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大清早鬧起來,院外早就圍了一堆耳聰目明的修士。
生活在南灣坊市的修士們,都是些艱難討生活的普通散修,每日也沒什么消遣,有現(xiàn)成的熱鬧瞧,早就從四面八方湊了過來。
“出了什么事啊?”
“這大清晨的,崔家又在鬧什么呢?”
“還能有什么,不就是冤枉余氏偷吃靈雞蛋嘛,喊了趙老前來正明,結果抓到了賊喊捉賊的崔青柳,這不,崔栩栩那丫頭要給她娘撐腰,崔青勇要找她麻煩吶!”
“嚯、崔家欺負人欺負慣了,崔栩栩這丫頭不是沒鬧過,今個怎么開竅了?”
“誰說不是呢,這余氏雖是凡人,但嫁到崔家這十幾年來,干的活比他們家所有人都做得多,自己辛辛苦苦種的靈米養(yǎng)的靈雞,別說不能,就連聞聞都是罪過……沒老崔家這么欺負人的!”
……
崔青勇算是標準的窩里橫,以前也沒少欺負原主母女。只是被這么多人瞧著,一時間還真不敢動手。
“大早上的,吵什么吵?”
崔興明總算推門走了出來,訓斥道:
“崔栩栩,你是不是閑的,你姐姐吃幾顆靈雞蛋,就值得你鬧得人盡皆知,有那閑功夫,還不如早點進山,多獵點妖獸回來換靈石!”
“換靈石給你喝酒嫖賭?”
崔栩栩冷笑兩聲,對于這個根本不配稱為父親的中年男子,鳳眸里全是鄙夷:
“都說生恩不如養(yǎng)恩大,我娘雖是凡人,卻一直把崔青勇兄妹三人視如己出,他們兄妹卻從來沒有尊敬過我娘,如今又冤枉她責辱她……我倒想問問,你這個一家之主,哪里來臉來指責我?”
“你、你,我……“
崔興明憋的老臉通紅,捏緊拳頭的拳頭幾乎就要再次落在崔栩栩身上。
“我也不想跟你們廢話,今天請諸位同道長輩們做個見證,崔青柳冤枉我娘也不是這一回兩回的事,今日我就要個公道,我要崔青柳給我娘磕頭認錯,這事就算過了!”
崔栩栩自然沒有錯過崔興明眼里的怒火,但她知道現(xiàn)在不是和他對上的時候,他們之間,還隔著原主的性命,她絕不會讓這個老東西好過。
“要我磕頭認錯?崔栩栩,就算你和你娘都死了,也別做夢!”
崔青柳聲音尖銳,若眼神能殺人,恐怕崔栩栩身上已經(jīng)有好幾個血洞。
“太過分了,做錯事本就應該認錯!”
“是啊,做錯事不知悔改,還詛咒后娘和妹妹,心也太狠了!”
“我要是崔栩栩,非得再扇她幾巴掌,把嘴打爛……”
幾個來得早的鄰居,紛紛忍不住對里面指指點點起來。
“青柳,給她們認錯,不然誰都別想好過!”
角落里的崔田茂陰沉著臉,打量著氣定神閑的崔栩栩,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兒。
張桂枝也深有同感:這個四孫女,雖有些天賦,但向來是有勇無謀的。
今日不僅知道將事情鬧大,還非要較真,甚至都沒有正眼瞧過他們。
“青柳啊,崔栩栩今天不知道發(fā)什么癲,別跟她一般見識,你就認個錯,意思意思,不就是兩個靈雞蛋嘛,祖母做主,以后你想吃多少吃多少!”
“沒錯,妹妹,咱們不僅要吃靈雞蛋,還要喝她們的血,她們母女再能干,不都得供養(yǎng)我們嘛,只要還在這個家,有的是機會收拾她們!”
崔青勇走過來,壓著嗓子和崔青柳咬耳朵,一邊說,還一邊用怨毒算計的眼神斜睨著崔栩栩的方向。
崔青柳這才消了點氣,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主意,嘴角帶著一些輕蔑,咬著牙含糊不清的道:
“是我的錯……哎呦”
與此同時,又是一塊被靈光裹挾的物什,猛的從崔栩栩手里激射飛出,準確無比的砸在崔青柳的膝蓋上,引得她下意識的膝蓋一軟,“砰”的跪在余氏面前。
“既然姐姐如此有誠意,那我就替我娘勉強放你一馬吧。”
“崔栩栩,你找死!”
崔青柳痛的面容扭曲,跳起來就想去收拾對面那個笑意盈盈的少女。
誰料,崔田茂卻是伸手按住了她:
“行了,都散了吧!一天天的,就知道瞎折騰!上好一盆靈羽雞湯,也被不懂事的嚯嚯完了。余氏,趕緊去做早飯,都餓著呢!”
吃飯?
想得美!
崔栩栩心里暗諷,在原主的記憶里,母親余氏就算生下妹妹崔曼曼,坐月子也是在干活伺候這一家吸血鬼!
張口就要人干活,真把自己當根蔥了?
“爹,我就去!”
余蘭秀在崔曼曼的攙扶下,轉身就要進廚房。
崔栩栩卻是拉住了她,滿是寒霜的眼眸在崔家眾人身上一一掃過:
“不準去!崔家又不是只有你一個人會喘氣,憑什么飯有人吃,活沒人干!從今往后,只要有我在一天,娘你就不能再伺候他們這群沒良心的!”
“就是!”
“余氏也太老實了!”
周圍的修士聞言,都點頭附和。
“栩栩,別鬧了……”
余蘭秀有些膽戰(zhàn)心驚,甚至覺得眼前的少女都變得陌生。
栩栩,還是她的女兒嗎?
“崔栩栩,你不要給臉不要臉!”
崔青柳好半天才一瘸一拐的站起來,若非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崔栩栩手里吃虧,她幾乎是要上前指著崔栩栩的鼻子罵。
“崔栩栩,你娘是我們花十塊靈石買來的,生是我崔家媳,死是我崔家鬼,讓她做個飯就唧唧歪歪,有本事就都別吃!”
張桂枝也發(fā)了火,說話越發(fā)猖狂。
“崔栩栩,你姐姐已經(jīng)下跪認錯,你還要怎樣?非要老子再打你一頓,才肯消停嗎?”
崔興明深呼吸好幾口氣,若不是這么多鄰居瞧著,他早就一腳踢死這討債鬼,免得丟人現(xiàn)眼。
都說家丑不可外揚,他出去喝酒嫖賭的事情,以后肯定要讓人茶余飯后當笑話了。
“呵呵,以前那個對你們言聽計從的崔栩栩已經(jīng)死了!從今往后,我崔栩栩跟你們沒有任何關系!”
崔栩栩冷笑著說完,轉頭對還站在院子里的趙德高尊敬道:
“趙老爺子,其實這趟請您過來,我還有另外一件事要麻煩您!”
“正如我方才所言,還請諸位長輩做個見證,也想請您給我做個公證!”
“我要分家,單過!”
崔家人就像一群吸血鬼,壓榨著余氏母女,甚至還賠上了原主一條命。
所以,她在理清完原主留下來的記憶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這家人劃清界限。
“崔栩栩,你想好了?”
趙德高是個八十有五、練氣八層的散修,他在南灣坊市生活了一輩子,修為雖算不得最高,但為人絕對正直,更是受人敬仰尊重。
他也是孫子孫女好幾個的人,自然也看不慣崔家人行事。
長子崔青勇明明也是修士,卻被張桂枝寵的膽小如鼠,以前坊市里也有同齡人邀他一同進山,誰料,當妖獸襲來時,他卻將同行的修士推向妖獸之口,害得別人險些喪命。
二女崔青柳也是個好吃懶做的,明明修得一手靈植術,每天在靈田里干活不到半個時辰就回家躺著。
三子崔青平看著是個悶葫蘆,但心眼子比蓮藕都多。
也就是他家祖墳冒青煙,先有余氏,后有崔栩栩,就連最小的崔曼曼,也是個膽大心細的好孩子。
分開也好,不然這輩子就毀了!
想到這里,趙德高眼里帶了些贊賞和鼓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