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辦公室,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jìn)來,虞清剛抿了一口黑咖啡,助理就敲門走了進(jìn)來。
"虞總,傅氏集團(tuán)的邀請函。"助理將一個燙金信封輕輕放在她面前,"說是下周的酒會。"
虞清指尖一頓,咖啡的苦澀在舌尖蔓延。她接過信封,沒有立即拆開,只是輕輕擱在一旁:"先放著吧。"
助理欲言又止:"對方說...需要確認(rèn)您是以什么身份出席。"
虞清垂下眼睫,金絲眼鏡的鏡片反射著冷光:"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門剛關(guān)上,她就把邀請函塞進(jìn)了抽屜最底層。
——她還沒想好該怎么面對傅寒清。
電腦屏幕上的報表數(shù)字開始模糊,虞清揉了揉太陽穴,正準(zhǔn)備繼續(xù)工作,外面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這位小姐,您不能進(jìn)去!"
"滾開!我找虞清!"
尖銳的女聲穿透辦公室的門,虞清皺眉抬頭,下一秒,門被猛地推開——
一個穿著緊身紅裙的年輕女人闖了進(jìn)來,濃妝下的眼睛帶著挑釁:"喲,沈太太,久仰啊。"
虞清的指尖在鍵盤上懸停了一秒,然后緩緩收回。她平靜地看向助理:"叫保安。"
"別急著趕人啊,"女人踩著高跟鞋走到她桌前,香水味濃得嗆人,"我就是來告訴你,沈墨昨晚是在我那兒過的夜。"
虞清的目光落在她脖子上——那里有個明顯的吻痕,還帶著牙印。
"說完了?"虞清的聲音很輕,卻讓女人愣了一下。
"你...你不生氣?"
虞清拿起手機(jī),撥通了沈墨的電話。
響了三聲后,對方接起來,背景音嘈雜,顯然是在某個應(yīng)酬場合。
"虞清?"沈墨的語氣有些意外。
"你女朋友在我辦公室,"虞清看著面前臉色驟變的女人,聲音平靜得像在討論天氣,"麻煩來處理一下。"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我馬上到。"
二十分鐘后,沈墨匆匆趕來,額頭上還帶著汗。
虞清已經(jīng)讓助理清空了這一層的員工,整個走廊安靜得可怕。
"你瘋了嗎?"沈墨一把拽住女人的手腕,"跑到這里來鬧?"
"我怎么了?"女人甩開他的手,聲音帶著哭腔,"你說好離婚娶我的!"
虞清坐在辦公椅上,冷眼看著這場鬧劇。
她的指甲不知不覺陷入掌心,留下四個月牙形的紅痕。
"夠了!"沈墨厲聲喝止,轉(zhuǎn)頭看向虞清,眼神閃爍,"...我會處理好的。"
虞清合上文件夾,起身走向窗邊:"爸媽那邊我不好交代。"她的聲音很輕,"以后別鬧到我公司來。"
沈墨臉色變了變:"虞清,我..."
"你走吧。"她打斷他,背對著他們,"我還有會要開。"
關(guān)門聲響起后,虞清才松開緊握的拳頭。
掌心的傷口滲出血絲,她卻感覺不到疼。
夜幕降臨時,沈墨罕見地早早回了家。
"今天的事..."他站在客房門口,語氣罕見地帶著幾分心虛,"是個意外。"
虞清正在整理明天要用的文件,頭也沒抬:"嗯。"
"她不會再來了。"沈墨補(bǔ)充道。
虞清終于抬眼看他,金絲眼鏡后的目光平靜得可怕:"沈墨。"
"什么?"
"記得戴套。"她合上筆記本電腦,"別搞出人命。"
沈墨臉色瞬間鐵青,摔門而去。
虞清坐在原地,聽著主臥傳來的摔東西聲,緩緩拉開抽屜——傅氏的那封邀請函安靜地躺在那里,燙金的字體在燈光下閃閃發(fā)亮。
她拿起手機(jī),給傅寒清回了條消息: 「酒會,我會去?!?/p>
發(fā)完后,她又補(bǔ)充了一句: 「以虞氏總裁的身份。」
屏幕那端,傅寒清看著這條消息,唇角微微上揚(yáng)。
他回得很快: 「好,我等你。」
虞清幾乎是逃一般地離開了公司。
電梯下行的幾十秒里,她能感覺到四面八方投來的視線——同情的、嘲弄的、探究的,像無數(shù)根細(xì)小的針,密密麻麻扎在她的脊背上。
直到走進(jìn)地下車庫,那種如芒在背的感覺才稍稍緩解。
她坐在駕駛座上,額頭抵著方向盤,深呼吸了幾次才發(fā)動車子。
后視鏡里的自己臉色蒼白得像鬼,眼下泛著淡淡的青。
等紅燈時,她看見街邊便利店的玻璃窗映出自己的影子——挺直的背脊,一絲不茍的發(fā)髻,像個完美無缺的提線木偶。
沈墨今晚肯定不會回來了。
虞清在小區(qū)樓下的便利店買了瓶紅酒,又鬼使神差地拿了包煙。
收銀員是個年輕女孩,掃條碼時偷偷瞄了她好幾眼,眼神里帶著令人生厭的憐憫。
"需要開瓶器嗎?"女孩問。
虞清搖頭,付完錢轉(zhuǎn)身就走。她聽見身后傳來小聲的議論:"那就是新聞上說的...好可憐..."
鑰匙插了三次才對準(zhǔn)鎖孔。
進(jìn)門后,虞清踢掉高跟鞋,赤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
廚房的燈亮起來時,她恍惚想起上次在這里做飯是什么時候——好像是半年前沈墨生日,那桌菜最后全都進(jìn)了垃圾桶。
她動作機(jī)械地切著青椒,刀鋒在砧板上發(fā)出規(guī)律的聲響。
油鍋熱了,食材倒進(jìn)去的瞬間騰起一陣白煙,嗆得她眼睛發(fā)酸。
兩菜一湯擺在茶幾上時,窗外已經(jīng)徹底黑了。
虞清盤腿坐在地毯上,直接用瓶口對著嘴灌了一大口紅酒。
酒精灼燒著喉嚨,卻澆不滅心頭那股無名火。
第一口菜放進(jìn)嘴里,咸得發(fā)苦。
她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忘了放鹽又補(bǔ)了兩次。
眼淚突然就掉下來了,砸在手背上,燙得驚人。
"真難吃..."她自言自語,又灌了口酒。
掌心傳來陣陣刺痛。
虞清低頭看去,白天掐破的傷口已經(jīng)結(jié)了一層薄痂,周圍泛著不正常的紅。
奇怪的是,以前割腕時都沒覺得多疼,現(xiàn)在這點(diǎn)小傷口卻疼得鉆心。
——原來最疼的不是傷口本身,而是被人看見的難堪。
她想起辦公室那些人躲閃的目光,想起便利店收銀員欲言又止的表情,想起那個女人脖子上囂張的吻痕。
每一道視線都像把鈍刀,慢條斯理地凌遲著她所剩無幾的尊嚴(yán)。
紅酒瓶很快見了底。
虞清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走到玄關(guān)的穿衣鏡前。
鏡中的女人眼眶通紅,妝容暈開,像個可笑的丑角。
她突然抓起手邊的包狠狠砸向鏡子。
"砰"的一聲巨響后,裂紋從中心輻射開來,將她的臉分割成無數(shù)碎片。
就像她的婚姻,她的生活,她這個人。
虞清滑坐在地上,把臉埋進(jìn)膝蓋。
手機(jī)在包里震動,但她已經(jīng)沒有力氣去看了。
可能是沈墨,可能是公司,也可能是...傅寒清。
月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jìn)來,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細(xì)長的光痕。
她盯著那道亮光看了很久,突然想起傅寒清說過的話:"你值得更好的。"
值得嗎?虞清苦笑著搖頭,酒精讓思緒變得遲緩。
她摸索著找到煙盒,抖出一支點(diǎn)燃。
第一口吸得太急,嗆得她直咳嗽,眼淚流得更兇了。
尼古丁的味道混著紅酒的苦澀在口腔里蔓延。
虞清靠在沙發(fā)上,望著天花板上的裂紋,忽然覺得很累很累。
在意識消失前的最后一刻,她仿佛聽見手機(jī)又震動了一下。
但她已經(jīng)沒有力氣去看了,就像沒有力氣再繼續(xù)這場荒唐的婚姻一樣。