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三年春日,蒙大鵝坐在馬車里,指尖摩挲著車窗的細竹簾。車外傳來張虎的馬蹄聲,他堅持要騎馬護駕,鎧甲在陽光下泛著冷光。車廂里擺著檀木箱,里面是改良版的"天機鏡"——邊緣嵌了雕花銅框,鏡面磨得比銅鏡亮三倍,還有她連夜趕制的"千里望"——用兩個放大鏡筒套而成,能看清百步外的人臉。
"還有十里到許昌。"李智掀開簾子,懷里抱著賬本,"曹主簿派了三百甲士在城外接應(yīng),規(guī)格比迎接兗州商人還高。"蒙大鵝點頭,摸了摸腰間的牛皮袋,里面裝著十枚改良震天雷,引信換成了棉線,點燃后三息炸開。
申時初刻,許昌南門。蒙大鵝剛下車,便見一位身著青緞的男子迎上來,腰間玉佩刻著"慎"字,正是曹主簿曹慎。他上下打量蒙大鵝,目光在她的麻花辮上停留:"聞姑娘來自海外仙山?這發(fā)式倒是奇特。"
"不過是偏遠小邦的風(fēng)俗。"蒙大鵝福身行禮,袖口露出一截銀色手鏈(前世五元店買的),"久聞曹主簿博古通今,特來獻上薄禮。"她示意張虎打開木箱,陽光落在玻璃鏡上,折射出七彩光暈,圍觀的甲士們紛紛后退。
曹慎瞳孔驟縮,伸手撫過鏡面:"此鏡竟無銅臭,莫非真為仙人所制?"蒙大鵝趁機拿出千里望:"請主簿看向城南塔樓。"曹慎將筒口對準塔樓,清楚看見檐角的銅鈴紋路,驚得差點松手:"這...這是何巫術(shù)?"
"非巫術(shù),乃奇技。"蒙大鵝壓低聲音,"若丞相府有此器物,便可在城頭看清十里外敵軍動向。"曹慎猛地抬頭,眼中閃過精光。他示意隨從退下,獨留蒙大鵝三人進了偏殿。
殿內(nèi)熏著沉水香,墻上掛著《孟德新書》手稿。蒙大鵝注意到案頭擺著個青銅藥爐,爐中殘留著黑色粉末——竟是未完全燃燒的火藥。她心中大驚,面上卻不動聲色:"主簿可知,此鏡除了觀遠,還能聚光?"她取出凸透鏡,將陽光聚焦在案頭的竹簡上,片刻后竹簡冒起青煙。
曹慎驚得打翻茶盞:"快滅了!"蒙大鵝輕笑,用袖口拂滅火星:"此乃'陽燧術(shù)',若用于戰(zhàn)場...比如攻城時,從高處聚光點燃敵軍糧草?"曹慎盯著她的眼睛,忽然笑了:"姑娘果然不是凡人。實不相瞞,丞相正在招募能工巧匠,若姑娘肯將這些技藝獻給丞相..."
話音未落,殿外傳來喧嘩。一個錦衣少年闖進來,腰間佩劍鑲著紅寶石,身后跟著十幾個帶刀護衛(wèi):"曹慎!聽說你得了寶貝,怎么不叫本公子瞧瞧?"
"劉公子。"曹慎皺眉,"此乃丞相府重地,你怎能擅自闖..."少年抬手打翻木箱,玻璃鏡摔在地上碎成幾片。蒙大鵝心中滴血——這面鏡子耗費了她半個月心血,卻只能強作鎮(zhèn)定。
"什么破鏡子,"劉公子踢了一腳鏡框,"本公子有的是琉璃盞..."他忽然盯上蒙大鵝的手鏈,"這鐲子不錯,摘下來給本公子玩玩!"
張虎往前一步,卻被蒙大鵝用眼神止住。她微笑著摘下手鏈:"公子喜歡,拿去便是。不過這手鏈有個妙處——"她退后半步,忽然扯斷銀鏈,數(shù)十顆鋼珠滾落在地,"公子可聽過'鐵蒺藜'?"
劉公子尚未反應(yīng),腳下一滑,摔了個四腳朝天。護衛(wèi)們連忙攙扶,卻也被鋼珠扎破鞋底,疼得直叫。曹慎強忍著笑,正色道:"劉公子,這是丞相要見的貴客,還請自重。"
劉公子捂著屁股爬起來,惡狠狠地瞪著蒙大鵝:"你等著!"說罷帶著護衛(wèi)揚長而去。蒙大鵝撿起一顆鋼珠,在指尖轉(zhuǎn)了轉(zhuǎn):"此乃'滾雷珠',撒在隘口可阻騎兵,比鐵蒺藜輕便十倍。"
曹慎的臉色終于鄭重起來:"姑娘隨我來。"他領(lǐng)著三人穿過回廊,來到一間密室。墻上掛著許昌城防圖,案頭擺著各種火器殘件——有未成功的霹靂車圖紙,還有燒黑的陶罐。
"實不相瞞,"曹慎關(guān)上門,"丞相欲造'震敵之器',卻始終不得其法。姑娘方才展示的聚光術(shù)、滾雷珠...是否與這陶罐有關(guān)?"他拿起一個燒黑的陶罐,里面殘留著硫磺氣味。
蒙大鵝心中了然,原來曹操早已在研究火器,只是缺少理論支持。她接過陶罐,用指甲刮下些粉末:"主簿可知,火攻需分三勢——火勢、風(fēng)速、地勢。這陶罐若裝滿'神火粉'(她故意換了個古稱),再用引線引爆,威力可毀半面城墻。"
曹慎的呼吸變得急促:"能否演示一二?"蒙大鵝點頭,示意張虎取出震天雷。三人來到演武場,蒙大鵝將震天雷埋入土中,點燃引信后迅速后退。三息之后,"轟"的一聲巨響,地面被炸出三尺深的坑,碎石飛濺到三丈外的靶墻上。
圍觀的甲士們齊聲驚呼,曹慎的手緊緊攥住劍柄,指節(jié)發(fā)白。良久,他轉(zhuǎn)身對著蒙大鵝深深一揖:"姑娘大才,某愿引薦你面見丞相。不過在此之前..."他目光落在蒙大鵝的麻花辮上,"姑娘需換身裝束,以免驚世駭俗。"
戌時三刻,丞相府偏院。蒙大鵝換上了一襲黑色深衣,長發(fā)高高盤起,插著支竹簪。鏡中映出的女子眉眼凌厲,竟有幾分謀士的風(fēng)范。張虎站在一旁,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她:"像換了個人。"
"在這亂世,本就該有兩副面孔。"蒙大鵝摸了摸袖口的震天雷,"張大哥,今晚你帶十個兄弟守在府外,若聽見異響...就用這個。"她塞給張虎一枚改良版震天雷,引信更長,便于投擲。
李智忽然推門而入,臉色凝重:"方才打聽到,那劉公子是徐州牧劉備的族弟,此番來許昌是為了聯(lián)姻。他方才去了荀彧府上,怕是要對你不利。"
蒙大鵝挑眉:"劉備?現(xiàn)在他應(yīng)該還在小沛寄人籬下吧。"她忽然想起三國時間線,建安三年正是劉備與呂布爭奪徐州的關(guān)鍵時期,曹操正打算拉攏劉備對抗呂布。"李大哥,你去查查劉公子的聯(lián)姻對象是誰,或許能找到突破口。"
話音未落,窗外傳來羽箭破空聲。蒙大鵝本能地推開張虎,一支箭擦著她的發(fā)梢釘在柱子上,箭頭綁著紙條:"夜子時,玄武池見。"張虎抽出佩刀就要沖出去,被蒙大鵝攔住:"對方想引我們?nèi)テ?,正中下懷?她轉(zhuǎn)頭對李智說:"你去通知曹主簿,就說有人要行刺,讓他帶人埋伏在玄武池四周。"
子時,玄武池畔。蒙大鵝踩著月光前行,聽見假山后有腳步聲。她故意放慢腳步,待走到池心亭時,忽然轉(zhuǎn)身甩出震天雷。陶罐在空中炸開,碎鐵片劃破一人衣袖,正是白天的劉公子。
"你敢傷我?!"他捂著胳膊怒吼,身后跳出十幾個刺客,皆著黑衣,手持彎刀。蒙大鵝冷笑:"劉公子深夜約見,就是為了展示刀法?"
話音未落,張虎帶著方陣兵從暗處殺出。盾牌相擊之聲震天,士兵們按訓(xùn)練時的陣型推進,前排盾牌格擋,后排投擲震天雷。火光映紅了夜空,刺客們被爆炸聲嚇得四散奔逃,卻被提前撒下的滾雷珠扎破腳掌,哭喊聲此起彼伏。
曹慎領(lǐng)著甲士趕到時,正看見蒙大鵝用千里望觀察戰(zhàn)局。劉公子被張虎按在地上,滿臉灰土:"曹慎!你敢抓我?我堂兄可是..."話未說完,便被曹慎堵住嘴。
"姑娘沒事吧?"曹慎快步上前,看見她發(fā)間的鋼珠碎屑,眼中閃過一絲心疼。蒙大鵝搖頭:"沒事。不過此事恐怕會連累主簿。"曹慎冷笑:"劉備此時正需丞相支持,斷不會為了一個族弟得罪我們。倒是姑娘..."他看著滿地狼藉,"這戰(zhàn)陣和火器,當真能教給丞相府的將士?"
蒙大鵝直視他的眼睛:"我可以教,但有三個條件:第一,在許昌開設(shè)工坊,由我親自管理;第二,工坊所產(chǎn)之物,我要三成利潤;第三..."她看了眼張虎,"給我的護衛(wèi)隊一個正式編制。"
曹慎沉吟片刻,忽然笑道:"成交。不過姑娘可知,丞相用人向來只看才能,不看出身。若你能在明日的演武場上,用你的方陣和火器擊敗呂布的陷陣營..."他頓了頓,"我保你做個五品司馬。"
蒙大鵝心中劇震,五品司馬,相當于現(xiàn)代的團長,這是她邁向節(jié)度使的第一步。她握緊拳頭,指甲幾乎掐進掌心:"好。但我需要三天時間準備。"
曹慎點頭,命人將劉公子帶走。張虎走到蒙大鵝身邊,低聲道:"你真要和陷陣營對抗?那可是呂布的王牌。"蒙大鵝抬頭看著漫天星斗,想起前世玩過的策略游戲里,陷陣營的克制方法。"呂布有勇無謀,陷陣營雖強,卻不懂變通。"她轉(zhuǎn)身看向張虎,眼中燃起戰(zhàn)意,"而我們,有整個時代的智慧。"
是夜,蒙大鵝在丞相府的工坊里通宵達旦。她改良了震天雷的引信,使其能在水中燃燒;又讓李智計算方陣與陷陣營的兵力配比;還讓人從民間搜集油脂,準備制作"火油彈"。當?shù)谝豢|陽光照進工坊時,她終于靠在張虎肩上睡著了,手里還攥著半張寫滿公式的羊皮紙。
張虎看著她熟睡的臉龐,輕輕替她披上披風(fēng)。窗外,許昌城的晨鐘響起,驚起一群飛鳥。這個來自未來的女子,正在用她的雙手,改寫著三國的歷史。而三天后的演武場,將是她登上亂世舞臺的第一戰(zhàn)。勝,則名震中原;敗,則萬劫不復(fù)。但蒙大鵝知道,她從來不是個會退縮的人——前世的微商戰(zhàn)場如此,今生的三國亂世亦如此。
羊皮紙上的公式在晨光中若隱若現(xiàn),那是她用現(xiàn)代物理知識推導(dǎo)出的拋物線軌跡。當震天雷劃過天際時,整個中原都會知道,一個叫蒙大鵝的女子,正在用她的方式,書寫屬于自己的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