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病危的謊言讓我連夜飛回老家，卻在飯桌上聽到父母要把我“賣”給瘸腿老光棍。
>“三十萬彩禮剛好給你弟娶媳婦，當姐的該報恩了?！蹦赣H說得理所當然。
>我反鎖在柴房時，用口紅在全家福背面寫下求救信息，扔給路過的鄰居小孩。
>警察破門那刻，弟弟未婚妻正炫耀新買的金鐲子：“三金可貴了，你家這錢花得值！
”>逃回城市的我接到老家電話：“都怪你！那些金飾全是假的，騙子跑路了！
”>電話那頭傳來弟媳的尖叫：“假的？那我的鉆戒呢？！
”---手機屏幕在下午四點半的辦公室里，突兀地炸開一片慘白的光，
嗡嗡的震動聲固執(zhí)地鉆著我的耳膜。我手指僵硬地停在鍵盤上，
扭了扭頸椎發(fā)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咔噠”輕響，視線飄向手機屏幕那個名字——媽。
心臟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猛地攥緊，又狠狠丟開。上一次主動聯(lián)系是什么時候？春節(jié)？
還是去年春節(jié)？那通以弟弟“想姐姐了”開頭，
以母親“你弟要買房你當姐姐的不能沒良心”結(jié)尾、持續(xù)了整整五十七分鐘的電話？
指尖帶著點不易察覺的顫，點開了那條語音。下一秒，母親那被刻意拉長、扭曲的哭聲，
混合著一種那個女人特有的、撕心裂肺的嚎啕，
猛地刺穿了辦公室里死寂的空氣：“念念啊——嗚哇——我的念念——快回來！
你奶奶……你奶奶她不行了——就剩一口氣了！吊著吶！眼巴巴地……就盼著再看你一眼?。?/p>
我的娘哎——你怎么這么命苦哇——”那哭聲像淬了冰的針，密密麻麻扎進我的太陽穴。
奶奶……那個佝僂著背，會偷偷把煮雞蛋塞進我書包，
用滿是裂口的手笨拙地給我扎辮子的老太太？那是記憶中我唯一感受到的溫暖。
眼前瞬間模糊，冰冷的鍵盤硌著額頭，胃里翻江倒海，空蕩蕩的，卻絞得生疼?！疤K念？
沒事吧？” 對面工位的同事小王探過頭，臉上帶著關(guān)切。我猛地吸了一口氣，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用盡力氣才讓聲音聽起來不那么像破風箱：“沒……沒事。
家里……家里有點急事，我可能要請個假?！笔种冈阪I盤上無意識地敲打著，
屏幕上是剛寫到一半的季度市場分析報告。那些精心堆砌的數(shù)據(jù)、圖表、策略，
此刻全都褪了色，變成一片毫無意義的符號。奶奶渾濁卻溫柔的眼睛，
灶臺前燒火時映在她臉上的紅光，清晰得可怕，壓過了屏幕上的一切。
“幫我……幫我請個假，王哥?！?我邊說著邊打開訂票網(wǎng)站。
指尖在訂票網(wǎng)站上瘋狂地戳著，心里想著“最早一班，回清溪鎮(zhèn)的！越快越好！
”屏幕上冰冷的航班信息跳動著，那串昂貴的數(shù)字像燒紅的烙鐵燙著我的眼睛。
手指抖得更厲害了，在支付確認鍵上懸停了幾秒，最終還是狠下心按了下去。屏幕一閃，
支付成功。銀行卡余額瞬間縮水一大截的提示短信幾乎同時抵達。下班時間到了，
我猛地合上電腦蓋子，發(fā)出“啪”的一聲脆響，拎起椅背上那件半舊的風衣外套就往外沖。
“哎？念念！” 小王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帶著困惑。我腳步?jīng)]停，拼命往家趕著。
走廊的感應(yīng)燈隨著我急促的腳步一盞接一盞亮起，又在我身后一盞接一盞熄滅。
冰冷的空氣灌進肺里，卻壓不下心頭那股焦灼滾燙的恐慌。奶奶……您等等我，
一定……一定要等等念念！——————飛機引擎巨大的轟鳴聲浪沖撞著耳膜，
我緊貼著冰涼的舷窗，窗外是翻滾無邊的灰色云海，厚重得仿佛能吞噬一切。
我還記得小時候，她總把村里小賣部買來的桃酥藏在瓦罐最底下，偷偷塞給我一塊，
自己卻舍不得嘗一口，只咂摸著嘴看我吃，渾濁的眼睛里漾著滿足的光。
那香甜混著油哈喇子的味道，是我貧瘠童年里為數(shù)不多、帶著暖色的亮光。
鄰座的中年男人早已鼾聲如雷，腦袋歪在一邊。我閉上眼，努力想抓住那點溫暖回憶的尾巴，
但母親那通哭嚎的電話，卻像跗骨之蛆，一遍遍在腦子里盤旋回響。那哭聲……太用力了，
用力得有些不自然。心底某個角落，一個微弱卻冰冷的聲音在低語：蘇念，清醒點，別犯傻。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立刻就被洶涌的愧疚感狠狠摁了下去——蘇念！那是奶奶！
把你從小護到大的奶奶！你在懷疑什么？你還是人嗎？清溪鎮(zhèn)到了。
那股熟悉的、混雜著泥土、牲畜糞便的味道，粗暴地涌入我的鼻腔。我拖著行李箱，
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坑洼不平的村路上。暮色沉沉地壓下來，
路兩旁低矮的土坯房沉默地蹲伏著，像一群疲憊而陰郁的怪獸?？斓郊议T口時，
遠遠看見一個人影在院門口焦躁地來回踱步，是父親?！盎貋砹耍俊备赣H迎上來，
聲音干巴巴的，帶著一種刻意放大的、不太自然的沙啞。他伸手要接我的行李箱，
動作有些僵硬。借著昏暗的天光，我捕捉到他臉上飛快閃過的一絲什么，像是緊張，
又像是……松了口氣？“爸?！?我喉嚨發(fā)緊，目光急切地越過他，投向黑洞洞的院門，
“奶奶呢？怎么樣了？”“哦……在里頭，在里頭躺著呢。”父親含糊地應(yīng)著，
眼神有些飄忽，沒敢直視我的眼睛，只是悶頭拽過我的箱子，“先進屋，先進屋再說，
你媽都等急了?！蹦窍渥虞喿幽脒^門檻，發(fā)出刺耳的“咯噔”聲。
院子里彌漫著一股潮濕柴草混合的酸腐氣味。廚房的燈亮著，鍋鏟碰撞的聲音格外響亮。
母親系著那條洗得發(fā)白的舊圍裙，端著一盤熱氣騰騰的炒雞蛋從廚房出來，臉上堆滿了笑容，
那笑容像是剛從油鍋里撈出來，又熱又亮，卻浮在表面?！鞍眩∥业哪钅?！可算回來了！
” 母親的聲音拔高了八度，帶著一種夸張的、近乎表演的親熱。她放下盤子，
油膩膩的手立刻在圍裙上蹭了兩下，作勢就要來抱我。我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
母親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又更熱切地綻開：“路上累壞了吧？
快，快坐下吃飯！媽特意給你炒的雞蛋！
” 她不由分說地把我按在油膩膩的飯桌旁一條吱呀作響的長凳上。桌上擺著幾盤菜，
除了那盤炒雞蛋，還有一碗黑乎乎的咸菜，一盤蔫黃的炒青菜。弟弟蘇強坐在我對面，
正低頭呼嚕呼嚕地扒拉著碗里的白飯，眼皮都沒抬一下。氣氛說不出的古怪。
沒有想象中的悲戚，沒有病榻前的沉重，只有一種……緊繃的、刻意營造的“家常”感，
像一層薄薄的糖衣，底下藏著刺。“媽，” 我攥著筷子，指尖冰涼，“奶奶呢？
我想先去看看奶奶?！蹦赣H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像被凍住了一樣。
她飛快地和父親交換了一個眼神，我看見了，是慌亂和一種被戳破的狼狽。
父親猛地咳嗽一聲，端起桌上的粗瓷碗灌了一大口白水。“咳……那個……念念啊，
” 父親放下碗，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神躲閃著，“不急，不急這一會兒。先吃飯，
吃飽了再說。你奶奶……剛吃了藥，睡下了，不好吵醒她。”他的聲音干澀，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里硬擠出來的?！皩?！對！剛睡下！” 母親立刻接過話頭，
聲音尖利得有些刺耳，她夾起一大塊炒雞蛋，不由分說地堆進我碗里，幾乎要溢出來，
“快吃！你奶要是醒了，看見你瘦了，該心疼了！” 她的眼睛死死盯著我，
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逼迫。心，一點一點沉下去。像墜入冰窖，
那點從飛機上帶來的、因愧疚而強壓下去的懷疑，此刻瘋狂地滋長、蔓延。我低下頭，
看著碗里那塊油汪汪、黃澄澄的炒雞蛋，只覺得無比惡心。
飯桌上只剩下筷子碰碗的叮當聲和弟弟粗魯?shù)木捉缆暎諝獬翋灥米屓酥舷ⅰ?/p>
我機械地撥弄著碗里的飯粒，味同嚼蠟。突然，母親清了清嗓子。“念念啊，
” 她放下筷子，雙手在油膩的圍裙上搓了搓，臉上擠出一種理所當然的表情，
“家里……有樁大事，得跟你商量商量?！眮砹耍K于忍不住了。我抬起眼，沒說話，
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看著這個生了我、養(yǎng)了我，此刻卻讓我感到無比陌生的女人。
母親避開我的目光，自顧自地說了下去，語速越來越快：“你看你弟，蘇強，年紀也不小了，
該成家了！人家給說了個對象，鄰村老王家的閨女，叫秀芬，模樣周正，人也勤快！
”她瞥了一眼悶頭扒飯的弟弟，臉上竟浮起一絲類似驕傲的紅暈?！斑@是好事啊。
” 我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得連自己都覺得可怕?！笆前。√齑蟮暮檬?！” 母親一拍大腿，
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終于切入正題的興奮。“可人家姑娘家……有個條件！
” 她頓了頓，渾濁的眼睛緊緊鎖住我，像捕獵的鷹隼盯住了無法逃脫的兔子，“要三十萬！
一分都不能少！”三十萬？這個數(shù)字像一塊巨石砸進死水潭，在我心里激起巨大的波瀾，
卻在臉上只留下一片冰冷的死寂。我依舊沒吭聲，只是放在桌下的手，
指甲已經(jīng)深深掐進了掌心軟肉里。母親見我不語，往前傾了傾身子，
臉上那點強擠出來的“為難”徹底消失了，只剩下赤裸裸的、理直氣壯的算計：“念念啊，
你也知道，咱家……砸鍋賣鐵也湊不出這個數(shù)?。 彼龂@了口氣，但這嘆息里沒有半分沉重，
反而像是一種鋪墊，“不過呢，老天爺餓不死瞎家雀兒！這不，有門好親事找上門來了！
”她猛地提高了音量，唾沫星子幾乎噴到我臉上：“鎮(zhèn)上開磚廠的那個劉瘸子，劉老板！
人家一眼就相中你了！人家說了，只要你點頭，三十萬彩禮，立馬拍過來！一分不差！
”劉瘸子？那個快五十歲、走路一高一低、看人時眼神渾濁黏膩、死了兩任老婆的老光棍？
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頭頂，胃里翻攪得更厲害了，我?guī)缀跄車L到喉嚨口涌上來的酸水。
“念念??！” 母親的聲音陡然變得尖利，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
“人家劉老板那是鎮(zhèn)上有頭有臉的人物！能看上你，那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你可別不識抬舉！。” 她的話鋒一轉(zhuǎn)，語氣變得“語重心長”，卻又無比殘忍，
“這三十萬，剛好給你弟娶媳婦！你當姐的，我們把你拉扯到這么大，供你念書，
現(xiàn)在該是你報答爹娘恩情的時候了！養(yǎng)你二十年，不就是為了這一天嗎？啊？”“報答恩情？
” 我終于開了口，聲音卻嘶啞得厲害，像破舊的風箱。我慢慢抬起頭，
目光從母親那張因激動而扭曲的臉，移到父親那沉默回避、卻寫滿默許的側(cè)臉，
再落到弟弟蘇強那張只顧埋頭吃飯、事不關(guān)己的臉上。一股冰冷的火焰在胸腔里瘋狂燃燒，
燒得我渾身發(fā)抖，反而奇異地鎮(zhèn)定了下來。我扯了扯嘴角，那笑容一定比哭還難看：“媽，
你們……你們是不是忘了？奶奶呢？她老人家‘不行了’？‘吊著最后一口氣’？
就等著看我最后一眼？” 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的刀子，狠狠扎回去。
飯桌上死一般的寂靜。母親的臉色瞬間漲得通紅，隨即又變得鐵青，像打翻了調(diào)色盤。
父親猛地低下頭，仿佛要把臉埋進飯碗里。弟弟蘇強扒飯的動作也停住了，筷子懸在半空。
“你……你胡咧咧什么！” 母親猛地站起來，帶倒了身后的長凳，發(fā)出刺耳的刮擦聲。
她指著我的鼻子，手指因為憤怒而劇烈顫抖，“你奶奶……你奶奶她……她那是心??！
想你想的！你還有沒有良心？！我們生你養(yǎng)你，給你說門好親事，你還敢頂嘴？！
”“好親事？” 我嗤笑一聲，也站了起來，毫不畏懼地迎上她噴火的目光，
“賣女兒換三十萬，給兒子娶媳婦，這就是你們嘴里的‘好親事’？這就是‘報答恩情’？！
”最后一句，我是吼出來的，積壓的憤怒和絕望像火山一樣爆發(fā)?！胺戳?！反了天了！
” 母親被我吼得一愣，隨即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起來，聲音尖利得能刺破屋頂，
“蘇大柱！你是死人嗎？！還不管管你這賠錢貨閨女！敢跟老娘頂嘴了！
”一直沉默裝死的父親蘇大柱，此刻猛地抬起頭，那張布滿溝壑的老臉漲得通紅，
額頭上青筋暴跳。他渾濁的眼睛里射出兇狠的光，猛地一拍桌子，
碗碟震得叮當作響：“閉嘴！你個死丫頭！反了你了！還敢吼你媽？！
這個家還輪不到你說話！” 他喘著粗氣，像一頭被激怒的老公牛，“告訴你！
這事就這么定了！由不得你！明天！明天劉老板就來下聘！你老老實實給我待著！”“定了？
” 我死死盯著他，一字一頓，“誰定的？你們定的？賣我的價錢？三十萬？
”巨大的荒謬感和冰冷的憤怒讓我反而冷靜下來，“那奶奶呢？你們拿她當幌子騙我回來，
她人呢？！”母親被徹底激怒了，她尖叫著撲過來，枯樹枝一樣的手指帶著風，
狠狠朝我的臉扇過來：“你個沒良心的白眼狼！你奶奶早就死了！半年前就埋后山了！
告訴你又怎么樣？！不這么說你能乖乖回來？！啊？！”“啪！
”清脆的耳光聲在死寂的堂屋里炸響，像點燃了火藥桶。臉上火辣辣的疼。但更疼的，
是心口那塊被徹底撕碎、踩爛的地方。最后一絲幻想，最后一點可笑的、關(guān)于親情的奢望，
隨著母親這惡毒的一巴掌和那句“半年前就埋后山了”，徹底灰飛煙滅。死了。
半年前就死了。而我像個徹頭徹尾的傻子，被一個早已入土為安的人“病危”的謊言，
騙回了這個吃人的地方?！昂恰呛恰?我捂著臉，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大，
帶著一種絕望的瘋狂，眼淚卻控制不住地洶涌而出。為奶奶，也為愚蠢透頂?shù)淖约??！靶?？?/p>
你還敢笑？！” 母親被我反常的反應(yīng)嚇住了，隨即更加暴怒，張牙舞爪地又要撲上來。
“夠了！” 一直沉默的弟弟蘇強突然吼了一嗓子，他煩躁地扔下筷子，
碗底在桌上磕出刺耳的響聲。他站起身，高大的身軀帶著一種不耐煩的壓迫感，
幾步就跨到我面前，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他的手像鐵鉗一樣，捏得我骨頭生疼?！敖悖?/p>
別鬧了。” 蘇強的聲音粗嘎，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命令口吻，“爸媽也是為了我好。
劉老板有錢，你嫁過去吃香的喝辣的，有啥不好？非得鬧得大家都不痛快？
”他手上猛地用力，不由分說地把我往堂屋后面拽，“進去！給我老實待著！
等劉老板明天來！”“放開我！蘇強！你混蛋！放開！” 我拼命掙扎，
指甲在他粗壯的手臂上劃出幾道血痕?？赡信α康膽沂庠诖丝田@露無疑。
我被他像拖一袋沒有生命的糧食一樣，
踉踉蹌蹌地拖向堂屋后那間堆放雜物和柴火的黑暗小屋?！鞍郑?！你們不能這樣！
這是犯法的！放開我！” 我的叫喊撕心裂肺，帶著最后的絕望?；貞?yīng)我的，
是父親蘇大柱沉默地別過臉，是母親刻毒又得意的咒罵：“犯法？在這個家里，
老娘的話就是法！你個賠錢貨，養(yǎng)你這么大，就該聽爹娘的！還敢犟嘴？關(guān)起來！
關(guān)到你認命為止！”“哐當！”沉重的木門在我身后被蘇強狠狠摔上。緊接著，
是鐵鎖鏈“嘩啦啦”纏繞門栓的聲音，還有鐵鎖扣上時那一聲冰冷的“咔噠”。
世界瞬間被隔絕。黑暗像濃稠冰冷的墨汁，瞬間包裹了我。
狹小的空間里充斥著濃烈的霉味、灰塵味和干草腐爛的氣息，嗆得人喘不過氣。
只有門板下方一道窄窄的縫隙里，透進來一絲微弱的、昏黃的光線，
勉強勾勒出柴堆和農(nóng)具模糊猙獰的輪廓。門外，傳來刻意壓低卻依舊清晰的說話聲。
“……死丫頭！反了天了！” 是母親余怒未消的咒罵?！啊i結(jié)實了？
” 父親悶悶地問?！胺判模√K強拿的鐵鏈子，老粗了！跑不了！” 母親的聲音帶著狠意，
隨即又轉(zhuǎn)成一種討好的語調(diào)，“強子，你明天……可得好好哄著秀芬，媽買的三金亮堂著呢！
那丫頭看了保管喜歡！等這死丫頭嫁出去，你倆的好日子就來了！”“嗯。
” 蘇強含糊地應(yīng)了一聲，腳步聲漸漸遠去?！鞍?，你說……那劉瘸子，真能給三十萬？
別……” 父親的聲音帶著點遲疑?！八也唤o！” 母親立刻拔高聲音打斷，
“他相中咱念念多久了？要不是嫌他瘸，早幾年就該……哼！三十萬，一分都不能少！
咱強子的媳婦耽誤不起！”他們的聲音漸漸遠了，像隔著一層厚厚的水。
我背靠著冰冷粗糙的土墻，身體因為憤怒和恐懼而無法控制地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