透支的虛脫。每一次“加速”,每一次“愈合”,都在燃燒著他原本就不多的精神能量和體力!

“必須……找補回來……”他靠在冰冷的墻壁上喘息,目光下意識地落在地上那幾片同樣詭異、但似乎能補充某種能量的灰黑色碎片上。但剛才那恐怖的沖擊記憶猶新。他不敢再輕易嘗試。

對了!箱子!

他掙扎著爬過去,雙手捧起那個破了大口的、依然散發(fā)著不祥氣息的深棕色紙箱。底部積存的雨水混著血污嘩啦地流出來。他粗暴地將其倒扣在地,將里面的東西全部傾瀉出來。

幾個包裝完好的電子產(chǎn)品盒子——看標簽像是便宜的平板電腦。幾本厚實的財經(jīng)類雜志。一個邊緣被撞得有點變形的金屬保溫杯。然后,就是那本徹底吸引了他所有目光的厚皮筆記本!

深棕色的封皮,硬質,有著陳舊而堅韌的質感。尺寸很大,頁角微微卷翹磨損。一股無法形容的、陳年的復雜氣味從那本書里淡淡散發(fā)出來——像是陳年油墨、灰塵、以及一種早已深入紙頁纖維的鐵銹般的……血腥氣?

林寶的心臟猛地一縮。他抓起那本厚重的筆記,感覺入手頗沉。翻開略顯粗糙的硬質封皮,扉頁上,一行用極其干涸、暗紅得近乎發(fā)黑的墨跡(或者說,某種凝固的……血跡?)寫下的狂放潦草的大字,如同咆哮的詛咒,狠狠地撞入他的眼簾:

“吾名‘時裔’!竊世之污穢盡藏于此!收割腐??!吾為代行!終有一日——償還者將至?。?!”

每一個字符都充滿了扭曲的恨意和某種狂熱的救世主般的執(zhí)拗!那暗紅的字跡在昏暗的光線下仿佛還在微微蠕動,透著無法言喻的邪異!

強烈的腥氣撲面而來!

林寶的手指如同觸電般猛地一抖,厚厚的筆記本沉重地砸落在地板上,發(fā)出一聲沉悶的響聲,微微掀起一小片灰塵。

收割腐??!吾為代行!

償還者將至?。?!

這幾個詞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燙在他的視網(wǎng)膜和靈魂深處!

他劇烈地喘息著,胃部再次翻江倒海。恐懼如同冰冷的蛇纏繞著他的脖頸。但他眼底深處,那點被血腥和疼痛所折磨的痛苦,卻被另一種更加復雜、更加熾烈、如同積壓了千年暗火的瘋狂野望所點燃!

腐???

是誰?藏了什么?藏在哪?!!

他喘息稍定,再次伸出手,帶著一種難以抑制的顫抖和幾乎病態(tài)的決心,顫抖著翻開筆記厚重的內(nèi)頁。

紙張粗糙泛黃,帶著歲月沉淪的黯濁。內(nèi)里的字跡與扉頁那狂放如血的宣言截然不同,顯得冷靜而工整,帶著一種機器般的精準。像是某種冰冷而高效的流水賬記錄。

第一頁的頂端,清晰地標注著城市名、日期(大約是五年前)和地點:華國,海市,濱江區(qū),江楓岸畔。

下面,是幾行簡短到殘酷的記錄:

“華國海市副市長,張宏遠,在職期間(具體任職年限被記錄)。主要來源:地產(chǎn)生意內(nèi)幕操作‘返點’;市政工程項目‘指定分包’賄賂;部分國企改制國有資產(chǎn)違規(guī)交易‘顧問費’。涉案總金額:約計軟妹幣 2.8億。(注:實物及部分不動產(chǎn)未折算)”。

第二行:

“藏匿地:濱江大道78號,‘楓林水榭’別墅區(qū),第A7棟。主要存放物:地下私人金庫內(nèi),現(xiàn)金軟妹幣為主(估算約1.5噸),金條(規(guī)格不等,重約300公斤)?!?/p>

第三行:

“習慣:周六晚固定前往‘夜色撩人’會所,凌晨1至2點歸家。隨行人員一司機一保鏢(均非頂尖好手)?!?/p>

記錄到此戛然而止,沒有任何情感評價,只有冰冷的數(shù)字和精確的位置!

林寶的呼吸驟然停止了!眼球劇烈地收縮!

1.5噸現(xiàn)金?!300公斤黃金?!這冰冷的數(shù)字背后代表的是何等驚人的財富!以及……何等滔天的貪婪和罪孽?!

“張宏遠……”他無意識地念出這個名字,每一個音節(jié)都像是在咀嚼著冰冷血腥的鐵屑。一種源于骨髓最深處、早已被生活掩埋的刻骨仇恨,如同沉睡的火山被地心涌動的熔巖激活,轟然蘇醒!

記憶的碎片如同崩裂的冰川,裹挾著刺骨的寒意狠狠砸向他的腦海!不是海市,是遙遠貧瘠的故鄉(xiāng)小鎮(zhèn)!一個同樣肥頭大耳、穿著制服、滿臉倨傲的身影!一張隨意丟在地上、被踩在油膩皮鞋底下的申述書!父親在冰冷骯臟的街道角落里蜷縮著,咳出帶血沫的劇烈咳嗽……最終那雙失去所有光彩的眼睛……

腐敗!

這兩個字眼,對他林寶而言,從來不是新聞里的詞匯,也不是遙遠富人們茶余飯后的談資!那是浸透了他童年最底層泥濘里的腥臭!是活活壓斷了父親脊梁、磨滅掉他眼中最后一點光亮、最終將他拖入死亡深淵的千斤巨石!

他曾是螻蟻,是塵埃,是被那些高高在上、腦滿腸肥的“張宏遠”們隨意碾過、連眼神都不會停留一下的垃圾!是父親口中那些藏在陰暗角落里貪婪吮吸著民脂民膏、用權力兌換金錢、再用金錢編織更大權力網(wǎng)絡的蛆蟲們,用無形的枷鎖,鎖死了他這種底層窮鬼向上的所有路徑!

而現(xiàn)在……

林寶的目光緩緩從筆記上那冰冷的字跡移開,重新落到自己那只完好無損、僅僅留下淡淡粉色的左手腕上。那里光滑如初,只有細微的麻癢仿佛在嘲笑著過往的傷痛和軟弱。接著,他看向了自己微微顫抖的右手食指。

一股熾熱的、仿佛帶著血腥味的火焰在他胸腔深處劇烈地燃燒起來!燒盡恐懼,燒盡猶豫,燒盡那卑微如塵的順從!

他的能力!那詭異的箱子和碎片給予他的力量——暫停時間、撕裂空間、加速愈合!這不是神跡!

這是他向那些蛆蟲們討債的鐮刀!是他這個曾幾何時連仰望都無法企及的螻蟻,用來撬動那張腐朽巨網(wǎng)的唯一杠桿!

“張宏遠……”林寶的嘴唇無聲地翕動著,干裂的唇皮微微震顫,他的視線再次掃過那頁筆記上精確無比的藏匿地址。

濱江大道78號,‘楓林水榭’A7棟!地下私人金庫!

2.8億!

一個聲音在他靈魂深處冷酷地響起:那是我的!

那是從像你父親那樣的千萬個螻蟻身上搜刮啃噬下來的血食!這些骯臟的、散發(fā)著血腥味的財富,它們不應該永遠藏在那些蛀蟲華麗的巢穴里,讓貪婪繼續(xù)滋養(yǎng)腐??!

它們應該——被收割!

用于真正的……“償還”!

念頭通達的瞬間,一股冰冷的氣息似乎開始在他體內(nèi)流轉,與之前使用能力后的疲憊截然不同,帶著一種……嗜血的渴望?

他支撐著依然虛弱的身體,扶著旁邊的破舊桌子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他需要測試!更清楚地知道自己能力的界限!為了即將的收割!

他先看向桌子角落那個沾滿油污、癟了一塊的金屬保溫杯。大約20厘米高。目標明確。

意念集中,右手抬起,對著前方不到半米處那片略顯渾濁的空氣,食指如同鋒利的刻刀,用力地斜斜一劃!

“隙囊!”

這一次,感覺清晰得多!指尖劃過空氣的地方,傳來輕微但確定的阻力感,仿佛在用刻刀劃開厚厚的、無形的乳膠漆層。阻力之后是輕微的突破感!

嘶啦——

一道豎著的、邊緣極不規(guī)則、長度約三十厘米的黑色空間裂縫,應聲撕裂開來!裂縫內(nèi)部是絕對的無光、無聲的純粹黑暗,一股令人靈魂發(fā)寒的微弱吸力從中隱隱透出!更確切地說,那不是吸力,而是一種空間彼端對他施加的“重力”?

“成了!”林寶眼底精光一閃。他幾乎是撲到桌邊,一把抓起那個臟兮兮的保溫杯,毫不猶豫地直接朝那道黑色裂縫猛地一塞!

無聲無息!杯子在接觸那道黑線的瞬間,沒有任何碰撞感、阻塞感,就像它原本就屬于那里一樣,前半截突兀地消失了!緊接著是后半截!整個過程不到半秒!

林寶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手——手里空空如也!那個保溫杯已經(jīng)徹底消失在這個房間!只留下桌面上一個小小圓形的油漬輪廓證明它曾經(jīng)存在過。

他再次伸出手指,對著剛才劃開裂縫的旁邊空處,用同樣的意念和力道,再次一劃!

嘶啦!

同樣的聲音,同樣的感覺,同樣的黑色裂縫再次張開!

就在這裂縫裂開的瞬間,一個影子猛地從里面掉了出來!當啷一聲砸在地板上!

正是剛才被他塞進去的那個金屬保溫杯!

林寶看著地上那個靜靜躺著的保溫杯,又看向自己剛剛撕裂空間的手指,一種前所未有的、仿佛自己終于觸摸到某種世界底層規(guī)則縫隙的掌控感,如同電流般傳遍四肢百?。∵@不再是誤打誤撞!這是真真正正被自己所理解的……力量!

“隙囊……”他輕聲念著,目光隨即緩緩轉向屋子靠里那個黑黢黢、幾乎永遠被雜物占據(jù)、只容一人側身通過的通往地下室的狹窄樓梯口。

念頭一起,“遷躍”!瞬移!目標:地下室樓梯口下方!

強烈的瞬移欲望被清晰地轉化為一個空間坐標定位:前方五米,空間垂直下降約三米,到達樓梯底部!

他努力捕捉著那種撕裂空間屏障、開辟臨時通道、將自身“傳送”過去的感覺!意念前所未有的集中,如同鎖定獵物的鷹隼!

他死死盯著地下室黑黢黢的樓梯口,身體微微前傾,重心下沉。

“就是那里!”

意念如同凝聚到極致的標槍,狠狠投向那個預設的點!

身形突兀地一晃,原地只留下一道極其輕微的空氣波動殘影!

下一瞬間——

嘭!

一聲悶響!伴隨著老舊的木質樓梯門板被撞擊的呻/吟!

“嘶——!”

劇烈的疼痛從肩膀和額頭傳來!

林寶捂著被撞疼的額角,齜牙咧嘴地倒吸著冷氣。眼前還在冒金星。他發(fā)現(xiàn)自己并沒有如愿出現(xiàn)在地下室樓梯底部,而是半個人都狠狠撞在了樓梯入口那扇薄薄的木板門上!身體還擠在門框邊緣的縫隙里,姿勢狼狽得像個試圖鉆進耗子洞卻卡住了的倒霉蛋!

“誤差……居然差了一米多!”他揉著疼痛的額頭,心里咯噔一下,有點尷尬,但更多的是驚訝,“看來定位精準度是個問題……”

就在這時——

噗通!

一個小小的、沉重的金屬物件,從他剛才瞬移前站立的位置,憑空出現(xiàn),掉落在地上,發(fā)出一聲低沉的悶響。

林寶循聲望去,瞳孔驟然收縮!

那是一個看起來有些年代感的金屬小盒!灰不溜秋,毫不起眼,大小如同一個稍厚的香煙盒。正是之前被他塞進“隙囊”里暫時存放的!但此刻,它為何會自動掉落出來?而且表面……竟然沾上了極其新鮮、甚至還帶著濕潤光澤的深紅色血跡!

一絲極其微弱、新鮮得如同剛剛流淌出來的血腥氣,隱隱約約地從那個小盒子上散發(fā)出來,混合著地下室特有的、更加濃郁復雜的陳舊氣息——腐朽的木料味、泥土的腥氣、霉變的刺鼻、還有一種……更加濃烈、仿佛早已風干凝固、卻又在此刻悄然彌散開來的……死亡鐵銹般的味道?

林寶的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鐵爪狠狠攥??!一種極其不詳?shù)念A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剛才測試成功的短暫喜悅!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地下室里……為什么會有新鮮的血腥氣???!

這棟破舊如墳塋的老樓,除了他這個蝸居在最角落的下水道老鼠般的底層,其他房間早已搬空多年!房東只在每月催租時才露一面!

那這濃郁到化不開的腐朽與血腥的氣息,這詭異出現(xiàn)又沾血的金屬盒子……又是怎么回事?!

他屏住呼吸,側耳傾聽。樓梯下方那扇通往地下空間的門板后面,一片死寂。那是一種如同墳墓深處般,連空氣都徹底凝固的、令人窒息的絕對死寂!

危險!

一股源自生物本能的極端冰冷寒意,順著脊椎骨竄上頭皮!


更新時間:2025-06-11 22:4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