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滿蹲在田埂上,汗珠順著她曬得通紅的臉頰滑落,在下巴尖懸了一會兒,
"啪嗒"一聲掉進(jìn)干裂的泥土里。六月的日頭毒得能曬脫人一層皮,
她卻連草帽都舍不得戴——那頂破草帽早就被阿灰啃得只剩個圈兒了。
"這日頭是要把人烤熟?。?她嘟囔著,用沾滿泥土的手背抹了把臉,
結(jié)果把更多土抹到了臉上。身后傳來"吭哧吭哧"的聲音,她回頭一看,
自家那頭灰驢正優(yōu)哉游哉地啃著她剛種下的白菜苗。"阿灰!
"杜小滿抄起旁邊的扁擔(dān)就沖了過去,"那是老娘的口糧!你再敢吃一口,
今晚就吃驢肉火燒!"阿灰抬起頭,嘴里還叼著半片菜葉,黑溜溜的大眼睛無辜地看著她,
慢條斯理地嚼了兩下,喉頭一動把菜葉咽了下去,那神態(tài)活像個耍無賴的老光棍。
杜小滿舉著扁擔(dān)的手僵在半空,最終無奈地放下。這頭倔驢是她丈夫參軍前買的,
說是幫她干農(nóng)活,結(jié)果活沒干多少,倒成了她的祖宗。去年秋收時讓它拉磨,
這畜生愣是站著睡了兩個時辰;今年春天運肥料,它半路把車轅啃斷了三回。"算了,
反正你也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她嘆了口氣,拍拍阿灰的腦袋。
驢子立刻親昵地蹭了蹭她的手心,那熱乎乎的鼻息噴在她手腕上,
讓她想起大勇臨走前呵在她耳邊的熱氣。杜小滿,二十五歲,清水村最年輕的寡婦。三年前,
她嫁給了村里最俊的后生杜大勇,新婚才三個月,邊境戰(zhàn)事吃緊,大勇就被征召入伍。
這一去就是三年,最后等來的是一封陣亡通知書和五兩撫恤銀。村里人都說杜小滿命苦,
可她倒覺得,比起村西頭三天兩頭被丈夫揍得鼻青臉腫的李氏,自己至少不用挨打。
雖然...有時候夜里一個人躺在炕上,聽著老鼠在房梁上開運動會,確實有點寂寞。
"小滿!小滿!"遠(yuǎn)處傳來急促的喊聲。杜小滿直起身子,
看見隔壁的王大娘揮舞著一塊靛藍(lán)布巾朝她跑來,那架勢活像村口著了火。
王大娘跑得氣喘吁吁,發(fā)髻都散了一半,灰白的頭發(fā)絲黏在汗津津的額頭上。
"怎么了王大娘?你家雞又飛上房頂了?"杜小滿笑著問。
上個月王大娘家的大公雞飛上屋頂不肯下來,最后是杜小滿踩著梯子用白菜葉引誘下來的。
"不是!"王大娘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是...是劉嬸!
她帶著她那個外甥往你家去了,說是要...要幫你'收拾屋子'!
"杜小滿的笑容瞬間消失。劉嬸是村里出了名的長舌婦,自從杜大勇的死訊傳來,
她就整天張羅著要給杜小滿說媒。她那個外甥趙富貴,三十多了還沒娶親,整天游手好閑,
眼睛卻總往杜小滿身上瞟,那眼神活像黃鼠狼盯著雞窩。"糟了!"杜小滿突然想起什么,
撒腿就往家跑,"阿灰,跟上!"阿灰打了個響鼻,慢悠悠地跟在她后面,
嘴里還嚼著不知從哪里又偷來的菜葉,那副優(yōu)哉游哉的模樣,活像個飯后散步的老爺。
## 第二章 不速之客杜小滿的家在村子最東頭,一間不大的土坯房,
帶個圍著竹籬笆的小院子。她遠(yuǎn)遠(yuǎn)就看到院門大敞四開,
劉嬸那肥胖的身影正在她院子里轉(zhuǎn)悠,旁邊站著瘦得像竹竿的趙富貴。
趙富貴今天穿了件嶄新的靛藍(lán)長衫,頭發(fā)抹得油光水滑,活像個準(zhǔn)備迎親的新郎官。"劉嬸!
"杜小滿沖進(jìn)院子,強壓著火氣,"什么風(fēng)把您吹來了?"劉嬸轉(zhuǎn)過身,
那張布滿皺紋的臉上堆滿假笑,眼角的褶子能夾死蒼蠅:"哎喲,小滿回來啦!
我這不是看你一個婦道人家不容易,帶著富貴來幫你干點活嘛!"趙富貴在一旁搓著手,
眼睛滴溜溜地在杜小滿身上打轉(zhuǎn),從她沾著泥土的布鞋一直看到汗?jié)竦囊骂I(lǐng):"是啊表妹,
你這院子里的雜草該除了,水缸也該修了..."他說著就要往屋里走。"不勞二位費心。
"杜小滿一個箭步擋在房門前,后背緊緊貼著門板,"我一個人習(xí)慣了,不需要幫忙。
"劉嬸臉上的笑容僵了僵,隨即又?jǐn)D出一個更夸張的笑,露出兩顆金牙:"小滿啊,
不是嬸子說你。你才二十五,總不能守一輩子寡吧?我們家富貴雖然沒什么大本事,
但好歹是個男人,能幫你...""劉嬸!"杜小滿提高聲音打斷她,
嗓子因為干渴而有些嘶啞,"大勇才走半年,您就說這些,不合適吧?""半年夠久了!
"劉嬸撇撇嘴,臉上的肥肉跟著抖了抖,"再說了,你那丈夫死了連個尸首都沒有,
誰知道是不是真的...""您說什么?"杜小滿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
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衣角。劉嬸意識到說錯話,趕緊改口:"我是說,人死不能復(fù)生,
你得往前看..."杜小滿深吸一口氣,正要說話,突然聽見阿灰在身后發(fā)出憤怒的嘶鳴。
她一回頭,看見阿灰正撅著屁股,后腿蓄力——這個動作她太熟悉了,
去年李屠戶想抽阿灰一鞭子,結(jié)果被踹得在床上躺了半個月。"小心!"杜小滿大喊一聲,
拉著劉嬸往旁邊一閃。太遲了。阿灰精準(zhǔn)地踹中了趙富貴的屁股,把他直接送出了院門,
趴在了外面的泥地上。趙富貴那件新長衫頓時沾滿了泥漿,活像條掉進(jìn)泥坑的癩皮狗。
"哎喲喂!我的腰!"趙富貴哀嚎著,那聲音活像殺豬。劉嬸尖叫起來,
嗓子尖得能刺破耳膜:"你這頭該死的驢!我要找村長評理!""您盡管去。
"杜小滿抱起胳膊,突然覺得心情大好,"不過我得提醒您,
上個月阿灰踢壞了李屠戶的攤子,村長判他賠我三兩銀子,因為是他先拿鞭子抽阿灰的。
"她頓了頓,看著劉嬸越來越難看的臉色,"不知道這次村長會判誰賠錢?畢竟,
是你們擅闖民宅在先..."劉嬸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活像打翻了染缸。
最終她拽起還在哼哼唧唧的趙富貴,灰溜溜地走了。臨走前還丟下一句:"克夫的掃把星!
我看你能得意多久!"等他們走遠(yuǎn),杜小滿才長舒一口氣,
轉(zhuǎn)身拍拍阿灰的腦袋:"干得漂亮,今晚給你加餐!"她走進(jìn)屋子,
直奔炕頭的一個樟木箱子。那是杜大勇留下的"寶貝箱子",說是萬一他回不來,
里面的東西能幫她過日子。半年來,杜小滿一直沒勇氣打開它。今天劉嬸的話刺激了她。
她決定看看,丈夫到底給她留了什么"寶貝"。## 第三章 神秘花種鎖已經(jīng)生銹,
杜小滿費了好大勁才撬開。箱蓋掀開的瞬間,一股混合著霉味和淡淡藥草香的氣息撲面而來。
她定睛一看,
孔的《母豬產(chǎn)后護(hù)理》、一個用竹片和鐵絲自制的捕鼠器、幾包用油紙包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種子,
還有一堆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一塊形狀像馬的怪石頭,幾根彩色羽毛,
一個刻著奇怪符號的銅片...最底下壓著一封信,信封上寫著"吾妻小滿親啟",
那字跡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杜大勇的手筆。杜小滿的手微微發(fā)抖,拆開信封。信很短,
只有寥寥數(shù)語:"小滿:若你看到這信,說明我已成故人。別哭,我最愛看你笑。
種子是我從西域帶回的奇花,種在朝陽處,或可賣錢。鼠藥在藍(lán)包里,慎用。
永遠(yuǎn)愛你的大勇"信紙上有幾處水漬暈開的痕跡,不知是杜大勇的淚還是她的。
杜小滿抹了把臉,才發(fā)現(xiàn)自己早已淚流滿面。她拿起那幾包種子,忽然笑了,
笑聲里帶著哽咽:"西域奇花?該不會是騙我的吧?
大勇你個混蛋..."種子看起來平平無奇,灰撲撲的像小米粒,聞著有股淡淡的辛辣味。
杜小滿數(shù)了數(shù),一共五包,每包都用不同顏色的細(xì)繩捆著。第二天一早,
杜小滿就在院子最好的位置開了一小片地,把三包種子種了下去。不管是什么,
她都要種出來看看。就當(dāng)是...和大勇一起種的。日子一天天過去,
杜小滿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那片地。半個月后的清晨,她發(fā)現(xiàn)土里冒出了嫩綠的小芽,
那些嫩芽呈淡紫色,形狀像小傘,是她從未見過的品種。接下來的日子里,
杜小滿像照顧嬰兒一樣照料著這些幼苗。村里人聽說她在種"西域奇花",都當(dāng)笑話看。
劉嬸更是逢人就說:"那寡婦怕是瘋了,種些野草當(dāng)寶貝!"轉(zhuǎn)眼到了六月,
幼苗長到了膝蓋高,頂端結(jié)出了花苞?;ò蕶E圓形,表面布滿細(xì)密的金色紋路,
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像鍍了層金粉。這天清晨,杜小滿剛推開房門,
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所有的花苞在一夜之間全部綻放!每朵花都有碗口大,
七片花瓣呈現(xiàn)出夢幻的漸變色彩,從深紫到淡金,花心處還有幾縷銀絲般的花蕊。
最神奇的是,這些花在微風(fēng)中輕輕搖曳時,竟會發(fā)出風(fēng)鈴般清脆的聲響!
"天啊..."杜小滿捂住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阿灰也呆住了,連嘴里的草都忘了嚼,
半截草葉掛在嘴邊,活像個傻小子。花香隨風(fēng)飄散,那味道說不出的奇妙,
像是混合了薄荷、檀香和雨后青草的氣息,聞著讓人心神寧靜。很快,這香氣引來了村民。
最先到的是王大娘,她挎著菜籃子站在院門外,眼睛瞪得溜圓:"小滿,
這...這是什么花?""我也不知道,"杜小滿實話實說,"是大勇留下的種子。"很快,
杜家小院外擠滿了看熱鬧的人。有小孩想摘花,
被大人制止;有老人說這花像古籍里記載的"仙音花",
能治百??;還有商人模樣的人掏出錢袋,說要高價收購。"十兩銀子一株!
"一個穿著綢緞的胖子喊道,臉上的肥肉隨著喊聲抖動,"我全要了!"人群嘩然。
十兩銀子夠普通農(nóng)戶一家生活大半年了!杜小滿還沒回過神來,又有人加價:"十五兩!
我出十五兩!"價格一路飆升到三十兩一株。杜小滿數(shù)了數(shù),地里共有二十一朵花,
那就是...六百多兩銀子!她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多錢。就在競價最激烈時,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yuǎn)及近。人群自動分開,三個穿著官服的人騎馬而至。
為首的男子約莫四十歲,面容威嚴(yán),腰間懸著一塊青玉牌。"都讓開!"他翻身下馬,
動作利落得像年輕人,目光直勾勾地盯著那些花,
"這是...七音琉璃花杜小滿心里一緊:"大人認(rèn)識這花?"男子沒有回答,
而是湊近一朵花仔細(xì)查看,又用指尖輕輕碰了碰花蕊。銀絲般的花蕊立刻發(fā)出悅耳的音調(diào),
像在演奏一曲小調(diào)。男子的眼睛亮了起來。"果然是它!"他激動地轉(zhuǎn)身,
官袍袖口在風(fēng)中獵獵作響,"姑娘,這花你從何處得來?
"杜小滿把丈夫留種的經(jīng)過簡單說了一遍。男子聽完,
神色復(fù)雜:"你丈夫...可是杜大勇?三年前在西北軍中?""您認(rèn)識大勇?
"杜小滿心跳加速,手心沁出汗來。男子點點頭:"我是兵部侍郎周明德,
三年前曾到西北督軍。杜大勇...是個好兵。"他頓了頓,聲音壓低,
"這七音琉璃花是西域圣物,三十年才開一次花,有安神養(yǎng)心之效。
當(dāng)年西域使節(jié)進(jìn)貢了三株給皇上,后來..."他的聲音低了下去,
杜小滿卻聽懂了弦外之音——大勇不知用什么方法,帶回了這些珍貴種子的后代。
周侍郎看了看爭相出價的商賈,又看了看杜小滿簡陋的茅屋,
突然高聲道:"此花乃御賜之物,民間不得私相買賣!本官代表朝廷,
以每株五十兩的價格全部收購,充作御藥房之用!"人群發(fā)出一陣驚嘆。五十兩一株!
杜小滿一下子成了千兩富翁!她感覺雙腿發(fā)軟,不得不扶住阿灰的背才站穩(wěn)。
周侍郎命人小心翼翼地挖出花朵,裝入特制的檀香木箱。臨走時,他趁人不注意,
悄悄塞給杜小滿一張紙條:"杜大勇的事,另有隱情。三日后午時,到縣城'醉仙樓'找我。
"杜小滿握緊紙條,看著載滿鮮花的馬車遠(yuǎn)去,心中百感交集。當(dāng)晚,
她破例給自己和阿灰都做了頓豐盛的晚餐——紅燒肉、炒雞蛋,甚至還有一壺米酒。"阿灰,
你說大勇到底還有什么秘密?"她摸著驢子的耳朵問道,給自己倒了半碗米酒。
阿灰只是滿足地嚼著新鮮的胡蘿卜,沒有回答,但那黑溜溜的眼睛里似乎藏著千言萬語。
第三天中午,杜小滿換上最體面的衣服——一件洗得發(fā)白的靛藍(lán)布裙,騎著阿灰來到縣城。
醉仙樓是當(dāng)?shù)刈詈廊A的酒樓,三層木樓雕梁畫棟,門口掛著大紅燈籠。
她剛走到門口就被攔住了。"哪來的村婦?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小二嫌棄地看著她沾滿泥土的布鞋,鼻孔朝天。杜小滿挺直腰桿:"是周大人約我來的。
"她的聲音不大,但足夠堅定。小二正要嘲笑,周侍郎的聲音從樓上傳來:"讓她上來。
"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杜小滿被引到了二樓最里間的雅座。周侍郎獨自坐著,
面前擺著幾碟精致小菜和一壺酒。陽光透過雕花窗欞,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坐。
"他示意杜小滿坐下,然后從懷中取出一封泛黃的信,"這是杜大勇臨終前托我轉(zhuǎn)交給你的。
當(dāng)時戰(zhàn)事緊急,我無法親自送來,只能隨陣亡通知一起發(fā)回原籍,
沒想到..."他嘆了口氣,"縣衙的人竟沒把信交給你。"杜小滿顫抖著接過信。
這次的信比箱子里的長多了,紙張已經(jīng)有些發(fā)脆,
但字跡依然清晰:"親愛的小滿:當(dāng)你讀到這封信時,請不要悲傷。我自愿參加了秘密任務(wù),
要潛入敵國盜取七音琉璃花的種子。這種花能治愈一種怪病,軍中已有數(shù)百人染病。
我知道風(fēng)險很大,但若能成功,不僅能救戰(zhàn)友,朝廷還承諾重金獎賞,
足夠你后半生衣食無憂。如果我失敗了...種子應(yīng)該也能送到你手上。記住,花開之時,
就是我們約定的重逢之日。我會化作其中一朵,永遠(yuǎn)守護(hù)你。
永遠(yuǎn)愛你的大勇"信紙被淚水打濕。杜小滿抬起頭,
哽咽道:"所以...那些花里..."周侍郎點點頭,從袖中取出一個小木盒,
打開后里面是一片金色的花瓣:"民間傳說,七音琉璃花能溝通陰陽。昨日我檢查那些花時,
發(fā)現(xiàn)其中一朵的花蕊排列形狀,酷似'勇'字..."杜小滿想起那朵特別大的金色花朵,
花心處確實有些紋路。當(dāng)時她還覺得那圖案有些眼熟,現(xiàn)在想來,可不就是個"勇"字!
"按照朝廷承諾,賞金共一千兩白銀,外加城外良田五十畝。
"周侍郎推過一個沉甸甸的包袱,銀兩碰撞發(fā)出悅耳的聲響,"你丈夫是個英雄。
"杜小滿沒有看那些銀子,只是輕聲問:"我能要回那朵花嗎?"周侍郎沉吟片刻,
手指輕輕敲擊桌面:"按理說御用之物不能私藏...但念在你丈夫的功績,我可以破例。
"三日后,周侍郎如約將那朵刻有“勇”字的金色琉璃花送回。杜小滿將花供在堂屋神龕前,
每日清晨都會對著花瓣訴說心事。阿灰似乎也察覺到這朵花的特殊,總愛把腦袋探進(jìn)門檻,
用濕漉漉的鼻子輕輕蹭花瓶。這天深夜,杜小滿被阿灰激烈的嘶鳴聲驚醒。
她抄起墻角的扁擔(dān)沖出門,正撞見三個蒙著黑巾的人翻墻而入。月光下,
為首那人腰間的青玉牌泛著冷光,赫然是周侍郎的佩飾紋樣。“果然是你!
”杜小滿舉著扁擔(dān)擋在花前,“說好的幫我保住這朵花,原來都是騙局!”“杜娘子誤會了。
”那人扯下黑巾,竟是周侍郎身邊的副將,“大人被陸明遠(yuǎn)那廝拿住把柄,
不得不交出琉璃花。我們?nèi)舨徽兆?,大人一家老?..”他話音未落,
院外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副將臉色驟變:“不好,陸明遠(yuǎn)親自帶人來了!杜娘子,
快帶著花從后門走!”杜小滿抓起花瓶就往馬廄跑,卻見阿灰已經(jīng)掙脫韁繩,
馱著裝滿種子的木箱在門口等她。驢子甩了甩鬃毛,用腦袋頂了頂她的腰,示意她趕緊上馬。
追兵的火把將夜空照得通紅,杜小滿伏在驢背上狂奔。身后傳來箭矢破空的呼嘯聲,
一支箭擦著她的耳際飛過,削斷了幾縷發(fā)絲。阿灰突然人立而起,
前蹄踢飛了一名追來的家丁,轉(zhuǎn)身朝著山道狂奔而去。杜小滿在一處破廟落腳。
她仔細(xì)查看種子,發(fā)現(xiàn)其中一包種子表面浮現(xiàn)出詭異的血色紋路。正當(dāng)她疑惑時,
廟外傳來熟悉的馬蹄聲?!岸拍镒?,別來無恙。”陸明遠(yuǎn)翻身下馬,
腰間玉佩上的陸字紋在月光下泛著冷光,“你以為逃得掉嗎?
那些根本不是真正的七音琉璃花,不過是杜大勇用普通種子培育的贗品。
”杜小滿握緊花瓶:“你胡說!周侍郎親口說...”“周明德不過是被蒙蔽了。
”陸明遠(yuǎn)逼近一步,眼中閃過貪婪,“真正的七音琉璃花生長在西域龜茲的地窟中,
能活死人肉白骨。杜大勇當(dāng)年根本沒有死,他帶著真品的消息逃回中原,卻在半道失蹤。
”他突然抓住杜小滿的手腕:“交出你丈夫留下的青銅指環(huán),我可以饒你不死。
”阿灰突然從暗處沖出,咬住陸明遠(yuǎn)的衣擺往后拽?;靵y中,杜小滿摸到丈夫留下的銅片,
上面的符號與陸明遠(yuǎn)玉佩上的紋路竟有幾分相似。帶著重重疑問,
杜小滿跟著商隊踏上了前往龜茲的路。領(lǐng)隊老康對她格外照顧,
卻總在不經(jīng)意間打聽青銅指環(huán)的下落。直到某個深夜,她發(fā)現(xiàn)老康在給陸明遠(yuǎn)寫信。
“原來你是陸家的人!”杜小滿舉起火把,照亮老康驚恐的臉,“帶我去見大勇,
否則我現(xiàn)在就燒了這封信!”老康冷笑一聲,突然吹響口哨。四周瞬間涌出數(shù)十名黑衣殺手。
阿灰馱著杜小滿沖進(jìn)沙漠,卻不慎跌入流沙。千鈞一發(fā)之際,一道黑影從天而降,
用長鞭將他們拽出險境?!靶M?”熟悉的聲音讓杜小滿渾身一顫。她轉(zhuǎn)身望去,月光下,
杜大勇的面容比記憶中消瘦許多,卻依然帶著那抹讓她心動的笑容。
杜大勇帶著杜小滿潛入龜茲地窟,這里生長著成片的七音琉璃花?;ㄚV醒?,
一株巨大的金色琉璃花正在緩緩綻放,花瓣上凝結(jié)著詭異的血珠。
“這些花靠吸食活人精氣生長?!倍糯笥挛站o杜小滿的手,“陸明遠(yuǎn)為了煉制長生藥,
抓了數(shù)百名童男童女。我們必須毀掉花冢。”地窟深處傳來陰森的笑聲,
陸明遠(yuǎn)帶著家丁現(xiàn)身:“杜大勇,你終究還是來了。把青銅指環(huán)交出來,我饒你妻子一命。
”混戰(zhàn)中,杜小滿發(fā)現(xiàn)青銅指環(huán)與花冢中央的祭壇產(chǎn)生共鳴。原來這指環(huán)是開啟祭壇的鑰匙,
也是摧毀花冢的關(guān)鍵。她不顧危險沖上前,將指環(huán)嵌入祭壇凹槽。整座地窟開始劇烈震動,
琉璃花紛紛枯萎。陸明遠(yuǎn)被坍塌的石塊掩埋,臨死前仍死死盯著那朵金色琉璃花。
杜大勇抱著杜小滿沖出地窟,身后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氐角逅?,
杜小滿用最后一包種子培育出新的琉璃花。這次的花朵不再散發(fā)詭異香氣,
而是呈現(xiàn)出溫柔的粉色,兩朵花共用一根花莖,宛如相擁的戀人。
周侍郎帶著朝廷的嘉獎令前來,要封杜大勇為護(hù)國將軍。杜大勇卻婉拒了:“比起做官,
我更想陪小滿種一輩子花?!毕﹃栂拢判M依偎在杜大勇肩頭,看著阿灰在花叢中打滾。
遠(yuǎn)處,新培育的琉璃花隨風(fēng)搖曳,發(fā)出悅耳的聲音,仿佛在訴說著他們的故事?!按笥?,
你說這花叫什么好?”“就叫同心琉璃吧,象征我們永不分離?!蔽L(fēng)拂過,
同心琉璃花輕輕碰撞,奏出一曲悠揚的愛情之歌平靜的日子沒過多久,
京城突然傳來消息:周侍郎因“辦事不力”被革職查辦,坊間傳言與七音琉璃花之事有關(guān)。
杜小滿握著來信的手微微發(fā)顫,周侍郎明明是朝廷重臣,怎么會突然失勢?
“看來陸明遠(yuǎn)的勢力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大?!倍糯笥掳櫰鹈碱^,將茶杯重重放在桌上,
“他雖然葬身地窟,但陸家在朝中根深蒂固,恐怕不會善罷甘休?!痹捯粑绰?,
院子里突然傳來重物墜地的聲響。杜小滿沖出去,只見一只渾身是血的信鴿倒在花叢中,
腳上綁著一張字條。展開一看,是周侍郎的親筆字跡:“小心陸家暗衛(wèi),速離清水村!
”當(dāng)晚,數(shù)十名黑衣蒙面人如鬼魅般包圍了小院。阿灰發(fā)出憤怒的嘶鳴,前蹄揚起,
試圖阻擋敵人靠近。杜大勇抽出腰間的佩刀,將杜小滿護(hù)在身后:“小滿,
你帶著種子和阿灰從密道走,我來斷后!”“我不走!”杜小滿握緊手中的青銅指環(huán),
“當(dāng)年你獨自去冒險,害我守了三年活寡。這次,我們要死一起死!”激烈的打斗聲中,
青銅指環(huán)突然散發(fā)出耀眼的光芒。那些黑衣人的兵器一碰到光芒,竟紛紛斬斷。
杜小滿驚訝地發(fā)現(xiàn),指環(huán)上的紋路與龜茲地窟祭壇上的圖案完美契合,
仿佛在召喚著某種神秘力量?!斑@指環(huán)...恐怕不簡單?!倍糯笥逻叴蜻呎f,
“我在龜茲時,曾聽當(dāng)?shù)乩先苏f過,青銅指環(huán)是上古花神的信物,
擁有操控七音琉璃花的能力。”隨著指環(huán)光芒越來越盛,院中的同心琉璃花突然瘋長,
藤蔓如巨蟒般纏繞住黑衣人?;ǘ渚`放出刺目的光芒,將敵人逼得節(jié)節(jié)敗退。
為首的黑衣人見狀,咬牙切齒地丟下一句:“杜大勇,陸家不會放過你們!
”便帶著殘部倉皇逃走。經(jīng)過這場風(fēng)波,杜小滿和杜大勇決定前往京城,
探尋陸家背后的真相。他們扮成普通商販,跟著商隊悄悄進(jìn)京。一路上,
杜大勇憑借著在軍中的人脈,打聽到不少驚人的消息。原來,
陸家世代都在尋找傳說中的“花神之力”,妄圖以此掌控天下。
七音琉璃花不過是他們計劃中的一環(huán),而青銅指環(huán),正是解開最終秘密的關(guān)鍵。
更令人震驚的是,當(dāng)今圣上的怪病久治不愈,也與陸家暗中搗鬼有關(guān)。
“怪不得陸明遠(yuǎn)要煉制長生藥?!倍判M握緊拳頭,“他們是想控制皇上,謀朝篡位!
”就在他們準(zhǔn)備深入調(diào)查時,卻發(fā)現(xiàn)陸家早已在京城布下天羅地網(wǎng)。無論走到哪里,
都感覺有一雙雙眼睛在暗中監(jiān)視著他們。為了揭露陸家的陰謀,杜大勇決定冒險潛入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