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廢掉的皇后,在冷宮住了三年。每天對著發(fā)霉宮燈,聽墻外傳來樂聲?;噬蟽赡隂]來,
宮人還克扣炭火。這天晚上,突然有人喊著火了,濃煙涌進屋子,冷宮燒起來了。
1 冷宮幽居我是被廢的皇后,在冷宮里足足熬了三年。這三年,每一天都像一把鈍刀,
慢慢磨著我的心。還記得三年前那個選秀的日子,原本我是高高在上的后宮之主,
卻在那一天,被皇上親手從皇后的位子上拉下來。太監(jiān)們拿著圣旨來宣旨時,
我正對著銅鏡梳妝。聽到“廢后”兩個字,手里的梳子“啪嗒”掉在地上,摔成兩半。
冷宮的門又破又舊,推開時“吱呀”一聲,揚起大片灰塵。門在我身后重重關上,
那聲音像是一道封印,把我和外面的繁華徹底隔開。屋子里面又潮又暗,墻皮掉得到處都是,
露出坑坑洼洼的泥墻。一張破舊的木床擺在角落里,床上的被褥又薄又臟,散發(fā)著一股霉味。
墻角擺著一盞宮燈,燈身蒙著厚厚的灰,燈穗都發(fā)黑了。剛進來那會,我還會每天擦拭它,
盼著皇上能來看看我??梢惶煊忠惶欤荒暧忠荒?,宮燈再也沒亮過,皇上也再沒出現(xiàn)過。
每天,我都坐在窗邊,聽著墻外傳來的聲音。早上,
能聽見宮女們嬉笑打鬧著去采露水;中午,御膳房飄來飯菜的香味;晚上,
更是能聽到不遠處宮殿里傳來的絲竹聲。那些聲音都在提醒我,皇宮還是一樣的熱鬧,
只是再也沒有我的容身之地?;噬弦呀?jīng)整整兩年沒來冷宮了。自從被廢,他就像把我忘了。
沒了皇上的寵愛,連最下等的小太監(jiān)都敢給我臉色看。冬天該送的炭火,總是少好幾筐。
我裹著薄被,縮在冰涼的炕上,牙齒凍得打戰(zhàn)。有時候?qū)嵲诶涞檬懿涣耍?/p>
只能把能穿的衣服都套在身上。吃的東西就更差了。送來的飯菜總是涼的,饅頭又硬又干,
菜里幾乎見不到油星。有一次送來的菜都餿了,我想去理論,卻被守門的侍衛(wèi)一把推開。
從那以后,我再也不敢多說什么,哪怕吃到沙子,也只能默默咽下去。白天的冷宮還算好過,
一到晚上,才是最難熬的時候。四周一片漆黑,只有老鼠“吱吱”的叫聲。我常常睜著眼睛,
直到天亮。有時候?qū)嵲诶O了,剛睡著就會夢到以前的事。夢里,我還是皇后,
皇上牽著我的手,對我溫柔地笑??擅看涡褋恚磉呏挥斜涞膲Ρ?。這天傍晚,
我像往常一樣靠在窗邊。天空漸漸暗下來,冷風從窗戶的破洞里灌進來,吹得我直發(fā)抖。
突然,外面?zhèn)鱽硪魂嚮艁y的腳步聲。“不好了!冷宮著火了!”一聲大喊打破了寂靜。
我猛地站起來,就看見窗外一片通紅。濃煙順著窗戶縫鉆進來,嗆得我直咳嗽,
眼淚止不住地流。我沖向門口,拼命拍打著門,大聲喊著“救命”,可門被鎖得死死的,
根本打不開?;饎菰絹碓酱?,火苗“呼呼”地竄起來,把屋子照得通紅。
木梁被燒得“咯吱咯吱”響,隨時都會塌下來。濃煙熏得我睜不開眼,呼吸也越來越困難。
我跌跌撞撞地在屋子里跑著,想找個地方躲起來,卻發(fā)現(xiàn)根本無處可逃。就在我絕望的時候,
突然聽到“轟隆”一聲巨響。門被人從外面踹開,
一個身影沖了進來……2 烈焰驚變門被踹開的瞬間,一股冷風猛地灌進火場。
我被濃煙嗆得睜不開眼,咳嗽得直不起腰,只能隱約看見一道玄色身影沖了進來。
火苗在四周瘋狂亂竄,熱浪撲面而來,烤得人臉生疼。“阿寧!”有人大喊我的名字。
聲音熟悉得讓人心顫,可我實在想不起來,已經(jīng)有多久沒人這樣叫過我了。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一具溫熱的身軀突然將我緊緊抱住。后背重重撞上冰涼的墻壁,
我這才看清眼前的人——是皇上,蕭景琰。他身上穿著明黃龍袍,此刻卻沾滿了灰塵。
烏黑的頭發(fā)散亂地垂在額前,俊臉上全是煙灰。那雙曾經(jīng)讓我又愛又怕的眼睛,
此刻布滿血絲,死死盯著我,像是要把我看穿。“你瘋了?!”我掙扎著要推開他,
“這里這么危險,你為什么要來?”話音剛落,頭頂就傳來“咔嚓”一聲脆響。抬頭一看,
一根燃燒著的木梁正朝著我們砸下來。蕭景琰反應極快,一把將我護在身下。
滾燙的火星噼里啪啦濺在他后背,他悶哼一聲,身子卻紋絲不動。我能感覺到他劇烈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撞在我胸口。木梁重重砸在他腳邊,濺起一片火星。
燒焦的木頭碎屑落在他后頸,燙得他微微發(fā)抖,可手臂還是把我摟得死死的?!皠e動。
”他聲音沙啞,帶著一絲喘息,“再忍忍,我?guī)愠鋈??!蔽疫@才發(fā)現(xiàn),
他后背的龍袍已經(jīng)被燒出好幾個窟窿,隱約能看見皮肉翻卷。可他好像感覺不到疼,
只顧著用身體為我擋住四處飛濺的火星。濃煙越來越濃,我喘不過氣,眼前直發(fā)黑。
蕭景琰似乎察覺到我的異樣,突然把我橫抱起來。他動作很輕,生怕弄疼我,
可我還是聽見他倒抽一口冷氣——是后背的傷口被扯到了。抱著我沖進火海時,
他的腳步有些踉蹌。四周全是燃燒的梁柱,每走一步都險象環(huán)生。有一次,
一塊燃燒的木板擦著他的臉飛過去,在他臉頰上劃出一道血痕。他卻連眼睛都不眨,
只是低頭看我:“別怕,有我在?!焙貌蝗菀着艿介T口,卻發(fā)現(xiàn)去路被倒下的橫梁擋住。
蕭景琰把我放下來,自己徒手去搬那根燒焦的木頭。木頭太燙,他的手掌瞬間被燙得通紅,
可他咬著牙,硬是把木頭挪開一條縫?!翱斐鋈?!”他推著我往外跑。我剛邁出門檻,
就聽見身后傳來一聲巨響?;仡^一看,整間屋子的屋頂塌了下來。漫天的火星中,
蕭景琰的身影被徹底吞沒。“皇上!”我瘋了似的往回跑,卻被趕來的侍衛(wèi)死死攔住。
“娘娘使不得!”侍衛(wèi)大喊,“里面太危險!”可我根本聽不進去,拼命掙扎著要沖進去。
就在這時,濃煙中突然又沖出一道身影。是蕭景琰。他頭發(fā)被火燒得卷曲,龍袍破破爛爛,
整個人狼狽不堪??蓱牙镞€死死護著一個包袱——那是我唯一的一件舊衣裳??匆娢覜]事,
他緊繃的神色終于放松下來,腳步卻一軟,差點摔倒。我沖過去扶住他。他渾身滾燙,
后背的傷口滲出鮮血,把龍袍都染紅了?!澳阍趺催@么傻……”我聲音發(fā)顫,
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下來。他卻笑著伸手,想擦去我的眼淚,
手伸到一半又停住——掌心全是血污,怕弄臟我?!鞍帲襾硗砹?。”他說話都有些吃力,
卻還是緊緊抓著我的手,“再也不會讓你出事了。”遠處傳來救火的吆喝聲,
可他好像什么都聽不見,只是盯著我,眼神里有愧疚,有心疼,還有我看不懂的情緒。
侍衛(wèi)們舉著水桶沖過來救火,火光映照下,蕭景琰的臉色越來越蒼白。
但他始終沒松開我的手,仿佛一松手,我就會消失似的。這場大火,
燒掉了我三年的冷宮歲月,也燒掉了橫在我們之間的那堵墻。只是我還不知道,
他為什么突然出現(xiàn),又為什么要冒死救我……3 帝王執(zhí)念我被人攙扶著走出火海,
冷風一吹,渾身止不住地發(fā)抖。蕭景琰卻還緊緊攥著我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皮膚傳來,
燙得我心里發(fā)慌。遠處的侍衛(wèi)舉著燈籠圍過來,火光照在他臉上,
我才看清他額角被木刺劃出一道傷口,鮮血順著臉頰往下淌。“傳太醫(yī)!”他聲音發(fā)沉,
卻始終沒松開我的手。幾個宮女捧著軟毯匆匆跑來,想給他披上,
被他冷冷瞪了一眼:“給皇后。”我還沒反應過來,已經(jīng)被裹進帶著熏香的軟毯里。
低頭看見自己臟兮兮的粗布裙角,又看他滿身狼狽的龍袍,突然覺得像在做夢。
未央宮的宮燈亮如白晝。我坐在雕花床邊,看著太醫(yī)們圍著蕭景琰忙前忙后。
他后背的傷口血肉模糊,太醫(yī)每擦一下藥,他的指節(jié)就捏得發(fā)白。
可每當我想開口讓他別硬撐,他就轉(zhuǎn)頭沖我笑:“不疼,你別怕?!钡忍t(yī)退下,
屋子里只剩我們兩個人。燭火搖曳,照著他半邊臉。蕭景琰伸手摸我發(fā)頂,
動作輕得像碰易碎的瓷器:“瘦了。”這句話說得沒頭沒尾,我卻鼻子發(fā)酸。這三年里,
無數(shù)個日夜盼著他來,如今他真的來了,我卻不知道該說什么。“為什么?”我往后縮了縮,
躲開他的手,“當年把我關進冷宮的是你,現(xiàn)在又來救我的也是你。蕭景琰,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的手僵在半空,眼底閃過一絲痛楚。沉默好久,
他突然從懷里掏出個東西——是枚玉佩,上面還刻著“寧”字。那是我及笄那年親手雕的。
記得當時雕壞了七八個胚子,好不容易刻出這枚滿意的,滿心歡喜送給他。后來選秀那天,
他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廢了我,我以為這玉佩早被他扔了。“阿寧,我后悔了。
”他把玉佩塞進我手里,冰涼的玉貼著掌心,“這三年,我每天都在后悔?!彼曇舭l(fā)澀,
伸手想抱我,又怕碰到傷口,只能用胳膊圈住我肩膀。我聞到他身上濃重的血腥味,
還有淡淡的龍涎香,突然想起剛入宮時,他也是這樣抱著我看煙花。門外傳來腳步聲。
蕭景琰立刻把我護在身后,冷聲問:“誰?”“皇上,淑妃娘娘聽說您受傷,特意送了補藥。
”太監(jiān)的聲音怯生生的。我身子一僵,想推開他,他卻把我摟得更緊:“讓她回去。
”“可是……”“滾!”他突然怒吼,聲音震得窗欞直響。等腳步聲走遠,
他又變回剛才溫柔的樣子,輕輕摸著我被煙熏黑的臉:“以后沒人能欺負你。
”我看著他眼底的血絲,突然發(fā)現(xiàn)他眼下青黑一片,像是很多天沒睡好覺。半夜里,
我被他壓抑的呻吟聲驚醒。月光透過紗帳照進來,看見他側躺在榻上,后背的傷口滲出膿血。
聽見動靜,他立刻轉(zhuǎn)過頭,聲音帶著困意:“吵醒你了?”我沒說話,起身倒了杯溫水,
學著以前伺候他的樣子,想喂他喝。他卻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往自己懷里一帶。
我跌坐在他身側,聽見他悶聲說:“別走?!睖責岬暮粑鼑娫陬i邊,
我這才發(fā)現(xiàn)他身上燙得驚人——是傷口發(fā)炎了。“你在發(fā)燒!”我想叫太醫(yī),被他死死抱住。
“阿寧,我錯了。”他滾燙的臉埋在我頸窩,聲音帶著鼻音,“當年選秀,
太后拿你母家要挾我……我沒辦法?!蔽覝喩斫┯?。原來三年前那場變故,不是因為他變心,
而是另有隱情。窗外傳來更夫打更的聲音。蕭景琰的力氣漸漸變?nèi)酰?/p>
意識模糊前還在喃喃自語:“別恨我……”我看著他蒼白的臉,眼淚滴在他手背上。
三年的怨恨,三年的委屈,在這一刻突然都化成了心疼。天快亮時,我聽見門外傳來爭執(zhí)聲。
“皇上受傷,理應由后宮嬪妃照料!”是淑妃的聲音。我起身要去開門,
蕭景琰卻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將我拽回懷里。“別管?!彼硢≈ぷ?,沖門外喊,
“誰敢踏進未央宮半步,杖責五十!”晨光透過窗紗照進來,映著他疲憊卻堅定的臉。
我突然明白,這場大火燒掉的不只是冷宮,還有橫亙在我們之間的誤會。只是我不知道,
往后的日子,我們還能不能回到從前。4 往事成謎晨光透過窗欞照進未央宮,
我望著懷中熟睡的蕭景琰,心里亂成一團。他的呼吸輕輕掃過我的脖頸,
握著我手腕的手卻始終沒松開。昨夜他那句“太后拿你母家要挾我”,
像顆石子砸進平靜湖面,讓我這三年來認定的事全都變了模樣。太醫(yī)來換藥時,
蕭景琰終于醒了。他見我守在床邊,蒼白的臉上露出笑,伸手想摸我的臉,
又看見自己纏著繃帶的手,訕訕放下:“傻站著做什么?過來坐。”我沒動,
舉起那枚玉佩:“你說清楚,當年到底怎么回事?”他眼神黯淡下去,
靠在床頭沉默很久才開口。原來選秀那日,太后把他叫到慈寧宮,拿出一封密信。
信里寫著我父親勾結外敵的“證據(jù)”,還說若不廢后,就要賜死我全家?!拔也桓屹€。
”他聲音發(fā)澀,“只能先把你送進冷宮,再慢慢查真相?!蔽疫衽宓氖职l(fā)顫。三年來,
我以為他厭惡我,以為他變心寵愛新人,卻不知道他背地里派人暗中保護我母家,
還在朝堂上處處打壓太后勢力。“那你為什么不告訴我?”我聲音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