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林淵再次恢復(fù)神志的時候,渾身酸疼。
頭頂一道亮白的強(qiáng)光打下來,刺得他睜不開眼睛。
不僅睜不開眼,此刻他的手腳都被人五花大綁起來,嘴里塞著破布。
整個人被牢牢地捆在了椅子上。
耳邊有人說話的聲音。
“手下人都是廢物,盯那么久都弄不到手。還得我親自把人拐來!”
正是剛剛帶他來的那個斯文男人的聲音。
隨即腳步聲圍著他周圍轉(zhuǎn)了一圈。
另外一道粗嘎的男聲聽上去很愉悅:“不錯,純陰之體,是個上好的煉鬼材料!”
“大師,什么時候開始煉?我都等不及了!”
“今晚酉時就是良辰吉時。酉時一到,我便開壇做法!”
林淵腦袋嗡的一聲。
臉上血色盡失。
自己這是被人暗算了!
他確實是八字純陰,沒想到竟然被別有用心的邪修盯上了!
他更沒想到,光天化日繁華都市,當(dāng)街綁人竟然這么容易。
也怪自己,一點防備心都沒有。
他掙扎了一下,試圖掙脫。
但是徒勞。
他試著動了動手指。
還好,手指能動。
“喲,小帥哥醒了!”
說話的是那個斯文男人。
林淵嘴被塞著,只能發(fā)出“嗚嗚”的低鳴。
男人把他頭頂?shù)膹?qiáng)光白熾燈往一旁撥了撥。
光線暗了些。
林淵眼睛用力眨了幾下,終于能看清事物了。
這里看上去一處地下室。
周圍空曠,墻角堆了幾個酒架。陰暗潮濕,沒有窗子。
面前站著的除了那個斯斯文文的人販子,還有一個五十多歲、留一撮山羊胡的男人。
“嗚嗚——”林淵想開口。
斯文男人伸手把他嘴里塞著的破布扯了下來。
“你們要干什么?”他叫起來,“快給我解開!聽到?jīng)]有,解開!”
男人哼笑了一聲,伸手摸了摸他的臉。
“小寶貝,別叫。你再叫,我要心疼了!長這么好看,我都不忍心殺你了!”
他說著,抬手看了看表。
“大師,離酉時還有半個小時。我能不能先嘗嘗他的滋味?”
山羊胡大師立刻搖頭:“不可!開壇之前三個時辰,不能讓他染上污穢之氣!”
男人搖頭,一臉惋惜:“可惜了這么漂亮一個小美人兒!倒是被沈宴舟那混蛋先爽了!”
“要是昨晚弄回來就好了。我就可以嘗嘗,能讓那個沒有七情六欲的怪物動了心帶回家的尤物,是什么味道!”
猛地聽到沈宴舟這個名字,林淵腦子有點亂。
沒想到他們竟然跟沈宴舟有關(guān)系。
他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昨晚,給我下陰毒的,就是你們?”
山羊胡點了點頭:“沒錯。本來想讓你毒發(fā)身亡,這樣完整取你魂魄更容易些。沒想到你竟然自己把毒給解了!”
林淵死死盯著面前的兩個人,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
“你們兩個混蛋,干這種傷天害理的事,不怕遭報應(yīng)嗎?”
斯文男人沒氣惱,反而笑了:“小寶貝脾氣還挺大!死到臨頭,想罵就罵吧!”
林淵繃緊嘴唇,不出聲了。
他手指暗自掐訣結(jié)印,召喚附近的游魂野鬼。
周圍溫度驟降,卷起一陣陰風(fēng)。
下一秒,斯文男人身子猛地一歪。
“啊!”他叫了一聲。
山羊胡也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子,險些摔倒。
但他畢竟道行高深,一下子就意識到是有不干凈的東西過來作祟。
他一把抄起金錢劍,嘴里念念叨叨,然后把手指在劍刃上劃破。
舉起劍朝周圍揮舞開來。
片刻之后,周圍恢復(fù)了平靜。
林淵傻了。
他忽略了山羊胡會術(shù)法這個致命的細(xì)節(jié)。
山羊胡收起金錢劍,冷眼盯著林淵。
“小子,剛才那些鬼物平白無故出現(xiàn),是不是你招來的?”
林淵狠狠咬牙:“是,又怎樣?”
他說著,手指又要結(jié)印。
一波不行,那就再來一波!
一旁的斯文男人翻臉了,從角落里抄起一根棒球棍,照著林淵的背上狠狠掄了下去。
“他媽的小混蛋!敢給老子使陰招兒!”
林淵頓時疼得身子一顫。
他死死咬住了嘴唇,額角滲出了冷汗,抬頭狠狠瞪著面前的男人。
男人嘴角抽了抽:“小子,骨頭還挺硬!我叫你硬!”
他罵著,又揮起球棍,朝林淵肚子重重掄下去。
一下,兩下。
“噗——”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林淵感覺五臟六腑好像都被震碎了。
他緊緊咬著牙,任憑口腔里血腥味彌漫。
眼眸通紅,但是一聲也不叫。
“小崽子挺能扛??!”男人說著,把棒球棍高高舉起,準(zhǔn)備繼續(xù)教訓(xùn)。
就在這時候,隨著“砰”的一聲巨響,遠(yuǎn)處的門被人大力踹開了。
下一秒,一道頎長挺拔的黑影帶著一陣風(fēng)竄了進(jìn)來。
不等男人看清,來者一腳重重地踢過去。
男人嚎叫一聲,連同手里的棒球棍一起飛了出去。
當(dāng)林淵看清沈宴舟的一刻,不知為何,一直蓄在眼眶的淚水,順著臉頰滾了下來。
沈宴舟瞥了他一眼,再看看一地血跡,俊眉緊鎖。
這時候,五六個身穿黑衣的壯碩保鏢也沖了進(jìn)來。
輕而易舉就把旁邊的山羊胡制服了。
沈宴舟緩步走到墻角,低頭冷冷睥睨著地上蜷縮成一團(tuán)的男人。
鋒芒的俊臉上,此刻氤氳著深深的狂暴怒意。
“沈宴輝,我的人,你也敢動?”他的聲音仿佛凝著冰。
倒在地上的沈宴輝此刻早已經(jīng)嚇傻了。
他萬萬沒想到,沈宴舟這么快就找到這兒來,把他抓了個正著。
“宴舟,你、你聽我解釋……”沈宴輝臉色鐵青,似乎嗅到了一股死亡的氣息。
不過不等他說完,沈宴舟一塵不染的黑色皮鞋一腳狠狠踢在了他肚子上。
緊接著是第二腳、第三腳……
“啊——”
“嗷——”
“救命啊——”
沈宴輝發(fā)出一聲聲痛徹肺腑的哀嚎。
很快便沒了動靜,昏了過去。
沈宴舟努力壓制著胸口的暴怒,停下了動作。
回身走到林淵跟前。
此刻的林淵,清瘦的身子不停地哆嗦著。
他唇瓣微微顫抖,似乎想開口,但終究沒說什么。
沈宴舟也不說話,一張俊臉冷得凝霜。
他朝保鏢一伸手,一個保鏢趕緊遞過一把鋒利的短刀,
沈宴舟俯身,把捆在林淵身上的繩子割斷。
腳踝處的繩子因為束得太緊,麻繩粗糙的纖維陷進(jìn)了肉里。
沈宴舟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把繩子割開,輕輕從他腳踝上把繩子取下來。
盡管如此,刺痛還是不可避免的。
林淵小腿稍稍一抖。
沈宴舟抬頭,盯著他的臉:“弄疼你了?”
林淵臉上淚痕未干,濕噠噠的,梨花帶雨一般,嘴角一縷殷紅血跡,格外惹人憐惜。
他沒回答。
沈宴舟不再問,一把把人打橫抱了起來。
林淵沒掙扎。
被捆了不知多久,他渾身的血液循環(huán)不暢。又挨了三球棍,此刻他身子軟趴趴的,動一動都困難。
最關(guān)鍵的是,他感覺沈宴舟的懷抱十分溫暖。
而且莫名的,讓他感到一絲安全。
沈宴舟抱著人大步朝門口走。
同時吩咐道:“把他們兩個弄走,關(guān)起來,往死里審!”
“是!”
踏上昏暗的大理石樓梯,沈宴舟低頭睨了懷里的人一眼。
小臉兒慘白,滿臉淚痕,下頜蹭了血跡,氤氳一片暗紅。
本來柔順的鬈發(fā)也亂糟糟的。
他眼睛輕輕閉著,整個人像只奄奄一息的小奶狗。又軟又嬌,令人無法抑制地心生憐愛。
沈宴舟卻一臉陰沉,冷著聲音教訓(xùn):“林淵,你可以!今晚,新賬老賬一起,咱們好好算一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