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撤菜
曲琪很痛快了給我轉(zhuǎn)了十萬，
可還給靳司言那天，
卻已經(jīng)是一個月后了。
中間每次給他打電話，他都恰好有各種不方便的理由同我見面，
問他要卡號，他也只是冷笑，
“你憑什么覺得我會把我的私人卡號隨隨便便告訴別人？”
我努力微笑，
“那我取出來現(xiàn)金，交給您助理可以嗎？”
“那是我的錢，你給他算怎么回事兒?！?/p>
我算是跟他說不清了，
正想破罐子破摔，他卻像是提前預(yù)判了般，幽幽道，
“等我聯(lián)系你，這期間，不準(zhǔn)私自搬家。”
說罷便掛了電話。
于是他今天打電話喊我出去時，
我沒有一秒鐘的猶豫。
可到了目的地，看著熟悉的招牌，
我問了不止三遍，
“劉司機(jī)，小叔說的地方，真是這兒嗎？”
門被人從外面打開，
靳司言單手撐門框，似笑非笑，
“害羞了？不好意思見我？”
自然不是，只是這家店，
是當(dāng)初靳聿送給我的16歲的生日禮物，
那年我喜歡上了越南菜，拉著靳聿吃遍了全城的越南菜，
他看我癡迷，便直接從越南請了大廚，開了這家店。
那時何止是我，誰不說他靳聿是愛慘了我。
蘇安回來后，我也拿這個質(zhì)問過靳聿，
可他說，給我的所有東西，都遲早是蘇安的。
“所以不管你要什么，喜歡什么， 我都會給你買?！?/p>
這家店其實是在靳司言家同繁華的必經(jīng)之路上，
但我每天都會多走路半個小時，刻意避開。
只是今天，避無可避吧。
我抬起頭，臉上已經(jīng)換上了禮貌無所謂的微笑。
撞進(jìn)靳司言眼里，他眼底閃過不加掩飾的嘲諷。
我愣了下，將那句，能不能換家店，咽了回去。
靳司言邁開長腿，抬步進(jìn)去，我便也趕緊下車跟了上去。
店里的布置一如既往，就連店員也沒有換一個，
有人看到我露出笑容，想同我打招呼，卻被另外一個拽住胳膊。
于是想打招呼的那人收斂笑容，轉(zhuǎn)換了方向。
其他服務(wù)員禮貌上前，
“先生女士下午好，兩位嗎？”
靳司言難得地駐足，盯著面前的服務(wù)員，
指著我，緩緩道，
“你，不認(rèn)識她？”
服務(wù)員一臉惶恐，忙道，
“認(rèn)識的，以前同蘇小姐，有過幾面之緣?！?/p>
靳司言好笑地冷哼一聲，選了個稍微隱蔽點的位置，率先坐下。
我跟上去的時候，有服務(wù)員從我旁邊經(jīng)過，
小聲道，
“老板，對不起?！?/p>
我掐著掌心，才沒把異樣浮于表面。
剛落座，靳司言便把單子轉(zhuǎn)到我手里，
“這里你熟悉，你點?！?/p>
菜單的設(shè)計，每道菜的名字，甚至這上面每道菜的照片，
都是花費了我的全部心思
我捏著菜單，再忍不住，
“為什么，非要挑這里?！?/p>
靳司言靠在沙發(fā)靠背上，嘴角上揚(yáng)，臉上卻不帶一絲笑意，
那幾乎要洞察我內(nèi)心的凌厲眼神，差點逼出我的眼淚。
“帶你，看場好戲?！?/p>
他微微揚(yáng)頭，示意我看向身后的后廚門口，
靳聿和蘇安，剛從里面出來。
兩人臉色都很不好看，顯然是在吵架。
“你不讓我改，是因為這是蘇落最喜歡的菜吧?！?/p>
“你不要胡攪蠻纏，這道菜是店里的招牌，你莫名其妙把它撤掉怎么跟那些老客戶交代？”
“這是我的店，我是老板，我用得著跟顧客交代？你在開什么玩笑。”
兩人爭吵的聲音并不小，我離得又近，聽得一清二楚。
靳聿忍著怒意，語氣盡量平靜，
“我們現(xiàn)在是想辦法賺更多的錢，你不要意氣用事好不好？”
蘇安不再說話，只是看他，看著看著，眼就紅了，
“是，我幼稚，我什么也不懂，我沒蘇落聰明有眼光?！?/p>
“可這是我愿意的嗎？”
“誰讓我從小就生活在山里，除了看山看樹看那些老和尚念經(jīng)，我什么也不懂?！?/p>
“你要是真覺得蘇落那么優(yōu)秀，那你去找她吧，我不攔著?！?/p>
她別過頭不再看靳聿，眼淚卻像線一樣不停地滑落下來。
可這次，靳聿卻沒有像想象中那樣第一時間把她攬進(jìn)懷里安慰，
他只是看著她，眼里閃過復(fù)雜的情緒，
可最終，還是低了頭，認(rèn)了錯，
“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最近發(fā)生了這么多事情，我也是希望店在你手里越做越好，這樣蘇伯伯，才能更放心你?！?/p>
“你...”
他自嘲般閉上眼睛，
“你不要多想?！?/p>
蘇安撲進(jìn)他懷里，捶著他的胸口，
“你不要總是維護(hù)和她有關(guān)的一切好不好？”
“和她有關(guān)的，你順著我，其他的，我全都聽你的，好不好啊靳聿?！?/p>
靳聿的手最終還是落在了她的后背上，
一下下地?fù)崦?，從嗓子里擠出一個“好”字。
蘇安破涕為笑，拉著靳聿離開。
兩人走后，我回過頭，靳司言正看著我，
他抿了口咖啡，道，
“看來你的竹馬心里還是有你的，你要不要再爭取爭??？”
“我在靳聿他爸媽面前，還是有點面子的?！?/p>
我看了他一眼，并沒答話，只是招來服務(wù)員，熟練地點起單來。
“我們運氣不錯，還能有機(jī)會再吃一遍這些菜?！?/p>
菜上得很快，
我一道道地給靳司言介紹，
我知道這些菜他肯定吃過更好的，但有一些特別的吃法，
是只有我和靳聿才知道的。
靳司言不語，倒是十分順從，偶爾也會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一頓飯就這么還算愉快地吃完了，
只是吃完飯時，他又說了句掃興的話，
“怪不得蘇安說她沒有你聰明，果然?！?/p>
“靳聿眼光不錯，可運氣實在是差?！?/p>
臉上掛著的笑臉在他說出這句話后，僵硬起來。
靳司言，這人，實在有點討厭。
出了門，我跟著靳司言走到車邊，我卻沒上車，只是將卡遞給他，
“小叔，我的東西已經(jīng)都搬完了，謝謝你最近照顧我?！?/p>
靳司言卻不接，
“這頓飯味道不錯，錢，我就不要了?！?/p>
看著我?guī)缀蹩煲验_的表情，靳司言笑出了聲音，
“陪我吃飯還是挺值錢的，以后沒錢了，可以試著約我出來吃頓飯。”
他食指敲著車窗，絕塵離去。
我捏著卡，對這位爺?shù)南才瓱o常，只覺得無處發(fā)泄的憋悶。
可真當(dāng)車子徹底消失在視線里，
卻也只化成一道無聲的笑，
靳司言，應(yīng)該是在用另一種方式幫我吧，
幫我認(rèn)清現(xiàn)實，告訴我，要學(xué)著成長，學(xué)著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