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五年三月,洛陽銅駝巷。
蒙大鵝身著素色錦袍,頭戴垂旒紗帽,端坐在馬車里。車窗外傳來士族子弟的清談聲,夾雜著香料鋪的沉水香。她摸了摸袖口的機關(guān)——那里藏著微型震天雷,引信連接著袖扣,輕輕一按即可引爆。張虎騎馬隨行,鎧甲外罩著便服,手按劍柄的姿勢從未放松。
"前面就是袁氏舊宅,"李智掀開簾子,"今日宴請的都是弘農(nóng)楊氏、潁川荀氏的族長,還有...孔融。"蒙大鵝挑眉,歷史上孔融因反對曹操被誅,此刻卻仍是名士領(lǐng)袖。她掏出千里望,看見宅門匾額上的"德星堂"三字,忽然想起曹慎的提醒:"洛陽世族以'清望'自詡,最厭銅臭與奇技。"
下車時,一位白須老者迎上來,正是楊氏家主楊彪。他打量蒙大鵝的眼神如同審視古玩:"聞蒙司馬善制火器,不知此道可通《周禮》?"蒙大鵝微笑福身,從袖中取出個青銅碾缽:"此乃改良版'水排'模型,以水力驅(qū)動碾米,可比人力快五倍。"
楊彪捻須不語,孔融卻忍不住開口:"奇技淫巧,徒增民惑!"蒙大鵝注意到他腰間玉佩刻著"仁"字,便道:"孔先生可知,兗州屯田用火器開山,已辟出良田萬畝?百姓不再受徭役之苦,此乃'仁'否?"
席間頓時嘩然。蒙大鵝示意張虎抬上木箱,里面是用火藥炸開的礦石標本,紋理如蓮花綻放。"此為'爆石術(shù)',"她用銀簪指著紋路,"可精準控制爆破方向,不傷周圍草木。若用于修建溝渠..."
"夠了!"忽然有人拍案而起,蒙大鵝認出是荀氏旁支荀諶,"我等世族治家,靠的是詩書禮儀,豈容你一介女子用邪術(shù)亂政?"他袖口滑落一片竹簡,上面寫著"廢火器疏"。
蒙大鵝心中冷笑,早讓李智買通了荀府書童。她起身走到荀諶面前,忽然踉蹌半步,袖中震天雷"不慎"掉在地上。眾人驚呼后退,卻見她從容撿起:"抱歉,這是給丞相的祝壽禮,里面裝的是...煙花。"她解開木塞,露出彩色粉末。
孔融好奇心起,湊近觀看。蒙大鵝趁機點燃引信,五顏六色的火星竄上房梁,在絹燈上投出蝴蝶形狀的光影。"此乃'天女散花',"她微笑道,"孔先生可知,周穆王宴西王母時,曾有'火樹銀花'之景,或許便是此類奇技?"
孔融捋須沉吟,楊彪忽然開口:"司馬若能讓火器不傷文脈,我等可聯(lián)名上奏,支持屯田。"蒙大鵝心中一喜,卻聽院外傳來馬蹄聲。一個錦衣少年闖入,腰間掛著匈奴彎刀,身后跟著十幾個胡商——正是鮮卑單于派來的使者軻比能。
"聽聞洛陽有奇人,"軻比能用生澀的漢語說,"我要見識見識火器。"蒙大鵝注意到他眼神陰鷙,靴底沾著草籽——顯然剛從城外的鮮卑營地趕來,而非驛館。
"自然可以,"她示意張虎準備,"但貴客需隨我去演武場。"軻比能冷笑,突然抽出彎刀抵住她咽喉:"就在這里看!"張虎瞬間拔刀,卻被蒙大鵝用眼神止住。她感覺刀鋒劃破皮膚,滲出鮮血,卻笑道:"好,我讓你看個更妙的。"
她輕輕按動袖扣,微型震天雷在軻比能腳邊炸開。爆炸聲中,張虎撲上來將她護在身后,刀鋒在他鎧甲上劃出火星。蒙大鵝看著軻比能驚恐的表情,趁機大喊:"鮮卑使者行刺!護駕!"
院門突然被撞開,曹慎帶著虎賁軍沖進來,手中拿著曹操的密旨:"奉丞相令,洛陽士族私通外敵,一律..."他掃了眼蒙大鵝臉上的血跡,聲音驟然冷下來,"嚴查!"
軻比能被拿下時,懷中掉出一封密信,上面寫著"借道洛陽,共擊曹操"。楊彪臉色慘白,孔融連連后退。蒙大鵝趁機拿出軻比能靴底的草籽:"此草產(chǎn)自鮮卑王庭,使者為何會有?"她轉(zhuǎn)頭對曹慎說,"怕是想借宴請之名,刺探我軍虛實。"
曹慎點頭,示意士兵封鎖宅院。蒙大鵝被張虎抱到偏廳,他用隨身的金瘡藥替她包扎,手指顫抖:"下次再這么冒險...我..."話未說完,卻見曹慎走進來,手中拿著染血的帕子。
"沒事吧?"曹慎替她拂開額前的碎發(fā),觸到她發(fā)燙的皮膚,"軻比能的刀上有毒,幸好我?guī)Я私馑帯?他掏出瓷瓶,里面是淡綠色粉末,"張開嘴。"
蒙大鵝挑眉,任由他將藥粉倒入自己口中。張虎握緊刀柄,卻被她用眼神安撫。曹慎的指尖劃過她的唇畔,低聲道:"知道為何軻比能選今日動手嗎?因為有人泄露了你的行程..."他看向門口,李智正捧著賬本站在那里。
"李大哥?"蒙大鵝驚訝,卻見李智苦笑:"對不起,司馬。荀氏以我家人要挾..."曹慎冷笑:"早就盯著你了,不過放心,你的家人已被接到許昌。"他轉(zhuǎn)頭對張虎說,"帶他去火器營反省,沒有我的命令,不準踏出半步。"
張虎領(lǐng)命而去,蒙大鵝看著他的背影,忽然想起他替自己包扎時的緊張模樣。曹慎替她蓋上毯子,聲音溫柔:"睡吧,洛陽的事我來處理。等你醒來,楊氏會聯(lián)名上奏,求你主持修建洛水運河。"
"你早就算計好了?"蒙大鵝輕聲問,"包括軻比能的刺殺?"曹慎沉默片刻,低頭替她掖好被角:"亂世之中,有些手段不得不然。但我答應(yīng)你,不會讓你真正陷入危險。"
她看著他眼中的倒影,忽然分不清他是敵是友。但此刻,她太累了,眼皮漸漸沉重。睡去前最后一刻,她聽見曹慎在耳邊說:"等天下平定,我?guī)闳タ凑嬲臒熁?,比今天的更漂亮?
三日后,洛陽皇宮遺址。蒙大鵝站在廢墟上,看著楊氏子弟們拿著她設(shè)計的測量儀,勘測運河路線。張虎遞來一碗綠豆湯,手指上的傷口還未愈合:"李智已經(jīng)招了,荀氏想借鮮卑人之手除掉你,再聯(lián)名彈劾火器營。"
"但他們沒想到,曹慎會用計反制。"蒙大鵝喝著湯,忽然看見遠處的曹慎正在和孔融交談,后者不時點頭,顯然被說服。她摸了摸腰間的金印,現(xiàn)在她既是屯田校尉,又兼洛陽運河總監(jiān),手中握有糧草和工程雙重權(quán)力。
"張大哥,"她忽然說,"幫我在運河工地設(shè)個火器學(xué)堂,教匠人們算術(shù)和物理。"張虎一愣:"那些酸秀才肯學(xué)?"蒙大鵝笑了:"當他們發(fā)現(xiàn)用勾股定理能算出最佳爆破角度時,就會知道,奇技也是學(xué)問。"
風起時,廢墟上的碎磚亂瓦發(fā)出沙沙聲。蒙大鵝望著洛陽城的方向,那里曾是東漢的都城,如今雖已殘破,卻仍是天下士族的心臟。她知道,收服這些世族不僅需要火器,更需要讓他們看到,跟著她能保住榮華,甚至開創(chuàng)更盛的基業(yè)。
曹慎的身影出現(xiàn)在視野里,他手中拿著一卷竹簡,正是孔融起草的《火器便民疏》。蒙大鵝忽然明白,在這亂世中,她需要像曹慎這樣的權(quán)謀家做刀刃,也需要張虎這樣的忠將做盾牌。而她自己,要成為掌控刀柄的人。
夕陽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張虎站在左側(cè),曹慎站在右側(cè),三人的影子交織在一起,如同一個穩(wěn)固的三角。遠處,運河工地傳來叮叮當當?shù)穆曧?,那是工人在用火藥開山。蒙大鵝知道,這聲音將傳遍天下,告訴所有人:蒙大鵝的時代,來了。
她摸了摸脖子上的傷口,那里已經(jīng)結(jié)痂,將來會留下一道淡淡的疤痕。就像她在這個時代留下的印記,雖然微小,卻永遠無法抹去。當洛水運河貫通之日,就是她邁向節(jié)度使的重要一步。而那些曾看不起她的世族,終將在她的火器與智慧面前,低下高傲的頭顱。
夜幕降臨,洛陽城頭燃起烽火。蒙大鵝看著遠方的火光,想起曹慎說的"真正的煙花"?;蛟S不用等天下平定,她可以現(xiàn)在就造出來,讓全洛陽的人看看,什么是來自千年后的璀璨。畢竟,在這個亂世,她不僅要改變歷史,還要讓它變得更加絢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