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迷迷瞪瞪地摸摸媽媽的臉,沒有冰涼的淚水,她又歪著頭,徹底熟睡。
這一幕都被白芙蓉看在眼里,她眼簾滾燙。
浩浩的事已經(jīng)發(fā)生了,她就應(yīng)該好好照顧萱萱。
上一世她生了病,心有余而力不足。
好在老天爺又給了她一次機會。
她愈發(fā)抱緊了萱萱,睡夢中的萱萱好似也感應(yīng)到了,軟軟的小手勾住她的脖子。
雪后初晴,大院里雪漸漸都化了。
太陽出來了,旭光萬丈。
這院子里還有幾戶人家,大家一起公用廚房和衛(wèi)生間。
天氣一好,紛紛冒出來了,坐在院子里聊天。
院子里有一張石桌和幾個凳子,是這幾戶家里女人常聚頭的地方。
“陸家那男娃子,還沒找到?”
“沒有,之前有個算命先生路過,說陸家那女娃是個掃把星,我看真說準了,當初要白芙蓉把女兒送到她娘家去,她還不信呢?!?/p>
“我呸,也不光是她女兒,你看看她,臭顯擺。”其中一個叫牛文麗一邊壓低聲音,一邊翻著白眼,“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帶孩子去公園,給孩子吃好的,穿好的。這下倒好,出事了吧。照我說啊,這就是活該!”
另外幾個女人也連聲附和,“是啊,這早幾年,可是要打倒的資本主義,現(xiàn)在是國家寬容,但我們?nèi)嗣袢罕姷难劬墒茄┝恋摹K詻]啥好說的,她兒子走丟,都賴她。”
白芙蓉牽著陸明萱正要出門,正好聽見這幾個女的在聊天。
院子里多少嫉妒她的,她很清楚。
她丈夫陸硯廷賺得最多,一個月二百七十元,她們的丈夫一個月才四十。
當初她緊著兒女吃最好的,用最好的,她不覺得有什么,但偏偏就是扎了這些人的眼。
陸明萱聽到前面都沒什么反應(yīng),哪怕罵她是掃把星。
她已經(jīng)聽習慣了,這些女人平時閑,欺負她爸爸不在家,媽媽沒精力。
聽到后面,她像個小炮彈,猛地沖了出來,一頭撞在壞女人的肚子上,“不許罵我媽媽!”
做完這一切,她小腿都在抖。
“哎喲喂——”牛文麗被撞得人仰馬翻,也是沒想到陸明萱一個小丫頭片子這么大的勁。
爬起身以后,立刻拽住她的手,就要打。
白芙蓉這半年有心無力的時候,她借著幫白芙蓉看孩子的名義,沒少從白芙蓉那拿東西,也沒少暗地里欺負陸明萱。
她知道,陸明萱就算受了委屈,也不敢跟她媽媽說,生怕她媽媽擔心,更加雪上加霜。
陸明萱的衣服還有鞋子,她有好幾件都剝下來給了自家閨女穿。
但她也很懂得怎么欺負,伸手就要掐陸明萱袖子下的軟肉。
孩子有個磕磕碰碰,撞得青青紫紫的再正常不過了。
“砰——”
牛文麗還沒來得及,一腳就被踹飛出去,以一個完美的拋物線,正好落在了一坨狗屎上。
臉還扎扎實實埋在了上面,“呸呸呸!”
“啪啪啪?!标懨鬏骐p目晶亮,臉頰砣紅,止不住地鼓掌。
她媽媽突然出現(xiàn),像英雄一樣。
另外三個長舌婦面面相覷,手里拿著的瓜子也沒磕了。
這……白芙蓉怎么起來了?
之前不是因為兒子生病,病歪歪的嗎?
每天連句話都沒力氣說。
“芙蓉,我……”另一個眼睛細長的女人辯解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啪——”白芙蓉迎面就是一巴掌,那女人緩過勁來,雙目瞪得溜圓,“白芙蓉,你瘋了不成?”
白芙蓉拽住她的頭發(fā)往后生生一扯,又是啪啪幾巴掌。
直把這說她女兒掃把星的女人嘴都給扇爛,鮮血滲出,皮肉都翻出來。
她冷笑著,素來溫柔的杏眼夾雜著銳意,一張芙蓉面綺麗又狠絕,“沒錯,我就是瘋了。你們來一個,我打一個,來一雙打一雙,反正我殺人不犯法!”
她這話引得另外三人往后退了兩步。
牛文麗剛從狗屎里爬起來,站起來的時候腳下打滑,還弄進嘴里了兩口。
另外三人又捂著口鼻,嫌惡地退了三步,差點嘔出來!
“白芙蓉!”她尖叫,“你這個毒婦,難怪你兒子會被人拐走,做人都不積陰德?!?/p>
物理攻擊不行,她就開始戳白芙蓉最柔軟,傷得最重的地方。
陸明萱立刻擔憂地看向媽媽,情不自禁握了握白芙蓉的手,仿佛這么做能給媽媽力量。
她很怕這個英勇神武、容光煥發(fā)的媽媽只是曇花一現(xiàn)。
自己的手非但沒有被甩開,相反被用力握了握。
陸明萱葡萄般的大眼睛溜圓溜圓的,一眨不眨地看著白芙蓉,耳畔是她媽媽的聲音,堅定不失力量,“是啊,我現(xiàn)在兒子還沒找回來,女兒就是我的命!以后誰敢欺負我女兒,我殺誰!”
說完,白芙蓉直接掀了她們的桌子,砸了她們的椅子。
從此以后,這群長舌婦再也沒有秘密基地了。
眼里充滿著殺氣,一個一個剜過去。
這下,這些女人一個個都夾緊雙腿,就連最悍婦的牛文麗都不敢說話了。
白芙蓉舒坦了,渾身都松快。
前世,她多少是有點心理疾病,每天都病怏怏。
現(xiàn)在她渾身上下使不完的牛勁,誰讓她不舒服,她就發(fā)瘋。
做人不發(fā)瘋,就得發(fā)病!
“萱萱,你看到了嗎?誰讓你不舒服,你就還回去。”
聽了白芙蓉這話,陸明萱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頭頂?shù)募t綢子一蕩一蕩的。
做完這一切,她抱起陸明萱回了屋,給陸明萱準備了一溜兒好吃的。
什么貴,什么好吃,拿什么。
紅糖水沖雞蛋,大白兔奶糖,黃桃罐頭……
都不消她說,陸明萱就端著瓷碗,在外面,小短腿蹲著。
那香味兒像是化成了形,一個勁地往人的鼻子鉆,還有肚子里鉆。
這院子里另外四家的小孩兒全都眼巴巴地看著她,肚子里本來就油水少,這會兒陸明萱還把這么多好吃的擺自己面前。
是個小孩兒就受不了。
“萱萱妹妹,你給我們吃一口吧,就一口?!?/p>
“不給,讓你們爸媽買。”陸明萱頭昂著,一臉驕傲,“不買就是不愛你們?!?/p>
對對對,她媽就是最愛她。
這群小孩兒得不到,就回家鬧,一直纏著他們家媽媽鬧。
他們的媽媽們被煩得不行。
這陸明萱隨她的媽白芙蓉,蔫壞蔫壞的。
鬧不出結(jié)果,這幾個小孩又出來了,口水都掉下來了。
牛文麗家的大胖兒子,虎子眨著葡萄干眼睛,笑得一臉諂媚,“萱萱,萱萱你最美了?!?/p>
陸明萱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她給了虎子一個雞蛋。
其他小孩也學(xué)虎子說好聽的話,但陸明萱不給了。
等到虎子剛把雞蛋給吞了,陸明萱一驚一乍道,“我是把雞蛋給你們分的,你怎么一個人吃了?”
虎子傻了眼,她也沒說啊。
陸明萱站了起來,指著他脆著音喊了聲,“叛徒!”
另外幾個小孩立馬就火了,這可是他們的雞蛋!虎子怎么這么自私!
于是,虎子被另幾個小孩子的石頭砸了,額頭都破了,嗷嗷哭著回家找牛文麗。
別看虎子身板最壯,卻最愛哭。
見寶貝兒子哭得這么慘,牛文麗又插著腰,氣沖沖地去找另外幾家。
一下午都是雞飛狗跳,吵個不停,大院里就沒消停過。
當天晚上,街道辦事處書記那迎來了一群女人哭哭啼啼的聲音。
“書記,你可要為我們做主?。 ?/p>
牛文麗哭得最兇,她已經(jīng)洗了一下午澡了,還一股子臭狗屎味兒。
而且,虎子被人給砸破了頭,另外幾戶人家還不肯賠錢。
全都是白芙蓉那閨女挑唆的!
也不知道是吃錯什么藥了,不就是說了幾句話,又不至于掉塊肉。
她至于這么斤斤計較嗎?
難道看她可憐,人人都得讓著她?
鄭書記悠悠吹了口杯子里冒著熱氣的水,頭也不抬,“照我看,你們就是自找的,她已經(jīng)夠不容易了,你們還在說風涼話?!?/p>
牛文麗幾個也知道在鄭書記這鬧不出什么結(jié)果,“哼,她和她男人在鬧冷戰(zhàn),我看她能風光到幾時!過幾日她男人就回來了,指定得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