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將青石小巷染成一片赤紅。汪主站在"忘憂茶館"的招牌下,瞇著眼睛望向巷口。
他身形瘦削,一襲洗得發(fā)白的青衫,看起來與尋常茶館老板無異。
只有那雙藏在皺紋深處的眼睛,偶爾閃過一絲令人心悸的寒光。"掌柜的,來壺碧螺春。
"一個穿著粗布衣裳的少年跌跌撞撞沖進(jìn)茶館,聲音里帶著掩飾不住的驚慌。
汪主慢條斯理地擦拭著茶具,眼皮都沒抬一下:"客官,小店打烊了。"少年聞言更加慌亂,
回頭瞥了一眼巷口,壓低聲音道:"求您了,后面有人追我!
"汪主這才抬頭打量這個不速之客。少年約莫十六七歲,眉清目秀,雖然衣衫襤褸,
卻掩不住一股靈氣。最讓汪主注意的是,少年奔跑時腳步輕盈,竟似有幾分輕功底子。
巷口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叫罵聲:"那小兔崽子跑不遠(yuǎn),給我搜!"少年臉色煞白,
眼看就要奪門而出。汪主忽然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坐下吧。"這一按看似輕描淡寫,
少年卻感覺肩頭如壓千斤,不由自主地跌坐在長凳上。汪主轉(zhuǎn)身從柜臺后取出一壺?zé)岵瑁?/p>
倒了一杯推到少年面前:"喝口茶,壓壓驚。"少年驚魂未定,雙手捧著茶杯直發(fā)抖。
汪主瞥了一眼門外越來越近的追兵,輕嘆一聲:"年紀(jì)輕輕,怎么惹上青龍幫的人了?
""您、您認(rèn)識他們?"少年瞪大了眼睛。汪主沒有回答,只是從柜臺下摸出一塊黑布,
慢悠悠地纏在右手上。少年注意到,那只手只有四根手指,小指處齊根而斷,傷口早已愈合,
卻仍顯得猙獰可怖。"待在這里別動。"汪主說完,緩步走向門口。
五個彪形大漢已經(jīng)堵在茶館門前,為首的刀疤臉惡狠狠地道:"老頭,
看見一個穿灰衣服的小子沒有?"汪主倚在門框上,懶洋洋地回答:"看見了,
在我店里喝茶呢。"刀疤臉一愣,顯然沒料到對方如此爽快承認(rèn),隨即獰笑道:"算你識相,
把那小子交出來,否則——""否則怎樣?"汪主打斷他,聲音依舊平和,
卻莫名讓人心底發(fā)寒。刀疤臉被激怒了,拔出腰間鋼刀:"否則連你這破店一起砸了!
"汪主搖搖頭,右手輕輕一抖,那塊黑布如毒蛇般竄出,瞬間纏住刀疤臉的脖子。
其余四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刀疤臉已經(jīng)雙眼凸出,面色紫脹,鋼刀"咣當(dāng)"一聲掉在地上。
"二十年前,青龍幫幫主見了我還要叫一聲'汪爺'。"汪主的聲音冷得像冰,
"現(xiàn)在的小嘍啰,都這么不知死活了?"剩下四人這才如夢初醒,
驚恐地看著汪主:"你、你是'血手判官'汪如海?"汪主右手一收,
刀疤臉像破麻袋一樣癱軟在地。他慢條斯理地重新纏好黑布,淡淡道:"既然知道我是誰,
還不快滾?"四人屁滾尿流地拖起昏迷的同伴逃走了。汪主轉(zhuǎn)身回到茶館,
少年已經(jīng)嚇得面無人色,茶杯打翻在桌上,茶水橫流。"現(xiàn)在,說說你是誰,
為什么被青龍幫追殺。"汪主坐到少年對面,給自己倒了杯茶。少年咽了口唾沫,
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我、我叫小諮,是、是青龍幫的雜役。因?yàn)橥悼戳藥椭鞯奈涔γ丶?/p>
被他們發(fā)現(xiàn)..."汪主眼中精光一閃:"你看的是什么秘籍?
""《青龍?zhí)皆剖帧?.."小諮低下頭,"我只看了三頁,就被抓住了。
"汪主忽然伸手扣住小諮的手腕,三指搭在他的脈門上。片刻后,他松開手,
臉上露出罕見的驚訝:"奇哉!你可知你是什么體質(zhì)?"小諮茫然搖頭。
"百年難遇的'九轉(zhuǎn)玲瓏體'。"汪主的聲音有些顫抖,"天生經(jīng)脈貫通,
修煉任何武功都能事半功倍。"小諮聽得云里霧里:"前輩,您是說...我適合練武?
"汪主沒有立即回答,而是起身走到茶館后間,不一會兒捧出一個積滿灰塵的木盒。
他吹去盒上浮塵,打開鎖扣,取出一本泛黃的冊子。"二十年前,我因故隱退江湖,
一身武功無人繼承。"汪主輕撫冊子封面,上面用朱砂寫著《血手七式》,"今日遇見你,
或許是上天安排。"小諮瞪大眼睛:"前輩要收我為徒?"汪主點(diǎn)頭:"你骨骼清奇,
是練武的絕佳材料。更重要的是..."他眼中閃過一絲痛楚,"我需要一個傳人,
替我完成一件未了之事。"小諮二話不說,撲通跪地,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師父在上,
受徒兒一拜!"汪主扶起小諮,嚴(yán)肅道:"拜我為師,意味著你將面對無數(shù)兇險(xiǎn),
甚至可能丟掉性命。你確定要學(xué)?"小諮堅(jiān)定地點(diǎn)頭:"我從小無父無母,
在青龍幫受盡欺凌。今日得遇師父,是上天眷顧。無論前路多險(xiǎn),徒兒絕不退縮!
"汪主露出滿意的笑容:"好!從今日起,我傳你《血手七式》。此功法至陰至狠,
出手必見血,你要謹(jǐn)記,武功是殺人技,不是兒戲。"就這樣,小諮成了汪主的關(guān)門弟子。
白天,他在茶館打雜;夜里,汪主在后院傳授他武功。小諮天賦之高,連汪主都感到驚訝。
《血手七式》常人需三年才能入門,他僅用三個月就已掌握精髓。這一夜,月光如水。
小諮在院中演練第七式"血染山河",掌風(fēng)呼嘯,竟將三丈外的石燈籠擊得粉碎。"好!
"汪主拍手稱贊,"你的進(jìn)步遠(yuǎn)超我的預(yù)期。"小諮收勢,額頭不見一滴汗珠:"師父,
這《血手七式》我已經(jīng)練熟了,接下來學(xué)什么?"汪主沉默片刻,忽然問道:"小諮,
你可知道為師為何隱退江湖?"小諮搖頭。汪主解開右手黑布,
露出那殘缺的手掌:"二十年前,我汪家滿門十七口,一夜之間被人屠戮殆盡。
我雖僥幸逃生,卻永遠(yuǎn)失去了這根手指,和...我最愛的人。
"小諮倒吸一口冷氣:"是誰干的?""當(dāng)今武林盟主,龍?jiān)谔臁?汪主的聲音冷得像刀,
"他為了奪取我汪家祖?zhèn)鞯摹短祛刚龤庠E》,不惜下此毒手。"小諮握緊拳頭:"師父,
我們要報(bào)仇!"汪主搖頭:"龍?jiān)谔煳涔σ颜榛?,手下爪牙無數(shù)。以你我現(xiàn)在的實(shí)力,
無異于以卵擊石。"他拍拍小諮的肩膀,"所以我要你繼續(xù)苦練,不僅要學(xué)《血手七式》,
我還要傳你《天罡正氣訣》。只有陰陽相濟(jì),才能與龍?jiān)谔煲粦?zhàn)。"從那天起,
小諮練功更加刻苦。汪主也將畢生所學(xué)傾囊相授。師徒二人白天經(jīng)營茶館掩人耳目,
夜里練功謀劃復(fù)仇大計(jì)。轉(zhuǎn)眼半年過去,江湖上突然傳出消息:龍?jiān)谔鞆V發(fā)英雄帖,
要在泰山舉辦武林大會,選拔年輕才俊加入盟主府。"機(jī)會來了。"汪主將英雄帖放在桌上,
"小諮,你去參加這次大會。"小諮驚訝道:"師父,這不是自投羅網(wǎng)嗎?
"汪主胸有成竹:"龍?jiān)谔鞆奈匆娺^你,不會起疑。你要做的是在大會上嶄露頭角,
引起他的注意,最好能進(jìn)入盟主府。這樣我們才有機(jī)會接近他,查清《天罡正氣訣》的下落。
"小諮思索片刻,重重點(diǎn)頭:"徒兒明白了。"臨行前夜,
汪主將一枚血色玉佩掛在小諮脖子上:"這是我汪家祖?zhèn)髦?,能避百毒。記?。?/p>
無論發(fā)生什么,都不要暴露我們的關(guān)系。"小諮跪地再拜:"師父保重,徒兒一定不負(fù)所托!
"次日清晨,小諮背著簡單行囊離開茶館。汪主站在門口,望著少年遠(yuǎn)去的背影,
喃喃自語:"龍?jiān)谔?,血債終須血來償..."第五章:武林大會泰山之巔,云霧繚繞。
武林大會的擂臺搭建在玉皇頂,四周旌旗招展,各派高手云集。小諮化名"云飛揚(yáng)",
一襲白衣勝雪,站在參賽者的隊(duì)列中,顯得格外醒目。"下一個,云飛揚(yáng)對鐵掌幫程昆!
"小諮縱身躍上擂臺,動作輕盈如燕。對面的程昆是個彪形大漢,雙掌如蒲扇,
一看就是外家功夫的高手。"小子,看你細(xì)皮嫩肉的,還是早點(diǎn)認(rèn)輸吧,
免得爺爺我失手打殘了你!"程昆咧嘴大笑,露出滿口黃牙。小諮不答,只是微微拱手,
擺出《血手七式》起手式。臺下觀戰(zhàn)的汪主隱在人群中,輕輕點(diǎn)頭。"開始!
"程昆暴喝一聲,雙掌帶起呼嘯風(fēng)聲,直撲小諮面門。小諮不閃不避,待到掌風(fēng)及體,
忽然身形一晃,竟如鬼魅般繞到程昆身后,右手成爪,輕輕在他后心一按。"血手第一式,
血影追魂。"程昆如遭雷擊,臉色瞬間煞白,踉蹌幾步后轟然倒地,嘴角溢出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