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蜀王處理完政事趕來,得知消息后大發(fā)雷霆,當(dāng)即便要將齊玲瑾送回燕國。
齊玲瑾大驚,一時急火攻心,吐出一口鮮血后便昏迷不醒。
這一昏迷,她三日都不見得轉(zhuǎn)醒。
楚令舟和葉景點(diǎn)憂心忡忡,一左一右守在她身旁,不肯離開半步。
卻不曾發(fā)覺躺在榻上原本昏迷不醒的人,睫毛微微顫了顫,嘴角勾起一絲轉(zhuǎn)瞬即逝的得意笑容。
兩人心急如焚,隨即讓人散出消息:但凡能救齊玲瑾者,無論何人,皆賞黃金千兩。
消息一出,立刻便有一巫醫(yī)揭榜進(jìn)宮。
“公主乃傷心過度所致,須用極陰之人的血作為藥引入藥,方能奏效。”
一身異國裝束的干瘦老頭裝模作樣捋了捋胡須,慢悠悠道。
“何謂極陰之人?”兩人急忙追問。
“所謂極陰之人指的是八字五行皆屬陰......”
老頭慢悠悠報出一串八字。
兩人聽完臉色卻由欣喜變得猶豫。
那人提到的八字不偏不倚,正好是齊宛的。
“割腕放血?會不會傷到宛兒?”
“對呀,宛兒她那么怕疼,以前不小心擦破點(diǎn)皮都要掉眼淚,要是割開手腕放血,還不知道會難受成什么樣?”
兩人面面相覷,眼中竟都浮現(xiàn)出一抹久違的,對齊宛的心疼。
不過轉(zhuǎn)頭瞥見齊玲瑾越發(fā)蒼白的臉后,又都像是下定了莫大的決心般,轉(zhuǎn)頭直奔繁星苑而去。
半夢半醒間,齊宛忽覺右手手腕一陣刺骨的冰涼,隨之而來的便是尖銳的痛。
好似皮肉被人用利刃硬生生割開。
她猛地睜開眼睛,卻發(fā)現(xiàn)幾日未見的楚令舟正彎腰捧著自己的手腕,原本白皙瑩潤的胳膊被劃出一條深深的傷口,皮開肉綻。
而葉景初半跪在床榻前,手里捧著個青玉瓷碗,正小心翼翼接著從她手腕上汩汩流出的鮮血。
“你們做什么?”
齊宛慌忙抽回手緊緊握住傷口,縮在床榻一角,皺眉瞪著兩人,滿眼警惕。
楚令舟卻豎起中指,沖她做了個噓聲的手勢:“宛兒,小聲些,若是被人聽見,告到王上跟前,瑾兒定又會受連累?!?/p>
“瑾兒病得太重,巫醫(yī)說得極陰之人的血做藥引入藥方能醒過來,你八字恰巧相符,我和景初原本打算同你商議,可你還在為先前之事記恨瑾兒,定然不會同意,我們也是被逼無奈才出此下策。”
“你放心,我只是割了淺淺一層皮,用舒痕的藥膏抹上幾日便能痊愈,不會留疤的?!?/p>
楚令舟望向她的眼神噙著幾分愧疚,語氣也難得溫柔。
齊宛卻如墜冰窟,一顆心悲傷酸澀到近乎麻木。
從前哪怕她磕破一絲皮,兩人都會心疼得雙眼通紅,如今眼里卻只看得到齊玲瑾,先是幾次三番誤會自己傷害她。
隨后又指責(zé)她不該在千鈞一發(fā)之際殺掉齊玲瑾養(yǎng)大的畜生保命。
如今竟又聽信江湖術(shù)士的讒言,半夜三更偷摸進(jìn)她宮里,將她迷暈后割腕放血,只為了給齊玲瑾做藥引。
“滾出去!立刻給我滾!”
齊宛忍無可忍,咬牙吼道。
“宛兒,你且好好休養(yǎng),等你氣消了,我和阿初再來看你。”
楚令舟自知理虧,眼底的愧疚越發(fā)重了幾分,語氣也出奇的溫柔。
葉景初更是盯著她手上的傷口心疼得雙眸猩紅。
不過這絲毫不耽誤他小心翼翼護(hù)著齊玲瑾的“救命血”步履匆忙地離開。
兩人走后齊宛握著手腕呆坐在原地,心底對兩人殘存的情誼徹底消磨殆盡。
“還有最后一天。”
她口中喃喃低語,一滴淚從眼角滑落,砸在地毯上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