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浮槎禍患侵，鮫綃染墨恨淵沉。玄冰裂海千鯊遁，赤焰焚淵一怒心。珠凝淚血劫余燼，
?吻渡幽藍劫后深。曉破云濤擁素魄，赤珠灼骨刻痕襟。冰冷的咸澀如同千萬根鋼針，
狠狠扎進賀蘭進明的口鼻耳竅。那一瞬間，不是痛楚，而是純粹、徹底的窒息感，
仿佛整個東海的海水都蠻橫地灌入了他的肺腑。眼前最后一點模糊的光影，
是“海鶻”號那龐大扭曲的龍骨，裹挾著無數碎裂的木板、散落的貨物，
以及無聲哀嚎的人影，正像一座沉沒的山巒般壓向更深、更暗的幽冥。“轟——！
”又一聲沉悶而遙遠的巨響，來自船腹深處。不是他親手引爆的那一匣猛火油，
威力卻毫不遜色?？癖┑臎_擊波在水中化作無形的巨錘，狠狠撞在他的胸口。喉頭一甜，
一股溫熱的液體涌出，旋即被冰冷的海水無情地稀釋、卷走。
意識在黑暗與劇痛的夾縫中急速下墜，仿佛要沉到那傳說中連龍王都嫌太深的海溝里去。
他叫賀蘭進明。一個被大唐的烽煙與同僚的傾軋逼得在江南茍且偷生的名字。
原以為遠離了安祿山的鐵蹄和長安的爾虞我詐，這海上販運絲綢、瓷器的營生，
已是命運給他留下的一條生路。哪知生路盡頭，
竟是赤鯊族海盜那淬著劇毒的長矛和猙獰的笑臉。方才甲板上的廝殺，血肉橫飛，
他眼睜睜看著帶他上船的船老大被一矛釘死在桅桿上，那雙不肯瞑目的眼睛死死盯著他，
仿佛在無聲質問。赤鯊！那面猙獰的鯊魚旗！賀蘭進明心頭驟然撕裂，
一股比海水更寒的恨意刺穿了他瀕死的麻木。那旗幟的圖案，與十年前黃河岸邊，
那群屠戮了他恩師滿門、搶走師門秘傳火器圖譜的悍匪所留標記，何其相似！恩師的血，
船老大的血……難道他的命，也要在這冰冷的海底償還？不甘像瀕死的火焰，在他胸中爆裂。
就在這萬念俱灰的剎那，意識沉淪的邊緣，一點微光刺破了濃墨般的黑暗。那光，
不是來自上方那早已遙不可及的海面，而是從下方更幽邃的深淵中幽幽亮起。
起初只是極微弱的一點，如同寒夜盡頭最后一顆星辰的微芒。隨即，那光暈迅速擴散、搖曳，
越來越亮，帶著一種不屬于人間的清冷與剔透，仿佛整塊巨大的、流動的水晶，
正從深海中冉冉升起。賀蘭進明模糊的視線被這奇異的光吸引。光芒核心，
一個纖細的身影正以驚人的速度破水而來。銀色的長發(fā)如同最上等的絲綢，
在幽暗的水流中鋪展、飄拂，每一縷都反射著那神秘的光暈，織成一片流動的銀色星河。
長發(fā)掩映下，是一張蒼白得近乎透明、卻美得驚心動魄的臉。眉如遠山含黛，眼睫低垂，
宛如棲息在寒玉上的蝶翼，鼻梁挺直，唇色淡得幾乎沒有血色，
卻自有一種驚心動魄的脆弱與圣潔。她的上半身裹著某種泛著珍珠般光澤的銀色細鱗，
在幽光下流轉著奇異的虹彩。
而下半身……賀蘭進明殘存的理智被狠狠撼動——那是一條巨大而有力的魚尾！
覆蓋著細密銀鱗的尾鰭，每一次優(yōu)雅而強勁的擺動，都攪動起無聲的水流，
推動著她如同離弦之箭般射向自己。鮫人！是古書里泣淚成珠、織水為綃的海中靈族！
那鮫人已至眼前。銀色的眸子，如同深海中蘊藏了千萬年的月光，清冷、深邃，
帶著一種非人的疏離感，瞬間攫住了賀蘭進明渙散的目光。她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一瞬，
冰冷得讓他幾乎以為自己已然是一具尸體。隨即，
尚未完全散開的青銅匣子上——那里面是他賴以保命、也幾乎要了他命的猛火油和引火之物。
一絲極其細微的波動掠過她毫無表情的臉。她沒有絲毫猶豫，
冰涼纖細卻蘊含著不可思議力量的手臂環(huán)住了賀蘭進明的腰。那觸感滑膩而堅韌，
如同上好的魚皮。巨大的銀色尾鰭猛地一振，一股強大的推力傳來。
賀蘭進明只覺自己被一股柔韌的水流緊緊包裹，身不由己地隨著她，
向著那團越來越盛、越來越近的奇異光暈中心疾速潛去。意識，終于徹底沉入了無邊的黑暗，
只留下腰間那冰冷的環(huán)抱和鼻息間若有似無的一縷極淡的、如同深海寒藻般的冷冽氣息。
……一種奇異的感覺喚醒了賀蘭進明。不是窒息，也不是疼痛，而是一種溫潤的包裹感。
他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皮。光，柔和而多變的光，充斥著他的視野。不再是海面上暴虐的日光，
也不是沉船時那令人絕望的幽暗。這光仿佛是從四周的墻壁、穹頂，
甚至流動的空氣中自然流淌出來的。他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個巨大貝殼般的床榻里，
內壁光滑溫潤，鋪著某種極其柔軟、散發(fā)著淡淡暖意的水草。視線所及，是難以想象的奇景。
巨大的、形態(tài)各異的珊瑚構筑成連綿的宮殿與回廊。有的鮮紅似火，有的潔白如雪，
有的呈現(xiàn)出夢幻般的藍紫色，枝杈虬結，在流動的水波中微微搖曳。
發(fā)光的?？缤懙厣系幕ǘ?，在珊瑚叢中靜靜綻放，釋放出藍綠、淡紫或柔黃的光芒，
將水流染成奇幻的色彩。奇形怪狀、色彩斑斕的魚兒成群結隊，
像流動的錦緞般穿梭在珊瑚森林和發(fā)光的海藻之間，對他這個異類視若無睹。更遠處，
隱約可見一些同樣覆蓋著鱗片、生著魚尾的身影在輕盈地游弋，姿態(tài)優(yōu)雅如同舞蹈。
這里……就是海底？鮫人的國度？賀蘭進明撐著身體坐起，
發(fā)現(xiàn)自己的動作在水中竟顯得異常輕靈，仿佛重力被大大削弱了。他低頭看向腰間，
那個青銅匣子還在，冰冷而沉重地貼著他的身體。恩師的血仇，
赤鯊族的猙獰……記憶瞬間回籠，壓得他心頭沉甸甸的。就在這時，水流微動。
那個將他從死亡深淵拖回的銀發(fā)鮫人，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在貝殼床榻外。她懸浮在水中，
銀色的長發(fā)和尾鰭隨著水流輕輕飄蕩，周身仿佛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微光。
那絕美卻冰封般的容顏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那雙銀月般的眸子，沉靜地審視著他，
如同神靈在俯視一只偶然闖入神域的螻蟻。“陸地人?！币粋€聲音直接在他腦海中響起，
清冷得不帶一絲波瀾，并非通過耳朵聽見，而是意念的直接傳遞，“你攜帶的，
是火焰與毀滅的氣息。它不該出現(xiàn)在寧靜的深藍。”她的目光再次落在他腰間的青銅匣上，
帶著毫不掩飾的警惕與排斥。賀蘭進明心中一震。他能“聽”懂她的意思！
這意念的交流比任何語言都更直接。他張了張嘴，海水涌入，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只有一串細小的氣泡向上飄去?！澳闵袩o法在此言語。”那意念再次傳來，依舊冰冷，
“回答我，陸地人。為何引燃那毀滅之物？你引來的是赤鯊的利齒?！彼哪抗怃J利起來，
仿佛能穿透他的皮肉，直視他靈魂深處的秘密。赤鯊！這兩個字如同燒紅的烙鐵，
燙得賀蘭進明渾身一顫。他猛地抬起頭，迎上那雙冰冷的銀眸。無法開口，
強烈的意念卻如同決堤的洪水，帶著十年的悲憤與刻骨的仇恨，洶涌地撲向對方：“赤鯊！
是他們！他們殺我恩師，奪我?guī)熼T重寶！今日又毀我船隊！此仇不共戴天！
”意念傳遞的不僅僅是話語，更是那瞬間爆發(fā)的、幾乎要將他撕裂的滔天恨意與沉痛。
恩師倒在血泊中不甘的眼神，師兄弟們慘烈的呼號，
船老大被釘死在桅桿上的絕望……所有的畫面和情緒，都隨著這股強烈的意念沖擊而出。
銀發(fā)鮫人的身體幾不可察地晃動了一下。那冰封般的完美面容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一絲裂痕。
她那雙銀月般的眸子里，似乎掠過一絲極其細微的漣漪，
如同平靜的深潭被投入了一顆小石子。她凝視著賀蘭進明因激動而扭曲的臉，
那濃烈的、屬于陸地人類的仇恨與痛苦，是如此陌生，
卻又帶著一種奇異的、灼傷靈魂的力量。沉默，在流動的光影和水波中蔓延。
只有那些發(fā)光的魚兒無知無覺地游過。許久，那清冷的意念才再次在賀蘭進明腦中響起，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仇恨……如附骨之疽，侵蝕靈魂的輝光。
”她的目光從他臉上移開，望向宮殿外幽深的海水，銀色的眸子似乎變得更加深邃，“赤鯊，
亦是我深藍之敵。他們的貪婪與暴虐，如瘟疫蔓延，荼毒海域?！辟R蘭進明的心猛地一跳。
共同的敵人！一絲希望的火苗在他絕望的心底燃起。他死死盯著鮫人，
意念再次激烈地傳遞：“幫我！銀鱗的……貴人！幫我對付赤鯊！我通曉火器之秘，
我知曉赤鯊的弱點！我能助你！以此為報！”他下意識地用手按住了腰間的青銅匣，
仿佛那是他唯一的籌碼。鮫人緩緩轉回視線，重新落在他身上，也落在那冰冷的青銅匣上。
她的眼神復雜難明，有審視，有疑慮，似乎還有一絲……微弱的、屬于同類的憐憫？
那冰封的面容依舊看不出情緒，但賀蘭進明卻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
仿佛對方正在穿透他的皮囊，衡量著他靈魂的重量?！瓣懙刂穑俦M萬物，亦焚自身。
”她的意念帶著警告的寒意，“深藍，畏懼火焰?！辟R蘭進明的心沉了下去。
難道這最后的希望也要破滅？他正要不顧一切地再次用意念懇求——“但赤鯊之毒，
更甚于火。”鮫人的意念陡然轉折，帶著一種決斷的冷硬。她銀色的眼眸中，
似乎凝聚起一絲冰晶般的銳利。“你的仇恨，你的技藝……或許，可為一刃。
”她的目光終于再次鎖定賀蘭進明，“然，深藍之律，不容陸地之火肆意。你之所為，
需置于吾族掌控之下。你……可愿？”賀蘭進明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只要能復仇，
只要能撕碎那些赤鯊海盜，付出任何代價他都愿意！他用力地、重重地點頭，
意念堅定如鐵：“愿！只要能向赤鯊復仇，賀蘭進明任憑驅使！此身此命，皆可為刃！
”銀發(fā)鮫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一眼，仿佛要將他的靈魂烙印下來。她沒有再說什么，
只是微微頷首，銀色的長發(fā)在水中拂過一道優(yōu)雅的弧線。隨即，她伸出纖細蒼白的手指，
指尖凝聚起一點微弱的、幾乎難以察覺的冰藍色光暈，輕輕點向賀蘭進明的眉心。
一股冰冷的、帶著奇異韻律的能量瞬間注入。賀蘭進明渾身一顫，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清明，
仿佛周遭水流的聲音、魚兒擺尾的細微波動，都變得清晰可聞。同時，
他清晰地“聽”到了鮫人最后的意念，如同冰冷的玉石投入心湖：“記住你的誓言，
陸地人賀蘭進明。吾名滄溟。你的火，從此刻起，屬于深藍?！睖驿椤?/p>
賀蘭進明在心中默念這個名字。銀色的月光，幽深的海。這就是他的債主，
他復仇唯一的盟友。---“嗚——嗡……”低沉而悠長的號角聲，并非通過空氣，
而是直接撼動著水流，從珊瑚城高聳的晶柱頂端擴散開來，
如同深海中蘇醒的巨獸發(fā)出的嘆息。這聲音穿透了層層疊疊發(fā)光的珊瑚叢，
驚散了成群的游魚，也驚醒了正在一處巨大硨磲殼內忙碌的賀蘭進明。他猛地抬起頭。
手中正擺弄著的，是幾塊被打磨得異常光滑的黑色石頭——一種深海中特有的燧石，
堅硬且碰撞時極易迸出火星。旁邊散落著用堅韌海草小心包裹的猛火油泥塊，
以及幾根由某種中空堅韌海藻莖管制成的簡陋“引信”。
他的臨時“工坊”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與這夢幻水底世界格格不入的硫磺和油脂氣息。
“來了！”賀蘭進明心頭一緊，一把抄起剛組裝好的三支用粗大海螺殼加固的燧石發(fā)火管，
塞進腰間的皮囊——那是滄溟派人用某種巨大魚皮鞣制成的，堅韌防水。
他迅速將剩下的危險品用厚厚的水草蓋好，猛地沖出硨磲殼。珊瑚城的氣氛已截然不同。
方才還帶著幾分悠然的光影，此刻被一種冰冷的肅殺所取代。
那些發(fā)光的?？陀昔~似乎也黯淡了幾分。無數鮫人戰(zhàn)士的身影在珊瑚叢間迅疾地穿梭，
他們手持著骨質或珊瑚磨制的鋒利長矛、三叉戟，尾部擺動間帶起強勁的水流。
銀色的、青色的、墨綠的鱗片在流動的微光下閃爍，如同披掛著流動的甲胄。
他們的臉上沒有陸上士兵的怒吼，只有一種深海般的沉默與專注，眼神銳利如刀，
緊盯著上方被幽暗籠罩的海水。賀蘭進明逆著水流，
奮力向最高的那簇形如王座的血紅色珊瑚游去。那里是滄溟的位置。
滄溟懸浮在血色珊瑚之上，銀色的長發(fā)不再柔順披拂，而是如同被無形的風暴激蕩，
在她身后狂舞。她身上覆蓋著細密的銀色鱗甲，甲片邊緣閃爍著寒冰般的銳光。
手中緊握著一柄由整塊幽藍寒冰凝結而成的長戟，戟尖吞吐著肉眼可見的白色寒氣，
讓周圍的水流都微微凝滯。她絕美的臉龐此刻如同萬載玄冰雕琢而成，沒有絲毫表情，
只有那雙銀月之瞳，冰冷地刺向上方翻涌的黑暗，仿佛能穿透重重海水，鎖定那襲來的敵人。
一股無形的威壓以她為中心彌漫開來，冰冷刺骨。賀蘭進明感到自己的血液似乎都要被凍住，
呼吸（盡管是在意念中模擬的呼吸）變得異常艱難。他奮力游近，停在稍低一些的位置。
“是赤鯊？”賀蘭進明用意念急問。“是爪牙?！睖驿楸涞囊饽钏查g刺入他的腦海，
簡潔而鋒利，“試探的狼群。數量不少?！彼踔翛]有看他一眼，目光死死鎖定上方。
話音未落，上方幽暗的海水驟然被攪動！如同墨汁滴入清水，
大團大團渾濁的陰影急速擴散、下沉。伴隨著陰影而來的，是無數尖銳刺耳的嘶鳴，
如同生銹的鐵片在刮擦巖石！渾濁的陰影迅速凝聚成形——那是一只只形態(tài)猙獰的怪物！
它們有著類人的軀干，覆蓋著暗紅色、粗糙如砂紙般的鱗片，頭顱卻如同被壓扁的鯊魚，
巨口裂至耳根，露出層層疊疊、匕首般鋒利的獠牙。四肢粗壯，指爪如鉤，尾部短而有力。
正是赤鯊族最下等、也最嗜血的“鯊奴”！它們沒有武器，僅憑利齒和尖爪，
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瘋鯊，發(fā)出刺耳的嘶叫，密密麻麻，如同黑色的濁流，
向著下方發(fā)光的珊瑚城猛撲下來！那股兇戾、混亂、純粹毀滅的氣息，
瞬間污染了原本澄澈的海水?！坝 睖驿榈囊饽钊缤F般炸開，
清晰而冷酷地傳遞到每一個鮫人戰(zhàn)士腦中。無聲的殺戮瞬間爆發(fā)！鮫人戰(zhàn)士們陣列森嚴。
前排的戰(zhàn)士將鑲嵌著巨大發(fā)光貝盾牌深深插入珊瑚礁縫隙，組成一道堅固的光墻。
后排的長矛手、三叉戟手則從盾牌的間隙中，冷靜而精準地刺出！他們的動作迅捷如電，
帶著水流被撕裂的銳響。“噗嗤！噗嗤！”利器穿透肉體的沉悶聲音在水中傳遞得異常清晰。
沖在最前面的鯊奴如同撞上礁石的浪花，瞬間被刺穿、撕裂。
暗紅的血液如同濃霧般噴涌而出，迅速在清澈的海水中彌漫開來，染紅了大片區(qū)域。
濃烈的血腥味，即使隔著水，也仿佛能直接鉆進賀蘭進明的腦海，勾起他胃里一陣翻騰。
然而，鯊奴的數量實在太多了！它們悍不畏死，被同伴的死亡和血腥徹底刺激得發(fā)狂。
一些鯊奴用利爪死死抓住穿透身體的武器，
用蠻力將持矛的鮫人戰(zhàn)士拖出陣列；更多的則如同附骨之疽，
從側面、甚至下方瘋狂地撲向防御陣線。慘烈的近身搏殺在發(fā)光珊瑚叢的每一個角落展開。
鮫人戰(zhàn)士的鱗甲被撕裂，銀色的血液混入暗紅的血霧；鯊奴被冰矛刺穿頭顱，
或被強有力的鮫尾狠狠抽碎骨骼的悶響不絕于耳。混亂中，一股腥風從側面直撲賀蘭進明！
一只格外壯碩的鯊奴，不知何時突破了外圍的防線，
血紅的眼珠死死盯住了他這唯一的“異類”，布滿利齒的巨口張開到極限，
帶著一股腐爛的惡臭，猛噬過來！賀蘭進明瞳孔驟縮！在陸地上，
他或許還能憑借武藝周旋一二，但在這水下，他的動作笨拙遲緩，如同陷在粘稠的膠水里！
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千鈞一發(fā)！一道冰冷刺骨的意念如同實質的冰錐，
狠狠刺入賀蘭進明的腦海：“火！”是滄溟！幾乎是本能反應，
賀蘭進明的手閃電般探入腰間的皮囊，抽出一支海螺殼加固的燧石發(fā)火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