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三載，我以為與三殿下已日久生情。可他仍然心心念念我的胞妹。他娶我，
也不過是將真心疼惜之人藏在暗處。我大鬧一場堅持和離，卻讓有心之人綁了我和胞妹。
“殿下，選吧，讓我看看你的心上人到底是誰。”他毫不猶豫地朝我射來致命一箭，
我才終于驚覺——同樣的二選一，同樣的結(jié)局。我從來都是被放棄的那個。后來，
他站在我面前，猶如喪家之犬。“沈時微，你別不要我……”1送別竇夫人，
我安排馬車去接衛(wèi)瀾下朝。我立于車前張望，見衛(wèi)瀾與刑部尚書交談著走來。行至跟前，
李大人止了話頭朝我行禮?！叭首优c三王妃伉儷情深，真是羨煞旁人。
”衛(wèi)瀾笑著將我攬入懷中，目光繾綣?！笆俏译x不開夫人，鬧著讓夫人來接。
”李大人笑了笑，又沖我倆行禮后離去。人前我與衛(wèi)瀾恩愛非常，不知有多少人被騙了去。
這也是衛(wèi)瀾要求的，畢竟他現(xiàn)在可是太子有力的競爭對手。
夫妻和睦也是他拉攏人的手段之一。上了馬車后，我倆分坐兩邊，像是中間隔了道楚河漢界。
“竇家夫人懷疑其夫有外室，因為庫房里少了不少東西?！薄安贿^，
魏家千金最近戴的金飾玉飾卻不重樣?！毙l(wèi)瀾不咸不淡地“嗯”了一聲，指尖輕輕敲著臉。
他早就懷疑竇魏兩家暗中勾結(jié)，只是沒有實質(zhì)證據(jù)?！拔业姆蛉?，可是幫了我大忙了。
”他笑著摸了摸我的臉。我有些享受他的指尖流連在我臉上的感覺，面上卻嫌棄的揮開。
“一句夸獎就想打發(fā)我？”衛(wèi)瀾忍不住笑，掀開車簾向街邊張望。他叫停車夫，
兩步跨出馬車，又回頭沖我笑?！皶r微不是最愛吃桂花糕？”心底翻涌起喜悅的情緒，
我忍不住在想，是不是衛(wèi)瀾也有一點點喜歡我了？沒一會兒，衛(wèi)瀾進了馬車，
哄著將桂花糕喂我吃下?！坝行C，若是難受就吐到我手里?！毙l(wèi)瀾緊緊盯著我，微微皺眉，
仿佛真的怕我燙傷。恍惚間像是兩情相悅的愛侶。我不自在地移開視線，
落到他身旁未開封的兩盒糕點上。怎么買了這么多？甜意還未從心底蔓延，
就被一盆冷水澆滅?！叭ヌ松蚋！彪[約間嗅到了一絲熟悉的梅花香，我的臉瞬間冷了下來。
“你要去找沈書儀？”衛(wèi)瀾又捏了塊桂花糕遞到我嘴邊?！皶鴥x愛吃梅花酥，
這家的梅花酥可是出了名的……沈時微！”我猛地揮開他的手，
又把小幾上的桂花糕也掃落在地。衛(wèi)瀾壓著怒火，咬牙切齒：“你又在發(fā)什么瘋？！
”我叫停馬車，提著裙擺準備下車。衛(wèi)瀾抓住我的手腕，攥得我的骨頭生疼。
“她身子弱到底是誰害的？你就不能多去看看她？”“你能不能當好一個姐姐！”又來了，
擅自地揣度與責備。我忍不住冷笑：“衛(wèi)瀾，到底是誰要去看沈書儀你心里清楚！
”察覺到禁錮住我的力量有所松動，我毫不猶豫地甩開他的手跳下車。
等走到看不見的地方時，我扶著墻難受地想哭。衛(wèi)瀾買的桂花糕很難吃，我以后不會喜歡了。
2我與沈府關系不好。小時候被遣到滁州與祖母生活，待祖母過世才被接回。
沈書儀和衛(wèi)瀾是唯二對我極好的人。書儀體弱，總是與我待不長久，
衛(wèi)瀾便代替沈書儀與我從東市逛到西巷。他不在乎我的冷言冷語，
只在乎我今日是否玩得盡興。一來二去，我便對他生出別樣的心思。只是可惜，
世人都道衛(wèi)瀾與沈書儀天作之合，我也只好將這份情愫埋進心底。
誰也沒想到衛(wèi)瀾會向我提親。洞房花燭夜，衛(wèi)瀾毫不在意我眼中的期盼。
“娶你只是為了護住書儀，她身子弱，暗箭難防。”即使早有所料，
也會感到胸腔滯痛了一下。但我那時天真又孤勇，堅信水滴石穿、日久生情……可笑。
自上次的不歡而散后，我與衛(wèi)瀾就不約而同地冷落對方。初秋時節(jié)，
城東謝家小兒的百日宴到了。見沈書儀歡快地跑向我，我趕緊將身上的大氅披到她身上。
“天涼了，要記得穿暖和點，上回怎么跟你說的？”沈書儀才不管我的冷臉，
黏黏糊糊地抱著我的腰撒嬌?！爸眮硪姲⒔?，馬車上備著呢！”我還沒回話，
便聽到沈母喊我?！皶r微。”我神色淡了淡，微微頷首以作回應。
沈母看到沈書儀身上披了大氅，皺眉上前摸了摸?！斑@有些厚了，容易捂汗，
到時候書儀又要得風寒?！蔽掖鬼徽Z，還是沈書儀扯了扯沈母的衣袖。
沈母尷尬地沖我笑笑，又說起另一個話題?！吧洗稳首觼?，說你百日宴后回家吃飯，
明日可否？”我有些錯愕，忍不住攥緊了手掌。衛(wèi)瀾……他知道我與家人不對付，
是為了膈應我嗎？就因為我沒有順應他的心意去看沈書儀？
我回一次沈府就會好幾天無法入眠，他明知道的！我低下頭，
像是妥協(xié)般：“我會轉(zhuǎn)告三殿下的。”燈影搖曳，衛(wèi)瀾的臉被分割成兩部分。他斜看我一眼，
放下手中卷軸?！昂问拢俊蔽页聊S久，輕聲問他：“衛(wèi)瀾，娶我你是不是后悔了？
”“從未?！币娢姨痤^，他的臉上掛著惡意滿滿的笑?！耙驗闀鴥x不堪風摧，不是嗎？
”我忽而笑了，連淚花都笑了出來。既然流水無情，就算了吧。3“時微快坐，
我做了些你愛吃的菜。”我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全都是沈書儀愛吃的菜。
見我不說話也不動筷，沈父將酒杯重重一放。他起身沖衛(wèi)瀾行禮：“是我教女無方，
還望殿下不要見怪?！薄盁o妨?！毙l(wèi)瀾笑著擺擺手。
沈母見狀忙拉住沈父：“孩子這么久沒回，口味有些偏差也是正常的。
”我冷眼看著二人姿態(tài)，像是在看一出戲。若今日衛(wèi)瀾沒來，禮部侍郎大概是要摔了筷子。
沈母將琉璃山藥推到我面前，又舀了一勺放到我的碗里?！澳悴皇亲類圻@道菜了？快些吃啊。
”衛(wèi)瀾皺眉看著那塊山藥，但沒說話。沈書儀姍姍來遲，一眼就看到了我碗里的山藥。
“阿姐你沒吃吧？！”“母親，阿姐不能吃山藥的！”沈母有些尷尬地看向我，
臉色一下就蒼白了。衛(wèi)瀾也終于開口：“還不快撤下這道菜，再給王妃換副新的碗筷。
”他寬慰地握住我的手，用眼神安撫我。我面無表情地抽出手，舉杯站起。
“正好今日我有事要宣布，這點小事無傷大雅?！蔽覍⒕扑伙嫸M：“我要與殿下和離。
”一句話就掀起了一場風雨?！盎熨~東西，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就是啊，
你若是……你讓世人怎么看你？”衛(wèi)瀾冷下臉，陰郁地看著我。“是不是姐夫欺負你了？
姐夫你快些給我阿姐道歉?。 蔽椅兆∩驎鴥x的手，突然有些不忍心將真相告訴她。
被人護著的滋味太過上癮，食髓知味?！拔疑詯毫?，蠻橫善妒，不堪王妃之位。
”“當然最重要的，是殿下有心上人。”沈書儀聽聞氣急了臉，急火攻心：“你負我阿姐？！
”“是誰？我要去抓花她的臉！”我輕輕抱住她，殘忍又眷戀：“是你啊，我的妹妹。
”“沈時微！”我被猛地拽開，而沈書儀因為情緒大起大落，臉色比紙還要白。她本就體弱，
被刺激得幾近暈厥。沈父沈母的咒罵，衛(wèi)瀾的威脅，一陣兵荒馬亂后歸于平靜。
我突然笑出了聲。衛(wèi)瀾啊衛(wèi)瀾，知曉真相的沈書儀還會回應你嗎？書儀……恨我吧，
就當沒有我這個姐姐。4皇家無和離。許是我表面功夫做得足，衛(wèi)瀾的生母替我求了情。
最后變成我自請離京，去滁州有名的觀靈寺為太后祈福。出發(fā)那日，馬車里坐著沈書儀。
她消瘦了許多，眼睛紅紅的。“阿姐放心，書儀對三殿下絕無非分之想。
”“我能陪著姐姐嗎？”“若阿姐見我心煩，我就坐另一輛馬車。
”沈書儀好似下定決心一定要跟我到滁州。幼時沈父的仇家將我和沈書儀綁了，
問沈父留下那個女兒。沈父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沈書儀?？山壏擞衷鯐娴姆湃耍?/p>
他將沈書儀沉入池塘反復折磨，直至沈書儀昏迷。事后仇人被射殺，沈母哭得聲嘶力竭。
“要不是你非要賭氣出走，書儀又怎會偷偷跟著你？！”“被沉入池塘的為什么不是你？！
”“沈時微，你為什么不去死？！”我不明白，為什么我不是被選擇的那個，
卻要承受所有的后果。我才是那個可憐的棄子不是嗎？我的性格愈發(fā)乖張，
沈父沈母終于將我送到了滁州，遇到了對我偏心的祖母。
我本以為祖母去世后便無人站在我身邊，但沈書儀破了這個念頭?！昂茫?guī)闳タ醋婺浮?/p>
”馬車悠悠行了五日，即將到達滁州地界時被截了。來人是竇魏兩家余孽，
試圖劫持王妃逼迫三皇子自斷一臂。可對方分不清究竟誰是王妃，只得一起綁了。
衛(wèi)瀾來得很快，像是一直墜在我們馬車后。我與沈書儀已一日沒進食，
沈書儀本就孱弱的身體搖搖欲墜。“書儀別怕，衛(wèi)瀾一定會救你?！蔽倚÷晫捨克?/p>
沈書儀哭著搖頭：“我不要……我只有你一個姐姐……”.我不自覺紅了眼眶，咬牙沒說話。
我和沈書儀的雙手被綁到身后，喧囂塵土間我看到了衛(wèi)瀾的身影。背后就是懸崖，
二選一的局面再次重現(xiàn)。領頭的朝衛(wèi)瀾施施然行禮。“殿下大約不認得我，
可我卻對殿下恨之入骨！”“朝中腐敗早已人盡皆知！為何偏偏拿我魏家開刀！
”我不動聲色地掙了掙繩子，試圖自救。“殿下選得不好，所以我今日讓殿下再選一次。
”“她二人生死，全系在殿下的一念之間?！蔽覐娧b冷靜，試圖先發(fā)制人：“衛(wèi)瀾，
你先救……”百米處的衛(wèi)瀾拈弓搭箭，破空聲伴著利箭狠狠穿透我的左肩。
箭矢的沖擊力差點讓我滾落懸崖，那男子也是一臉驚懼地拉住了我。
我后知后覺地看著左肩的箭矢，鼻頭突然一酸?！拔易龀隽诉x擇，把沈書儀給我。
”左肩的疼痛驀然蔓延至全身，我痛得止不住眼淚，低著頭啜泣。我永遠都是棄子。
5沈書儀尖叫一聲，昏了過去。男子見衛(wèi)瀾如此心狠，也不免內(nèi)心發(fā)怵。得知自己絕無活路，
男子也豁了出去。“無情最是帝王家，我領教了。”“既然這樣，
那就讓兩個美嬌娘陪我上黃泉”混戰(zhàn)一觸即發(fā)，衛(wèi)瀾揮退賊人盡力朝這邊襲來。
眼見男子抽出的匕首逐漸逼近昏迷的沈書儀，來不及多想——我粗蠻地掙脫了束縛，
拔出肩上的箭，朝那男子的側(cè)頸刺了下去。匕首滑落，賊群抵不過訓練有素的將士，
漸露頹勢。男子目露兇光，想將我撞下懸崖。我被撞到了左肩傷口，腳下一軟，
跟著往后一栽。千鈞一發(fā)之際，我被衛(wèi)瀾拉住了沾了血的右手。我一寸寸地滑落。
衛(wèi)瀾少見的慌張，卻還是哄著我?！皶r微，聽話，把另一只手給我，我拉你上來！
”我抬頭看向我喜歡了很久的男人，一時分不清他是不是還在做戲?？墒遣恢匾恕?/p>
我也沒有力氣了。“把手給我……沈時微！我求你，你把手給我！
”我麻木地看著面前赤紅著雙眼的男人，扯了扯嘴角，搖了搖頭?！拔胰舨辉?，
你就拉不住我?！泵腿粔嬄涞乃查g，我聽到衛(wèi)瀾聲嘶力竭地喊我的名字。幽幽青山間，
滿是悲鳴。6衛(wèi)瀾在山中搜尋三日，依舊找不到沈時微的身影。那賊首尸體已經(jīng)找到，
可心心念念的人卻不見蹤跡。下屬欲言又止：“這山中有野獸出沒，或許……”“閉嘴！
”衛(wèi)瀾已不見往日的溫潤謙和，此時狀若瘋魔。
“她沒事的……她只是躲起來了……她只是不想見我……”此番話語也不知說給誰聽，
亦或是自我安慰。衛(wèi)瀾此刻恨不得殺了自己。明知道與她相處不能惡語相向，
明知道二選一是她的心結(jié)——可自己還是這樣做了，就為了一吐郁結(jié)在心的那股氣?！暗钕?，
查清楚了，是太子那邊出的手?！薄疤幼鍪乱幌蚋蓛?，我們的人恐怕查不出什么蛛絲馬跡。
”謀劃多年，原以為除去暗地里為太子做事的竇魏兩家會令其元神大傷，
卻不想對面將計就計，反將自己一軍?！暗钕拢?/p>
沈二小姐醒了……說要見您……”衛(wèi)瀾收斂心神，命親衛(wèi)繼續(xù)搜尋便火急火燎趕往營帳。
沈書儀面色慘白，驀然望向衛(wèi)瀾的眼神中透著害怕與仇恨。她低頭隱有哽咽。
“阿姐……活著嗎？”衛(wèi)瀾緊繃著肩膀，喃喃道：“我不知道……我會找到她的。
”“三殿下，是你口口聲聲說會敬她、愛她！”“我的阿姐，從前被迫活在我的陰影下，
現(xiàn)在亦然嗎？！”她并不覺得衛(wèi)瀾喜歡自己，卻替沈時微感到委屈。
沈書儀掩面痛哭：“她得多難受啊……你為什么不對她好？”衛(wèi)瀾欲言又止，
他知曉自己錯了。與沈書儀相識之初，沈書儀便念著自己的姐姐沈時微。
沈書儀口中的沈時微天資聰慧，不拘于世俗。狡黠如明月，自由如清風。
沈書儀恨不得用世間所有的美好語言都贈予沈時微，也讓衛(wèi)瀾生出好奇。初見面時，
衛(wèi)瀾有些失望——沈時微像一塊捂不開的冰，只在沈書儀面前才柔軟些許。后來單獨相處中，
衛(wèi)瀾發(fā)現(xiàn)此人面冷心熱，對事物有獨到見解。偶然間，他窺見過沈時微的笑。
他無法用言語去形容對方的笑顏，只記得胸腔鼓動。天子要賜婚，
衛(wèi)瀾腦中不可自抑地浮現(xiàn)出那張面容，將婚事定了下來。他怕沈時微不愿做宅中婦，
便謊稱自己心儀之人是沈書儀。只是權(quán)宜之計，只是形勢所逼。以至于到最后，
衛(wèi)瀾也分不清自己的真心了。“我對時微之情日月可鑒，我此生只會有她一個妻子。
”沈書儀聽笑了，恍惚間像是見到了那日的沈時微?！靶l(wèi)瀾，
若是我姐無法親手報那一箭之仇，我會替我阿姐千倍萬倍地討回來！
”7來到這小山村已兩月有余，我身上的傷好了大半?！吧蛐∶?！
我用你的法子賺了不少錢哩。今日多買了點腌魚，你嘗嘗看！”我連忙接過劉姐手中的背簍，
在劉姐憨厚的笑中接過腌魚。
“不用特意給我買……”劉姐朝我擠眉弄眼：“惜安大夫今日也過來吃飯?！痹捯魟偮洌?/p>
人還沒進門，藥草味就先到了?！皠⒔憧墒窃谡f我？”黑漆漆的藥汁被端到面前，
我下意識皺了皺眉。惜安也不催促，轉(zhuǎn)身坐下與劉姐嘮家常。聽著他們?nèi)粘５默嵥椋?/p>
我竟也不覺得煩躁了。待我喝完，惜安像是背后長了眼睛，笑瞇瞇地將碗收了回去。
吃飯途中，惜安以“與藥沖突”為由，端走了大半腌魚，只給我留下一小塊魚肉。
我恨得牙癢癢，卻也認命地沒說什么?！拔医袢杖ゼ?，遇到好多官兵盤問呢，
像是在尋什么人?！毕О猜杂信d趣：“尋誰？”劉姐又吃了口飯：“我沒往跟前湊，
應當是什么達官貴人吧?！痹掝^已了，無人再提，也無人在意。吃完飯，
劉姐照舊將我轟出家門，讓我與惜安四處轉(zhuǎn)轉(zhuǎn)。這小山村民風淳樸，樂善好施。
我無力招架這種赤白的善意，領著惜安往偏僻處走。當初落下山崖，身旁就是水流，
我撐著最后一口氣滾進去，不想再被抓回去羞辱，且存了死志，不愿茍活于世。
被劉姐救下后高燒不止，恍然間夢見了祖母，再醒來就見劉姐端著小小的腌魚，
擔憂地看著我?！拔乙娔銐衾锖半玺~，我家窮，只夠買這一條，別嫌棄。
”那天我哭著吃完那條魚，活了下來。我瞥向身旁氣宇軒昂的惜安，陷入沉思。
他長相不似中原人，且醫(yī)術(shù)高明，談吐之間隱約有貴門子弟的風范?？梢仓皇窍胂?，
畢竟他也沒問我的來處?！霸趺矗€在為我吃了你的腌魚生氣？”我冷下臉：“少造謠我。
”惜安突然笑了，像是想到什么?！拔疫€記得，你醒了后吃了那條腌魚，
差點命都沒了……”“這么喜歡吃，待你康復我請你半月如何？
”我知曉他又要說我吃了腌魚傷口惡化的事情，朝他威脅?！澳阍偬岽耸拢?/p>
我就把你的嘴扯爛?！薄澳惝斎灰€我，休要賴賬?！鄙斤L徐徐，
竟比繁華的京都更令人放松。沒過幾日，村里的張二牛突然領著一眾官兵闖入劉姐家。
“官爺，這就是我們之前救過的沈小妹。”我有些警惕地看著周圍官兵，
竟然在其中見到了匆匆趕來的衛(wèi)瀾，還未露出厭惡的神情就被對方抱進懷里。他抱得極緊，
像是要把我嵌入他的身體里。衛(wèi)瀾聲音顫抖，隱有哽咽：“時微，
我終于找到你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會離我而去的……”我諷刺地笑了笑。
藏于袖口的匕首毫不猶豫地刺入對方腹部，在衛(wèi)瀾不可置信又受傷的神情下，狠狠轉(zhuǎn)了半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