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高考生。我去學(xué)校參加高考。我?guī)е鴭寢尩恼掌タ紙觥?/p>
監(jiān)考老師讓我?guī)е鴭寢尩恼掌M考場01我把媽媽的照片輕輕塞進校服內(nèi)袋。
金屬拉鏈冰涼的觸感透過掌心,卻壓不住胸口那團滾燙的溫度。監(jiān)考老師檢查證件時,
目光在我攥緊的衣角處頓了頓。我慌忙解釋:“她... 她已經(jīng)走了?!?話音未落,
老師的表情就從嚴肅轉(zhuǎn)為了然。她伸手替我理平翹起的衣領(lǐng),輕聲說:“去吧,
讓媽媽看著你?!痹嚲戆l(fā)下來的瞬間,油墨味混著消毒水的記憶涌上來。
幾年前重癥監(jiān)護室外,我趴在折疊椅上復(fù)習(xí),媽媽插著管子也要用眼神為我圈畫錯題。
此刻筆尖沙沙劃過紙面,照片邊角在衣袋里硌著心口。
像媽媽用布滿針眼的手輕輕戳我后背:“別粗心,看題?!蓖蝗?,后排傳來橡皮滾落的脆響。
我下意識轉(zhuǎn)頭,正對上監(jiān)考老師關(guān)切的目光。她指了指我的胸口,又比出加油的手勢。
陽光斜斜穿過教室窗戶,在媽媽的照片上鍍了層金邊。
恍惚間我看見她穿著碎花圍裙站在廚房,說等我考上大學(xué)就做糖醋排骨。
最后一門英語考試結(jié)束鈴響起時,我?guī)缀跏穷澏吨蚩诖?。照片邊緣被汗水浸得發(fā)軟,
媽媽的笑容卻依然清晰。收拾文具時,鄰桌女生突然遞來薄荷糖:“剛才你寫作文,
眼淚啪嗒啪嗒掉在答題卡上?!彼UQ郏安贿^你盯著照片笑的樣子,
超像我外婆給我塞護身符的表情。”走出考場的剎那,蟬鳴鋪天蓋地涌來。
02我攥著微微發(fā)皺的照片走出校門。校門口梧桐葉灑下斑駁光影,
家長們舉著向日葵、氣球擠成花海。我卻在人群邊緣看見那個熟悉的碎花布包。
隔壁王阿姨踮著腳沖我招手,鬢角的白發(fā)在風(fēng)里搖晃,像媽媽住院時床頭那支倔強的蒲公英。
“囡囡,我腌的酸梅早凍在冰箱里了?!彼驯赝叭M我懷里,
金屬壁沁出的水珠沾濕校服下擺?!白蛲砦覊粢娝驹谙镒涌?,說你肯定能考上。
”我低頭盯著桶蓋上凝結(jié)的白霧,恍惚間聽見媽媽說過的話:“酸梅冰一冰,
考試腦子才靈光。”走過小吃街時,烤腸的焦香混著綠豆湯的清甜鉆進鼻腔。
拐角處新開的糖水鋪亮著暖黃的燈牌。老板娘捧著碗楊枝甘露追出來:“小同學(xué),
你媽媽幾年前來訂的,說等你考完就送來。”透明碗里西米沉浮,芒果丁浸在椰汁里,
甜得發(fā)苦。玻璃柜臺后的日歷上,6 月 8 筆被紅筆圈著,
旁邊歪歪扭扭寫著 “寶貝加油”。暮色漫過教學(xué)樓時,我坐在操場看臺數(shù)晚霞。
照片邊角被反復(fù)摩挲得毛糙,媽媽的笑容卻愈發(fā)清晰。遠處傳來籃球撞擊地面的悶響,
幾個男生追逐著跑過,其中一人突然轉(zhuǎn)身喊:“同學(xué),你掉東西了!
”風(fēng)把草稿紙吹到我腳邊,背面畫著卡通太陽。
歪歪扭扭寫著:“姐姐的媽媽一定在天上給你放煙花啦!”我把照片貼在胸口。
恍惚間又聽見媽媽的聲音:“抬頭看看,星星亮著呢。”03晚風(fēng)卷著蟬鳴掠過耳畔,
我抱緊保溫桶往家走。路燈次第亮起,把影子拉得老長,
像媽媽以前牽著我散步時拖曳的裙擺。單元樓拐角處,李奶奶正往窗臺上擺茉莉花,
看見我便笑著揚了揚手里的竹籃。“囡囡,你媽托夢說想吃我腌的蘿卜干,多帶點回去嘗嘗。
”樓道里的感應(yīng)燈忽明忽暗,老舊的樓梯間還飄著誰家飯菜的香氣。打開家門,
冰箱上的便利貼被風(fēng)吹得輕輕顫動 。那是媽媽寫的購物清單,字跡被水汽暈染得模糊,
卻依然倔強地貼在原處。我蹲下身,把酸梅和楊枝甘露放進冰箱。
突然發(fā)現(xiàn)冷凍層整整齊齊碼著六個冰袋,。旁邊壓著張字條:“考試那幾天,
用這個敷敷眼睛,別太累?!痹鹿馔高^紗簾灑在書桌上,我翻開日記本,
夾在扉頁的銀杏葉書簽簌簌作響。那是初二那年和媽媽在植物園撿的,
葉脈間還殘留著她指尖的溫度。筆尖懸在空白的紙頁許久,終于落下一行字:“媽媽,
今天好多人替你擁抱了我?!睒窍峦蝗粋鱽砗⒆觽兊臍g呼,我推開窗,
只見夜空綻放出璀璨的煙花,金色的火星像流星般墜落。
隔壁王阿姨帶著幾個小朋友站在院子里,抬頭沖我招手:“囡囡快看!你媽給你放的煙花!
”童稚的笑聲混著煙花炸開的脆響,在夏夜的風(fēng)里飄得很遠。
我把照片擺在書桌最顯眼的位置,媽媽的笑容與窗外的星光重疊。手機突然震動,
班級群里跳出消息,班主任發(fā)了張畢業(yè)典禮的大合照,配文是:“所有缺席的愛,
都藏在我們望向你的目光里。”照片里同學(xué)們比著勝利的手勢,
角落的窗戶恰好框住半輪明月,像極了媽媽總說的 “圓滿”。夜深時,
我抱著裝酸梅的保溫桶蜷在沙發(fā)上。冰涼的果肉咬開,酸澀與清甜在舌尖漫開,
恍惚間聽見鑰匙轉(zhuǎn)動的聲音。回頭望去,虛掩的門后空空如也。04我伸手輕輕合上房門,
金屬把手還留著夏日的余溫。保溫桶里的酸梅在冰水中輕輕碰撞,發(fā)出細碎的叮咚聲。
像極了小時候和媽媽逛夜市時,她用竹簽敲著糖葫蘆糖殼的脆響。第二天清晨,
我被廚房傳來的響動驚醒。推開房門,李奶奶正踮著腳往灶臺上放砂鍋,
圍裙上沾著點點面粉:“囡囡醒啦?我熬了綠豆百合粥,你媽以前總說夏天喝這個最消暑。
”她轉(zhuǎn)身時,鬢角的白發(fā)在晨光里微微發(fā)亮。恍惚間竟與記憶里媽媽扎圍裙的背影重疊。
上學(xué)路上,書包突然被人從身后拽住。同桌舉著袋糖漬楊梅晃了晃:“我媽聽說你愛吃酸的,
特意做了兩罐,分你一罐!”她把楊梅塞進我懷里時,指尖帶著和母親一樣的溫度。
我望著她蹦跳著跑遠的背影,突然想起畢業(yè)典禮合照里,她偷偷往我手里塞紙巾的模樣。
傍晚回家,發(fā)現(xiàn)信箱里躺著個牛皮紙袋。拆開是張泛黃的照片 。
媽媽年輕時穿著白襯衫站在梧桐樹下,背面寫著:“致我的小太陽,
永遠別怕黑暗”落款是隔壁的陳叔叔,他總說自己是看著我長大的。照片邊緣微微卷起,
不知被摩挲過多少遍。暴雨突至的周末,我蹲在陽臺收衣服,
雨滴順著晾衣架連成晶瑩的珠簾。
樓下傳來熟悉的吆喝:“修傘 —— 補雨衣 ——”聲音蒼老卻有力。這是張大爺?shù)穆曇簦?/p>
小時候媽媽總帶著我找他修傘。我探頭張望,老人正費力地撐開一把褪色的碎花傘,
傘面是我最愛的淡紫色。深夜寫作業(yè)時,臺燈忽然熄滅。摸索著找到備用燈泡,
發(fā)現(xiàn)包裝紙上貼著張便簽:“換燈泡要先斷電哦!”是對門的張阿姨,她總像媽媽一樣,
把提醒寫成小字條藏在各種角落。新燈泡亮起的瞬間,
我望著滿墻的便利貼 —— 那是這半年來,大家寫給我的 “生活指南”。
她翻出個檀木盒,里面整整齊齊碼著媽媽年輕時寫給她的信。月光透過窗欞灑在信紙上,
字句間流淌著跨越歲月的情誼?!澳銒寢尶傉f,要把愛釀成蜜,分給每個需要的人。
”李奶奶摩挲著信紙輕笑,眼角的皺紋里盛滿溫柔。05高考通知書下來了。
在省城的985大學(xué)。我的喜悅只能去墓地跟媽媽說說。爸爸從出生就沒有見過他,
媽媽也從來沒有說過。聽隔壁鄰居說是下鄉(xiāng)來的知青。我跪在墓碑前,
把錄取通知書輕輕貼在冰涼的石碑上。風(fēng)吹過墳頭的蒲公英,絨毛簌簌落在燙金的校名上,
恍惚間像是媽媽在摸我的頭。最后一次見她也是這樣的風(fēng),化療掉光頭發(fā)的她裹著毛毯。
指著窗臺上的綠蘿說:“等你考上大學(xué),就把它帶去省城。”那天夜里,
我在媽媽的樟木箱底發(fā)現(xiàn)一疊信。泛黃的信紙上印著 “北大荒生產(chǎn)建設(shè)兵團” 的抬頭,
字跡遒勁得像是要劃破紙背。第一封信:“小蕓,我要回城了。等落實工作就來接你,
帶著咱們的孩子去看天安門?!弊詈笠环馐峭甓欤骸皩Σ黄?,我父親病重,
必須和機械廠廠長的女兒結(jié)婚。你別等了?!毙偶堖吔怯斜恢讣灼龅脑卵篮邸?/p>
媽媽卻把它們疊得整整齊齊,藏在她最愛的藍印花布下。開學(xué)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