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聞煦沉默了片刻，認真地看著她：“我明白你的擔心。”
“我會盡量安排得周全一些，但你也得答應(yīng)我，無論發(fā)生什么，都要保持冷靜，不要沖動?！?/p>
賀歲安一邊喝咖啡，一邊乖乖點頭：“我知道，我會小心的?！?/p>
她吐了吐舌頭，苦惱地說，“哎呀，丸辣，我還沒刷牙呢。”
趙聞煦揉著女友毛茸茸的腦袋，無奈地笑了笑，轉(zhuǎn)身走進浴室替她放好熱水，擠好牙膏。
*
傍晚六點整，總統(tǒng)府宴會廳的水晶吊燈將大理石地面照得如同鏡面。
賀歲安站在入口處，一襲酒紅色絲絨禮服勾勒出曼妙曲線，烏黑的長發(fā)像瀑布般垂在裸露的肩頭。
沒有頭巾，沒有遮掩，就這樣明艷張揚地挽著趙聞煦的手走了進來。
全場瞬間安靜了一瞬。
所有的女性，無論是記者還是侍應(yīng)生都戴著或素雅或繁復的頭巾。
唯獨她，裸露著修長的脖頸和精致的鎖骨，像是一把鋒利的刀，直直刺入這場精心維持的秩序里。
她感受到四面八方投來的視線，有驚詫，有玩味，更多的是恐懼。
“趙先生，賀小姐?！惫２恢螘r出現(xiàn)在他們身側(cè)，遞來兩杯石榴汁給二人。
等賀歲安抿了一口石榴汁，哈桑眼底掠過一絲精光。
他又從侍者手中端起一杯石榴汁遞到她手中。
他笑得客氣禮貌，開門見山地說道：“賀小姐，總統(tǒng)閣下在等您，他為之前的事感到抱歉。”
他的目光掃過她空蕩蕩的頭頂，笑意更深了。
賀歲安聽到哈桑說總統(tǒng)表示歉意，微微一愣，眸中閃過一抹難以置信。
她下意識地看向趙聞煦，似乎在尋求他的意見。
趙聞煦微微皺眉，眼神中帶著幾分警惕，但還是輕輕點了點頭，示意她先聽聽哈桑怎么說。
賀歲安震驚得很，心中暗自思忖：
這個蘇拉尼，居然會主動道歉？
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不過看他之前對她的態(tài)度，這道歉肯定沒那么簡單，說不定是一個圈套。
不過，既然他主動示好，她也不能表現(xiàn)得太強硬，不然他可能會針對聞煦哥。
賀歲安猶豫了片刻，用中文和趙聞煦耳語道：
“那男的一看就不是好東西，我有點不信他會向我道歉，我覺得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p>
趙聞煦半彎著腰聽女友的話，眼睛卻警惕地掃視著四周。
生怕怕有心人聽見女友的話，會對她不利。
賀歲安看男友贊同地點頭，話鋒一轉(zhuǎn)：“但要是不去，可能還要記恨我們，聞煦哥，我們?nèi)タ聪滤降紫敫陕??！?/p>
趙聞煦聽到女友的話，立刻說道：“我陪歲歲一起去。”
哈桑微微一笑，語氣客氣卻堅定：
“趙先生，這是總統(tǒng)閣下和賀小姐之間的事情，您就不用過去了?！?/p>
“請放心，總統(tǒng)閣下只是想和賀小姐談一談，不會為難她的。”
趙聞煦皺了皺眉，還想再說什么。
賀歲安卻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低聲說道：“聞煦哥，我沒事的。你放心吧，我會小心的。”
趙聞煦看著她，眉宇間滿是擔憂，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好，那你小心點。”
*
哈桑向賀歲安做了個請的手勢，賀歲安給男友遞了個安撫的眼神，抬腳便走。
趙聞煦站直身子，神色凝重地目送她和哈桑離去。
走到半路上，哈桑打破沉默：
“賀小姐，閣下那天非常生氣，他有意和您緩和關(guān)系?！?/p>
“但閣下性子冷，不太愛說話，一會兒還請您多多包涵?！?/p>
賀歲安心頭有些怪異，側(cè)頭看著哈桑，問道：
“我只是個普通人，你們總統(tǒng)為什么要和我緩和關(guān)系?。俊?/p>
一國總統(tǒng)，這么閑？
不應(yīng)該呀！
莫非真是黃鼠狼給雞拜年？
既然知道有危險，那她可不能再去了。
賀歲安的腳步不由放慢，思索著該用什么借口推辭。
哈桑腳步跟著一頓，偏頭任由她打量。
他微微一笑，壓低聲音解釋：“當日您和閣下發(fā)生爭執(zhí)時，現(xiàn)場有很多西方記者，閣下不想那些記者拿你們做文章?！?/p>
“所以要讓所有人看到你們和解的畫面?！?/p>
賀歲安想了想，覺得也對。
近幾十年國際上可不少這樣的案例呢。
一開始，兩國的利益相同，可以坐下來一起賺錢。
后來，中東或者非洲國家的領(lǐng)導人想要單干，就會被西方批判不自由，然后被他們弄死。
畢竟蘇拉尼還需要西方國家投資呢，可不能讓金主爸爸們認為他極端。
那些西方金主們也不傻，萬一他的屠刀砍向自己可怎么辦？
所以她當時看到那么多記者在場，才會反擊蘇拉尼的原因之一。
事實證明，她賭對了。
看來多看某站的時政熱點，還是有好處。
她不僅回懟了嘴臭的蘇拉尼，還保護了自己的乳腺。
雙贏！
*
宴會廳另一端，蘇拉尼被軍官們簇擁著，身著剪裁考究的藏藍色西裝讓他鶴立雞群。
當他看到賀歲安的瞬間，不禁捏緊了高腳杯。
“她竟敢....”
不戴頭巾就出現(xiàn)，還穿得如此暴露，讓在場的男人都盯著她。
蘇拉尼指關(guān)節(jié)發(fā)白，西裝袖口下的肌肉繃緊如弓弦。
哈桑走得快些，他適時地上前耳語：“閣下，那位中國小姐想向您致歉，她為之前的事感到非常的抱歉。”
賀歲安走到蘇拉尼面前時，緊張得高跟鞋在大理石上打了個滑。
她聞到他身上薄荷味混著淡淡火藥的氣息，看到他領(lǐng)帶夾上刻著國徽的暗紋。
這個男人，渾身上下都散發(fā)著不好惹的氣息。
“總統(tǒng)先生，我敬你。”她硬著頭皮說，舉起高腳杯遞給臉色難看的男人。
石榴汁在燈光下像一汪鮮血，那么刺目。
蘇拉尼沒有接，只是用那種鷹隼般的目光打量她。
從發(fā)梢到鎖骨，再到不盈一握的腰肢，最后定格在她倔強抿起的唇角。
她身上的甜橙香味，又鉆進他鼻息，蘇拉尼的喉嚨上下滾動了兩下。
如果能....
“總統(tǒng)先生？”
蘇拉尼深邃的眸子立即清明。
他一把奪過杯子一飲而盡，喉結(jié)劇烈滾動時，領(lǐng)帶上的鉆石領(lǐng)針閃過一道寒光。
看他這么爽快，本來有些局促的賀歲安，還有點不習慣。
但也松了口氣，這代表不會記恨她了吧？
賀歲安輕咳一聲，說道：“總統(tǒng)先生，之前的事，抱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