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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底的厭惡毫不掩飾,就像在看一個骯臟的陌生人。
姜婉禎的眼淚悄然滑落,打濕了蒼白的面頰。
她指節(jié)泛白,死死攥著衣角,卻仍倔強地咬牙,不肯低頭。
顧知州冷笑,隨手將一疊病歷摔在她腳邊,紙張飛散,像是一場冷漠至極的羞辱。
“聽說你祖母的藥不能斷?姜家祖宅,最近也在過戶了吧?”
她猛地抬起頭,男人西裝筆挺地站在門前,月光落在他肩頭,將影子拉得老長。
當年,姜家將她風光地嫁過來,那時候顧知州許諾會一輩子對她好。
可如今家道中落,他甚至不愿多看她一眼。
“知州,你非要這么狠?”
她嗓音發(fā)顫,眼神卻還是帶著最后一點不甘。
“狠?”
男人諷刺一笑,鏡片后的眼神冷若寒冰,“姜婉禎,別太高看自己。一個月后不離婚,你自己承擔后果?!?/p>
她踉蹌跪倒,膝蓋撞上冰冷地磚,心臟像是被人重重一捏。
祖母咳血的模樣,父親在銀行門口卑微求貸的身影,在她腦海中一遍遍閃現(xiàn)。
顧知州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她盯著那道疏離的背影,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門“砰”地一聲關上,她才緩緩低頭,顫抖著撿起腳邊摔落的木雕娃娃。
那是新婚那天他親手刻給她的。
小小的人兒眉眼彎彎,底座上刻著“永結同心”。
如今,漆色剝落得七零八落,和他們這段破碎不堪的婚姻如出一轍。
傍晚,王媽過來叫她,“太太,夫人請您去正廳一趟?!?/p>
雕花木門吱呀打開,暖黃燈光下,檀木桌上碼著厚厚一摞鈔票,冷光刺眼。
顧母坐在太師椅上,鎏金護甲輕敲桌面:“聽說知州已經和你談了離婚?”
姜婉禎喉嚨發(fā)緊,舊傷的掌心被指甲死死嵌?。骸澳赣H,我......”
“別裝糊涂。”
顧母將一只翡翠鐲子猛地拍在桌上,鐲身撞擊鈔票,發(fā)出清脆的一響。
“莜莜有了顧家的骨血,難道讓孩子沒名沒分地出生?”
空氣仿佛瞬間凝固。
姜婉禎盯著那摞鈔票,想起五年前顧氏瀕臨破產時,父親傾盡身家為她鋪就婚路。
如今這些“救命錢”,卻變成了剜心的刀。
她艱難開口:“我可以......讓她做二姨太,孩子也可以掛在我名下......”
“啪!”耳光聲驟然響起。
姜婉禎的臉被打偏,嘴角滲出血絲。
顧母聲音冷厲如刀:“五年無出,還敢講條件?你以為知州為什么不讓你懷孕?”
姜婉禎怔?。骸澳f什么?”
“從結婚第一天起,他就做了措施!”
顧母猛地將鈔票砸到她身上,“你那副掃把星的臉,也配生顧家的孩子?拿著這些錢,趕緊滾!”
當年不是他兒子不能,而是不想。
是她,不配!
姜家破產,不過自取其辱!
鈔票如雪,漫天飛舞。
姜婉禎愣愣地坐著,世界在那一瞬轟然塌陷。
每個夜晚,顧知州遞來的“補藥”,他刻意安排的體檢醫(yī)生......
那些她以為是自己不爭氣的日子,原來是他早有預謀的算計。
“要不是姜家當初還有點臭錢,誰愿意娶你!”
顧母的咒罵聲混著耳鳴鉆進耳中,她卻什么都聽不見了。
她搖搖欲墜地扶住桌沿,指尖觸到冰涼的鈔票,恍惚間,仿佛又回到那晚——
新婚夜,他將刻著她名字的木雕娃娃放進她手心,說:
“生生世世,不分離?!?/p>
如今,她才終于明白,一切都只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騙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