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月蘭回家,這一路上把最近的事情快速梳理了一次,更明白自己一定要趕在周文瑞評職稱提干之前把事情都處理好。
到屋子,秀秀迎了出來。
“媽你回來了,我一直在等你一起吃飯呢。”
在周家村那幾年,秀秀和她相依為命,母女倆朝夕相伴,這一份難舍難分的親情是唐月蘭苦難生活里最大的慰藉。
她打開餐盒,笑盈盈的說:“以后你先吃,你還在長身體呢,不要等我?!?/p>
秀秀卻不愿意,堅持要跟唐月蘭一起,兩人吃過了東西,唐月蘭帶了秀秀到吳嬸那邊去,打聽一下附近升學率最高的學校。
唐月蘭諄諄告誡,“以后你要好好念書,等你出人頭地,咱們就不用過這糟心的日子了?!?/p>
當初在周家村,秀秀的成績就名列前茅,只可惜才念了半年書,唐月蘭就身無分文了,不然也不會到城里來找該死的周文瑞。
母女兩個才從吳嬸家出來,就聽到有人在議論什么,唐月蘭假裝不知情。
有個熱心腸的大姐風風火火靠近,上來就問:“我說唐月蘭同志,你家周營長和張永香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你應該知根知底?!?/p>
唐月蘭笑了,話也說的滴水不漏,“姐你一定是聽人說閑話了是不是?我相信文瑞,畢竟當年在村里的時候他就對嫂子很好。”
那大姐看著唐月蘭的目光帶著些許異樣,“妹子,你淳樸的過頭了啊,話經(jīng)三張嘴,長蟲也長腿,蒼蠅可不叮無縫的蛋,你怕不是被糊弄了?!?/p>
“姐,我丈夫為人正派,大嫂也是實打?qū)嵉暮萌?,他們能有什么啊??/p>
唐月蘭對一切好像都置身事外,那婦女看不能從她嘴里套出什么家丑來,只能悻悻然離開了。
另一邊,周文瑞在會議室被趙海生罵了個狗血淋頭,“這是作風問題不是,你知不知道外面怎么說你?”
現(xiàn)在整個家屬院都在傳這個閑言碎語,每多傳一次,就裹挾一層風流的外衣,現(xiàn)在周文瑞也著急。
趙海生一拳頭砸在了會議室的桌子上,嚴肅的命令,“你最好自己個兒處理明白,否則這一次評級的事,就和你沒關(guān)系了!”
周文瑞裝孫子承諾自己會處理好,轉(zhuǎn)頭出來臉色有點陰沉難看。
他每到一個地方,就遭遇一波始料未及的注目禮,回家后,更是心煩意亂,現(xiàn)在讓唐月蘭回去當然沒可能了,只能安撫好她,讓她不要胡說八道。
才一腳進入屋子,卻看到家里一片狼藉。
張永香本身就是懶婆娘,現(xiàn)在腰不大舒服,更不情愿收拾衛(wèi)生了,兩人大眼瞪小眼,周文瑞火冒三丈,“咋這么亂?”
“我已經(jīng)收拾好幾次了,我疼的厲害,哎。”張永香顯然知道周文瑞是負氣回來的,她急忙慢吞吞起身朝廚房而去,“趙團長沒留飯?文瑞你想吃什么,我去做?!?/p>
看張永香一瘸一拐起身,周文瑞心軟了幾分,“好了好了,我隨便對付一口,你都這樣了還惦記我吃了沒有?!?/p>
張永香紅了眼,嘟囔,“咱們是同林鳥啊,我不惦記你誰還對你好啊。”
接著,張永香咳嗽兩聲,“不如讓弟妹過來做吃的,她廚藝好,人還勤快,外頭都說咱們排外欺負人,要是蘭蘭來了這不也堵住了他們的烏鴉嘴了?”
周文瑞剛剛還在想怎么樣才能止住沸沸揚揚的流言蜚語。
這么思索了一下,當即覺得這個辦法不錯。
“阿香,你真聰明?!?/p>
張永香眸色暗了暗。
周文瑞才準備出門,驀的想到了什么。
現(xiàn)在的唐月蘭變了,哪里有之前那三從四德逆來順受的性子?
“這事情還是慢慢兒來,不要著急,趕明兒我好好和她說道說道?!?/p>
兩人還在嘀咕,想不到唐月蘭的下午飯也送來了。
他們哪里知道,唐月蘭每送飯一次就多收割一波友情和同情,看唐月蘭來了,周文瑞臉色一變,立馬跟張永香保持了距離,張永香表情怪怪的。
“蘭蘭?!?/p>
其實剛剛唐月蘭在外面就聽到他們在說什么了,但卻沒有戳穿周文瑞。
放下餐盒后,唐月蘭這才看向周文瑞,面上小心翼翼的開口,“文瑞,我要十塊錢,給秀秀做體檢,我打聽過了,吳嬸說入學之前要體檢單?!?/p>
聽到這里,張永香喉嚨里炸鞭炮了,“弟妹,你不能得寸進尺啊,文瑞就這么一點死工資,你這么大手大腳以后可怎么過?。俊?/p>
周文瑞臉色也不是很好看。
他手里也沒什么多余的余錢,之前就將錢給了唐月蘭。
唐月蘭心里冷笑,臉上卻帶著局促的神情,訕訕的說:“前幾天周顯動手打了秀秀,這不又到了開學季了,我體檢一下自己個兒也放心,這筆錢應該大嫂出?!?/p>
“小孩子家家的推推搡搡不是正常的事情,你瞧瞧你咋還揪著不放呢?”
“而且我看秀秀的身體挺好的,就沒必要浪費這個錢吧?”
張永香滿面堆笑,試圖套近乎,唐月蘭也不著急,“那算了,我自己想一想辦法,可不是我動歪腦筋啊,這事情傳出去不大好聽,外頭那些大嘴巴嫂子你也知道。”
周文瑞惱火的一眼周顯。
當初就不該縱容這混小子亂來,旁邊的張永香那笑支離破碎,“就算是體檢,也不至于要十塊錢,弟妹,給你五塊吧?!?/p>
“體檢完還要買一些營養(yǎng)品什么的啊?!碧圃绿m不走。
而此時此刻,左鄰右舍已經(jīng)好奇的支棱起來耳朵偷聽了,唐月蘭故意提高聲音,這一下周文瑞只能急忙給錢。
拿到了錢,唐月蘭這才離開。
吳嬸告訴她附近有一家最權(quán)威的醫(yī)院,兩人打聽了位置就走,得知自己快要入學了,秀秀開心的好像花喜鵲。
“媽媽,我想要一個鉛筆盒,好不好?”當初在家的時候秀秀就想要這么一個鉛筆盒做禮物,只可惜情況拮據(jù),唐月蘭壓根就沒錢給她買。
但現(xiàn)在……她捏著手心里的鈔票,“等咱們體檢完,媽媽就帶你到百貨大樓去,你喜歡什么就挑什么。”
這輩子,她不想苦了自己跟女兒,更不想替周文瑞省錢。
兩人一邊走一邊聊,轉(zhuǎn)眼之間人已經(jīng)快到醫(yī)院大門口。
只不過唐月蘭看到一群人圍聚在一起,把門兒都擋住了,她和秀秀只感覺蹊蹺,兩人透過人墻一看,發(fā)現(xiàn)有個穿了卡其色中山裝的老先生蜷縮在地上痛苦的呻吟著。
看到這里,唐月蘭急忙對秀秀說:“你抓著我衣服可不要走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