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兄長偷拿家中的錢財流水一樣扔進(jìn)了賭坊,幾乎聽不見響,但是他毫不回頭,已經(jīng)賭紅了眼。
嫂嫂拿著刀闖進(jìn)賭坊時,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一時騷亂。
三刀下去,差點斷了兄長一條胳膊。
他鬼哭狼嚎賭咒發(fā)誓自己再也不賭了,跟在嫂嫂身后捧著流血的胳膊回的家。
但是只過了七日,兄長又鬼鬼祟祟地從賭坊后門溜了進(jìn)去。
他孤注一擲般帶著全部家產(chǎn),暢玩了一整夜,最后錢財輸光,斷了五根手指,還把嫂嫂也抵了出去。
等**的人闖進(jìn)家里綁人,嫂嫂才知道兄長又做了什么,她看著自己臊眉耷眼的夫君,幾欲嘔血。
「你去死好不好!管宏杰!你去死好不好!」嫂嫂聲嘶力竭,竭盡全力咒罵。
兄長也哭,連聲說:「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委屈你了娘子,是我對不起你,委屈你了,他們不會要你的命的,娘子,你救救我救救我……」
兄長淚流滿面地磕頭,祈求嫂嫂為了他的命忍一忍屈辱,他真心實意認(rèn)錯,也是真的怕再丟五根手指。
最后或許是哀莫大于心死,嫂嫂沒再叱罵,也沒再掙扎,只說她收拾幾件衣裳,勞煩各位讓她與自己夫君再說上幾句話。
幾人看著癱軟在地的兄長,再看看一臉慘白的嫂嫂,皺著眉同意了。
守在屋外等了還不到片刻,聽見一聲慘叫,再沖進(jìn)去的時候那賭徒已經(jīng)被自己娘子一剪刀捅進(jìn)心口里去,就這樣斃命了。
嫂嫂滿手是血輕捂著肚子,口中喃喃,「還沒來得及告訴你,不過已經(jīng)不重要了……」
我踏足進(jìn)去,見此情景有些驚訝,「嫂嫂竟是懷孕了嗎?」
嫂嫂難得沒有往日對祖母與我那樣的刻薄跋扈,而是心力耗盡似的懶得接我的話,只垂眸看著兄長血慢慢漫到她的衣角邊,她伸手去擦,但擦不去。
我幽幽嘆道:「可惜了,爹和兄長一直盼著嫂嫂能為家里添丁呢,天意弄人啊……怎么一個兩個就都不在了?!?/p>
「許是少了些福分?!?/p>
我的語氣譏誚,也懶得掩飾那些惡意。
嫂嫂從恍惚中醒過神來,抬頭死死看著我,眼睛越睜越大。
「是你、是你!是你對不對!你恨我們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恨你爹,你恨你兄長,你也恨我!」
她恨我至極,想要上前撲我,奈何被人鉗制著起不了身。
只能沖著我聲聲泣血地嘶吼。
「你是咬人的狗,不喊不叫!我早就勸他們提防過你,可是他們只覺得一個被趕出去險些凍死的東西,能活著就已經(jīng)要攢足了勁了!」
「我早該知道的,他從來不賭,從來!」
嫂嫂的爹就是這樣把她賭給了我爹做兒媳,所以她最恨賭徒,如今自己想要與他安穩(wěn)過日子的夫君又成了一個賭紅了眼的不像人的東西,她恨,她恨得拿起剪刀一刻也等不了。
「我說過,我絕不會嫁給一個賭鬼,他不記得,你卻記住了哈哈哈哈,管蕓,你這個賤人!你殺人誅心!你實在可惡!我不會放過你,我不會放過你的!」
我對她的憤恨與絕望毫不在意,只是笑吟吟地看著她。
我腦子里無數(shù)畫面翻飛。
爹的凄慘死狀。
兄長哭求著再給他一局機(jī)會的癲狂。
再看看對著我恨得目眥欲裂十分兇狠的嫂嫂。
被人押著站起身時,她被推搡著走了幾步,突然轉(zhuǎn)頭對著我笑:「她跪在地上求我們給她一口飯吃的模樣,和你當(dāng)初一模一樣。」
「是為了她是不是?哈,她死之前還在喊你的名字?!?/p>
「她讓你快快回家,快快回家?!?/p>
女人的聲音嘶啞,諷意十足,「管蕓,你哪兒有家啊?」
我手猛得顫抖,像掉進(jìn)了冰窟,渾身顫抖、濕冷、僵硬。
可那個聲音仍舊沒有放過我,她說:
「管蕓,你得意不了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