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安曾說，我畫中的光，是他見過最亮的東西。于是他為我擲千金，建畫廊，
將我捧上神壇。后來，為了他身邊的楚云柔，
他命令我親手將黑色顏料潑在我最珍視的畫作《初光》上。他說：“沈星晚，
你不過是我一件會喘氣的藏品，現(xiàn)在，我膩了?！蔽以詾樗俏业墓猓髞聿虐l(fā)現(xiàn)，
他只是投下了一道巨大的陰影，而真正的光，需要我親手點燃。
第一章今天是B市入冬以來最冷的一天，但我心里揣著一團(tuán)火。車窗外，
顧氏集團(tuán)的摩天大樓直插云霄。我緊了緊懷里的畫夾，
里面是我耗費了整整三個月心血的作品——《初光》的最終草圖。明天，
是我和顧承安的結(jié)婚三周年紀(jì)念日，這是我給他準(zhǔn)備的驚喜。
《初光》描繪的是我們初遇的場景，在那個塵土飛揚(yáng)的舊畫室里，午后的陽光穿透窗欞，
落在我身上，而他站在門口，逆著光，眼神卻比光還要灼熱。他說，我是他見過的，
唯一能把光畫進(jìn)骨子里的人。我抱著這份滾燙的期待，走進(jìn)金碧輝煌的大廳。
前臺小姐見是我，立刻露出職業(yè)化的微笑：“沈小姐，下午好?！薄拔艺翌櫩?，
”我揚(yáng)了揚(yáng)唇角，“他現(xiàn)在方便嗎？”微笑僵了一瞬，
前臺小姐有些為難地說：“抱歉沈小姐，顧總正在會見一位非常重要的客人，他特別交代過，
今天下午不見任何人?！薄爸匾腿?？”我心頭掠過一絲不解。
顧承安的行程我一向了如指掌，今天并沒有安排什么特殊的會面。“是的，在頂層會客室。
”我沒有為難她，只是點了點頭，轉(zhuǎn)身走向?qū)匐娞?。我是他的妻子?/p>
沒有什么“重要客人”是我不能見的。電梯門無聲滑開，頂層走廊鋪著厚重的羊毛地毯，
安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會客室采用的是單向玻璃，從外面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的一切。
我的腳步，就在那扇玻璃前，生生釘住。會客室里，顧承安坐在主位，
他深邃的眼眸里盛著我從未見過的溫柔和贊許。而他目光的焦點，
是一個穿著和我今天身上這件極為相似的白色長裙的女人——楚云柔。楚云柔，
我的大學(xué)同學(xué)，一個曾經(jīng)跟在我身后，怯生生地叫我“星晚學(xué)姐”的女孩。此刻，
她正姿態(tài)優(yōu)雅地向顧承安展示著一幅畫。當(dāng)我的視線觸及那幅畫時，
我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那明暗交錯的筆觸，那對光影獨特的捕捉和解構(gòu)，
那分明是我耗費了無數(shù)個日夜才獨創(chuàng)的“光影畫法”！我的風(fēng)格，我最引以為傲的藝術(shù)靈魂，
此刻正被另一個人盜用，并呈現(xiàn)在我最愛的男人面前，接受著本該屬于我的贊賞?！俺邪?，
你看，這就是我最近的感悟，”楚云柔的聲音柔得能掐出水來，“我覺得光不僅是明亮的，
它也可以是破碎的，帶著一種悲劇的美感。”顧承安點了點頭，薄唇輕啟，
吐出的話語像一把淬了毒的利刃，精準(zhǔn)地刺進(jìn)我的心臟?！昂芎?，云柔。
你的畫比沈星晚的更有靈氣，也更有市場潛力。她的風(fēng)格，太舊了?！碧f了？
我懷里的《初光》，那描繪著我們愛情起點的畫稿，瞬間變得無比諷刺。我再也無法忍受，
猛地推開那扇沉重的門?！邦櫝邪玻 狈块g里的交談聲戛然而止。顧承安看到我，
眼中的溫柔瞬間褪去，化為一片寒冰，帶著被打擾的慍怒。楚云柔則像是受驚的小鹿，
瑟縮了一下，躲到了顧承安的身后。我舉起手中的畫夾，指著楚云柔面前那幅畫，
聲音因憤怒而顫抖：“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顧承安，你告訴我，
為什么她的畫和我的如此相像？！”顧承安連看都沒看那幅畫，他站起身，一步步向我走來，
強(qiáng)大的壓迫感讓我?guī)缀踔舷ⅰＫ麖奈覒牙锍槌瞿菑垺冻豕狻返牟輬D，輕蔑地掃了一眼，然后，
隨手扔在了地上。紙張飄落的聲音，像是我破碎的心?！吧蛐峭?，我說了，
楚云柔的畫更有市場潛力。你看看你畫的這些，陳詞濫調(diào)，毫無新意?！彼涞脑捳Z，
回蕩在空曠的會客室里。楚云柔連忙彎腰，撿起地上的畫稿，她走到我面前，眼眶泛紅，
一副泫然欲泣的無辜模樣?！靶峭?，對不起，你別怪承安……我，我只是太崇拜你了，
所以忍不住學(xué)習(xí)和模仿你的風(fēng)格。我沒想到會給你造成困擾，
對不起……”她用最無辜的表情，說著最惡毒的話，將一場赤裸裸的抄襲，
輕描淡寫地定義為“崇拜”和“模仿”。我看著她那張?zhí)搨蔚哪槪瑲獾脺喩戆l(fā)抖，“崇拜？
楚云柔，你這是偷竊！”“夠了！”顧承安厲聲喝斷我，他一把將楚云柔護(hù)在身后，
厭惡地看著我，仿佛我才是那個無理取鬧的瘋子。他當(dāng)著在場所有高管的面，
毫不留情地指責(zé)我：“沈星晚，你鬧夠了沒有？云柔馬上要辦個人畫展，你作為前輩，
不提攜后輩就算了，還在這里捕風(fēng)捉影，小家子氣！你看看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像什么話！
”“滾回去好好反??！”最后那五個字，像五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我的臉上。
我僵在原地，看著他護(hù)著楚云柔，看著楚云柔從他身后探出頭，
對我露出一個微不可察的、勝利的微笑。第二章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離開顧氏大廈的。
回到那個被他稱為“家”的別墅，我把自己關(guān)進(jìn)了畫室。連續(xù)幾天，我像瘋了一樣，
不眠不休地畫畫，試圖用色彩和線條來驅(qū)散心中的寒意。我想要證明，我的風(fēng)格沒有舊，
我的光依舊璀璨?？缮眢w的透支，終究換來了懲罰。那天深夜，
一陣劇烈的胃絞痛將我從畫架前拽倒在地，冷汗瞬間浸透了我的衣衫。我掙扎著摸到手機(jī)，
撥通了那個爛熟于心的號碼。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有些嘈雜?！拔?？
”顧承安的聲音帶著一絲不耐?！俺邪病?，我胃好痛……”我的聲音虛弱得幾乎不成句。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后是冷漠的回應(yīng)：“我在忙，你自己叫救護(hù)車去醫(yī)院，
讓助理把賬單結(jié)了?！薄班健彪娫挶粧鞌嗔?。我蜷縮在冰冷的地板上，胃在抽搐，心，
更痛。最終，我還是自己打了120。躺在救護(hù)車上，看著車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
我心中還存著一絲微弱的希望，或許……或許他忙完就會來看我。然而，
我在醫(yī)院的急診室里折騰了一夜，從輸液到辦好住院手續(xù)，躺在慘白的病床上，
看到的始終只有護(hù)士忙碌的身影。急性胃炎。醫(yī)生說，
是長期飲食不規(guī)律和精神壓力過大導(dǎo)致的。第二天深夜，胃痛再次發(fā)作，我疼得無法入睡，
病房里的熱水也喝完了。我只能自己拔掉針頭，扶著墻，一步步挪向水房。
醫(yī)院的夜晚格外寂靜，長長的走廊空無一人。路過盡頭的VIP病房區(qū)時，一扇半掩的門里，
傳出了一個我再熟悉不過的聲音。是顧承安。他的聲音低沉而溫柔，
是我在電話里求救時未曾得到的耐心?！奥c喝，小心燙?！蔽业哪_像被灌了鉛，
再也邁不動一步。我透過門縫，看到了病房內(nèi)的景象。楚云柔穿著高級絲綢病號服，
半靠在床上，臉色蒼白，楚楚可憐。而顧承安，那個說“在忙”的男人，正坐在床邊，
拿著湯匙，一口一口地喂她喝著粥。我急性胃炎獨自住院，他一句“在忙”便打發(fā)了。
她不過是低血糖，他卻能徹夜不眠地親自照料。原來，他的時間和溫柔，都給了另一個人。
我的心，在那一刻，被徹底碾碎?；蛟S是我站得太久，或許是我的目光太過灼人，
顧承安像是感覺到了什么，一回頭，就看到了僵在門口的我。
他的眼神里沒有絲毫被撞破的愧疚和慌亂，只有好事被打擾的煩躁和冰冷。他放下碗，
快步走了出來，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將我粗暴地拖到走廊盡頭。“你來這里干什么？
”他壓低聲音，語氣里滿是警告，“誰讓你過來的？”我看著他，
眼淚終于不爭氣地掉了下來，“顧承安，我也生病了，我給你打過電話……”“我知道。
”他打斷我，語氣里沒有一絲波瀾，“醫(yī)生不是都處理好了嗎？
”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張黑色的卡，塞進(jìn)我冰冷的手里，“想住VIP病房就去辦，
想請?zhí)刈o(hù)就去請，錢不夠再和我的助理說?！彼D了頓，又補(bǔ)充了一句，
像是在下達(dá)最后的通牒：“不要來打擾云柔休息，她為了下周的畫展累到低血糖，
身體很虛弱。她的畫展很重要，不容有失?！蔽业牟。业耐?，在他眼里，
不過是可以用錢打發(fā)的瑣事。而楚云柔的低血糖，卻是需要他親自守護(hù)的頭等大事。
我握著那張冰冷的黑卡，像是握著一塊烙鐵。我看著他轉(zhuǎn)身，
毫不留戀地回到了那間充滿“溫柔”的病房，將門輕輕關(guān)上，隔絕了兩個世界。我終于明白，
我所以為的家，不過是一座華麗的囚籠。而他，是那個給我套上枷鎖，
卻把鑰匙給了別人的獄卒。我的心，徹底死了。既然溫柔和愛情留不住他，
那就……用別的方式，拿回屬于我的一切。第三章反擊的念頭一旦生根，便會瘋狂滋長。
但顧承安的勢力太大，我需要一個契機(jī)，一個能讓他不得不正視我的契機(jī)。這個契機(jī)，
很快就以一種我最不愿意見到的方式，送到了我的面前。我的弟弟沈星陽，
天生患有罕見的眼疾，視力正逐年衰退。國內(nèi)外的名醫(yī)我們都看遍了，
得到的答案都是無藥可醫(yī)。而就在我心如死灰之際，美國一家頂尖的生物科技公司宣布，
他們研發(fā)出了一種實驗性的基因療法，對星陽的病癥有極高的治愈率。
而這家公司的最大亞洲投資人，是顧承安。我捏著那份報道，指尖泛白。
命運仿佛跟我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在我最恨他的時候，卻又不得不去求他。為了星陽，
我可以放下一切。我主動約見了顧承安，地點在他的辦公室，那個曾經(jīng)讓我備受羞辱的地方。
我放下了所有的驕傲和尊嚴(yán)，像個乞丐一樣，卑微地請求他：“顧承安，算我求你，
給星陽一個治療名額。他才二十歲，他不能就這么瞎了。”顧承安坐在辦公桌后，
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臉上沒有一絲動容。他把玩著手中的鋼筆，
像是在審視一件待價而沽的商品。許久，他才緩緩開口：“可以?！蔽倚闹幸幌玻?/p>
剛想說謝謝，他接下來的話，卻將我打入了更深的地獄。“但，我有條件?！彼酒鹕?，
走到我面前，俯下身，溫?zé)岬臍庀娫谖业亩?，說出的話卻比寒冰更冷。“第一，
召開記者發(fā)布會，公開承認(rèn)近期所有關(guān)于楚云柔抄襲你的傳聞，都是你因為嫉妒，
自導(dǎo)自演的一場惡意炒作?！薄暗诙彼D了頓，眼神里的玩味更濃，
“你要作為楚云柔的‘助手’，親手幫她完成她畫展的壓軸之作——《涅槃之光》。
”他要我親口承認(rèn)自己的不堪，再親手將我的才華與技藝，奉獻(xiàn)給我最恨的敵人。
這不僅僅是羞辱，這是要將我的靈魂放在地上，讓他和楚云柔一起，狠狠地踩踏。
我渾身冰冷，指甲深深地掐進(jìn)掌心?？粗覒K白的臉，顧承安笑了，
那笑容里滿是掌控一切的快意?！霸趺?，不愿意？沈星晚，你要搞清楚，現(xiàn)在是你求我。
你弟弟的光明，只在我一念之間。”弟弟那張蒼白而清秀的臉龐，浮現(xiàn)在我的腦海。
我閉上眼，再睜開時，所有的情緒都已掩去?！昂?，我答應(yīng)你。”記者發(fā)布會上，
我站在無數(shù)閃光燈下，像個被公開審判的罪人。我按照顧承安給的稿子，一字一句地念著。
“……網(wǎng)上關(guān)于楚云柔小姐抄襲我的言論，皆不屬實。是我……是我一時糊涂，
因為嫉妒她的才華，才惡意中傷……”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凌遲著我的心。
發(fā)布會結(jié)束后，我被直接帶到了楚云柔的畫室。她穿著一身名貴的香檳色長裙，
像個高高在上的女王，用勝利者的姿態(tài)，享受著我的屈辱?！靶峭斫?，
我就知道你是個深明大義的人?！彼χ瑢嫻P遞給我，
“這幅《涅槃之光》還差最關(guān)鍵的光影處理，就要辛苦你了?！蔽医舆^畫筆，
看著眼前那張巨大的畫布。我手把手地，將我研究了十年的“光影畫法”的精髓，
一點一點地教給她，注入到這幅本該屬于我的榮耀之作中。她則在一旁，愜意地喝著咖啡，
時不時“指點”兩句，享受著竊取我靈魂的快感。終于，在星陽手術(shù)的前一夜，畫作完成了。
那天晚上，顧承安破天荒地來到了畫室。他看著那幅完美的《涅槃之光》，滿意地點了點頭。
“做得很好?！彼麑ξ艺f道，語氣里帶著一絲施舍般的贊許。然后，
他帶著我去了那家生物科技公司的實驗室。隔著厚厚的玻璃，
我親眼看到了那支貼著“沈星陽”名字的藍(lán)色藥劑，它在恒溫箱里，散發(fā)著希望的光芒。
“看見了嗎？沈星晚，”顧承安的聲音在我身后響起，“只要你聽話，你想要的，
我都能給你?！蹦且豢?，我?guī)缀跻詾椋灰胰滔氯?，一切都會好起來。就在這時，
顧承安的手機(jī)響了。是楚云柔打來的，她在電話那頭嬌嗔著，說畫展的燈光出了點小問題，
讓她很不安。顧承安立刻皺起了眉，對我說了句“你在這里等我”，便匆匆離開。
我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沒有注意到，在他走后不久，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研究員，
悄無聲息地走進(jìn)了實驗室。我更沒有看到，他熟練地打開了恒溫箱，將那支藍(lán)色的希望藥劑，
換成了一支一模一樣，但里面裝著的卻是普通生理鹽水的注射器。做完這一切后，
那個研究員拿出手機(jī)，發(fā)了一條信息出去。收信人，是楚云柔。我用尊嚴(yán)換來的希望，
從一開始，就是一場精心設(shè)計的騙局。第四章楚云柔的畫展，大獲成功。
那幅由我親手完成的《涅槃之光》，被譽(yù)為當(dāng)代藝術(shù)的杰作，拍出了八位數(shù)的天價。
楚云柔一夜之間，從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新秀，一躍成為畫壇最炙手可熱的天才。慶功宴上，
她穿著耀眼的紅色晚禮服，挽著顧承安的手臂，笑靨如花，春風(fēng)得意。鎂光燈下，
她舉起酒杯，將目光投向了縮在角落里的我。“今天，我最想感謝的人，是我的學(xué)姐，
沈星晚?！彼曇籼鹈溃瑓s像毒蛇的信子，“是她無私的幫助，才有了《涅槃之光》的誕生。
為了感謝她，我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藝術(shù)構(gòu)想?！彼D(zhuǎn)向顧承安，眼中閃爍著惡毒的光芒，
“承安，你說，如果星晚姐最得意的成名作《初光》，被無盡的黑暗吞噬，
那會是怎樣一幅震撼人心的景象呢？”全場嘩然。所有人都知道，《初光》是我的心血，
是我藝術(shù)生涯的起點，更是我和顧承安愛情的見證。我死死地盯著顧承安，
期待他能有一絲一毫的反對。然而，他竟然笑了。他看著楚云柔，眼神里滿是縱容和欣賞，
“這個想法很好?！眱蓚€字，將我最后一點希冀，徹底擊碎。
他命人取來了那幅被他珍藏在恒溫保險柜里的《初光》——那幅畫著我們初遇時，
他眼中倒映著我的光。畫被擺放在宴會廳中央的畫架上，像一個等待被處決的圣女。然后，
顧承安親手遞給我一桶純黑色的丙烯顏料和一支嶄新的畫筆。他看著我，
用一種不容置喙的、冰冷的語氣，命令道：“沈星晚，去，親手將它涂黑。
完成這場由云柔構(gòu)思的，名為《光燼》的行為藝術(shù)?！彼矣H手毀滅我們的過去，
將我們愛情的象征，在全世界的媒體鏡頭前，變成一場獻(xiàn)祭給楚云柔的、盛大的行為藝術(shù)。
全世界的媒體鏡頭，都像嗜血的鯊魚，對準(zhǔn)了我。我看著顧承安那雙冰冷的，
毫無感情的眼睛，這一次，我沒有哭。我的心，已經(jīng)感覺不到痛了，只剩下一片死寂的荒原。
我接過顏料和畫筆，一步一步，走向那幅畫。我曾用這雙手，為他畫出全世界最美的光。
現(xiàn)在，我也要用這雙手，將那光，連同我心中最后一絲余溫，徹底掩埋。
我蘸滿了黑色的顏料，舉起了手。第一筆，涂掉了他眼中曾映出的我的身影。第二筆，
涂掉了那束穿透窗欞的午后陽光。第三筆，涂掉了我們初遇時，空氣中浮動的微塵。
……我一筆一筆地，機(jī)械地，麻木地，將畫上的光芒，徹底吞噬，直到整個畫布，
變成一片死寂的、純粹的黑。就像我的人生。畫完最后一筆，我扔掉了畫筆。就在這時，
我的手機(jī)瘋狂地振動起來。是弟弟的主治醫(yī)生打來的。我接起電話，
聽筒里傳來醫(yī)生無比驚慌和顫抖的聲音：“沈小姐！不好了！基因療法……基因療法失敗了！
我們剛剛才發(fā)現(xiàn)，注射進(jìn)星陽先生體內(nèi)的，根本不是基因藥劑，而是生理鹽水！
星陽先生的眼部神經(jīng)受到了不可逆的損傷……他，他……”“他永久失明了。
”手機(jī)從我手中滑落，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我抬起頭，
看向臺上相擁而笑的顧承安和楚云柔，笑了。那笑聲，凄厲如鬼魅，響徹整個宴會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