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夠了。”
霍凌淵的聲音像被冰水浸過，他甚至沒看她一眼，便徑直跨過她，大步邁向床榻。
男人單膝跪于榻前，顫抖的指尖在距林玥卿肩頭三寸處驟然凝住，像在觸碰一件一碰就碎的珍寶。
“方才你們所言......”
他喉結(jié)滾動，眼底翻涌著驚濤駭浪，“救我的人...... 當(dāng)真是你？”
林婧霜的心猛地一揪。
她跌跌撞撞爬起身，指尖剛要勾住那襲月白廣袖，卻見霍凌淵猛地甩袖，如避毒蛇般迅速向后退去半步。
她撲了個空，膝蓋重重磕在青磚上，發(fā)出悶響。
“凌淵哥哥！”
她帶著哭腔的哀求被截斷在半空，男人自始至終都未曾用余光掃她一眼，只盯著榻上的人影，眸中紅絲蔓延如裂帛。
“玥卿，她說的......都是真的嗎？”
林玥卿望著他眼底的痛色，忽而低笑出聲。
“霍凌淵，你現(xiàn)在在這里裝什么糊涂呢？”
她微微歪頭，目光望向帳頂垂下的鎏金流蘇，緩緩開口。
“這些話，我早已與你說過多次。那時你說我‘滿口污言，辱沒仙門清譽(yù)’，怎么今日從她口中聽見，倒像是換了副耳朵？”
霍凌淵面色驟褪如雪，他下意識想伸手抓住林玥卿的手，卻被她嫌惡地甩開。
他的手懸在半空，半晌落不下來。
“是我救的你?！?/p>
她緩緩靠向雕花憑幾，頭上的玉簪磕在木頭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我的修為已經(jīng)給了林婧霜。如今，我連最基本的御劍術(shù)都使不出?；袅铚Y，你究竟還要我怎樣？”
霍凌淵喉間猛地一哽，竟連一個字都吐不出。
是了，他曾以為那些解釋不過是嫉妒者的狡辯之詞，從未放在心上。
當(dāng)林玥卿攥著染血的衣袖，滿心委屈地說“是我救的你”時，他嫌她渾身血污，有礙觀瞻，只覺得厭煩；
當(dāng)她哭著求他，需要凝魂草給母親續(xù)命時，他卻說她“為了嫉妒故意為之”，滿心都是懷疑；
甚至當(dāng)她不愿將修為給林婧霜時，他都覺得不過是她“見不得林婧霜好”，是心胸狹隘的表現(xiàn)。
原來那些眼淚不是 “心機(jī)”，是真真切切的痛；那些欲言又止不是 “挑釁”，是絕望中的求救。
而他為了林婧霜，親手將她推入深淵。
“凌淵哥哥，你聽我解釋......”
林婧霜帶著哭腔的哀求，撞在霍凌淵驟然冷下來的眉峰上。
他忽然想起這段日子里，自己與她在仙界眾目睽睽下的 “恩愛”。
她總在他為林玥卿皺眉時，適時遞來溫茶；總在他路過林玥卿院門時，笑著挽住他手臂。
那時他以為是巧合，此刻才明白，每一次 “偶遇” 都是林婧霜故意為之，為的就是刺激林玥卿。
痛意從心口漫到指尖，他揚(yáng)手便是一記耳光。
林婧霜的臉偏向一側(cè)，嘴角滲出血珠。
“霍凌淵，你敢打我？”
她捂著臉頰抬起頭，眼中閃過怨毒，“你別忘了，你我已締結(jié)契約，明日的契約儀式，你逃不掉的！”
“我寧可遭到契約反噬，也不會與你同登仙臺?！?/p>
霍凌淵盯著她眼底的狠戾，只覺一陣反胃。
林婧霜的笑容僵住，忽然又尖聲笑起來。
“你為了那個賤人，連命都不要了？她哪點(diǎn)比得上我？不過是個被抽走修為的廢物 ——”
“閉嘴！”
霍凌淵猛地抽出腰間佩劍，劍鋒擦著她耳畔釘入墻面，劍柄震顫聲中，他咬牙道：
“從前是我瞎了眼，錯把魚目當(dāng)珍珠；
“再讓我看見你算計她，我必讓你百倍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