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走到桌前，扶了扶眼鏡，目光落在唐三彩上，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起來。
他拿起放大鏡，湊近陶俑，看得比王經(jīng)理還要仔細(xì)。
從釉色到胎質(zhì)，從造型到開片，每一個細(xì)節(jié)都不放過。
空氣仿佛都凝固了，只有張老偶爾發(fā)出的輕微贊嘆聲。
費武表面平靜，心里卻在默默計算著價格。
這兩個唐三彩，品相完好，絕對是真品無疑，市場價至少在五百萬以上--而且是一對，那就更難得了。
過了許久，張老才依依不舍放下放大鏡，長出了一口氣。
他看向王經(jīng)理，微微點了點頭，眼神中帶著一絲贊許和凝重。
王經(jīng)理心領(lǐng)神會，臉上迅速堆起笑容，但那笑容怎么看都帶著一股子虛偽和算計。
“咳咳，”
王經(jīng)理清了清嗓子，看向費武，語氣從剛才的急切轉(zhuǎn)為了一種帶著優(yōu)越感的、仿佛在施舍的口吻。
“小兄弟，張老也看了，東西確實是唐代的，不錯。不過呢，你這東西……說白了就是陪葬品，晦氣不說，品相嘛……”
“雖然看著好，但陶器終究是陶器，易碎，保存不易，而且這東西在市場上流通起來麻煩著呢，得找那種特定的買家，風(fēng)險很大?！?/p>
“你一個收廢品的，手里捏著這玩意兒，估計也睡不好覺吧？別砸手里了?！?/p>
他停頓了一下，伸出兩根手指，聲音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強勢。
“這樣吧，看在你經(jīng)常送木料過來的份上，我給你個實在價——兩百萬！趕緊出手，省得夜長夢多！”
他刻意強調(diào)了費武的身份、物品的“晦氣”和“風(fēng)險”，試圖制造恐慌，以極低的侮辱性價格逼迫費武就范。
費武聽到“兩百萬”這個數(shù)字，以及王經(jīng)理言語中的輕蔑和打壓，眼中瞬間閃過一絲冰冷的寒意。
他沒有笑，也沒有像之前那樣平靜地?fù)u頭。
他的身體微微前傾，直視著王經(jīng)理那雙寫滿算計的眼睛，語氣變得低沉而危險，帶著一種末世強者獨有的、令人心悸的壓迫感。
“王經(jīng)理，您這話說的……是覺得我費武是個棒槌，什么都不懂，任您宰割是吧？”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個極冷的弧度。
“兩百萬？您是想用這錢打發(fā)叫花子嗎？還是覺得我這唐三彩，是從哪個地攤上撿來的破爛？”
“別說兩百萬，就是兩千萬，您聚寶齋都未必能收到這樣的品相！”
“別以為我不知道，這樣的東西，一旦放出風(fēng)去，那些大收藏家能把您這門檻踏破！您跟我談風(fēng)險？最大的風(fēng)險是您用這種侮辱人的價格，錯過了這兩件寶貝！”
費武的反擊又快又狠，直接撕破了王經(jīng)理虛偽的面具，用更尖銳、更具威脅性的語言頂了回去。
他不僅點出了物品的真實價值和市場潛力，甚至用“打發(fā)叫花子”、“地攤撿來的破爛”等詞語反過來嘲諷王經(jīng)理的眼光和出價。
這種突如其來的強勢和壓迫感，讓王經(jīng)理臉上的笑容徹底僵住，眼中閃過一絲驚疑和惱怒。
他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普通甚至有些落魄的年輕人，竟然有如此敏銳的洞察力和如此鋒利的嘴皮子，而且渾身散發(fā)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危險氣息。
“你……你別胡說！”
王經(jīng)理被說中心事，有些惱羞成怒。
“我這是看在行情的份上，給你保個底！六百萬？獅子大開口！我可沒說你東西值那個價！”
“值不值，您心里清楚，張老也清楚?！?/p>
費武語氣依然平靜，但壓迫感未減。
“我只說一次，一口價，六百萬。您覺得高？沒關(guān)系，魔都的古玩店多的是，我不介意多跑幾家?！?/p>
“或者，您覺得這東西來路不正想撿漏？那您可以試試，看看能不能瞞過所有人的眼睛?！?/p>
他再次提到來路問題，但這次是作為一種反擊和威脅
——如果王經(jīng)理不識相，試圖用下三濫的手段，他不介意把事情鬧大，或者讓更多人知道這兩件寶貝的存在，讓王經(jīng)理無法獨吞。
這句話徹底擊中了王經(jīng)理的軟肋。
他最怕的就是東西被其他大行家知道，或者費武真的拿到別家去，那樣他就徹底沒機會了。
而且費武表現(xiàn)出的氣勢和對行業(yè)規(guī)則的了解，讓他不敢再小覷。
他看向張老，尋求幫助。
張老一直默默聽著兩人的對話，他看著費武，眼神中的好奇和探究更濃了。
他微微頷首，低聲道：“小王，東西確實開門，小兄弟說的價……雖然高，但并非沒有道理?？梢哉??！?/p>
得到張老的確認(rèn)和認(rèn)可，王經(jīng)理知道自己再也無法用之前的手段壓價了。
他咬了咬牙，臉上的表情變幻不定，最終還是擠出了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好吧，小兄弟，你夠狠！六百萬確實超出了我的權(quán)限，這樣，我們再讓一步，四百八十萬！”
“這是現(xiàn)金交易，稅務(wù)的事情我處理，絕對干凈利落！交個朋友，以后有好東西，可得想著老哥我??！”
他試圖用“交朋友”來拉近關(guān)系，掩飾剛才的尷尬和失敗。
“成交。”
費武干脆利落地回答，眼中沒有絲毫被巨款沖昏頭腦的跡象，只有末世幸存者特有的冷靜和對目標(biāo)的專注。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簽合同，轉(zhuǎn)賬。
當(dāng)手機收到銀行發(fā)來的到賬短信，看到那一長串的零時，費武的心臟還是忍不住劇烈地跳動了一下。
四百八十萬！
這筆錢，在末世前，足夠他舒舒服服地過上好日子。
而在即將到來的末世，這就是他安身立命，保護自己和伙伴的資本！
“小兄弟，以后要是有類似的好東西，可一定要先想著我們聚寶齋??！”
王經(jīng)理熱情地遞上自己的名片，態(tài)度和剛見面時判若兩人。
“一定一定！”
費武客氣地收下名片。
走出聚寶齋，外面的陽光有些刺眼，費武深深吸了一口氣，空氣中仿佛都彌漫著金錢的香甜味道。
“掛著廢品回收站的羊頭，賣著價值連城的古董狗肉。這操作簡直完美！”
“媽媽再也不用擔(dān)心我被帽子叔叔帶去踩縫紉機了！”
費武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
--這才是系統(tǒng)賺錢的正確打開方式嘛！
比起末世里為了幾塊壓縮餅干就要拼命的日子，現(xiàn)在這樣動動腦子，耍耍嘴皮子，幾百萬就輕松到手。
這種感覺……，費武眼眶微微有些發(fā)熱，仰起頭看著湛藍的天空，嘴角卻抑制不住地上揚。
“賺錢，原來可以這么容易！”
可惜，這一切的美好，都只剩下不到三個月了。
他握緊了口袋里的手機，感受著那串?dāng)?shù)字帶來的沉甸甸的安全感。
這只是一個開始，他要用這筆錢，撬動更大的未來，他要變得更強，強到足以守護他在乎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