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寧步伐微微一頓,片刻后大步離去。
“越來越任性了!”
武元帝沒把管寧的意愿放在心上,下晌時候,仍然派了四名教習(xí)嬤嬤過去,督促她重修禮儀規(guī)矩。
管寧惱火至極,直接把四個嬤嬤轟了出去。
不到半個時辰,皇后、管欣以及太子幾兄弟就都涌到了景安宮,開始輪番勸說和指責(zé)管寧。
太子義正言辭地道:“身為公主,受天下百姓供養(yǎng),過著世間最為富貴的生活,國家危難時,當(dāng)然也該挺身而出,救萬民于水火,這是你的職責(zé),不要任性了,好歹懂點事吧?!?/p>
管寧怒目而視,反問道:“只有公主受天下供養(yǎng)嗎?你這個太子難道不是?其他皇子難道不是?說得比唱得好聽,你怎么不去和親?”
管欣深以為此言有理,下意識跟著點了點頭。
立刻又意識到自己不該點這個頭,轉(zhuǎn)著眼珠四下張望,幸虧沒人看見自己,這才松了口氣。
管駿一臉輕蔑地笑道:“世上哪有皇子去和親的?說出這種話,也不怕笑死別人?!?/p>
“打了敗仗,就拿公主去求和,還不夠笑死人嗎?”管寧說著說著,冷聲笑了出來。
“凈是些吃干飯的,你們但凡有點作為,去年那一仗也不至于敗得那么慘,當(dāng)年我一個人就能退百獸軍,而你們又為這個國家貢獻過什么?幾十萬將士死在敵軍屠刀之下的時候,你們又在干什么?”
太子和管駿等人被她嗆得面紅耳赤,一時間竟找不到話反駁。
管緒氣急敗壞道:“和親是你存在這世上唯一的價值,不然你以為我們?yōu)槭裁匆幽慊貋???/p>
“住口!最沒資格在我面前饒舌的就是你!”管寧隨手抓起一只茶杯,扔了過去。
管緒猝不及防,被打個正著,頓時頭破血流,摔倒在地。
管寧緊接著又罵道:“虧你還手握兵權(quán),享有‘將軍王’的美譽,戰(zhàn)敗之時跑得最快的就是你吧?你把你的幾十萬將士就那么丟在敵軍的重圍之中,晚上睡覺的時候,就不會夢到那些忠魂來找你索命嗎?”
管緒沒有武修天賦,只能從別的方面發(fā)展,因此在皇帝的安排下,便去了軍營。
他讀過幾本兵書,也頗有些頭腦,曾經(jīng)打不少勝仗,不過多是在管寧的背后指點下打出來的。
因為軍事才能有限,沒了管寧,哪怕身邊謀士如云,也勸不住他犯渾,白白葬送幾十萬大軍。
“你……”管緒捂著額頭,疼得身子發(fā)抖,氣急攻心之下又嘔了兩口血,兩眼一翻,徑直昏厥。
眾人一驚,連忙去扶他,命令傳太醫(yī)。
皇后慈愛的臉龐露出了慍怒之色,朝管寧瞪視過去,“好好的為什么又動手?從哪里學(xué)得這么暴力?”
方才說了那許多話,口有些渴了,管寧不緊不慢地倒了盞茶喝著,“這不都是被你們逼出來的嗎?”
在六指山那種妖魔橫行的地方,一天得干架好幾回,若不無自保之力,她早死幾百回了。
久而久之,自然就習(xí)慣了用武力說話。
管緒被宮人抬了出去,安置到西首梢間內(nèi)。
皇后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坐下說道:“我知道你委屈,可也真不是我們狠心,你父皇雖有好幾個公主,奈何南梁那邊非要嫡出的,實在沒別的選擇,好不容易休了戰(zhàn),為了讓百姓過幾年太平日子,不得不做出必要的犧牲,你也不愿意看到邊境再起戰(zhàn)端吧?”
“為什么每次犧牲的都是我?”管寧已經(jīng)不是從前那個天真好騙的小公主了,這種聽起來大義為要的話,根本不能說服她。
“南梁難道沒有公主嗎?送個皇子過去難道不是一樣的?”
管鳴感覺受到很嚴(yán)重的冒犯,黑著面容低斥:“怎么又扯這個?”
管寧吵累了,懶得再費口舌,遂起身下逐客令,“這件事不必再說了,都走吧?!?/p>
“寧寧……”
皇后還欲再勸,太子勸阻道:“母后,算了,她就是油鹽不進的,咱們說再多也沒用?!?/p>
管駿也道:“反正她不答應(yīng)也得去,她又做不得主,咱們何必浪費唇舌?”
幾人簇?fù)碇赣H,帶上管緒,出了望仙居的院子。
管欣回頭看了立在廊下的管寧一眼,神情顯得復(fù)雜。
去異國和親確實有些慘,可若能遠(yuǎn)離這里,又何嘗不是一條可以走的路?
管緒的傷剛好了些,今天又添了新傷,不得不臥在床上養(yǎng)著。
管寧不服管教,皇帝和皇后都拿她沒辦法,也只有平時多注意著些,讓她和親之前別再闖大禍也就行了。
自從上次在皇后那里跟他們大吵過一架,撕破了臉皮后,管寧便再不去皇后那里請安了。
每天也不出門,只待在望仙居內(nèi)修煉。
這天皇后又派人來請她過去,說備了她最愛吃的點心,還有剛從南方上貢來的新鮮瓜果。
管寧自然沒這個興趣,就讓采碧出去把皇后的宮女打發(fā)走。
“奴婢倒覺得公主該去坐坐,聽說從南海仙洲買的雪凌丹就要押送到京了,那可是三百年才能煉出一顆的靈丹,可治百病呢,公主若是能要來,身上的舊傷不就有救了嗎?”
“雪凌丹?”管寧聞言,兩只眼驟然一亮。
這玩意兒她知道,是用盡了世間的靈草靈藥提煉而成,極其珍貴,適才采碧所言的可治百病還在其次,更吸引她的是,服下此丹之后,可以在極短時間內(nèi)快速提升修為。
——這正是她目前需要的。
管寧想也沒想,趕緊起身去換衣服,飛快收拾了一下,往皇后宮里去。
回來將近一個月,太清已對皇宮熟悉得很,在前面飛著引路,偶爾招惹一下途中樹上的鳥兒。
它今天心情似乎特別好,平常對長著羽毛的同類,它看都不看一眼的。
管寧的心情本來也不錯,誰知遇到章圖,情緒一下又低落了下去。
“為什么把我送的血牡丹退了回來?”章圖是從昭陽殿的方向過來,顯然剛?cè)ヒ娏斯苄馈?/p>
“我不需要,不退回去留著干什么?”
管寧拔腿要走,被章圖堵住去路。
章圖盯緊她的臉,冷笑著嘲諷道:“不需要?你這張臉走出去,白天都能嚇到人,還是治一治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