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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洋館開業(yè)前夕的“貴賓預展日”。
藍汐被粗暴地轉(zhuǎn)移到了一個稍小但位置更核心的“互動展示池”。
一群衣著光鮮的男女圍在池邊放肆談笑,目光如同打量一件稀有的奇珍異獸。
裴楚蕎被簇擁在中間,如同眾星捧月的女王。
“曜揚哥,”裴楚蕎親昵地挽著剛走進來的徐曜揚的手臂,聲音嬌嗲,
“你看,藍汐妹妹多漂亮呀!朋友們好奇得很,想近距離看看嘛。就讓她給大家助助興,好不好?反正以后也是要給人看的,提前適應一下?!?/p>
徐曜揚的目光掃過池中鱗片黯淡的藍汐,迅速移開,落在裴楚蕎明媚的笑臉上。
他喉結(jié)滾動,聲音低沉緊繃:
“楚蕎,玩玩可以,但注意分寸。別忘了,你替那位點天燈拍下的一個億,交付前不能有任何閃失?!?/p>
“知道啦,曜揚哥!我有分寸的,開開眼界嘛。”
裴楚蕎撒嬌地晃著他的手臂,轉(zhuǎn)身對眾人揚起燦爛的笑容,“來來來,機會難得!看到池邊的特制長桿了嗎?頂端有軟墊,不會真?zhèn)?。誰想‘逗逗’我們尊貴的、價值連城的美人魚?一次一百萬!”
人群哄笑,一個銀灰色頭發(fā)的男人揶揄:“一百萬一次?楚蕎,你缺錢了?”
裴楚蕎眼波流轉(zhuǎn),噗嗤一笑:“哎呀,開個玩笑!朋友談錢傷感情?那......一塊錢一次,怎么樣?跟游樂場投幣游戲機一樣?投個幣就能看美人魚表演!”
“哈哈哈!一塊錢!楚蕎你太有才了!”
“這主意絕了!”放肆的笑聲幾乎掀翻穹頂。
這赤.luoluo的羞辱碾碎了藍汐最后的尊嚴。
銀發(fā)男率先拿起長桿,隨意地將一枚硬幣投進早已準備好的貝殼碗。
“我先來!美人魚,游過來點!”
冰冷而裹軟膠的長桿猛地戳向藍汐尾鰭。
她驚恐后縮,桿子卻精準戳在不久前鱗片被拔的地方。
劇痛讓她身體猛.抽,壓抑痛呼。
周圍響起興奮的喝彩和口哨。
“哈!躲得挺快嘛!”
銀發(fā)男更來勁了,桿子毫無章法地亂戳,逼迫藍汐在狹小池中狼狽躲閃。
一個接一個的“玩家”興致勃勃加入。
硬幣叮叮當當落入貝殼碗的聲音不絕于耳,藍汐像困在斗獸場的獵物被戲弄。
鱗片在刮擦中脫落,絲絲血痕在水中暈開又被沖淡。
她的眼神從憤怒屈辱,漸漸變得空洞麻木,只剩求生本能。
徐曜揚站在外圍,臉色難看。
他看著藍汐被逼到角落,幾根桿子圍堵下狼狽撞在假珊瑚上痛苦蜷縮。
徐曜揚深吸一口氣,撥開人群走到裴楚蕎身邊,聲音低沉煩躁:“楚蕎,時間不早,開業(yè)慶典要準備。玩得差不多就行了,別太過火。鱗片再掉多,品相不好交代?!?/p>
他刻意避開了“藍汐”的名字。
裴楚蕎意猶未盡地揮手:“好啦好啦,曜揚哥發(fā)話,今天到此為止!各位,玩得開心吧?我們美人魚的互動體驗獨一無二!”
人群散去,留下滿池狼藉和縮在角落發(fā)抖的藍汐,每一片脫落的鱗,每一道血痕,都清晰刺目。
這時,一個穿著花哨襯衫的男人,盯著池中脆弱的藍汐,眼中閃過yin邪光芒。
他湊近裴楚蕎,聲音狎昵清晰:
“裴小姐,你這‘美人魚!嘖嘖,真是絕色。光看著多沒意思?不知道......玩起來怎么樣?那感覺,肯定跟普通女人不一樣吧?嘿嘿......”
他目光像黏膩的毒蛇在藍汐傷痕累累的身體上游走。
裴楚蕎笑容一僵,隨即化為曖昧嬌笑,像聽到有趣笑話,眼波流轉(zhuǎn),帶著天真轉(zhuǎn)頭問身旁臉色鐵青的徐曜揚:
“曜揚哥,你是海洋生物專家,最有發(fā)言權(quán)。你這位研究對象,”她刻意加重
“研究對象”,手指朝藍汐一點,“你覺得,她玩起來會是什么滋味呀?跟我們普通女人,真不一樣嗎?”
徐曜揚身體猛地繃緊如滿弓。
他死死盯著裴楚蕎天真無邪的笑臉,又猛地掃向池中藍汐不知何時抬起了頭。
那雙曾盛滿信賴與愛意的深藍眼眸,此刻只剩下無邊凍結(jié)的恨意和洞穿一切的徹底絕望。
那目光像燒紅的烙鐵,燙得徐曜揚靈魂顫抖。
他想開口呵斥,想說“住口”,想說“她是人,不是玩物”。
可話到嘴邊被無形巨石堵住。
他看到裴楚蕎眼底的冰冷警告,看到周圍看好戲的目光。
他想起了那一個億,裴家的權(quán)勢,唾手可得的研究經(jīng)費,他的夢想。
勇氣在現(xiàn)實鐵壁前粉碎。
他猛地別開臉,避開藍汐洞穿靈魂的目光,也避開裴楚蕎的逼視。
他帶著些許妥協(xié)拉起裴楚蕎的手腕:“楚蕎,別開這種玩笑。時間真不早了,該去準備了?!?/p>
裴楚蕎被拉得趔趄,笑容卻愈發(fā)得意滿足。
順從地被他拉著走,臨走前不忘回頭,對池中孤絕身影投去勝利者般憐憫嘲弄的眼神。
強光燈無情籠罩展示池。
水流沖刷著藍汐細小傷口。
她緩緩蜷縮起來,蜷成最卑微防御的姿態(tài)。
池水冰冷刺骨,遠不及心口被剜空后凜冽寒風呼嘯而過的荒蕪。
徐曜揚最后的沉默與逃避,比任何戳刺羞辱更徹底地碾碎了她。
在絕對利益和欲.望面前,她作為“物品”的最后尊嚴,也如此廉價可踐踏。
而那個曾許諾帶她看遍人間星火的男人,就在咫尺之遙,親手關上了心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